第 12 章 劃地三尺候君歸kbzj()
番外：魂天帝虛無吞炎
[萬幸，此生你我不曾錯過。]
什麼時候喜歡上虛無吞炎的呢？
這個問題，魂天帝答不上來。似乎在某一日，他就突然發現，自己喜歡上了虛無吞炎，在之後的一日日，感情加深。
但喜歡並不是一切，魂族之人看重的從來不是感情。而他魂天帝，自接下魂族族長之位起，眼中更是只剩下了魂族的未來。為此，他可以放棄一切，包括自己。
原本的計劃，的確是如此，虛無吞炎會被他親手殺死，成為魂族代代相傳的力量。而他會以自身的死亡，換得魂族更長久的延續，以及下一任魂族斗帝的誕生。
可計劃出了變數，那個變數的名字叫做韓楓。
韓楓在獲得海心焰后，毅然找上了他。明明只是一個斗王，修鍊的功法還殘缺不全，卻敢於直面他，對他提條件。
那個時候他怎麼想的呢？他覺得有意思，答應了韓楓的條件——放棄追捕葯塵，幫助韓楓建立一個勢力，換得韓楓記憶中的全部藥方，以及魂族未來的數十位煉藥師。
在韓楓離開時，韓楓撞見了因去看金帝焚天炎而惹來滔天怒火的虛無吞炎。而在那個時候，他與虛無吞炎定立了新的約定——他為虛無吞炎尋找來其他誕生靈智的異火，虛無吞炎幫他建立勢力。
虛無吞炎答應了韓楓，在之後就來找他，第二次對他低頭，為了異火能有一處容身之地。
——第一次當然是虛無吞炎自陀舍古帝洞府逃出，被他抓住的時候。
不過是住所，魂界那麼大，劃一處地盤給虛無吞炎也沒什麼。而且……他從虛無吞炎的這個提議中，看見了更好的處理異火的方式。
為什麼要讓人吞噬了異火呢？為何不留下異火，讓他們保護魂界？只要魂族是他們唯一的容身之處，異火就會為了自由拚死反抗，縱然日後魂族出了變故，他們也會為了魂族，死戰到底，保護魂族血脈不絕。
當然，那些煉藥師想要獲得異火輔助煉丹，在魂界內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取得異火的同意，暫時拿到異火分出的一縷子火。
「又在想過去的事？」虛無吞炎自外間走入，見魂天帝對著一本書出神，他不由得嘆了口氣，「想那麼多做什麼，這裡又不是你的魂界。」
魂天帝回頭，語氣稍顯無奈:「我只是有些感慨。」
虛無吞炎突兀的沉默下去，許久之後才複雜的開了口:「感慨啊……其實，若是沒有他，我們……」
「但現在我們好好的。」沒有讓虛無吞炎將後面的話說出來，魂天帝起身，拉住了虛無吞炎的手，「傻子有那麼一個就夠了。」
虛無吞炎嗤笑一聲，但還是抬手擁住魂天帝:「是啊，傻子有那一個就夠了。」
回想起不久前看見的蕭炎的模樣，虛無吞炎下意識的抱緊了魂天帝。
如果不是那個人，他與魂天帝，不會有如今的安然，魂族也不會有現在的繁盛。他們欠了那個人的，可不是一句「謝謝」就能解決的。
可惜，不論他們如何想要補償那人，那個人都離開了，他們只能對那人抱以無邊愧疚。
魂天帝抬過頭，用嘴唇輕輕碰了碰虛無吞炎的臉頰，聲音溫和:「你若是擔心，就經常去看看吧。他現在這般，其實也有我們的責任。」
虛無吞炎沉默許久，極輕極輕的應了一聲。
——蕭炎落到今天這個境地，除了蕭炎自身的因素，也與他們這個推手有關。若非他們在背後推波助瀾，蕭炎與那個人，即使再不適合在一起，也不至於變成現在這樣。
但他不會後悔當初的決定，倘若重來一遍，他依舊會如此選擇。於他而言，世間最重要的，除了異火，便是魂天帝。他不可能因為旁人的悲慘而放棄自己最重要的人。
所以，他會對那個人愧疚，會對蕭炎歉疚，卻絕對不會為此後悔。
「罷了。」見虛無吞炎依舊沒有從那份糟糕的情緒中掙脫，魂天帝不由得輕嘆一聲，捧起他的臉吻了上去。
虛無吞炎一愣，旋即露出幾分笑意，合上眼眸迎了上去。
——真好，他們並沒有如蕭炎韓楓那般，生死永隔。
番外二：蕭炎
[流光容易把人拋，紅了櫻桃，綠了芭蕉。]
閉眼，睜眼，蕭炎猛然發覺，自己竟是無法控制身體。不，不僅僅是丟失了身體的控制權，他還丟失了實力，精神力無法探出，鬥氣也不知所蹤。
「醒了就起吧，賴床可不是什麼好習慣。」
突然響起的清冽嗓音將蕭炎嚇了一跳，他下意識的看過去，一張熟悉的臉驟然躍入眼帘，將他嚇得呆在原地不敢動彈。
韓楓……
原本安靜注視蕭炎的韓楓嘆了口氣，起身走到床邊，將蕭炎扶起，順便在他背後放了個枕頭，讓他能坐的輕鬆些。
做完這一切，他才回到座位上，十指相扣，神情淡淡瞧不出任何情緒:「我們需要好好談談。」
蕭炎眨了眨眼，恍然憶起，這是他第一次融合異火后發生的事。那時他融合異火，卻不料異火融合有後遺症，他下意識的順著焚訣的感應找上韓楓，結果壓人不成反被壓。後來他昏了之後，被韓楓帶回小竹樓。
「我不覺得我們有什麼好談的。」
冷冷的聲音將蕭炎的神智拉回來，蕭炎又是一驚。那是他的聲音，這句話也的確是那個時候的他說過的。他還記得那時的自己說了一些很不理智的話，因為那時的他還無法接受那種事情發生。
他想，他有些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感覺不到力量，什麼也做不了了。因為，這是他的過去。
不過是走神了片刻，時間就轉到了韓楓昏迷時。那份冰冷的觸感蕭炎依舊能回憶起來，但在看見昏迷不醒的韓楓后，他忽而發覺，韓楓的臉色，比他記憶中更為蒼白，宛若瀕死之人。
——不是更蒼白，只是那個時候的他，根本不在乎韓楓的死活，韓楓死了說不准他還會慶祝一番。所以他不會對韓楓有太多的關注，頂多就是為了不被安奕他們弄死，才偶爾看看韓楓，讓韓楓不至於死去。
蕭炎很想過去抱住韓楓，讓他能夠不要那麼痛苦。但……他做不到，他現在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身體根本不由他控制。
好在他的視角並不是一直留在韓楓身上，在過去的他離開韓楓時，他的視角也會隨之轉移。不出意料，他所能看見的，都是他曾經經歷過的，那些他所不知道的，他在這裡一點都看不見。
好在，他不知道的終究是少數，有安奕發瘋質問下無意泄露的，也有應時在他的要求下提供的，那些被掩蓋的事實，被他一點點的拼湊完成。
但不論視角如何轉移，最後都會回到韓楓身上，而每到這個時候，蕭炎都會更加努力的觀察，這不僅是他希望更了解韓楓，更是想……多看一眼韓楓。
現實里的韓楓早已屍骨無存，唯有在這裡，他才能看見韓楓，活生生的，會笑會難過的韓楓。
看著韓楓露出苦澀笑容，蕭炎只覺得心疼，恨不得衝上去抱住韓楓，讓韓楓不要再那麼痛苦——然而，現實卻是，他只能呆在過去的自己身上，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看著這一切發生，無力阻止。
再沒有那一刻，讓他清楚的認識到，時光殘酷。曾經他棄如敝履的瓦礫，卻是現在他求而不得的珍寶。
「……小師弟要不要娶我？我除了生孩子別的都會。」韓楓笑著倚在「蕭炎」身上，笑容之下，藏了幾分不易察覺的期待。若非蕭炎一直注意著他，怕是只會將他這句話當做玩笑。
「我喜歡的是女人！」
一如既往的回答，蕭炎痛苦的閉上眼，不敢去看韓楓的表情。
他要啊，怎麼可能不要。那是他的師兄，是他放在心尖的人啊。他寧可傷了自己也不捨得對方有片刻的難過，然而，卻被他親手丟掉了。
那個會微笑著對他說「喜歡」，會想盡辦法幫他，會因他惹了麻煩而苦惱的人，被他丟掉了，天上地下，再也找不著了。
「丹會結束前，不對任何人說喜歡或者愛，我們就將蕭戰還給你，從此以後，你與魂殿的恩怨一筆勾銷。魂殿不會對你及你的親人出手，你也不得再尋魂殿的麻煩。」在韓楓出門訪友時，魂殿尊者突兀出現，冷冰冰的對他提出了這樣的要求，一個很古怪卻看似是他更佔便宜的要求。
「不僅僅是我的父親，還有蕭家其他人和葯塵。」過去的蕭炎握緊拳頭，卻依舊冷靜的提出了要求。
蕭炎知道他為什麼答應，因為那個時候的他並不具有報復魂殿的能力，與其拒絕讓魂殿再傷害自己的親人，倒不如答應。至於報仇……與其因報仇而讓自己家再次不愉快，倒不如放下仇恨。
他已經失去了太多親人，不能再失去父親以及兩位兄長了。
看著魂殿尊者離去，蕭炎捂住了眼睛，低低笑起，笑聲越來越大，到最後，反倒更像是哭。
他怎麼就那麼傻呢？魂殿怎麼可能提出那麼吃虧的要求！之所以那麼做，不過是為了讓韓楓去魂族，為魂族煉製帝丹！一個韓楓，可比他蕭炎重要得多，比之整個遠古八族也重要得多！
韓楓是誰？韓楓是鬥氣大陸唯一非斗帝卻可煉製帝丹，總結了丹方構成規律的人！可以說，只要煉藥師在鬥氣大陸存在一日，就沒有人能忘記韓楓！
韓楓之於鬥氣大陸，就如他前世科學家之於他。
「蕭炎，我很喜歡你，你有喜歡我嗎？哪怕只有一點點。」
「……抱歉。」
不！不能拒絕韓楓！不能！拒絕之後就會永遠失去韓楓了！絕不可以！！！
「小師弟為什麼要向我道歉呢……？」
「抱歉。」
「……連騙我一下都不可以嗎？」
不知從哪來的力氣，竟是讓蕭炎掙脫了束縛，一把抓住韓楓鬆開的手，用力之大，幾乎要將韓楓手掌捏碎。
「師兄……別走……」
那一聲突如其來的師兄，驚得韓楓抬起頭，面上是滿滿的震驚與無措，半天說不出一個字。
緊緊抓著韓楓，不讓他有機會離開，蕭炎看著那雙清冽藍眸中，印出的絕望無助的自己，忍不住扯動嘴角，想笑，卻只讓自己變得更加狼狽:「我……」愛你。
僅僅吐出一個字，他的視線就被黑暗遮蔽，所有感知都在離他而去。哪怕他用盡全力，想要抓住掌心唯一的一點溫度，卻也只能絕望發現，連那點溫度，都在消失。
昏迷前，只有一聲極輕的嘆息，頑強的烙印在他心底，永不磨滅:「蕭炎，對不起，我愛你。」…………
睜開眼，茫然的注視著眼前熟悉的一切，體內緩緩流動的鬥氣清楚的告訴蕭炎，他回來了。
似是想起了什麼，他突然坐起，近乎倉皇的從幽海納戒內取出了一個黑皮本子。
那是韓楓總結丹方構成規律的本子，上面除了一板一眼的記載，什麼都沒有。但蕭炎卻一頁一頁的翻過去，終於在那記載著韓楓妄想一般的「忘情」丹方的書頁狹縫裡，發現了一行比只有芝麻大小的文字。
「忘情無法忘情，卻可以忘憶。致吾愛。」
看著這行字，蕭炎扯動嘴角，想要笑，卻根本笑不出來，嘴角違背了他的意願，就如同掛了千萬斤重量一般拼了命往下垂。
臉上涼涼的，他抬手摸去，手上一片水痕。
他，哭了……
不論是記憶，還是現實，韓楓都不是他所想的無心之人，韓楓只不過是比常人更會掩飾，而他又恰巧不曾信過韓楓罷了。
「韓楓……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