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陸靖言抿著唇,縱然這院子安靜得很,他卻好似聽得到齊雪音的聲音。
她一顰一笑,羞澀又溫柔,總是等著他。
原以為沒有她也沒什麼,可此時卻知道,沒有她,似乎自己很不爽。
「她從宣平侯府乍然離開,想必是拿到了本世子什麼機密,去把她找回來,本世子有事要拷問她。」
張三從陸靖言劍下逃走,私下與李四商量。
「世子到底咋想的?前世子妃能拿到什麼機密?為何和離時不說這個,現在又要咱們去找回來?世子總不會是……」
李四摸著下巴說道:「或許世子是習慣了世子妃的伺候?畢竟像世子妃那般周到卑微的女子也不好找。」
反正,無論如何,兩人都要儘力去找。
可這一找才發現,根本就找不到。
晚上,張三猶豫半天鼓起勇氣打了陸靖言的跟前:「世子,前世子妃未曾回齊家,此時不知道去哪裡了,小的著人排查了一番,各處都找不到,城門處也問了問,這些日子沒有疑似前世子妃的人出城……」
陸靖言眸子一縮:「前世子妃?」
張三一愣:「世子,齊姑娘與您和離了可不就是前世子妃么?」
陸靖言涼涼地看他一眼:「本世子一日未曾娶新妻,便只有這一個世子妃,何來的前世子妃一說?」
張三未曾想過世子忽然喜歡摳字眼,他撓撓頭,素來跟陸靖言一起辦事習慣了,又是個粗人,便低聲道:「反正世子您也不喜歡她,將來總會娶旁人的。」
陸靖言靜靜地看著他,張三後頸一涼,最終,陸靖言只冷著聲音吩咐:「繼續找,把京城給翻到底也要把她找出來罷了,不過是一介弱女子,能跑到哪裡去?」
張三領了命出去,陸靖言盤腿坐在榻上,室內一燈昏黃,手裡的書忽然變得無趣起來。
想到方才張三說起來往後他總要娶旁人,陸靖言忽然覺得一陣恍惚。
他曾經也想過總要娶旁人一事,可此時再一想,腦子裡卻總是閃過齊雪音的臉。
若非她身份特別,也算是個很聽話的女人,只是,這唯一一個聽話的好處如今也沒有了。
陸靖言拿起桌上的香囊,那是雪音遺落下來的唯一一隻香囊。
他盯著看了許久,耳邊似乎又響起來她嬌嗲的聲音。
「世子,您戴上試試好不好看?」
那雙手柔弱無骨,唇邊還有梨渦,她的溫柔似海,能讓一個冷靜持重的人都忍不住沉溺下去。
心底深處似乎有什麼情緒是自己控制不住的,他閉上眼,似乎四處都是她的聲音,她朝他走來的樣子,她軟嫩雪白的皮膚,烏黑的發,她身上的香氣,她溫柔的聲音。
陸靖言猛地睜開眼,門被人敲響了。
「進來。」
侯夫人直接推門,瞧見他坐在窗邊拿著個香囊,忍不住眉頭一皺。
「娘,您怎的來了?」陸靖言立即起身。
侯夫人無奈地搖搖頭:「聽聞你這些日子寢食難安,可是屬實?我知道你對齊雪音是有些看重喜愛的,但她是什麼人你心裡清楚,你萬萬不可再放縱自己。」
陸靖言猛地抬頭,一口咬定:「娘,兒子對她沒有任何喜愛,也並不看重。」
侯夫人看他都瘦脫了形的臉,氣笑了:「那你為何吃不下睡不著?」
陸靖言一怔,答:「吃不下乃是廚子做的飯不合胃口,睡不著是因著憂心爹爹一事……」
「你瞞得過我嗎?廚子未曾換過,哪裡會忽然不合胃口?你爹的事情是才發生的嗎?總之,你可以消沉,但我不許你一直這樣傷害自己的身子,你既然決定了和離,合該大大方方地忘掉她。更何況,那幾個通房哪個不是如花似玉,你若是不喜歡,再找便是。」
陸靖言垂著眸子沒有說話,頓了一會,才又重複:「兒子對她,當真沒有任何情感可言。」
侯夫人伸出手:「那便把你手裡的香囊給我,我替你扔了,如何?」
她說著就上去拿,陸靖言卻猛地縮回手,他都沒想到自己脫口而出:「娘,這是她留下唯一一個香囊了……」
說完,兩人都安靜,侯夫人摁摁自己的太陽穴:「罷了,你同你爹一樣都是死鴨子嘴硬,但咱們如今的情況不允許你為這些事情浪費時間。齊雪音這一茬你必須給忘了。」
陸靖言沒再說話,侯夫人剛走,外頭張三就跌跌撞撞氣喘吁吁地進來了:「世子世子!找到了!」
他瞬間握緊手裡的香囊:「她在哪?」
張三喘了兩口氣,才說道:「有人三個月前曾瞧見過侯爺,說是看得很准那人就是侯爺!只是一眨眼便不見了!那人如今被小的押解在梧桐巷裡頭。」
陸靖言眸色一黯,但還是立即起身拿起來披風一邊穿一邊往外走:「帶路!」
他走到馬車處,扶著車框看向張三:「齊雪音呢?」
張三有些沒有反應過來,還是旁邊李四答了:「世子,齊姑娘還沒有蹤跡,小的已經排查了許多地方,興許是她不想被您找到了。」
陸靖言眼神如刀似的看了李四一眼,這才躍上馬車。
在車上,他閉著眼一會想到父親,一會想到齊雪音。
而後想到他娘說的話,說他喜歡齊雪音,但是這怎麼可能?
他就是再蠢,也不會喜歡一個敵人派來的棋子。
陸靖言一路趕到梧桐巷,那被抓來的人身負重傷奄奄一息,瞧見他便抓著他的褲腳,低聲說道:「世子……饒命啊,小的是真的見過宣平侯,雖然是只匆匆一面,但確定是他!宣平侯臉上有一道疤,小的是知道的……」
他剛說完,陸靖言就猛地踢了他一腳,低頭抓住他領子:「在哪裡見的?」
那人仰著頭,害怕無比:「三個月前,就在,就在京城郊外……」
「你去京城郊外幹什麼?」
「小的,小的奉命去找宣平侯,若是找到了,便,便誅之……」
張三在旁低聲說道:「世子,這人是太子的人,鬼鬼祟祟地跟著小的,小的發現了便把他抓過來,問了許久才問出來這麼個答案。」
怪不得,近來皇上與太子對宣平侯態度更是怪異。
那日他進宮去請太醫,在殿外等了許久,後來皇上又尋了個太子的錯處,連著陸靖言一起罰,可太子在殿內被皇上斥責幾句便坐著吃東西了,陸靖言被罰跪在殿外,回來的時候都是旁人抬上馬車的。
陸靖言站起來走到門口背對著屋內,聲音清冷:「殺了他。」
身後一聲急促的求救之聲,很快歸於寂靜。
*
天氣越來越暖和了,崔阿婆自從心絞痛發作了一次之後,雪音和翠鶯便不讓她再去街上賣東西了,只讓她在家休息。
崔阿婆這一次情況有些兇險,但她仍舊是簡直要出去掙銀子,末了,還是齊游來看她,直接給了她一包銀子,要她莫要再出去賣饅頭了。
「阿婆,這兩位都是我的朋友,這些日子多謝您照顧,您只要照顧好她們,有什麼難處都來找我。」
崔阿婆有些意外,連忙推拒:「這位公子,我與大妞二妞有緣分,一向也都是她們照顧我,我不能收您的銀子!」
齊游溫存一笑:「阿婆收下吧,日常多買些肉吃。」
若非雪音給他提供線索,關乎太子的案子他是破不了的,雖然雪音的本意是要他莫要再管,可齊游還是直接把人證物證調查齊全呈到了皇上跟前。
太子無能,原本尚書府便不支持太子,皇上礙於尚書的面子,少不得狠狠斥責了一番太子,而朝中不少人對太子印象也更差了。
最終阿婆拗不過他,只得收下了,齊游一走,她就去衚衕口的肉販子家裡買了幾斤肉,晚上給雪音和翠鶯剁餃子吃。
蘿蔔豬肉餡兒的餃子香噴噴的,咬一口汁水十足,實在是鮮美可口。
三人一邊吃餃子一邊說話,雪音有些惆悵,翠鶯偷偷看了她幾眼,阿婆倒是也沒問,只是笑著說道:「我給你倆一人再盛一碗甜酒釀喝,是隔壁周大嬸子過年自己做的酒釀,可好喝了!」
阿婆去盛酒釀,翠鶯擦擦嘴,低聲問:「姑娘,您為何不開心呀?這餃子您不喜歡吃嗎?」
雪音水盈盈的杏眸里都是擔憂:「我瞧見這幾日外頭奇奇怪怪的人越來越多,若是哪一日有人找上門來,咱們就是害了崔阿婆。翠鶯,明兒一早咱們就走吧。」
翠鶯想了想,也點頭:「成,我都聽姑娘的!」
可誰知道她們話音才落,崔阿婆就端著碗走到堂屋門口,與此同時,外頭吵吵嚷嚷的來了一群人,很大聲地敲門:「有人嗎?官差辦案,開門!」
雪音跟翠鶯都是一驚,阿婆手一抖,湯都撒了,卻立即把碗放到桌上,拉起來她倆就往屋子裡推:「我床底下有個地窖,你們快進去!」
倆姑娘心都要跳出來了,趕忙衝進屋子裡鑽到地窖里,大氣都不敢出。
崔阿婆匆忙把碗收起來放櫥櫃里,一邊咳嗽一邊低聲對院子里的黃狗說道:「去咬他們!」
她佝僂著腰打開門,瑟縮地說:「官爺,我是良民,家裡只有我自己呀!」
那狗沖著官差汪汪直叫,兇猛得厲害,不愧是被雪音餵了好些天。
幾個官差進門就開始到處翻查,似乎不肯放過任何一個角落。
※※※※※※※※※※※※※※※※※※※※
小黃狗:該有人酸我了!
陸某:滾感謝在2020-12-1422:49:20~2020-12-1520:50:0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沉5瓶;八隻孤鵝2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