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斗術

文案：不負如來不負卿

「喂，你個大淫棍，給我站住！」

他一下站住時的背影，讓辛凝終於忍不住哭起來，就算唐陌溪把她忘了，可是你，你怎麼可以，你說過，今後，我去哪裡你便會到哪裡……

辛宇著急地看著自己的妹妹，抓住景翊的袖子，說道：「你到底對我妹妹做了什麼！」

景翊沒有動手，辛宇卻感受到一股強大的力量將他彈開，「大哥，你搞錯了吧，我只不過是替她疏通了下經脈。」景翊無辜的樣子，和之前倒是一點都沒變，辛凝笑出聲來。

「小凝，你一會哭一會笑的，不會真……」辛宇是在擔心她的腦袋出問題，的確，要是告訴他們，她這十年的經歷，一定會被當成失心瘋。

「沒事，只是這位公子，讓我想起一位故人。」賀蘭景翊，你終究還是忘了，辛凝的眼神里略有些失望，避過皇兄的眼神看著景翊。

「是嗎？天下還有我這般英俊的人？」景翊朝著毓兒打趣道，「我叫賀蘭景翊，你可以去那裡找我！」他指了指巷尾那處安靜雅緻的住宅，牌匾上寫著醉生三門，四個大字。

「師兄，你能別整日沒個正經行嗎？」毓兒說道，「師父還在家等著我們。」

「好啦好啦，那我們就先走了，你倆隨意！」景翊拉著毓兒朝著巷尾走去，心裡想著剛剛那位姑娘，不知為何從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她罵人的樣子究竟像誰？

「小凝，那位公子似乎挺有意思的樣子！」辛宇看著景翊遠去的背影竟開始發笑，還是特別**的那種，辛凝的雞皮疙瘩一下掉滿一地。

「皇兄，你……」

「那公子說他就住在巷尾那家，改日我們得去道個歉！」

「是你去吧，明明是你出手傷人的！」辛凝搶過一根梨膏塞進嘴裡、

「小凝，我不還是為了幫你！」辛宇搶過來一口吃完，「那下次我一人出來，你自己在宮裡頭呆著吧！」

辛凝一聽，連忙求饒道：「好啦，我的好哥哥，我錯了，是我錯啦！」

「還搶不搶我吃的了？」

「不搶了，都給你吃~」

……

皇宮裡這幾日倒也算清凈，十曰國皇子也在宴會完早早離去，父皇也沒有提起和親的事，大概想先拖著這些，維護好兩國關係。皇兄這幾天倒是特別的忙碌，忙著為一位公主到來置辦東西，便也就不常見他來明鳶宮。至於，賀蘭景翊，辛凝一回宮便打聽過了，據說是最年輕的道家傳人，精通奇門異數，了解古今，是皇城周邊最美的男子，也是，最風流的男子。

「殿下，這幾日您總問著賀蘭公子的事情，究竟怎麼了？」香兒也奇怪地問道。

「是嗎？有嗎？我也就才問了五六次，六七次，七八次……罷了。」連辛凝自己都意識到，好像自己對於賀蘭景翊真的過度關注了。

「其實殿下也不用不好意思的，香兒聽說皇城外的姑娘對荷蘭公子敬仰的都數不清呢！」

「是啊，誰讓他天生長了張討喜的臉！」辛凝說道。

「殿下見過？」

「額，和皇兄出去時看到過一次……」

「什麼！」香兒大吼一聲，嚇得辛凝從凳子上彈了起來，「您要簽名了嗎？是不是真的和流傳的一樣那麼俊朗，殿下，下次出門也帶上香兒吧！……」

「呵呵……呵呵……」辛凝已經自動忽略了香兒之後的話，這巨大的變化，似乎沒有改變的是賀蘭景翊依舊高的人氣了。

「對了，殿下，有個人想要見您！」香兒說道。

「誰？」話音剛落，一個白衣男子站在門口向裡頭張望，辛凝再仔細一看，是之前救下的那個男子，只是當初滿身是血看不清容貌，換身乾淨衣裳后倒也還行。

「草民，拜見公主殿下，謝公主殿下救命之恩！」那人跪倒在地說道。

辛凝連忙拉起他：「別別別，我就是隨手之勞！只是當時為何你出現在後宮中？」

「草民自幼貧苦只有一妹妹，幾年前實在走投無路進宮當了宮女，這些年來一直聯繫不上，便想了這個法子，想來看看她。」

「哦，原來是這樣，你妹妹叫什麼名字，我幫你找？」

那人低下頭說道：「我妹妹，叫阿九，長得高高瘦瘦的。」那人比劃了一下。

「阿九？」香兒思考著，「我想起來了，是膳房的那個阿九！」

「香兒，把她帶來。」

「是。」

待到阿九回來，果真兄妹重逢的戲碼最催淚，連香兒都忍不住哭了起來。那人跪倒在地，謝道：「公主大恩，無以為報，阿四願當牛做馬，為公主效勞！」

「快起來，快起來，我只不過是……」

阿九也跪著說道：「公主殿下，我哥哥也無一技之長的，在外面也活不下去，請公主殿下開恩，讓哥哥留在這裡……」

「可是……好吧好吧，阿四，你之後便當我貼身侍衛吧！」聽著辛凝應允得如此爽快，阿四的表情出現了微妙的變化。

「謝公主！」

處理完了阿四和阿九的事，辛凝也可以舒一口氣，到後山花園轉轉。這樣的春日裡，正是百花盛開的時候，賞花的人也不少，大多是文武百官的親眷，被皇后請到宮中一併賞花。庭院也算雅緻，雖比不上皇宮中金碧輝煌奢華的場景，但也算的上是文雅之地。

坐在母後身邊的是齊王的長女，也是安平郡主，比辛凝大不了幾歲，卻有一口伶牙俐齒，討得母后的歡心，且齊王又會各種巫術靈術，是宮裡武術指導的大夫。

母后似乎看到了辛凝的身影，命人在她身邊設了一個位置。辛凝款款而來，雖說十年未見過大場面，可是公主的氣度還是要有的。香兒在一旁倒茶，閉上眼，花香混著茶香，在這殿上瀰漫著……

「公主殿下，今日倒得空來喝茶？」辛凝慢慢睜開眼，是那個不長眼的打亂她的好心情，原來是安平郡主。

「郡主，不也是，無聊得來喝茶。」母后瞟了辛凝一眼，示意她言談淑女些。

安平郡主起身道：「既然公主覺得無聊，安平就用巫術為大家表演助興可好！」她一臉得意的樣子，顯然有了實足的把握。作為齊王的女兒，從小練習的就是巫術靈術，必然有把握艷壓群芳。

齊王倒也淡然地說道：「安平，好好表演，別壞了皇后公主的興緻。」

「是！」

安平郡主從茶席中退下，換了一身乾淨利落的衣服，靈動的手指在空中舞動，感覺有成千上萬的星星從天而若，緊接著落入她的衣袖中。她忽的旋轉起來，星星從袖口裡灑落，飛舞在半空中，化成一道道五彩的絲帶。絲帶越來越多，將她整個人裹了起來，有一瞬，絲帶灰飛煙滅消失在空中，化成一絲淡淡的花香，安平的手中多著一隻耳鼠。台下的眾人無不鼓掌叫好，就連母后也連連點頭笑道。

她緩緩走過來，將那隻耳鼠遞給辛凝，仰著嘴角說道：「公主可覺得有趣，只不過……這東西公主大概不識！」眾人看著辛凝，等著她的回復。

「安平郡主，果真是齊王**出來的巫女，與眾非凡。只不過這耳鼠，我十年前就養過一隻……」

安平郡主臉頰漲紅：「怎麼可能，耳鼠非有機遇不可得，你怎麼會有……」

「安平！不許無禮！」齊王說道。

「怎麼還覺得我是在騙你？那就由本公主為大家助興一番可好？」聽著辛凝這麼說，母后當然是擔心自己會敗壞皇家的名聲，低下看戲的官員家眷倒熱情非凡。

辛凝緩緩起身，其實內心也是有所顧忌，雖說這十年來自己的功力長進不少，但面對安平這個剛出生就會一點巫術的天才來說，自己只不過是菜鳥，好在在十曰國內得到了些功力，或許可以打成平手……

「香兒，彈首曲子吧……」香兒雖膽小，但琴藝倒是不錯。一曲高山流水，也不再話下……琴聲婉婉而入，辛凝穿著那一身芙蓉霓裳出場，安平在一旁笑著，穿著如此拖拉的衣服如何好好表演。辛凝知道安平心裡所想，微笑著，舞動著身姿……琴聲急轉而下，如珍珠入盤，參差不齊，辛凝從地面上一躍而起，才半空中繞了一個圈，緊接著落地，收尾。

「哼，我當是什麼，只不過是尋常舞蹈加上些飛行術罷了……」看著安平不屑的樣子，辛凝倒還是自在。

「如此無趣，皇後娘娘，容安平先行告退！」安平回過頭來，看著辛凝嘲笑了許久，卻一頭砸到了一個硬物上去。她仔細一看，確實沒有東西，伸手一觸，竟被彈了回來……

辛凝搖搖頭，手指一響，巨大的結界如同紫紅色的雪花一下崩塌下來，眾人大驚，緊接著則是讚歎，「公主殿下的巫術果真厲害！」「沒想到公主殿下有如此有天賦！」「看來安平郡主也不是她的對手！」……

看著辛凝的巫術展示，安平自然氣不過，臉紅耳赤地說道：「哼，那有什麼的，我還會……」

「住口！」一邊暗自觀戲的齊王突然開口，「技不如人，還要在這兒丟臉丟到何時！」

「齊王無需動怒，只不過是孩子們玩玩鬧鬧的把戲罷了。」一旁坐著的母后這回倒是眉開眼笑的，「我這孩子，也不過學了幾招罷了。」

母后難得在齊王面前得了優勢，自然是趾高氣昂的樣子，只不過可惜了那齊王，氣得臉綠的和那花園中的葉子一般。

「小凝，你何時學的巫術，母后怎麼不知？」齊王走後，母后又開始了嘮叨。

辛凝也不知如何回答，只是說：「之前和宮中一位師父學的，不過，他教了我幾日便出宮了……」出宮了的人，想必也是找不到了，母后也暫且相信了這個理由。

傍晚才回到明鳶宮中，香兒和阿四早已準備好晚膳，只不過辛凝倒沒什麼胃口吃，或許是因為想起白天安平郡主的嘴臉。想起小時候的她，也常搶自己的食物，在母後面前搶功，這十年來，還真是沒變過。

阿四道：「殿下可聽說了，這宮中，要來大人物了。」

辛凝點點頭說道：「我聽說了，據說是一位公主，前些日子皇兄還忙著採辦的事情。」

「那可不是普通的公主。」香兒在一旁說道，「據說是從青丘國來的，或許是來和親的也說不定？」

青丘國，辛凝腦子裡馬上想到了詩柳，莫非是詩柳，可是她明明是國主才對，「她們什麼時候到？」

「嗯，大概過兩三日就到境內了，陛下正找人去迎接她們呢！」

辛凝想了想，呆在這宮中無聊至極，還不如出宮接好友來的有意思多了，「我去和父皇說，讓我去接這位公主吧！」

阿四道：「殿下，那讓阿四與你同行保護你吧！」

「好啊，正好啊，讓阿四陪我去宮外走一圈！」說起宮外，辛凝眉飛色舞的，果真沒有什麼比自由更重要的了。

「香兒也想去……」香兒的意思，辛凝再清楚不過了，不過是想見到那個人見人愛的賀蘭公子。

雖然父皇一開始不答應，但有著皇兄做擔保，父皇也就應允了。那位公主的隊伍大致從青丘國經過丹熏山一帶再到辛氏國，所以也就說好在丹熏山附近會和。辛宇帶著兵，辛凝則坐在隊伍中的馬車內，安安心心地看著沿途的風景。

丹熏山離辛氏國並不遠，一天的路程便也差不多了，辛宇找了家雅緻的客棧包了場子，命士兵們守在外面。趕了一天的車程，辛凝倒也累壞了，倒床就睡。

直到半夜……

「來人啊，抓刺客！」辛凝迷迷糊糊地被樓下的吵鬧聲吵醒，揉著眼走出房門，看了看樓下的情況。

「皇兄，發生什麼事了？」

「小凝，沒事，就是個小孩在這裡鬧騰！」辛宇沖她揮揮手。

「什麼小孩？」辛凝從樓梯上慢慢走下，走近一看，「是……是你！」

小孩沖她吐吐舌，說道：「啦啦啦，你是誰？」竟沒想到，還沒遇見詩柳就遇見了這小子，還好自己早就對他摸根知底的了，不然肯定和皇兄一樣被他欺騙了。

「小鍾樂，不認識嬸嬸了嗎？」辛凝故意走進摸了摸他的腦袋，眾人吃驚地看著辛凝。

鍾樂起先是吃驚，這女子為何會直呼他的名字，再者，現在眾人抓住了他，也無處可逃，只得接著圓下去，奶聲奶氣地說道：「嬸嬸，我可找到你了！」

辛凝一地的雞皮疙瘩，抽搐著嘴角，說道：「皇兄，這孩子是我以前師父的孩子，他便認我做了嬸嬸，如今他來找我，想必是有什麼事。」

鍾樂一把抱住辛凝的胳膊，說道：「恩恩，我要和嬸嬸說！」

辛宇看著二人古怪的樣子，卻也說不上來，「好吧，既然如此，其他人退下。」

辛凝拉著鍾樂的手慢慢走向二樓，立刻關上房門質問道：「坐吧，鍾公子！」

「哼！」鍾樂不知何時已經變作大人模樣，坐在矮凳上，「你很厲害，不僅知曉我的名字，還知曉我的名字！」當然，我還知道你喜歡誰呢！辛凝暗暗在心裡想著。

辛凝道：「咳咳，既然你知道我很厲害，你就該告訴我你來的目的，為了青丘國的詩柳？」

他一怔，再是不露驚色地說道：「我越來越好奇你是誰了？」

「我是誰，你不早知道了嗎？辛氏國的公主辛凝。」辛凝坐在榻上翹著腿說道。

「你這樣的公主，我還是頭一回見過……我很感謝你剛剛為我解圍，但既然你知道我的身份，便也應該了解即使沒有你，我也可以脫身！」

「好了，又沒讓你說謝謝！」辛凝說道，「你到底是來幹嘛的，我們和你有什麼冤讎？」

「你既然知道我為詩柳而來，這原因自然離不開她。誰讓她奉旨嫁給你皇兄……」

「什麼！」辛凝一口噴出茶水來，「不……不，我們就是請她來做客的，什麼奉旨嫁給我皇兄的……」

「鄰國要攻打你們辛氏國，你父皇如今到處攀關係呢！」

辛凝想了想，也是，把女兒嫁出去之後，又把兒子給嫁了，除了怕鄰國攻打還能為什麼，「哦……」

「哎，聽說你也要嫁給十曰國那個冷酷王子！」鍾樂套近乎說道。

「什麼叫冷酷王子？唐陌溪才不是這樣的人。」雖然唐陌溪忘了她，可是她知道唐陌溪本質里還是個溫文爾雅的公子。

「你倒替他說話。唐陌溪那人，我可是從小認識，他的心裡可是一心一意裝著他的青梅竹馬！」青梅竹馬，她的記憶里，陌溪大哥從小是孤兒呀，哪來的什麼……

「青梅……竹馬……？」

「哦，那丫頭叫林一一，長的嘛，倒也算標緻，這唐陌溪日日夜夜都陪著她，感情好著呢！」雖然還是很奇怪這突然冒出來的林一一是怎麼回事，但也總算可以明白為何前幾日唐陌溪會這般對她了。

「鍾樂，詩柳的事情我會給你個交代，如今這裡都是我皇兄的兵，你要是信我，就先回去。「鍾樂思慮了片刻，這個女人首先是知道他的身份，又對詩柳的事情了如指掌，莫非是先知，而且她說的話並非無道理，還是以退為進。

鍾樂在那天夜裡不知何時離開了，辛宇也沒有在問起關於他的事。大軍繼續趕往丹熏山，眼看著離丹熏山只有幾里地了，可上山的路卻被一層濃霧所擋住，大部隊則一直停在山林入口。誰都知曉那不是普通的霧，而是迷障，凡入迷障者，或亂其心智，或迷失於幻境，總之能夠走出迷障的人少之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