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3 章 世界019(03)pEK5()
蒼疏影出門溜達一圈，回來就發現克萊恩睡著了。
想了想，他沒有把克萊恩吵醒，而是離開這裡，繼續在外面溜達。
至於在路上遇見對他抱有惡意的一二三卻無意看見他泄露的一點本體，當場暴斃這種事，就沒必要細說了。
能因為看見他本體而暴斃的，都是螻蟻，不需要他在意。
但是……打了小的，來了老的，這句話還真沒說錯。
他不過是踩死了幾隻螻蟻，就被一位神明找上門來。
那位自稱為黑夜女神的神明，見到蒼疏影的第一眼，是震驚，就像是一個被斷定不可能醒來的植物人，突然爬起來和人打架，還打贏了。
「你認識我。」蒼疏影有些奇怪。
在他的記憶里，沒有黑夜女神，甚至，黑夜女神這個名字，還是她自己介紹了，他才知道的。
到達奈亞這個等級，就不存在記憶力不好這個問題。哪怕只是無意瞥了一眼，他們都會記下，記得清清楚楚。
除非他們的精神出了問題，比如說，像萬物之源那樣。
奈亞的記憶，不完整。
「是，我認識……你。」黑夜女神微笑著，語調平緩柔和，「請別傷害我的信徒。」
蒼疏影沒有理會她的請求，抓著自己感興趣的問題追問：「你在害怕我，為什麼？你雖然比我弱，但在舊日中也算是比較強大的那一類，我並不能輕易傷害你。」
黑夜女神沒有回答，只是維持微笑表情。
果然，得不到回答，蒼疏影也沒有糾纏，自己換了話題：「行了，我不問了。至於你的要求，別讓他們來煩我就行。」
「畢竟，我不能保證，他們不會看見什麼不該看的，比如……我的本體。」
黑夜女神八風不動，連笑容的弧度都沒變過，像是沒聽見他滿含惡意的後半句話。
「無聊。」沒有得到猜測中的反應，蒼疏影撇嘴，徑直離開。
他回到克萊恩的房間里時，克萊恩還在睡，姿勢卻從趴著變成側躺，被壓在身下的被子也卷在了他身上，把他裹成一個長條麵包。
唔，餓了。
蒼疏影揉揉肚子，在床邊盤腿坐下，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克萊恩，手裡則是拽著一斑斕的觸手，慢悠悠的啃著。
——這不是克蘇魯，這是克萊恩……味道果然好多了。
睡夢中，克萊恩感覺到一股寒意，不由得將被子裹得更緊了。…………………………
人死不能復生，世界也不會因此停轉，再怎麼傷心難過，也要打起精神繼續生活。
克萊恩參加了老尼爾的葬禮，下午則是去鍛煉，第二天還要應對考核，參與新的任務委託。
無所事事的蒼疏影，既不想滿足那些所謂信徒的心愿，又對摺磨人類不感興趣。他只能背著手，在街上溜達，全身上下寫滿無聊。
——所以克萊恩什麼時候回來，讓他玩玩打發時間啊。
於是，忙碌了一天的克萊恩回到家，就看見某位外神盤腿坐在他床上，矜持的道：「克萊恩，我無聊。」
你無聊就自己去玩啊！
額角肌肉抽動，克萊恩壓抑著暴躁，讓自己的笑容不要太猙獰：「要看書嗎？我明天給你帶幾本故事書。」
「不。」蒼疏影十分吝嗇的吐出一個字。
不等克萊恩提出別的建議，他改變了姿勢，好奇的湊近克萊恩，「你吃了……嗯……魔葯？」
「有什麼問題嗎？」克萊恩並不意外他能看出來。
「混亂，污濁……唔！」蒼疏影盯著他的眼睛，想要看穿一些東西。
但在觸及克萊恩靈魂更深處時，有什麼東西反擊了，他下意識偏頭，抬手捂住眼睛。
有粉塵在空中瀰漫，在他手上蒙了一層讓人討厭的灰色。
克萊恩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在觸及他面容時停下，移開目光默不作聲。
——奈亞不需要他關心。
坐在他床上的人就像是被打回原形一般，灰塵簌簌往下落，弄得空氣中全是讓人不舒服的塵埃。
克萊恩捂住口鼻，往後退了幾步，皺眉看著蒼疏影。
很快，蒼疏影化作一攤塵土。
克萊恩：「……奈亞？」
發生什麼事了？奈亞怎麼就變成灰塵沒了？難道……他體內，有比奈亞還要可怕的存在？
聯想到自己的灰霧空間，他只覺得心裡沉甸甸的。
連奈亞都無力對抗的敵人……
克萊恩的擔憂，蒼疏影是一點都不知道，他正努力與睡意對抗，試圖讓自己清醒過來。
然而，那股睡意無孔不入，拽著他的意識不斷往黑暗中滑去。
昏昏沉沉中，似是過去了很久。
「……薩麥迪男爵，祈求您的垂憐。」有人於墓地中呼喚著，念誦他的名。
昏暗月光下，戴著高禮帽、嘴裡叼著一根香煙的男人緩步走來。男人穿著長長的黑色燕尾服，手中握著手杖，臉上塗著怪異的骷髏紋面。
沒有沾染顏料的肌膚，卻是黝黑的，令人不喜。
「克萊恩。」看著召喚者，男人咧開嘴，笑容誇張恐怖，雙手大開做擁抱姿態，「好久不見！」
「等等！」克萊恩猛的往後退了一步，目光卻不自覺的往旁邊飄，「你要不，換個形象？」
之前見到的奈亞，是俊美逼人的白人帥哥，可召喚新的分！身，奈亞就變成阿三，還是一個畫花了臉的阿三……就，非常傷眼，接受不能。
男人垮了臉，低頭看著自己的黑色皮膚，萬般不情願的換成白色，又隱藏了面上的骷髏紋面。
俗話說，一白遮百丑，男人就普通，也能因那一身白皙肌膚有中上之姿。更何況，男人生的並不差，每一分每一寸都是那般恰到好處，完完全全照著人審美長。
哪怕男人這會兒黑著臉，也無損於他的美貌。
同樣是奈亞，這個的脾氣卻要更好一些。
克萊恩眨了眨眼，拋開腦海中的思緒，揚起笑臉主動安撫蒼疏影：「好了好了，我知道錯了，你別生氣啊。」
蒼疏影冷哼一聲，不想搭理他。
但不知道是不是克萊恩的臉皮太厚，竟是頂著他的冷臉靠了過來，還主動來抱他！
不知道外神是不能接近的嗎！
不過，克萊恩的擁抱，倒是挺溫暖的。
偷眼去看蒼疏影臉色，見他的表情漸漸緩和，克萊恩悄悄鬆了一口氣。
他是想讓奈亞幫他收拾隱藏在暗中的那個人，而不是惹毛奈亞，連他一起收拾。
「要喝酒嗎？我帶了酒。」他勾住蒼疏影脖頸，十分熱情的邀請道，「據說是這裡的特產，味道非常好。」
蒼疏影瞥了他一眼，慢吞吞的道：「不要。」.
然而，蒼疏影嘴裡說著不要，眼睛卻盯著酒罈不放，擺明了不可能讓克萊恩收回去。
「哎呀，一壇酒而已，你就收著吧。」克萊恩心下鄙視，嘴裡卻勸道。
蒼疏影盯著他看了片刻，勉為其難的收下了：「好吧。」
表現得不太情願的蒼疏影，在接下酒罈時，第一時間拍開泥封，往自己嘴裡倒。
克萊恩：我就知道！
濃郁酒香瀰漫在空中，蒼疏影滿足的眯起眼睛，享受口腔中殘留酒液的刺灼。
「走吧，我們回去。」不願在外多留，避免被其他人發現不對，克萊恩主動道。
有酒喝，蒼疏影便格外好說話。
克萊恩一提回去，他立馬跟上，手杖直接丟給了克萊恩，空出來的手毫不客氣的拽住克萊恩手腕。
回到自己租住的小屋，看著蒼疏影自顧自坐在沙發上抽煙，克萊恩揉了揉被攥出一圈紅得發紫的勒痕的手腕，將手杖放在門邊，去浴室洗漱換衣服。
等他擦著頭髮出來，蒼疏影已經滅了煙，兩條腿直接架在了桌子上，雙手搭在沙發靠背上，頭往後仰，閉著眼睛休息。
而那頂黑色的高頂禮帽，則是被蒼疏影丟到了地上。
在原地站了片刻，克萊恩轉身抱出一床薄被，搭在蒼疏影腿上。
就在他準備回去休息時，蒼疏影抓住了他手腕，將他拉進懷裡抱著。
「奈亞！放手！」他低喝道。
「我又不會吃了你，你怕什麼。」蒼疏影撇嘴，側身倒進沙發里，順手且自然的將他壓在了身下。
沙發是最普通的一米二的雙人座沙發，克萊恩躺下去，兩條腿直接落在沙發外，一點都不舒服。
感受著身上沉甸甸的重量，確定蒼疏影不可能放他獨自休息，克萊恩暗暗咬牙，迅速妥協：「去我床上睡。」
能睡床當然比睡沙發好，蒼疏影一骨碌爬起來，把克萊恩扛進了卧室。
鬆軟的大床讓蒼疏影滿足的嘆氣，克萊恩卻是恨不得飛起一腳，將這個不要臉霸佔他的床的傢伙踹下去。
忍了又忍，他選擇翻身背對著蒼疏影，放空思緒沉入冥想。
眼不見心不煩！
第二天一早，規律的生物鐘將他叫醒，他深吸一口氣，抬手捂住臉，在床上又掙扎了十多秒，才慢慢爬起來。
蒼疏影撐開眼皮瞄了一眼，翻身繼續睡。
克萊恩也沒吵他，洗漱后出了門。
直到中午，克萊恩才回來，去盥洗室整理好儀容，吃了頓普普通通的午餐，拿起報紙，裝模作樣的看著。
一覺睡到中午，蒼疏影打著呵欠下來，理直氣壯的指揮克萊恩做事：「我餓了，快去給我做飯。」
克萊恩磨了磨牙，放下報紙，給蒼疏影提出來一壇烈酒。
得到酒，蒼疏影沒有再開口提要求，十分自覺的抱著酒罈子去旁邊坐下。
克萊恩盯著他看了片刻，忽而道：「奈亞。」
蒼疏影抬眼看他，從鼻腔中發出疑惑的聲音：「嗯？」
「之前……就是我第一次遇見的你，是分！身嗎？」克萊恩問道。
「不是，是一點靈性。」蒼疏影十分乾脆的否決了，「你想知道什麼？」
克萊恩深吸一口氣：「外神……我想知道，外神現在是什麼狀態。」
奈亞出現了，而且還成功被他的儀式召喚出了分！身，那麼，其他外神呢？與奈亞同屬舊日的那兩位，還有那位更可怕的存在，又是否會被其他人召喚出來？
如果那些外神被召喚到地球上，也不知道那些不能再降臨這個地方的神，能否抵抗住。
他好不容易在奈亞手中保住一條命，可不想被其他外神弄死！
「都在沉睡，包括我的本體。目前，這個地方沒有除我以外的其他外神。」蒼疏影思考了一下，答道，「最近幾萬年的記憶我都沒有，應該和本體沉睡有關。如果你想知道近幾萬年的信息，我給不了你答案。」
頓了頓，他不太情願的補充道，「或者你可以試試召喚猶格，我應該可以從他那裡得到一點消息。」
雖然本體經常嘲笑猶格，時不時的就想按著猶格揍一頓，可本體也經常被猶格丟去宇宙深處。
所以……猶格應該不會小氣到，不僅不給他消息，還要把他扔進宇宙深處吧？
「這個就不用了。」克萊恩乾笑。
他瘋了才去召喚猶格泡泡！被猶格泡泡不管不顧甩一堆知識在腦子裡，他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變成瘋子！
他可不覺得，自己幸運到可以抵抗被強塞知識的痛苦，又扛得過直視外神的瘋狂。
別的不說，他第一次見奈亞，如果不是奈亞主動停下，又幫他們拔除污染，他現在已經是個瘋子了。
克萊恩不願意，蒼疏影便不提，繼續喝他的酒。
——嗯，過幾天可以試試召喚猶格，如果被猶格扔去宇宙深處，大不了讓克萊恩再召喚他一次。
反正這個身份的召喚方式特別簡單。
想到這裡，蒼疏影沒忍住彎起眼眸，愉悅的笑容讓克萊恩頻頻扭頭，懷疑他又在打什麼壞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