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6 章 世界019(06)Mzsr()
沒有奈亞時刻盯著，克萊恩只覺得天也藍了，水也綠了，空氣都變得清新了。
咳咳，空氣變清新就是心理作用了，貝克蘭德的空氣一直是糟糕的，這裡甚至沒有晴天，只有陰天和雨天。
心情愉快的翻開報紙，哪怕上面只有毫無意義的廢話，他也能看得津津有味，直到門鈴被拉響，新的委託送上門。
然而，另一邊的蒼疏影，心情可一點都不好。
阿蒙，毫無疑問是一位神明的真名，可具體是誰，對方在哪裡，他壓根不知道，就算想找，也不知道從哪裡找起。
召喚猶格問問？算了吧，經過上次的失敗，猶格根本不會理他。
問其他人……可拉倒吧，神明的真名，怎麼可能人盡皆知，又不是他這種熱愛搞事的存在。
唔，話說回來，貌似從他取代了奈亞，在這個地方活動，他就沒有主動搞過事，僅僅是將克萊恩當抱枕用。
哎呀，他又不是真的奈亞，就算是泡泡也不知道奈亞的真實性格，他沒必要讓自己和奈亞一模一樣。
隨便搞點事糊弄一下其他人好了，首先，從最近的非凡者高層嘴裡掏點消息。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他避開了黑夜女神的信徒，哪怕黑夜女神的信徒離他更近。
他在蒸汽與機械之神的信徒中，找到了一個序列4鍊金術師，並且一見面就把人拍到牆上掛著。
「你是誰？你想做什麼？」鍊金術師戒備的道。
「我的話，我信奉一位偉大的存在，現在是來問你幾個問題。」蒼疏影拉了把椅子反坐下，笑眯眯的望著他，「第一個問題，阿蒙在哪裡？」
鍊金術師閉嘴不語，心裡卻飛快思量起來。
偉大的存在……是真實造物主還是原始月亮？讓他毫無還手之力，最少都是序列3，可這位是男性，很顯然不是母神或者母樹的信徒。
然後，這個人問的是那位存在……那個存在於第四紀的禁忌家族！
不，看這個人的態度，這個人想知道的不是這個家族，而是這個家族的始祖。
始祖……最少也是序列1的存在。
「看來你不知道。」沒有等到鍊金術師的回答，蒼疏影也不在意，自顧自的問下一個問題，「第二個問題，阿蒙的後人在哪裡？」
鍊金術師仍是閉口不語，可他的內心活動，毫無保留的呈現在蒼疏影面前，絲毫不設防。
蒼疏影支著下巴看他，表情漸漸苦惱：「你這樣什麼都不肯說，我會很苦惱的啊。」
「……貝克蘭德有他的後人活動痕迹，但我們沒有找到人。」鍊金術師在伸到眼前的觸手前，十分屈辱的道。
觸手頂端張開花瓣一樣的嘴，噴了他一臉口水，威脅了他一番，這才心滿意足的縮回去。
蒼疏影本人則是站起來，優雅的行了一禮：「感謝你的真誠，再見。」
他的身形如水波一般散去，鍊金術師平穩落地，想也不想的掏出一塊表。然而，表上孤零零的一根指針，倔強的指著他。
「怎麼可能！」鍊金術師驚呼。
將鍊金術師弄到他身上的東西呸回去，避免對方找到自己，蒼疏影左右看看，走進下一間教堂。
貝克蘭德里，被官方承認的非凡者組織只有三個，但野生非凡者以及邪神信徒組成的小團體卻不知凡幾。
蒼疏影懶得去找這些非凡者，逼問過兩大教會的高序列非凡者后，拍拍屁股回了克萊恩的屋子。
這個點，克萊恩正縮在冰冷的被窩中，一邊凍得瑟瑟發抖，一邊懷念上一世的電熱毯空調地暖。
看見蒼疏影，他愣了一下，十分不情願的擠出一個笑臉，關切道：「你找到了嗎？」
「沒有。」蒼疏影撇嘴，「跟老鼠一樣，只知道躲。」
看著就差把臉也藏進被子的克萊恩，他猶豫片刻，最後還是沒有將自己的想法說出來，僅僅是沖他揚了揚下巴。
「往裡面挪一點。」他指揮道。
克萊恩往後伸了伸手，感受著冰冷的被窩，被凍得一個哆嗦的他，難得硬氣的拒絕了：「不要！」
蒼疏影才不理會他的拒絕，掀開被子將他撈進懷裡。
被強制換了位置，接觸到冰冷的床褥，他恨不得一口咬死蒼疏影。
可迅速接近的溫暖讓他打消了踹蒼疏影出去的衝動，若無其事的轉移話題：「之後你打算怎麼做？繼續找嗎？」
「不找，等他自己送上門來。」蒼疏影愜意的貼近克萊恩，感受著真正屬於人體的溫暖，「話說回來，你什麼時候拋棄那個誰，來信仰我？」
你想都別想！
克萊恩惡狠狠的在心裡道，面上卻是露出不滿表情，抱怨道：「你以為換信仰是換衣服啊，哪有那麼快。」
「你可以先喊一聲給我聽聽。」蒼疏影微笑。
「不要。」克萊恩毫不猶豫的拒絕，隨即換了話題，不給他發難的機會，「你還讓不讓我睡覺了？」
「睡吧。」蒼疏影沒有逼迫他。
之後的日子是難得的平靜，沒有什麼奇奇怪怪的委託送上門，克萊恩每天的生活，除了給有錢的先生太太找貓找狗，就是為有錢人跑腿。
但這樣的委託也不是天天都有，他畢竟有了那麼一點逼格，小委託基本上不會再出現在他面前。
至於蒼疏影，不是在他屋子裡當死宅，拿他當手辦欺負，就是跑得蹤影全無，天知道去哪裡鬼混了。
好在，在他忍無可忍之前，他得到了一個蒼疏影絕對感興趣的消息。
「奈亞，我得到了阿蒙的消息。」克萊恩故作無意的道。
意料之中，坐在窗台上發獃的蒼疏影將頭扭了過來：「他在哪裡？」
克萊恩沖他笑得非常虛假：「裡面有人皮幽影，我需要人皮幽影的特性。如果裡面有其他占卜家途徑的晉陞材料，你也得給我。」
蒼疏影皺了皺眉：「我不知道占卜家晉陞需要什麼。」
「但是，我相信你可以問到。」克萊恩笑得更假了。
「材料可以給你，就當是你告訴我阿蒙消息的報酬，但配方你得拿等價物來換。」蒼疏影思考了一會兒，答應了。
「沒問題！」克萊恩答應得非常爽快，「不過，奈亞，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偵探，目前還是個窮人，我不可能拿材料和你交換配方。」
不等蒼疏影接話，他迅速道，「但我可以對黑夜女神發誓，我拿出來的東西價值一定和你的配方等價。」
「我不收配方，你別想拿別的途徑的配方來換！」蒼疏影沒好氣的道。
克萊恩十分無賴的攤手：「那我換不起，材料我也不要了。」
蒼疏影：「……」該死的克萊恩！最近沒被揍膽子變大了是吧！敢威脅他！
眼瞅著蒼疏影眼冒凶光，即將擼袖子揍他，克萊恩立馬閉眼吹：「讚美奈亞！讚美偉大的奈亞拉托提普！願奈亞的榮光永恆！」
蒼疏影：「呵！」
兩句話就想打發他？當他是要飯的嗎？
見蒼疏影開始理衣袖，露出光潔的小臂，克萊恩一咬牙，徑直撲過去，將嘴巴湊到他耳邊，輕聲道：「奈亞，我喜歡你。」
蒼疏影假裝沒聽見，繼續整理衣袖。
看出他的態度，克萊恩心下暗恨，忍著膩歪不適，主動親了一口他臉頰。
——等他成為序列0，他一定要揍這個臭不要臉的王八蛋！
「克萊恩，你想揍我還不知道要等多久，而我現在就可以打你，一天打三次的那種。」蒼疏影在他臉上掐了一把，哼笑道。
他捂住臉，理直氣壯的道：「人總要有夢想。」
「行啊，我成全你的夢想。」蒼疏影疊好衣袖，攬住他的腰不讓他逃跑，抬手就是一巴掌。
克萊恩漲紅了臉，扣住他的手腕不讓他動，哼哧半天才擠出一句話：「喂！你打……你有本事就放開我！我們真刀真槍的打一架！」
——按住他打他屁股算什麼本事！
「我拒絕。」蒼疏影挑眉，「行了，你的條件我接受，你該將阿蒙的消息告訴我了。」
「白崖鎮斯特福德河的河灣處，那裡有個陵墓。從陵墓外圍的物品可以確定，陵墓主人為阿蒙家族的成員。」克萊恩沖他翻白眼，不情願的道。
「感謝你的消息。」克萊恩吐出最後一個字，蒼疏影就消失不見，只留下寥寥餘音。
失去支撐的克萊恩連忙撐住窗檯，避免自己一頭栽出窗戶。
恢復平衡，他站起來比了個中指，恨恨的道：「祝你和那位難捨難分！」
克萊恩的「祝福」，蒼疏影聽見了，但他沒空理會，因為某個礙事的傢伙擋路了，偏偏他還沒辦法直接幹掉對方。
「想要和您見面真是太難了。」穿著白袍的神父微笑著，語氣恭敬，內容卻狂妄至極，「可是，您真的做好了插手的準備嗎？」
「您得到，您失去。」
神父的血肉開始垮塌，露出森森白骨，就連白骨都在碎裂，可神父的嘴巴還在動，吐出一個又一個清晰的音節，組成一段完整的話。
「沒有人可以阻止命運。」
說完這句話，原本面容慈祥的白袍神父，徹底變成地上一灘看不出形狀的爛肉。
蒼疏影站在原地，靜默不語。
許久之後，他邁開腳步，踩過那灘血肉，留下一道腐爛的腳印。
「關我屁事。」
探索這座陵墓沒有給他帶來任何危險，答應為克萊恩收集的材料，他也收集到了，唯一的問題是……
他要怎麼回去？
望著遠處那顆像是被透明雞蛋殼包裹的藍色行星，他十分憂鬱的嘆了口氣。
藍色行星正圍繞著一顆已經熄滅的恆星旋轉，周圍還有一顆稍小的衛星，衛星上還有一坨東西。
嗯……..
蒼疏影支著下巴，嚴肅的盯著衛星上那坨亂七八糟的紅色，以及紅色中微弱而幾近不可見的微弱閃光。
紅色似是察覺到了注視，狂暴的涌動著，層層堆疊，組成一道虛影，吐出衛星坑坑窪窪的表面。
似乎已經死去的蟲豸蜷縮著、零零散散的鋪在那些坑洞中，只有可憐巴巴的幾隻還在艱難的閃著星辰的微光。
蒼疏影：「……哇哦。」
紅色形成一隻巨大眼瞳，恐怖波動在宇宙中蔓延，無法聆聽、無法理解的含混囈語響起。
有「星星」亮起，從四面八方向蒼疏影投來注視。
「好像打不過。」蒼疏影冷靜的做著判斷，眼睛卻彎了起來，語氣也變得躍躍欲試，「但是那些蟲子會發光，想要。」
下一刻，他的人類形態消失，被奇異肉團取代。就像是胡亂拼湊成的肉團，揮舞著觸手，義無反顧的沖向眼瞳。
詭異的嘶吼傳出很遠，有「星星」熄滅，但更多的「星星」亮起，對衛星上發生的戰鬥投來關注。
不知戰鬥了多久，眼睛與觸手胡亂組裝拼湊成的肉團，突然連蹦帶跳的逃離與眼瞳的戰鬥，竄到了赤紅色的行星上。
眼瞳背後的虛影尖嘯著，觸手下雨一樣打向紅色行星，卻撞上虛幻霧氣，接觸部分消失不見。
紅色行星上，肉團沒管發瘋的虛影，拉伸出人形，小心翼翼的抖落衣服上的蟲豸，滿含期待的盯著它們。
蟲豸本能聚合，形成一個球。
聚攏在一起，它們身上的光都要明亮一些，不像之前，黯淡到隨時可能熄滅。
蒼疏影盤腿坐在沙地上，聽著虛影狂亂嘶吼，不斷攻擊赤星，卻被無形無質的東西擋住。
與此同時，嘰嘰咕咕的聲音在星空中飄蕩，來來回回的喊著混亂的片語。
他嫌惡的掏了掏耳朵：「吵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