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世界003(06)tiLR()
鄭吒回到主神空間時，身上滿是傷口，他的一條腿更是血肉模糊。可他像是感覺不到似的，傻了一般抱著懷中早已沒了氣息的人兒，獃滯的坐在原地。
「主神，全身修復，獎勵點數從我這裡扣！」張傑看不下去，見大家都被這樣的鄭吒嚇到，乾脆揚聲道。只是……他的眼底，多了幾分愧疚。
即使修復了身上傷勢，鄭吒也沒有清醒過來，依舊抱著蘿麗的屍體，目光獃滯而空洞。
攔下張傑，蒼疏影直接將鄭吒打暈，用神力將人送去了自己房間。這個時候鄭吒是不可能被叫醒的，而且，即使能叫醒，發了瘋的鄭吒，也沒人能攔得住。
「全部去訓練！一分鐘后，沒有開始訓練的，今日的訓練量增加一倍！」見到眾人疑惑不解的目光，蒼疏影皺了皺眉，乾脆板起臉趕人。
僅僅是平日的訓練，對大家來說都有些難以負荷，若是再增加一倍……
眾人頓做鳥獸散。
張傑抬腳往自己的房間走了幾步，卻又轉回來，直直的望向蒼疏影:「鄭吒……」
「我心裡有數。」打斷了張傑欲出口的疑問，蒼疏影微微一笑，帶著安撫的意味，「今晚可別睡過頭了。」
張傑欲言又止，最後乾脆去訓練詹嵐他們了。達拿都斯既然這麼說……想來是有計劃了。達拿都斯做事，不會留下任何把柄給人抓，既如此，他還是好好想想怎麼給其他人解釋吧。
莫名其妙多了個隊長……
凌晨一點，三人悄悄出現在廣場上，不過，其中一人懷裡，還抱了一個。
「兌換猛鬼街一三十日。」
眼前一黑，幾人從主神空間離開，出現在美國的一個小鎮子內。周圍人來人往，卻沒有一人對突兀出現的三人表示震驚。周圍的人，也只是對被蒼疏影抱在懷裡的鄭吒，投以好奇的目光。
「一點都沒變啊……」望著幾乎成了自己夢魘的街道，張傑半是苦澀半是慶幸的道。但他很快就收拾好了情緒，為兩人引路，「我們先去找個地方住下。」
張傑的事，蒼疏影交給楚軒去辦了。第一，他不能肯定自己是否能不受弗萊迪影響，而他若是受了絲毫影響，張傑也就可以宣告死亡了。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他來這個世界的目的，僅僅是為了奪情，奪取天命之子的感情。所以鄭吒才是需要他耗費心力的存在，張傑……呵。
就連楚軒，與他也不過是互相利用的關係。楚軒需要他幫忙帶去「感覺」，而他需要用楚軒的智慧解決問題。
做好防禦措施，省的誰進來打攪，蒼疏影看著被他放在床上的鄭吒，唇角微揚，帶出一抹奇異的弧度。………………………………………………
坐在辦公室內，鄭吒茫然的看著眼前被點了暫停按鈕的視頻播放器，想不通自己怎麼就坐在這裡了。明明之前他還在……還在哪裡？他怎麼想不起來了？
雖然覺得哪裡不對，但鄭吒是真想不起來。他只記得自己在辦公室看視頻，然後點了暫停，之後……沒有之後了，他的記憶就到了這裡。
想不通就不想了，鄭吒並不會為難自己的大腦。點開視頻，他繼續無聊的看著，等待下班。
一直熬到下班，鄭吒就直奔酒吧，點了杯酒，坐在吧台邊尋找自己今晚的獵物。但不知何故，他對酒吧內打扮妖媚的女人提不起分毫興緻。
他似是擁有過更好的。
有人推門走了進來，鄭吒掃了一眼，只覺得那人很是眼熟，似乎他在哪裡見到過。
但沒道理啊，他若是見過那個男人，又怎麼可能忘記。那般模樣，就算是以東方人的審美，都可以稱得上是絕頂之姿。若是放在西方，完全可以說是太陽神阿波羅下凡了吧。
——呃，就是這人看起來一點都沒有太陽的溫暖，反倒像是執掌冥界的哈迪斯。
這樣一個大帥哥進來，酒吧內的女人怎麼可能沒想法。但男人僅僅是瞥了她們一眼，那如同看死人的目光，瞬間打消了她們心頭的想法。
帥哥雖好，但也比不過自己。
徑直走到吧台邊上，要了一杯酒，男人完全無視了周圍蠢蠢欲動的目光，自顧自的品酒。或許是那杯酒，或許是吧台的燈光，此時的男人，面上線條有了幾分柔和，不再如初來時那般冷硬。
「一個人？」鄭吒想了想，上前搭話，想要從男人口中探出一點消息。
男人轉頭看著鄭吒，那雙似是藏了整個嚴冬的雙眸，此刻卻是被一層霧籠罩，朦朦朧朧看不真切。明明那雙眼已毫無威懾力，可鄭吒還是心頭一跳，下意識的挺直了腰背，規矩得像是一個小學生。
片刻后，男人將頭扭回去，繼續品酒。
被人這麼無視，鄭吒感覺臉上不太掛得住。詭異的是，他總覺得這樣的事情發生了很多次，臉上雖然有些熱，但心裡卻是悄然鬆了一口氣。
如同從老虎口邊逃脫的小白兔。
「你來這裡是等人嗎？」等心頭的驚懼散去，鄭吒才繼續開口詢問。
半個小時后，對鄭吒的問題充耳不聞的男人放下了酒杯，看鄭吒的目光很平靜，平靜到被鄭吒惹出的怒火，都消失不見，像極了暴風雨前的片刻安寧:「你該離開了。」
尾音尚在耳邊徘徊，鄭吒眼前就是一黑，只覺得自己像是掉進了無底洞，一直向下掉，沒個盡頭。
「大色/狼，你怎麼了？」虛弱卻熟悉的聲音從前方傳來，鄭吒猛地睜眼，就發現自己坐在病床前，而他面前……也出現了一個絕不該出現的人。
「麗兒！」
重生穿越這種事，鄭吒不可能不知道，正因為知道，他才對那個能將他送回過去的男人感覺到恐懼——能將人送回過去，那是神的手段吧……
或許是重生帶來的影響，蘿麗病癒了。醫生們半是驚訝半是興奮，為蘿麗進行了最全面的檢查，只想知道蘿麗的病是怎麼好的。
可惜那些醫生什麼也沒查出來，最後只能推給奇迹，說蘿麗意志頑強，戰勝了病魔。
時間一年年過去，十年過去，原本可愛的小姑娘此時已經成了風姿綽約的大美人。
咖啡廳內，鄭吒望著對面素顏卻依舊美得不可方物的女人，內心的苦澀並不比手中的咖啡來得輕。
「麗兒……」開了口，鄭吒反而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明明分手這句話是蘿麗說的，也是蘿麗先劈腿，可在這個時候，反倒是他，更像那個劈腿的人。
「鄭吒哥哥，那就這樣了，我先走了，拜拜~」蘿麗見鄭吒不說話，提起旁邊的小包包，一陣風似的刮出了咖啡廳。
她的神情中，沒有對鄭吒的愧疚，只有燦爛的笑，還帶著幾分期待。期待……之後的約會。
一口氣喝掉杯中咖啡，鄭吒頹喪的起身，離開了這家咖啡廳。
他不知道這是怎麼了，為什麼一起長大的人，說好了要結婚生子的人，不過剛剛長成，便迫不及待的對他說了分手。
他是有哪裡做的不夠好嗎？
「看來你是失敗了。」一抹黑色悄然掠入眼中，冰冷低沉的聲音將鄭吒驚醒。出現在他面前的，正是那將他送回過去的男人。
看著自己的手掌，鄭吒苦笑起來，並沒有糾纏於蘿麗的問題:「這是有代價的對吧……我要付出什麼？」
沒有不勞而獲的東西，他既然能夠重生，必然是付出了一定的代價。只是他還不知道，他失去了什麼。
「你已經支付了。」也不知道鄭吒的哪句話戳到了男人的笑點，男人竟是笑了起來，眉眼彎彎的模樣，竟是透出幾分溫和。
或許這才是這個男人的本來模樣吧，只是因為一些原因，才不得不板起臉禁止所有人的靠近。沒人能接近他，自然也就不會體會到疼痛了。
心臟微微一跳，鄭吒慌忙移開眼，不去看男人，同時壓下腦海中對男人的猜測:「那……如果我還要再來一次呢？」
「你想重來多少次都可以。」笑過後，男人再次板起了臉，連聲音都變得冷冷的，不復之前的溫和，「因為，你已經沒辦法離開了。」
沒辦法離開……什麼意思？！
不等鄭吒想清楚，他的眼前，就出現了蘿麗那張憔悴的小臉——穿著病號服，躺在病床上，整個房間充滿了消毒水的味道。………………………………………………
一次次的追求蘿麗，再一次次的被甩，蒼疏影無聊的數著鄭吒的失敗次數，並且給鄭吒的每一次失敗做了總結。
這是鄭吒的精神世界，因為失去過蘿麗，所以，鄭吒的潛意識中就有蘿麗會離開他的意識，投射到精神世界……那就是一次次的被甩。
其實根本不需要蒼疏影的插手，鄭吒就會因為自己的執念不斷重複這段人生，直到鄭吒自己選擇放棄蘿麗。這一個明擺著的攻心好去處，蒼疏影不來撈點好處那也就不是蒼疏影了。
鄭吒每次被甩，蒼疏影都會出現，或是安慰或是陪伴，然後看著鄭吒再次進入那個輪迴。
感情是最經不得消耗的，再深的感情，在一次次的無視與背叛中，總會消磨殆盡。「蘿麗」一次次的傷害鄭吒，他卻是陪在鄭吒身邊，鄭吒又不是傻子，被「蘿麗」打擊到一定程度，自然而然的會向他靠攏。「蘿麗」打擊鄭吒打擊得越狠，鄭吒就會越發渴望他的陪伴，時間久了，感情不也就產生了？
精神世界的時間流速最低也是外界的一千倍，他可不擔心在這裡的時間損耗。
「……我們分手吧。」
咦咦咦咦咦？
不過是一時走神，等蒼疏影回過神來，鄭吒就一臉平靜的對蘿麗說了「分手」。看鄭吒的模樣，不像是喜歡蘿麗，反倒像是……在跟過去做告別。
「我知道你在。」與蘿麗說了「拜拜」，也不管周圍的人看蛇精病的眼神，鄭吒望著虛空，一字一頓的道，「我有話想對你說。」
周圍的一切如霧散去，身著黑色西裝的蒼疏影就出現在鄭吒面前，眸中帶出點點疑問:「什麼？」
「謝謝。」突如其來的道謝，止住了蒼疏影將鄭吒從自己懷裡扔出去的動作。片刻后，他抬起手，環住了鄭吒。
可惜這裡是精神世界，他沒辦法錄下來，否則日後拿給鄭吒，讓他看看他的蠢樣，那時候一定更有意思。.
眸中漾出絲絲不忍，蒼疏影與鄭吒拉開一定距離，聲音可謂是溫柔至極:「鄭吒，你該醒了。」
「大色/狼，救我……」惶恐無力的泣音在不遠處響起，鄭吒微微一愣，吐出一口氣，迷惘倦怠的眸子恢復了清明，與蒼疏影拉開一段距離。
不知何時，他們出現在了街上，蘿麗正被一個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怪物抓住，周圍儘是斷壁殘垣。
並沒有說什麼「放手別動她」或是「你別傷害她我來代替」之類的話，鄭吒僅僅是苦澀一笑，對蘿麗舉起了刀，舉起那憑空出現的武器:「你若真的是麗兒，那該多好。」
下一刻，那把刀吻上了蘿麗側頸。鄭吒用力一劃，便割斷了她的頸動脈。
蘿麗難以置信的瞪著鄭吒，直到死，她都不敢相信，鄭吒會出手殺了她。明明鄭吒那麼愛蘿麗，為什麼鄭吒能對著蘿麗下手……
沒料到鄭吒在除了心魔后立刻就能醒來，蒼疏影根本來不及收斂眸中的溫柔。但他在下一刻就壓下了所有情緒，神情恢復淡漠:「醒了就好，我去叫張傑。」
「達拿都斯！」鄭吒猛地坐起，扯住了蒼疏影衣角，眼瞳中卻是染上倦怠無力，「別走……」
靜靜凝視鄭吒許久，蒼疏影終究是嘆了口氣，回身坐下:「我讓服務員送點食物上來。我就在門口，哪裡也不會去。」
蒼疏影不說，鄭吒還真沒感覺到餓。就在蒼疏影話音落下時，他的肚子就非常給面子的響了。鄭吒突然很想找個坑將自己埋起來。
唇角微揚，那一絲細微的弧度軟化了蒼疏影面上冰冷的線條，若雪蓮般珍貴的微笑，就在這一刻突然綻放。
「你不會有事的。」低聲說了這麼一句，蒼疏影便出門去叫服務員了。很快，服務員將食物送上來，鄭吒胡亂吃了點，躺回去繼續睡了。
他的身體雖說還好，但精神卻是扛不住了。
等鄭吒一睡，蒼疏影的表情就冷了下來，那雙眼睛就像是被一層黑霧籠罩，黑漆漆的，絲毫光亮都沒有。
「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