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意外的溫柔
醫生輕描淡寫：「沒什麼，勞累過度所以昏倒了。」
聶裔寒蹙眉更深：「勞累過度？……那她至於一下子昏過去嗎？」
「那要看是什麼時期，」醫生抬眸，「她在經期，以往痛經應該很嚴重吧？」
聶裔寒一張俊臉有些尷尬：「什麼？」
「你不是她男朋友嗎？你不知道？」醫生蹙眉更深，「她身體發寒，應該痛得很厲害，最好用藥調理一下。還有，她一個女孩子怎麼做那麼重的活？」醫生掃了他一眼，口吻裡帶了不滿，「你倒是人模人樣，光鮮亮麗的，就讓你女朋友去當清潔工？」
聶裔寒一張俊臉慢慢黑下來。
「她現在怎麼樣？」他開口問道。
「在裡面，你自己去看吧。」醫生合上病曆本，走開了。
聶裔寒頓了頓，推開門走了進去。
病床上，她那一身清潔服摘下來，裡面只穿了單薄的純棉t恤，簡單幹凈，側臉的一縷髮絲被汗水打濕，貼在側臉上，很是妖嬈動人。
她很虛弱，小臉依舊蒼白如紙，微微蜷縮著，發出情不可聞的低吟。
睫毛也是濕漉漉的，薄如蟬翼，在輕輕顫動。
聶裔寒走過去，心疼地梳理一下她的髮絲，俯身將她羸弱嬌小的身體抱進懷裡，溫熱的呼吸灑在她臉上，她慢慢蘇醒，睜開濕漉漉的睫毛，凝視著眼前的人。
看到是聶裔寒的瞬間，她一顫，目光里溢出一絲畏懼。
「醒了？」他低低道。
她咬唇，虛弱的聲音道：「聶裔寒……你要先等等……我現在沒有力氣，等我有力氣了再跟你爭，你不要再欺負我了，行不行？」
她目光虛弱，氣若遊絲，聲音輕飄飄得彷彿聽不見一樣。
聶裔寒渾身一僵。
在她的心裡，他已經不堪到這個樣子了嗎？
輕輕抵住她的額頭，迎上她清澈卻迷茫的眼神，聶裔寒低低道：「好……我不欺負你，你也不要害怕，好嗎？」
遲暖暖的眸子緩緩睜大，看著他，很不可思議。
眼前的這個人，真的是聶裔寒嗎？
「別這麼看著我，我會以為自己真的像禽獸一樣無可救藥，」聶裔寒深邃的眸凝視著她，隱藏了愧疚，卻隱藏不住深情，手掌探入被子裡面捂住她的小腹，「還疼不疼？」
遲暖暖一顫，下意識地猛然在被子里抓住他的手！
目光一片戒備！
聶裔寒一僵，接著在她額頭印上一吻：「別緊張，我不傷害你。」
遲暖暖愈發覺得心驚膽戰，又莫名其妙，過了半天才覺得他真的沒有惡意，手才漸漸鬆開，讓他寬闊溫暖的大掌停留在小腹上。
生病的人，警戒心本來就容易鬆軟。
她愈發睏倦，在他的懷抱里，在他大掌一陣輕重緩和的按摩里，險些睡過去。
聶裔寒……這個男人怎麼會是聶裔寒？
「還疼不疼？」聶裔寒抱著她幫她按摩，在她耳畔輕聲問道。
迷糊的遲暖暖半閉著眼睛，悶悶地「嗯」了一聲，小聲吐出一個字：「疼。」
等這個字一說出來，她才猛然一個激靈，尷尬地察覺到她剛剛的語氣居然有一絲撒嬌的味道。忐忑抬眸，看到聶裔寒的眼神也是複雜的，她垂眸，「我……不疼了，謝謝你。」
頭頂傳來了聶裔寒低低的笑聲。
她臉微袖，還沒來得及說話，他就俯首下來，溫熱的氣息噴洒在她臉上：「你一向這麼口是心非嗎？」
遲暖暖張張小口，沒有說話，半晌才發出聲音：「不是，聶裔寒，我不需要你的關心。」
這樣傷害之後再有的關心，她遲暖暖不需要。
聶裔寒聽出了她口吻之間的涼薄，胸膛里有慍怒在堆積，只是此刻，他再怎麼樣也對她發不起脾氣。她太脆弱了，他捨不得再碰她哪怕是一丁點。
緊緊摟過她的腰揉進懷裡，他埋入她的髮絲里，悶悶道：「別再跟我爭了，恩？你得不到半分好處的。以後聽話，我會對你好一點，行嗎……暖暖。」
這一句問話，彷彿隔了千山萬水，溫暖得想要抵達她心裏面。
而遲暖暖則是一僵，抬眸，看著眼前的男人良久，伸出小手，探到他的額頭上摸了摸：「聶裔寒，你發燒了嗎？否則怎麼會跟我開玩笑。」
聶裔寒看著她，有些微怒。
抓下她放在額頭上的小手，他也冷聲說道：「是，我是在開玩笑。為了防止你以後再這樣昏倒，我考慮欺負你輕一點，在你承受範圍之內，但也只保證這樣——如果你還不聽話，我一樣不會手軟。」
遲暖暖看著他，眼眸黯淡了下去。
對，這樣就對了。他還是聶裔寒，不會有太多改變。
能有這樣的保證已經是不錯了，遲暖暖。
「你累了就休息，我會在這裡等你睡著為止。」聶裔寒淡淡說道，語調很冷，可是口吻之間還是關心的。
遲暖暖突然想起一件事來。
「小軒……小軒還沒有接到，他還在幼稚園呢！」
她說著就要起身，被聶裔寒的手掌壓住了肩膀。
「你在這裡休息，我去接。」他開口道。
遲暖暖一驚：「你……你要去幫我接孩子？」
「不是幫你……」聶裔寒俯首，深邃的眸凝視她，「那一樣是我的孩子。」
遲暖暖略微蒼白的唇淡淡抿住了，目光垂下，一句話也不再說。她眼神里的東西聶裔寒卻是能讀懂的——作為孩子的父親，他聶裔寒從來都沒有盡到過父親的責任，此刻去接孩子放學，倒都變成了一種奢侈。
聶裔寒俊臉微微鐵青，被心裡的罪惡感折磨得憋悶而難受。
「我走了。」他把被子給她蓋好，起身走了出去。
「聶裔寒。」遲暖暖在背後叫他。
她清澈的眸子有一片湖泊般的平靜，輕聲開口，「謝謝你。」
這是她第一次感謝。為了她的孩子，而感謝他。
聶裔寒聽了卻覺得那一絲罪惡感更加凝重，作為一個父親，他做一下自己該做的事情，都要被她感謝……他捏緊了拳頭，走出房門，不發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