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大鬧建康城 第一節 我為美女抱不平第十五章 第二節 洞房變戰場
第二日一大早,水漣漪便被院中匆匆忙忙的腳步聲吵醒,睡眼朦朧的爬起來,失聲叫道:「不好了,警察來了!」
林嘯風早已查看了外面的動靜,見水漣漪冒冒失失的喊出這樣一句話,不由笑起來:「乖老婆,哪來的警察?」
「對啊,我就是警察嘛!怕什麼?」水漣漪此時仍未十分清醒,但是很快就知道自己為什麼害怕了,「我昨天殺了人了,一定有人報警了!我們快逃吧!」
林嘯風一把拽住要從床上往下跳的水漣漪,「醒醒吧!你胡言亂語的說什麼呢?那是人家黃小姐今天出嫁,正在做準備呢!」
水漣漪睜大眼睛,愣了好一會兒,這才明白過來,身子一軟,就勢躺到林嘯風懷裡,閉上眼睛,嘆道:「我還以為是在家裡呢!」
軟玉溫香在懷,林嘯風的身都體頓時發生了反應,既不捨得放開又不敢唐突,最後定了定心神,還是把她推到一旁。水漣漪既然醒了過來,當然也有所感覺,十分不好意思,把臉埋到枕頭下,抱歉的說:「我可不是故意的啊!我是睡迷糊了!」
林嘯風坐起來,看著這隻「鴕鳥」,抑制著自己的衝動,笑問道:「黃小姐今天要嫁人了,我們也該成親了吧!我這個好色之徒可是受不住你的幾次三番的誘惑的哦!」
「說什麼呢?」水漣漪仍然藏到枕頭下,「我只是殺了人有點心虛嘛!誰誘惑你了?」
林嘯風把她從枕頭下拉出來,看她一臉的緋紅,忙適時轉換了話題,「說說警察是怎麼回事?你為什麼怕警察?」
水漣漪伏在林嘯風的腿上,不太情願的說道:「警察就相當於捕快啊,專管殺人放火攔路搶劫以及小偷小摸等等各種壞人!」
「那你也做過警察嗎?你一個女孩子做得了嗎?」林嘯風當然想不明白,一千六百年的時光,這個世界改變的太多了!
「嘿嘿,看不起我?」水漣漪不滿的瞪視著林嘯風,「你以為本姑娘是吃素的嗎?」頓一頓,又嘿嘿笑了,「你以為所有的強盜都有你這種身手嗎?」
「那你們怎樣抓強盜?」林嘯風十分好奇,也是,換誰都得好奇!
「我們啊,手裡有武器啊,怕什麼?」
「就是你用的這種武器嗎?是挺厲害的!」林嘯風十分讚賞水漣漪手中的電棒,不用費力,只要碰上就能把敵人撂倒!
「No!No!No!」水漣漪連連搖頭,「哥們兒,我們當警察的用的是這個!」說完用手比了一個打槍的姿勢,「只要瞄準了,手指一動,啪的一聲,離老遠就能把敵人撂倒!」
林嘯風苦笑一下,搖頭嘆息,自己在這廣袤的世界中猶如一粒浮塵,如何能看得通透?
水漣漪看出林嘯風的感慨,安慰他道:「有機會我帶你回去看看,你就明白了!」
二人說著閑話,同時關注著外面的動靜,到了辰巳交替的時分,忽聽鼓樂喧天,迎親的隊伍到了!
水漣漪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跳下來,跑到窗前去看,林嘯風也跟了過來。
「你說這黃小姐是做正室還是做小妾?」水漣漪問身邊的林嘯風,「看這架勢不像娶妾啊!」
「黃小姐人稱江南第一美人兒,家中又有點背景,桓溫當然不會以納妾的規矩抬她進門了!這樣做就是讓人看看,他有多麼看重這黃小姐,也是用來抬高黃小姐的身價,博取黃小姐的歡心的!」
林嘯風把自己打探到消息說給水漣漪聽,不想水漣漪卻嘟起嘴巴,「你倒是知道的蠻清楚的!挺關心黃小姐的嘛!」
林嘯風聽出了一絲酸意,心裡很是滿意,從後面環住水漣漪的纖腰,「怎麼,你這就吃醋了?」
「吃你個頭啊!」水漣漪用頭重重的向後撞一下,以示薄懲。
正在說笑間,黃素素一身大紅的喜服,頭上蒙著大紅蓋頭,被兩個喜娘扶了出來,要上門口停著的花轎。可是似是無意的,黃素素上轎前突然轉向林嘯風和水漣漪的方向,站了一站,這才上了轎子。
水漣漪盯著花轎,說:「黃小姐真的嫁人了!可是咱們要去殺她的老公,如果被她撞見,你猜她是會偏向你,還是會偏向她老公?我們應該怎麼辦?」
林嘯風搖搖頭,「世事難料,到時候再說吧!」然後低聲說道:「我們也該走了!」
「現在?我們去幹什麼?」水漣漪質疑道。
「登門道賀啊!今天大司馬府一定賓客盈門,這樣熱鬧的場面我們還不應該去瞧瞧嗎?」林嘯風故意繞彎子。
「去瞧瞧當然好,只是我們去了方便嗎?」水漣漪又露出了「傻相」。
「好了,來換衣服!」林嘯風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而是遞給她一套衣服。水漣漪抖開衣服,只見做工倒是很精細,不過太花哨一些,穿上后恐怕就成了一個「花花公子」了!
水漣漪看向林嘯風,林嘯風已然換好了衣服,顏色也是十分鮮艷,不過穿在林嘯風身上,倒是顯得非常精神。
「我們為什麼要穿成這樣?」水漣漪嘴裡嘀咕著,還是很乖的把衣服套在了身上。
「今天我們去道賀,穿得就該隆重點,這是我昨天從街上買來的,好多人都賣了這樣的衣服,我們往人群里一站,保管不顯山不露水的!」林嘯風一邊說,一邊又掏出一張薄薄的人皮面具,戴到臉上,頓時變成了一個臉色黝黑粗糙的中年男子。
水漣漪十分驚奇的拍手,「和真的一樣,我也要一張!」
「只有一張,還是我師父給的!認識我的人多,所以需要易容,你要它做什麼?」林嘯風一反常態,就是不給,而且還說道:「你這樣美得臉,怎麼能遮上呢?這多醜啊!」
「哼,小氣!不給就不給好了!」水漣漪沒有再堅持,拉住林嘯風的手,「那我們趕緊走吧!」水漣漪的手柔若無骨,滑滑的,讓林嘯風的心裡又是一顫,反手把她的細嫩的手掌握在手心裡,叮囑道:「一定要小心,千萬不要莽撞,知不知道?」
水漣漪隨著林嘯風來到街上,街上人來人往十分熱鬧,許多車輛行人奔向同一個方向,水漣漪不用問也知道,只要隨著這些人走,一定能到桓府。
果不其然,向前走了二里多地,進了一條寬大的巷子,一個極寬闊的大門外擁擠著無數人,人們抬著各式各樣的禮物等著桓府的人接受。水漣漪簡直看紅了眼,「這得收到多少金銀珠寶啊?乖乖,明目張胆的行賄受賄啊!」
林嘯風扯了她一把,「別亂說話了,小心被人聽見!」
「可是我們沒有禮物啊,怎麼進去?」水漣漪不無擔心的問道。
「有我在,你怕什麼?你不知道你老公可是萬能的嗎?」林嘯風在水漣漪的耳邊低聲說道。
水漣漪瞪他一眼,等著看他如何空手進桓府。時候不大,有一乘大轎被許多侍衛簇擁著過來了,頭前開路的人喝道:「閃開,閃開,王大人到了!」
眾人向兩旁閃開,桓府的門人也忙施禮相迎。看著大轎從身旁走過,林嘯風一拉水漣漪的手,低聲說:「我們跟在後面!」
水漣漪不好多問,跟在林嘯風的身後,有點膽戰心驚的往前走。林嘯風卻是大搖大擺,一副洋洋自得的樣子。
果然沒有人上前阻攔,水漣漪半低著頭一直走進了桓府,這才長出了一口氣。只見轎子落地,一位略有些矮胖的四十多歲的男子走出轎子,他一身官服,透著雍容華貴,也頗有些氣定神閑。
馬上就有桓府的人上前施禮迎接,水漣漪聽他們口稱「王大人」,不知道此人是什麼身份,一時也無法發問,只好閉了嘴站在一旁觀看。林嘯風見無人注意自己,一拉水漣漪的袖子,帶她走到一旁的僻靜之處,水漣漪這才問道:「方才那個王大人是什麼人?看來官位不低啊!」
「那是王羲之王大人,字寫得不錯,也很有些學問,你們後世的人沒聽說這個名字嗎?」林嘯風淡淡的解釋。
「他是王羲之?為什麼不早說?」水漣漪幾乎要跳起來。
「你認識他?」林嘯風見水漣漪的反應如此強烈不禁有點驚訝。水漣漪搖搖頭,「當然不認識!只是在我們那個時代他太有名了!」
「那麼大庭廣眾之下,你難道要我給你們介紹一下嗎?」林嘯風笑問她。
水漣漪搖頭嘆息,「你不知道,在我們那個時代,王羲之的一幅字簡直價值連城啊!若是能和他有點交情,討幾幅字可就發財了!」水漣漪閉上眼睛,有種掉進金山的感覺。
「喂,老婆!什麼時候變成財迷了?你怕我養不起你嗎?我林家的產業夠你吃用幾輩子的了!」林嘯風在一旁適時的點醒了她。
「哎,也是,有錢也沒處使!」水漣漪有些泄氣。
「我們現在去哪?要不要和那些人打個招呼?」水漣漪明知故問。
「你別傻了!我們還是找個清靜的地方躲一躲,省得言多有失啊!」林嘯風說著,帶水漣漪找了個角落處的桌子坐下來,一邊喝酒一邊四處觀望,等待時機。
正午時分,忽然許多桓府的下人列隊走進大廳,又有人喊道:「吉時已到,有請大司馬和公主!請出新人!」
只聽鼓樂齊鳴,不一會兒,由大門走進了一個五十歲上下的男子,這人可太有型了!水漣漪不由張大了嘴巴。
進來的那名男子身體魁梧健壯,臉色黧黑,長滿絡腮鬍須,雖然看起來完全是粗人一個,但是渾身上下都透出一種逼人的氣魄,讓人在他面前不自覺的就矮了三分。這男人進來后,林嘯風在水漣漪的耳邊輕聲說道:「這就是桓溫!」
水漣漪的手陡然一震,不知為何突然感覺此次的行動勝算不大,這桓溫看來挺有男人氣魄的啊!「如果他再年輕二十歲,保管小姑娘們爭著搶著要嫁他!」水漣漪無緣無故的在林嘯風耳邊說了這樣一句話。
「那你也想嫁他嗎?」林嘯風轉回視線,盯著水漣漪的臉問。
「他太老了!」水漣漪不以為然的搖搖頭。
「如果他年輕一些呢?」林嘯風仍然追問。
「他已經老了,怎麼年輕?」水漣漪白了林嘯風一眼,但是頓時就明白了原來這傢伙在吃醋!「他年輕一些也比不上你啊!大哥!」水漣漪吃吃的笑著,算是給他一些安慰。
「可惜,他年輕的時候娶了南康公主,別人想都不要想了!」林嘯風明顯是在「打擊」水漣漪。
「是嗎?他居然娶公主為妻,真是不得了啊!」水漣漪讚歎著,半點也沒受打擊的樣子。
桓溫的身後,在眾丫鬟的簇擁下進來的是一位四十左右歲的半老徐娘,或許年歲更大一些,但是那種雍容華貴的氣度卻讓人覺不到她老,反而更多成熟甚至還有些嫵媚!
林嘯風悄聲說道:「這就是南康公主,桓溫的夫人!」
水漣漪心裡慨嘆,看來皇室的女人確實與民間的女子不一樣,那份高貴的氣質可不是能隨便裝出來的!
桓溫和公主相跟著坐到正中的椅子上,然後環佩叮咚,十幾個侍女簇擁著新人進了大廳。
由喜娘牽引,黃素素拜過了桓溫和公主,就算完成了儀式,又很快的被侍女扶回了洞房。
水漣漪很是為黃素素不平,堂堂「江南第一美人兒」居然連拜天地的禮儀都享受不到,真是鬱悶!想著想著,不自覺的瞪了林嘯風一眼。
林嘯風有些莫名其妙,「你瞪我做什麼?我又沒幹什麼壞事!」
「你們這群好色之徒,就想著三妻四妾!這個世界對女人真是太不公平!」水漣漪在林嘯風的耳邊幾乎是吼出來的,慌得林嘯風忙左顧右盼,恐怕被人聽見。還好,大廳里喧嘩一片,並沒有人注意水漣漪說些什麼。
「我可沒想要三妻四妾啊!你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林嘯風為自己辯解。
「最好是這樣!否則看我怎麼收拾你!」水漣漪小聲的嘟囔著,林嘯風雖沒聽清她說的是什麼,可也能猜出她的意思,看著她一臉的憤憤不平,不由悄悄的伸出手去,握住她的手,輕輕的搖一搖,水漣漪這才綻開了笑靨。
桓府設的是流水席,來客隨來隨待,一直到天黑時分,客人仍是絡繹不絕。桓溫只接待位高權重的客人,此時已是喝得醉醺醺的,在眾人的勸說之下,離開酒席,往後面去了。
林嘯風和水漣漪也匆匆站起身,隨著要鬧洞房的客人們直往內宅而來。桓溫和隨來的賓客們進了洞房,林嘯風和水漣漪卻悄悄埋伏到窗外,只聽眾人在房內起鬨說笑一會兒,陸續走出來,心知時機將到,忙悄悄抽出武器,只等把那老烏龜打個唏哩嘩啦!
房中漸漸安靜下來,水漣漪卻莫名其妙的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兒!忽聽房中桓溫的聲音說道:「老夫早就聽聞黃小姐乃是江南第一美人兒,只是苦無相見之機,前些時上天眷顧,讓老夫在西湖得遇小姐,一見之下,方知小姐果為天人,自此夜不能寐,對小姐實在掛懷!今日小姐嫁與了老夫,老夫斷不會讓小姐受任何委屈!雖然小姐只能屈居側室,但是老夫早已為小姐築下了一座別院,咱也要學學漢武帝那小子,來個金屋藏嬌!」說完之後,哈哈大笑起來,聲音中滿是得意。
又聽黃素素低低的聲音說道:「雖然金屋藏嬌成了典故,但是那阿嬌的下場也並不怎麼好!只請桓大人善待妾身及妾身的父母,妾身就感激不盡啦!」
「說哪裡話?美人兒多慮了,自此以後小姐和令尊令堂及合家大小等一切事宜就全包在老夫身上,只管放寬心吧!」
水漣漪聽桓溫這樣說,正要把悄悄對林嘯風發表一下自己的看法,只見房屋的拐角處轉出兩條人影,看身材都是女子,林嘯風伸出胳膊,將水漣漪按在地上,自己也在她身邊匍匐下來。
只聽一個女子的聲音低低的罵道:「這個老東西,居然還想要金屋藏嬌!看我不燒了你的狗窩!」
水漣漪和林嘯風正在詫異是什麼人如此大膽,另一個女子的聲音說道:「公主,您先回去休息吧,彆氣壞了身子!您要是不放心,我就在這裡盯著!」
「不必了,我們走!」公主惡聲惡氣的說了一句,轉身而去,那丫鬟也跟著去了。
房裡的人顯然聽到了外面的聲音,一時不再說話。水漣漪忙趁機從地上爬起來,抖一抖身上的土。這個動作自是逃不過桓溫的耳朵,但是剛才公主已經發出了抗議,桓溫自是以為公主仍在外面,因此也不加提防,只是說話的聲音低了許多。
林嘯風悄悄起身,在房子四周轉了一圈,發現近處並沒有侍衛,看來桓溫自恃功夫一流,不怕有人暗中行刺,所以近身處並沒有安排侍衛。
林嘯風本想等桓溫上床之後給他來一個突然襲擊,雖然這樣未免對黃小姐不夠公平,但是為了勝算大一些,也只好如此了。誰料突然發生了變故,一條黑影由遠及近的從房上竄過來,到了這間房的頂上時,跳到地下,一把推開房門,闖了進去。
林嘯風嚇了一跳,忙把水漣漪護在身後,幸好來的那人十分匆忙,並沒有發現窗前隱伏的二人。
桓溫也嚇了一跳,正要解衣上床,卻忽然來了這樣一個愣頭青,攪了好事不說,還嚇得黃小姐驚叫起來。
「出去!」桓溫以為是哪個喝醉了酒的下人走錯了屋子,一連聲的呵斥著。
「父親,不好了,有刺客!」這一聲說完,房裡房外的都大吃一驚。來的人居然是桓梁!沒想到這小子還沒死!
原來桓梁一時被電流電倒,又撞傷了頭,一時真的死了!只是慢慢的又緩了過來,恢復意識之後,天已落黑,這小子顧不得自己的傷痛,飛奔回來給父親送信。因為匆忙來不及調兵遣將,所以直接闖入了洞房。
桓溫急忙轉過身來,發現兒子人不人鬼不鬼的慘相十分吃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這句話的話音剛落,一柄長劍透窗而入,刺進桓梁的眉心。桓梁瞬間再無聲息,撲通一聲倒在地上,這次是真的見了閻王!
桓溫又驚又怒,但是久經大敵,雖然心疼兒子,但是也無暇上前查看兒子的傷勢,順手拿起一旁桌案上的一把匕首,護在身前。
林嘯風擲出長劍,擊倒了桓梁,去了一塊心病。但他也深知桓溫的功夫可以說天下無敵,所以並沒有貿然闖進。
水漣漪卻不管那一套,一揮手中的短棒,一步就竄進了屋內,林嘯風只好緊跟進來。
桓溫見到了仇敵眼睛都紅了,怒喝道:「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要行刺老夫?」
水漣漪仗著林嘯風的保護和手中的電棒,有恃無恐,咯咯笑道:「色膽包天的老烏龜,你連我的馬子都敢搶,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這句話桓溫自然是聽不大懂,不過意思還可以琢磨出來,他略一沉吟,搖頭冷笑道:「明人不說暗話,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老烏龜,我們是來取你性命的人!」水漣漪仍然半開玩笑。
黃素素早就認出了水漣漪,聽她的話以為她是為自己而來,不由又感動又害怕,驚叫道:「林公子,你們快走吧!別為**心了!」
「哼,走得了嗎?趕緊為我的兒子抵命吧!」桓溫冷笑著,殺氣從身上四散開來,水漣漪不自覺的將短棒護在身前,抵擋桓溫身上襲來的殺氣。
林嘯風用手臂環住水漣漪,擋在她的身前,直視著桓溫,「桓大人,你廢帝立帝,為所欲為,將司馬氏的天下玩弄於股掌之間,你這樣做和篡奪皇位有何區別?為了司馬皇室,為了東晉的臣民,今日我要取你的項上人頭!」
「好小子!現在的東晉的天下是誰保全的?數次北伐的成果是誰取得的?老夫為東晉立下汗馬功勞,有些殊榮又有何不可?廢話少說,看你有膽量前來行刺,也算是一條漢子,只管過來就是了!」桓溫確實有大將之風,說話有條有理,雖然有些跋扈,但是也聽得過去。
林嘯風手中沒了武器,抬起腿勾起一把椅子,在手中轉了幾轉,向著桓溫的頭上砸去。桓溫將身子一閃,避在一旁,手中的匕首一晃,喀嚓一聲,削下了一條椅子腿兒。
水漣漪倒吸一口涼氣,「好鋒利的匕首!大哥,你小心點!」
林嘯風全神貫注的對付桓溫,他知道這可以說是自己平生中遇到的最厲害的敵人了,所以並不分神答話,把椅子再次向桓溫的身上砸去。
兩個人在這個並不很大的房間里打鬥在一起,很快,林嘯風手中的椅子被一塊塊的切割下去,手中剩下的已不足以抵擋桓溫的匕首,水漣漪在一旁看得心驚肉跳,手裡拿著電棒卻到不了二人的身前。
黃素素躲在角落裡大著膽子觀看,此刻她已猜到和桓溫拚鬥的人是誰,目光不由自主的隨著他轉動,只盼著他不要受一點傷害才好!
桓溫雖然年紀大了幾歲,但是長年征戰,經驗豐富,體質也相當好,和林嘯風對決並不十分吃力。
林嘯風手中沒有了得力的武器,功夫打了折扣,一時戰桓溫不下。
桓溫見林嘯風處處要顧及著在一旁的兄弟,所以心生一計,故意時不時的往水漣漪的附近靠攏,這讓林嘯風更加束手束腳,拚鬥的越發吃力。
水漣漪也看出端倪,將電棒橫在身前,叫道:「大哥,你不用顧及我,只管讓那個老烏龜過來,看我一棒送他去見他的烏龜兒子!」
林嘯風心裡明白水漣漪的短棒的威力,因此將身子往一旁一撤,等著看水漣漪和桓溫短兵相接。
桓溫卻是狡猾異常,見林嘯風把水漣漪讓出來,知道必有古怪,不去攻擊水漣漪,卻忽而轉身往黃素素的方向刺上一刀。林嘯風下意識的用手中的椅背一擋,「咔嚓」一聲,椅子背也被削斷,林嘯風的手中只剩下不到半尺的一段兒木頭!桓溫乘林嘯風遲疑的瞬間,飛起一腳正踢倒林嘯風的軟肋上,將林嘯風踢到一旁的角落裡,隨即往前一個縱躍,匕首直刺向林嘯風的胸腹。
林嘯風手中沒有兵器,無法招架,即將中招,水漣漪不由驚叫起來。
誰知桓溫的身子往前探到一半,忽然停住,卻原來正躲在此角落的黃素素突然伸手抱住了桓溫,用盡平生的力氣阻止他的匕首刺下去。林嘯風在這瞬間已經一個翻滾,跳到了一旁!
桓溫怒極而笑:「好賤人,如此的吃裡扒外,真是水性楊花!」說完之後,也不推開她,就勢匕首迴轉,在黃素素的後背上連刺了五六刀……
林嘯風和水漣漪都愣住了,待回過神來,黃素素背後已是數道血箭噴出,慘叫一聲,身子癱倒了地上。
水漣漪忽然向前幾步,掄起手中的電棒往桓溫的背後打去,嘴中哭罵道:「你這個烏龜王八蛋,殺她做什麼?我和你拼了!」
桓溫冷笑著,把手中的匕首迴轉來,迎向水漣漪的短棒——就這一下也就夠了!
桓溫的身子被電飛出去,重重的撞到窗上,窗戶被撞碎,散落下去,桓溫也隨著跌到了窗外!
林嘯風和水漣漪來不及去看桓溫是死是活,都圍在黃素素的身邊,看她的傷勢。水漣漪丟下短棒,扶起黃素素,不停地叫道:「黃小姐,黃小姐!」
黃素素睜開眼,眼神已經渙散,看見水漣漪和林嘯風都圍在身前,顯然十分欣慰,吃力的動著嘴唇,說道:「林……公子……你們沒事吧……我就放心了……」
林嘯風心情極為複雜,沒想到自己從未放在心上的一個女孩子居然為自己捨出了性命,這樣的情意該如何面對?
水漣漪的淚水已是灑落下來,滴到了黃素素的臉上,抽泣著說道:「黃小姐,我們沒事,你堅持一下,我送你回我家去治傷,一定能治好你的!」
黃素素微笑了:「你真好……我不用治了……只要你和他平安……就好……」邊說邊把視線投到林嘯風的臉上。
水漣漪見林嘯風木木的表情,忍不住哭道:「你說句話呀!安慰她兩句,她一定聽你的話的!」
林嘯風看著黃素素的眼睛,突然說道:「對不起,黃小姐,我不想騙你,你對我的這份兒恩德我實在無以為報!」
「說什麼呢?」水漣漪十分不解的怨道,「都這時候了,你就安慰她幾句吧!」
黃素素卻十分大度的笑了,雖然笑得凄涼,「我不怪你……我……只是想……知道……能得到你……垂青的女子……是……什麼樣的……人……我真……羨慕……她……」
林嘯風摘下水漣漪頭上的書生帽,抽出發簪,水漣漪一頭棕紅色的靚麗的頭髮散落下來,垂到腮旁,讓她女性的美頓時散發開來。
黃素素有點吃驚,但是很快就安然的笑了,「我……早該想到你……是一位……姑娘……我真的……羨慕你……好好的……珍惜吧……我……不成了……」
水漣漪拚命的搖頭,「黃小姐,你振作一點,我送你到最好的醫院,一定能治好你的!」
這時外面人聲忽然喧鬧起來,看來已有人發現了這裡的動靜,林嘯風俯身抱起黃素素,說道:「黃小姐,你堅持一會兒,我們帶你先離開此地!」
黃素素居然開心的笑了,滿臉的幸福燦爛,「不必了,我……只想託付你們……一件事!」
「什麼事?」林嘯風問道。水漣漪撿起短棒,在二人的身邊護衛著,以防外面的人攻進來。
「想……辦法……通知我的……父母……讓他們……趕緊……躲避……桓溫如果不死……一定不肯……放過他們的……」黃素素一邊說,一邊吃力的退下腕上的一隻金鐲,交到水漣漪的手上,「我的……家人恐怕……不信……把……這個……交給他們……他們就……信……你們了……」
「好的,我一定把信送到!」林嘯風忙答應下來。
「那我……就放心了……能死……在你的懷裡……我什麼都不……在乎……」黃素素的聲音越來越低,漸漸的沒有了,林嘯風試試她的鼻息,她已然氣絕身亡了!
水漣漪又叫了兩聲:「黃小姐!黃小姐!」
伊人已去,如何能喚的回來?
窗外已經被人圍住了,有無數人在呼喚桓溫,看來桓溫被電得不輕,就算沒死,只怕一時也醒不過來!
林嘯風把黃素素的屍體放到床上,一把扯下幔帳在仍熠熠跳動的紅燭上點燃,然後扔到床上,頓時房中火起……
林嘯風又拔下釘在桓梁頭上的長劍,一回手將水漣漪抱在懷中,說了一句「我們衝出去」,從窗口忽的躍出,腳尖在窗外數人頭上一點,徑直的上了房,往桓府外面奔了過去……
第二日一大早,水漣漪便被院中匆匆忙忙的腳步聲吵醒,睡眼朦朧的爬起來,失聲叫道:「不好了,警察來了!」
林嘯風早已查看了外面的動靜,見水漣漪冒冒失失的喊出這樣一句話,不由笑起來:「乖老婆,哪來的警察?」
「對啊,我就是警察嘛!怕什麼?」水漣漪此時仍未十分清醒,但是很快就知道自己為什麼害怕了,「我昨天殺了人了,一定有人報警了!我們快逃吧!」
林嘯風一把拽住要從床上往下跳的水漣漪,「醒醒吧!你胡言亂語的說什麼呢?那是人家黃小姐今天出嫁,正在做準備呢!」
水漣漪睜大眼睛,愣了好一會兒,這才明白過來,身子一軟,就勢躺到林嘯風懷裡,閉上眼睛,嘆道:「我還以為是在家裡呢!」
軟玉溫香在懷,林嘯風的身都體頓時發生了反應,既不捨得放開又不敢唐突,最後定了定心神,還是把她推到一旁。水漣漪既然醒了過來,當然也有所感覺,十分不好意思,把臉埋到枕頭下,抱歉的說:「我可不是故意的啊!我是睡迷糊了!」
林嘯風坐起來,看著這隻「鴕鳥」,抑制著自己的衝動,笑問道:「黃小姐今天要嫁人了,我們也該成親了吧!我這個好色之徒可是受不住你的幾次三番的誘惑的哦!」
「說什麼呢?」水漣漪仍然藏到枕頭下,「我只是殺了人有點心虛嘛!誰誘惑你了?」
林嘯風把她從枕頭下拉出來,看她一臉的緋紅,忙適時轉換了話題,「說說警察是怎麼回事?你為什麼怕警察?」
水漣漪伏在林嘯風的腿上,不太情願的說道:「警察就相當於捕快啊,專管殺人放火攔路搶劫以及小偷小摸等等各種壞人!」
「那你也做過警察嗎?你一個女孩子做得了嗎?」林嘯風當然想不明白,一千六百年的時光,這個世界改變的太多了!
「嘿嘿,看不起我?」水漣漪不滿的瞪視著林嘯風,「你以為本姑娘是吃素的嗎?」頓一頓,又嘿嘿笑了,「你以為所有的強盜都有你這種身手嗎?」
「那你們怎樣抓強盜?」林嘯風十分好奇,也是,換誰都得好奇!
「我們啊,手裡有武器啊,怕什麼?」
「就是你用的這種武器嗎?是挺厲害的!」林嘯風十分讚賞水漣漪手中的電棒,不用費力,只要碰上就能把敵人撂倒!
「No!No!No!」水漣漪連連搖頭,「哥們兒,我們當警察的用的是這個!」說完用手比了一個打槍的姿勢,「只要瞄準了,手指一動,啪的一聲,離老遠就能把敵人撂倒!」
林嘯風苦笑一下,搖頭嘆息,自己在這廣袤的世界中猶如一粒浮塵,如何能看得通透?
水漣漪看出林嘯風的感慨,安慰他道:「有機會我帶你回去看看,你就明白了!」
二人說著閑話,同時關注著外面的動靜,到了辰巳交替的時分,忽聽鼓樂喧天,迎親的隊伍到了!
水漣漪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跳下來,跑到窗前去看,林嘯風也跟了過來。
「你說這黃小姐是做正室還是做小妾?」水漣漪問身邊的林嘯風,「看這架勢不像娶妾啊!」
「黃小姐人稱江南第一美人兒,家中又有點背景,桓溫當然不會以納妾的規矩抬她進門了!這樣做就是讓人看看,他有多麼看重這黃小姐,也是用來抬高黃小姐的身價,博取黃小姐的歡心的!」
林嘯風把自己打探到消息說給水漣漪聽,不想水漣漪卻嘟起嘴巴,「你倒是知道的蠻清楚的!挺關心黃小姐的嘛!」
林嘯風聽出了一絲酸意,心裡很是滿意,從後面環住水漣漪的纖腰,「怎麼,你這就吃醋了?」
「吃你個頭啊!」水漣漪用頭重重的向後撞一下,以示薄懲。
正在說笑間,黃素素一身大紅的喜服,頭上蒙著大紅蓋頭,被兩個喜娘扶了出來,要上門口停著的花轎。可是似是無意的,黃素素上轎前突然轉向林嘯風和水漣漪的方向,站了一站,這才上了轎子。
水漣漪盯著花轎,說:「黃小姐真的嫁人了!可是咱們要去殺她的老公,如果被她撞見,你猜她是會偏向你,還是會偏向她老公?我們應該怎麼辦?」
林嘯風搖搖頭,「世事難料,到時候再說吧!」然後低聲說道:「我們也該走了!」
「現在?我們去幹什麼?」水漣漪質疑道。
「登門道賀啊!今天大司馬府一定賓客盈門,這樣熱鬧的場面我們還不應該去瞧瞧嗎?」林嘯風故意繞彎子。
「去瞧瞧當然好,只是我們去了方便嗎?」水漣漪又露出了「傻相」。
「好了,來換衣服!」林嘯風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而是遞給她一套衣服。水漣漪抖開衣服,只見做工倒是很精細,不過太花哨一些,穿上后恐怕就成了一個「花花公子」了!
水漣漪看向林嘯風,林嘯風已然換好了衣服,顏色也是十分鮮艷,不過穿在林嘯風身上,倒是顯得非常精神。
「我們為什麼要穿成這樣?」水漣漪嘴裡嘀咕著,還是很乖的把衣服套在了身上。
「今天我們去道賀,穿得就該隆重點,這是我昨天從街上買來的,好多人都賣了這樣的衣服,我們往人群里一站,保管不顯山不露水的!」林嘯風一邊說,一邊又掏出一張薄薄的人皮面具,戴到臉上,頓時變成了一個臉色黝黑粗糙的中年男子。
水漣漪十分驚奇的拍手,「和真的一樣,我也要一張!」
「只有一張,還是我師父給的!認識我的人多,所以需要易容,你要它做什麼?」林嘯風一反常態,就是不給,而且還說道:「你這樣美得臉,怎麼能遮上呢?這多醜啊!」
「哼,小氣!不給就不給好了!」水漣漪沒有再堅持,拉住林嘯風的手,「那我們趕緊走吧!」水漣漪的手柔若無骨,滑滑的,讓林嘯風的心裡又是一顫,反手把她的細嫩的手掌握在手心裡,叮囑道:「一定要小心,千萬不要莽撞,知不知道?」
水漣漪隨著林嘯風來到街上,街上人來人往十分熱鬧,許多車輛行人奔向同一個方向,水漣漪不用問也知道,只要隨著這些人走,一定能到桓府。
果不其然,向前走了二里多地,進了一條寬大的巷子,一個極寬闊的大門外擁擠著無數人,人們抬著各式各樣的禮物等著桓府的人接受。水漣漪簡直看紅了眼,「這得收到多少金銀珠寶啊?乖乖,明目張胆的行賄受賄啊!」
林嘯風扯了她一把,「別亂說話了,小心被人聽見!」
「可是我們沒有禮物啊,怎麼進去?」水漣漪不無擔心的問道。
「有我在,你怕什麼?你不知道你老公可是萬能的嗎?」林嘯風在水漣漪的耳邊低聲說道。
水漣漪瞪他一眼,等著看他如何空手進桓府。時候不大,有一乘大轎被許多侍衛簇擁著過來了,頭前開路的人喝道:「閃開,閃開,王大人到了!」
眾人向兩旁閃開,桓府的門人也忙施禮相迎。看著大轎從身旁走過,林嘯風一拉水漣漪的手,低聲說:「我們跟在後面!」
水漣漪不好多問,跟在林嘯風的身後,有點膽戰心驚的往前走。林嘯風卻是大搖大擺,一副洋洋自得的樣子。
果然沒有人上前阻攔,水漣漪半低著頭一直走進了桓府,這才長出了一口氣。只見轎子落地,一位略有些矮胖的四十多歲的男子走出轎子,他一身官服,透著雍容華貴,也頗有些氣定神閑。
馬上就有桓府的人上前施禮迎接,水漣漪聽他們口稱「王大人」,不知道此人是什麼身份,一時也無法發問,只好閉了嘴站在一旁觀看。林嘯風見無人注意自己,一拉水漣漪的袖子,帶她走到一旁的僻靜之處,水漣漪這才問道:「方才那個王大人是什麼人?看來官位不低啊!」
「那是王羲之王大人,字寫得不錯,也很有些學問,你們後世的人沒聽說這個名字嗎?」林嘯風淡淡的解釋。
「他是王羲之?為什麼不早說?」水漣漪幾乎要跳起來。
「你認識他?」林嘯風見水漣漪的反應如此強烈不禁有點驚訝。水漣漪搖搖頭,「當然不認識!只是在我們那個時代他太有名了!」
「那麼大庭廣眾之下,你難道要我給你們介紹一下嗎?」林嘯風笑問她。
水漣漪搖頭嘆息,「你不知道,在我們那個時代,王羲之的一幅字簡直價值連城啊!若是能和他有點交情,討幾幅字可就發財了!」水漣漪閉上眼睛,有種掉進金山的感覺。
「喂,老婆!什麼時候變成財迷了?你怕我養不起你嗎?我林家的產業夠你吃用幾輩子的了!」林嘯風在一旁適時的點醒了她。
「哎,也是,有錢也沒處使!」水漣漪有些泄氣。
「我們現在去哪?要不要和那些人打個招呼?」水漣漪明知故問。
「你別傻了!我們還是找個清靜的地方躲一躲,省得言多有失啊!」林嘯風說著,帶水漣漪找了個角落處的桌子坐下來,一邊喝酒一邊四處觀望,等待時機。
正午時分,忽然許多桓府的下人列隊走進大廳,又有人喊道:「吉時已到,有請大司馬和公主!請出新人!」
只聽鼓樂齊鳴,不一會兒,由大門走進了一個五十歲上下的男子,這人可太有型了!水漣漪不由張大了嘴巴。
進來的那名男子身體魁梧健壯,臉色黧黑,長滿絡腮鬍須,雖然看起來完全是粗人一個,但是渾身上下都透出一種逼人的氣魄,讓人在他面前不自覺的就矮了三分。這男人進來后,林嘯風在水漣漪的耳邊輕聲說道:「這就是桓溫!」
水漣漪的手陡然一震,不知為何突然感覺此次的行動勝算不大,這桓溫看來挺有男人氣魄的啊!「如果他再年輕二十歲,保管小姑娘們爭著搶著要嫁他!」水漣漪無緣無故的在林嘯風耳邊說了這樣一句話。
「那你也想嫁他嗎?」林嘯風轉回視線,盯著水漣漪的臉問。
「他太老了!」水漣漪不以為然的搖搖頭。
「如果他年輕一些呢?」林嘯風仍然追問。
「他已經老了,怎麼年輕?」水漣漪白了林嘯風一眼,但是頓時就明白了原來這傢伙在吃醋!「他年輕一些也比不上你啊!大哥!」水漣漪吃吃的笑著,算是給他一些安慰。
「可惜,他年輕的時候娶了南康公主,別人想都不要想了!」林嘯風明顯是在「打擊」水漣漪。
「是嗎?他居然娶公主為妻,真是不得了啊!」水漣漪讚歎著,半點也沒受打擊的樣子。
桓溫的身後,在眾丫鬟的簇擁下進來的是一位四十左右歲的半老徐娘,或許年歲更大一些,但是那種雍容華貴的氣度卻讓人覺不到她老,反而更多成熟甚至還有些嫵媚!
林嘯風悄聲說道:「這就是南康公主,桓溫的夫人!」
水漣漪心裡慨嘆,看來皇室的女人確實與民間的女子不一樣,那份高貴的氣質可不是能隨便裝出來的!
桓溫和公主相跟著坐到正中的椅子上,然後環佩叮咚,十幾個侍女簇擁著新人進了大廳。
由喜娘牽引,黃素素拜過了桓溫和公主,就算完成了儀式,又很快的被侍女扶回了洞房。
水漣漪很是為黃素素不平,堂堂「江南第一美人兒」居然連拜天地的禮儀都享受不到,真是鬱悶!想著想著,不自覺的瞪了林嘯風一眼。
林嘯風有些莫名其妙,「你瞪我做什麼?我又沒幹什麼壞事!」
「你們這群好色之徒,就想著三妻四妾!這個世界對女人真是太不公平!」水漣漪在林嘯風的耳邊幾乎是吼出來的,慌得林嘯風忙左顧右盼,恐怕被人聽見。還好,大廳里喧嘩一片,並沒有人注意水漣漪說些什麼。
「我可沒想要三妻四妾啊!你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林嘯風為自己辯解。
「最好是這樣!否則看我怎麼收拾你!」水漣漪小聲的嘟囔著,林嘯風雖沒聽清她說的是什麼,可也能猜出她的意思,看著她一臉的憤憤不平,不由悄悄的伸出手去,握住她的手,輕輕的搖一搖,水漣漪這才綻開了笑靨。
桓府設的是流水席,來客隨來隨待,一直到天黑時分,客人仍是絡繹不絕。桓溫只接待位高權重的客人,此時已是喝得醉醺醺的,在眾人的勸說之下,離開酒席,往後面去了。
林嘯風和水漣漪也匆匆站起身,隨著要鬧洞房的客人們直往內宅而來。桓溫和隨來的賓客們進了洞房,林嘯風和水漣漪卻悄悄埋伏到窗外,只聽眾人在房內起鬨說笑一會兒,陸續走出來,心知時機將到,忙悄悄抽出武器,只等把那老烏龜打個唏哩嘩啦!
房中漸漸安靜下來,水漣漪卻莫名其妙的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兒!忽聽房中桓溫的聲音說道:「老夫早就聽聞黃小姐乃是江南第一美人兒,只是苦無相見之機,前些時上天眷顧,讓老夫在西湖得遇小姐,一見之下,方知小姐果為天人,自此夜不能寐,對小姐實在掛懷!今日小姐嫁與了老夫,老夫斷不會讓小姐受任何委屈!雖然小姐只能屈居側室,但是老夫早已為小姐築下了一座別院,咱也要學學漢武帝那小子,來個金屋藏嬌!」說完之後,哈哈大笑起來,聲音中滿是得意。
又聽黃素素低低的聲音說道:「雖然金屋藏嬌成了典故,但是那阿嬌的下場也並不怎麼好!只請桓大人善待妾身及妾身的父母,妾身就感激不盡啦!」
「說哪裡話?美人兒多慮了,自此以後小姐和令尊令堂及合家大小等一切事宜就全包在老夫身上,只管放寬心吧!」
水漣漪聽桓溫這樣說,正要把悄悄對林嘯風發表一下自己的看法,只見房屋的拐角處轉出兩條人影,看身材都是女子,林嘯風伸出胳膊,將水漣漪按在地上,自己也在她身邊匍匐下來。
只聽一個女子的聲音低低的罵道:「這個老東西,居然還想要金屋藏嬌!看我不燒了你的狗窩!」
水漣漪和林嘯風正在詫異是什麼人如此大膽,另一個女子的聲音說道:「公主,您先回去休息吧,彆氣壞了身子!您要是不放心,我就在這裡盯著!」
「不必了,我們走!」公主惡聲惡氣的說了一句,轉身而去,那丫鬟也跟著去了。
房裡的人顯然聽到了外面的聲音,一時不再說話。水漣漪忙趁機從地上爬起來,抖一抖身上的土。這個動作自是逃不過桓溫的耳朵,但是剛才公主已經發出了抗議,桓溫自是以為公主仍在外面,因此也不加提防,只是說話的聲音低了許多。
林嘯風悄悄起身,在房子四周轉了一圈,發現近處並沒有侍衛,看來桓溫自恃功夫一流,不怕有人暗中行刺,所以近身處並沒有安排侍衛。
林嘯風本想等桓溫上床之後給他來一個突然襲擊,雖然這樣未免對黃小姐不夠公平,但是為了勝算大一些,也只好如此了。誰料突然發生了變故,一條黑影由遠及近的從房上竄過來,到了這間房的頂上時,跳到地下,一把推開房門,闖了進去。
林嘯風嚇了一跳,忙把水漣漪護在身後,幸好來的那人十分匆忙,並沒有發現窗前隱伏的二人。
桓溫也嚇了一跳,正要解衣上床,卻忽然來了這樣一個愣頭青,攪了好事不說,還嚇得黃小姐驚叫起來。
「出去!」桓溫以為是哪個喝醉了酒的下人走錯了屋子,一連聲的呵斥著。
「父親,不好了,有刺客!」這一聲說完,房裡房外的都大吃一驚。來的人居然是桓梁!沒想到這小子還沒死!
原來桓梁一時被電流電倒,又撞傷了頭,一時真的死了!只是慢慢的又緩了過來,恢復意識之後,天已落黑,這小子顧不得自己的傷痛,飛奔回來給父親送信。因為匆忙來不及調兵遣將,所以直接闖入了洞房。
桓溫急忙轉過身來,發現兒子人不人鬼不鬼的慘相十分吃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這句話的話音剛落,一柄長劍透窗而入,刺進桓梁的眉心。桓梁瞬間再無聲息,撲通一聲倒在地上,這次是真的見了閻王!
桓溫又驚又怒,但是久經大敵,雖然心疼兒子,但是也無暇上前查看兒子的傷勢,順手拿起一旁桌案上的一把匕首,護在身前。
林嘯風擲出長劍,擊倒了桓梁,去了一塊心病。但他也深知桓溫的功夫可以說天下無敵,所以並沒有貿然闖進。
水漣漪卻不管那一套,一揮手中的短棒,一步就竄進了屋內,林嘯風只好緊跟進來。
桓溫見到了仇敵眼睛都紅了,怒喝道:「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要行刺老夫?」
水漣漪仗著林嘯風的保護和手中的電棒,有恃無恐,咯咯笑道:「色膽包天的老烏龜,你連我的馬子都敢搶,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這句話桓溫自然是聽不大懂,不過意思還可以琢磨出來,他略一沉吟,搖頭冷笑道:「明人不說暗話,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老烏龜,我們是來取你性命的人!」水漣漪仍然半開玩笑。
黃素素早就認出了水漣漪,聽她的話以為她是為自己而來,不由又感動又害怕,驚叫道:「林公子,你們快走吧!別為**心了!」
「哼,走得了嗎?趕緊為我的兒子抵命吧!」桓溫冷笑著,殺氣從身上四散開來,水漣漪不自覺的將短棒護在身前,抵擋桓溫身上襲來的殺氣。
林嘯風用手臂環住水漣漪,擋在她的身前,直視著桓溫,「桓大人,你廢帝立帝,為所欲為,將司馬氏的天下玩弄於股掌之間,你這樣做和篡奪皇位有何區別?為了司馬皇室,為了東晉的臣民,今日我要取你的項上人頭!」
「好小子!現在的東晉的天下是誰保全的?數次北伐的成果是誰取得的?老夫為東晉立下汗馬功勞,有些殊榮又有何不可?廢話少說,看你有膽量前來行刺,也算是一條漢子,只管過來就是了!」桓溫確實有大將之風,說話有條有理,雖然有些跋扈,但是也聽得過去。
林嘯風手中沒了武器,抬起腿勾起一把椅子,在手中轉了幾轉,向著桓溫的頭上砸去。桓溫將身子一閃,避在一旁,手中的匕首一晃,喀嚓一聲,削下了一條椅子腿兒。
水漣漪倒吸一口涼氣,「好鋒利的匕首!大哥,你小心點!」
林嘯風全神貫注的對付桓溫,他知道這可以說是自己平生中遇到的最厲害的敵人了,所以並不分神答話,把椅子再次向桓溫的身上砸去。
兩個人在這個並不很大的房間里打鬥在一起,很快,林嘯風手中的椅子被一塊塊的切割下去,手中剩下的已不足以抵擋桓溫的匕首,水漣漪在一旁看得心驚肉跳,手裡拿著電棒卻到不了二人的身前。
黃素素躲在角落裡大著膽子觀看,此刻她已猜到和桓溫拚鬥的人是誰,目光不由自主的隨著他轉動,只盼著他不要受一點傷害才好!
桓溫雖然年紀大了幾歲,但是長年征戰,經驗豐富,體質也相當好,和林嘯風對決並不十分吃力。
林嘯風手中沒有了得力的武器,功夫打了折扣,一時戰桓溫不下。
桓溫見林嘯風處處要顧及著在一旁的兄弟,所以心生一計,故意時不時的往水漣漪的附近靠攏,這讓林嘯風更加束手束腳,拚鬥的越發吃力。
水漣漪也看出端倪,將電棒橫在身前,叫道:「大哥,你不用顧及我,只管讓那個老烏龜過來,看我一棒送他去見他的烏龜兒子!」
林嘯風心裡明白水漣漪的短棒的威力,因此將身子往一旁一撤,等著看水漣漪和桓溫短兵相接。
桓溫卻是狡猾異常,見林嘯風把水漣漪讓出來,知道必有古怪,不去攻擊水漣漪,卻忽而轉身往黃素素的方向刺上一刀。林嘯風下意識的用手中的椅背一擋,「咔嚓」一聲,椅子背也被削斷,林嘯風的手中只剩下不到半尺的一段兒木頭!桓溫乘林嘯風遲疑的瞬間,飛起一腳正踢倒林嘯風的軟肋上,將林嘯風踢到一旁的角落裡,隨即往前一個縱躍,匕首直刺向林嘯風的胸腹。
林嘯風手中沒有兵器,無法招架,即將中招,水漣漪不由驚叫起來。
誰知桓溫的身子往前探到一半,忽然停住,卻原來正躲在此角落的黃素素突然伸手抱住了桓溫,用盡平生的力氣阻止他的匕首刺下去。林嘯風在這瞬間已經一個翻滾,跳到了一旁!
桓溫怒極而笑:「好賤人,如此的吃裡扒外,真是水性楊花!」說完之後,也不推開她,就勢匕首迴轉,在黃素素的後背上連刺了五六刀……
林嘯風和水漣漪都愣住了,待回過神來,黃素素背後已是數道血箭噴出,慘叫一聲,身子癱倒了地上。
水漣漪忽然向前幾步,掄起手中的電棒往桓溫的背後打去,嘴中哭罵道:「你這個烏龜王八蛋,殺她做什麼?我和你拼了!」
桓溫冷笑著,把手中的匕首迴轉來,迎向水漣漪的短棒——就這一下也就夠了!
桓溫的身子被電飛出去,重重的撞到窗上,窗戶被撞碎,散落下去,桓溫也隨著跌到了窗外!
林嘯風和水漣漪來不及去看桓溫是死是活,都圍在黃素素的身邊,看她的傷勢。水漣漪丟下短棒,扶起黃素素,不停地叫道:「黃小姐,黃小姐!」
黃素素睜開眼,眼神已經渙散,看見水漣漪和林嘯風都圍在身前,顯然十分欣慰,吃力的動著嘴唇,說道:「林……公子……你們沒事吧……我就放心了……」
林嘯風心情極為複雜,沒想到自己從未放在心上的一個女孩子居然為自己捨出了性命,這樣的情意該如何面對?
水漣漪的淚水已是灑落下來,滴到了黃素素的臉上,抽泣著說道:「黃小姐,我們沒事,你堅持一下,我送你回我家去治傷,一定能治好你的!」
黃素素微笑了:「你真好……我不用治了……只要你和他平安……就好……」邊說邊把視線投到林嘯風的臉上。
水漣漪見林嘯風木木的表情,忍不住哭道:「你說句話呀!安慰她兩句,她一定聽你的話的!」
林嘯風看著黃素素的眼睛,突然說道:「對不起,黃小姐,我不想騙你,你對我的這份兒恩德我實在無以為報!」
「說什麼呢?」水漣漪十分不解的怨道,「都這時候了,你就安慰她幾句吧!」
黃素素卻十分大度的笑了,雖然笑得凄涼,「我不怪你……我……只是想……知道……能得到你……垂青的女子……是……什麼樣的……人……我真……羨慕……她……」
林嘯風摘下水漣漪頭上的書生帽,抽出發簪,水漣漪一頭棕紅色的靚麗的頭髮散落下來,垂到腮旁,讓她女性的美頓時散發開來。
黃素素有點吃驚,但是很快就安然的笑了,「我……早該想到你……是一位……姑娘……我真的……羨慕你……好好的……珍惜吧……我……不成了……」
水漣漪拚命的搖頭,「黃小姐,你振作一點,我送你到最好的醫院,一定能治好你的!」
這時外面人聲忽然喧鬧起來,看來已有人發現了這裡的動靜,林嘯風俯身抱起黃素素,說道:「黃小姐,你堅持一會兒,我們帶你先離開此地!」
黃素素居然開心的笑了,滿臉的幸福燦爛,「不必了,我……只想託付你們……一件事!」
「什麼事?」林嘯風問道。水漣漪撿起短棒,在二人的身邊護衛著,以防外面的人攻進來。
「想……辦法……通知我的……父母……讓他們……趕緊……躲避……桓溫如果不死……一定不肯……放過他們的……」黃素素一邊說,一邊吃力的退下腕上的一隻金鐲,交到水漣漪的手上,「我的……家人恐怕……不信……把……這個……交給他們……他們就……信……你們了……」
「好的,我一定把信送到!」林嘯風忙答應下來。
「那我……就放心了……能死……在你的懷裡……我什麼都不……在乎……」黃素素的聲音越來越低,漸漸的沒有了,林嘯風試試她的鼻息,她已然氣絕身亡了!
水漣漪又叫了兩聲:「黃小姐!黃小姐!」
伊人已去,如何能喚的回來?
窗外已經被人圍住了,有無數人在呼喚桓溫,看來桓溫被電得不輕,就算沒死,只怕一時也醒不過來!
林嘯風把黃素素的屍體放到床上,一把扯下幔帳在仍熠熠跳動的紅燭上點燃,然後扔到床上,頓時房中火起……
林嘯風又拔下釘在桓梁頭上的長劍,一回手將水漣漪抱在懷中,說了一句「我們衝出去」,從窗口忽的躍出,腳尖在窗外數人頭上一點,徑直的上了房,往桓府外面奔了過去……
第二日一大早,水漣漪便被院中匆匆忙忙的腳步聲吵醒,睡眼朦朧的爬起來,失聲叫道:「不好了,警察來了!」
林嘯風早已查看了外面的動靜,見水漣漪冒冒失失的喊出這樣一句話,不由笑起來:「乖老婆,哪來的警察?」
「對啊,我就是警察嘛!怕什麼?」水漣漪此時仍未十分清醒,但是很快就知道自己為什麼害怕了,「我昨天殺了人了,一定有人報警了!我們快逃吧!」
林嘯風一把拽住要從床上往下跳的水漣漪,「醒醒吧!你胡言亂語的說什麼呢?那是人家黃小姐今天出嫁,正在做準備呢!」
水漣漪睜大眼睛,愣了好一會兒,這才明白過來,身子一軟,就勢躺到林嘯風懷裡,閉上眼睛,嘆道:「我還以為是在家裡呢!」
軟玉溫香在懷,林嘯風的身都體頓時發生了反應,既不捨得放開又不敢唐突,最後定了定心神,還是把她推到一旁。水漣漪既然醒了過來,當然也有所感覺,十分不好意思,把臉埋到枕頭下,抱歉的說:「我可不是故意的啊!我是睡迷糊了!」
林嘯風坐起來,看著這隻「鴕鳥」,抑制著自己的衝動,笑問道:「黃小姐今天要嫁人了,我們也該成親了吧!我這個好色之徒可是受不住你的幾次三番的誘惑的哦!」
「說什麼呢?」水漣漪仍然藏到枕頭下,「我只是殺了人有點心虛嘛!誰誘惑你了?」
林嘯風把她從枕頭下拉出來,看她一臉的緋紅,忙適時轉換了話題,「說說警察是怎麼回事?你為什麼怕警察?」
水漣漪伏在林嘯風的腿上,不太情願的說道:「警察就相當於捕快啊,專管殺人放火攔路搶劫以及小偷小摸等等各種壞人!」
「那你也做過警察嗎?你一個女孩子做得了嗎?」林嘯風當然想不明白,一千六百年的時光,這個世界改變的太多了!
「嘿嘿,看不起我?」水漣漪不滿的瞪視著林嘯風,「你以為本姑娘是吃素的嗎?」頓一頓,又嘿嘿笑了,「你以為所有的強盜都有你這種身手嗎?」
「那你們怎樣抓強盜?」林嘯風十分好奇,也是,換誰都得好奇!
「我們啊,手裡有武器啊,怕什麼?」
「就是你用的這種武器嗎?是挺厲害的!」林嘯風十分讚賞水漣漪手中的電棒,不用費力,只要碰上就能把敵人撂倒!
「No!No!No!」水漣漪連連搖頭,「哥們兒,我們當警察的用的是這個!」說完用手比了一個打槍的姿勢,「只要瞄準了,手指一動,啪的一聲,離老遠就能把敵人撂倒!」
林嘯風苦笑一下,搖頭嘆息,自己在這廣袤的世界中猶如一粒浮塵,如何能看得通透?
水漣漪看出林嘯風的感慨,安慰他道:「有機會我帶你回去看看,你就明白了!」
二人說著閑話,同時關注著外面的動靜,到了辰巳交替的時分,忽聽鼓樂喧天,迎親的隊伍到了!
水漣漪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跳下來,跑到窗前去看,林嘯風也跟了過來。
「你說這黃小姐是做正室還是做小妾?」水漣漪問身邊的林嘯風,「看這架勢不像娶妾啊!」
「黃小姐人稱江南第一美人兒,家中又有點背景,桓溫當然不會以納妾的規矩抬她進門了!這樣做就是讓人看看,他有多麼看重這黃小姐,也是用來抬高黃小姐的身價,博取黃小姐的歡心的!」
林嘯風把自己打探到消息說給水漣漪聽,不想水漣漪卻嘟起嘴巴,「你倒是知道的蠻清楚的!挺關心黃小姐的嘛!」
林嘯風聽出了一絲酸意,心裡很是滿意,從後面環住水漣漪的纖腰,「怎麼,你這就吃醋了?」
「吃你個頭啊!」水漣漪用頭重重的向後撞一下,以示薄懲。
正在說笑間,黃素素一身大紅的喜服,頭上蒙著大紅蓋頭,被兩個喜娘扶了出來,要上門口停著的花轎。可是似是無意的,黃素素上轎前突然轉向林嘯風和水漣漪的方向,站了一站,這才上了轎子。
水漣漪盯著花轎,說:「黃小姐真的嫁人了!可是咱們要去殺她的老公,如果被她撞見,你猜她是會偏向你,還是會偏向她老公?我們應該怎麼辦?」
林嘯風搖搖頭,「世事難料,到時候再說吧!」然後低聲說道:「我們也該走了!」
「現在?我們去幹什麼?」水漣漪質疑道。
「登門道賀啊!今天大司馬府一定賓客盈門,這樣熱鬧的場面我們還不應該去瞧瞧嗎?」林嘯風故意繞彎子。
「去瞧瞧當然好,只是我們去了方便嗎?」水漣漪又露出了「傻相」。
「好了,來換衣服!」林嘯風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而是遞給她一套衣服。水漣漪抖開衣服,只見做工倒是很精細,不過太花哨一些,穿上后恐怕就成了一個「花花公子」了!
水漣漪看向林嘯風,林嘯風已然換好了衣服,顏色也是十分鮮艷,不過穿在林嘯風身上,倒是顯得非常精神。
「我們為什麼要穿成這樣?」水漣漪嘴裡嘀咕著,還是很乖的把衣服套在了身上。
「今天我們去道賀,穿得就該隆重點,這是我昨天從街上買來的,好多人都賣了這樣的衣服,我們往人群里一站,保管不顯山不露水的!」林嘯風一邊說,一邊又掏出一張薄薄的人皮面具,戴到臉上,頓時變成了一個臉色黝黑粗糙的中年男子。
水漣漪十分驚奇的拍手,「和真的一樣,我也要一張!」
「只有一張,還是我師父給的!認識我的人多,所以需要易容,你要它做什麼?」林嘯風一反常態,就是不給,而且還說道:「你這樣美得臉,怎麼能遮上呢?這多醜啊!」
「哼,小氣!不給就不給好了!」水漣漪沒有再堅持,拉住林嘯風的手,「那我們趕緊走吧!」水漣漪的手柔若無骨,滑滑的,讓林嘯風的心裡又是一顫,反手把她的細嫩的手掌握在手心裡,叮囑道:「一定要小心,千萬不要莽撞,知不知道?」
水漣漪隨著林嘯風來到街上,街上人來人往十分熱鬧,許多車輛行人奔向同一個方向,水漣漪不用問也知道,只要隨著這些人走,一定能到桓府。
果不其然,向前走了二里多地,進了一條寬大的巷子,一個極寬闊的大門外擁擠著無數人,人們抬著各式各樣的禮物等著桓府的人接受。水漣漪簡直看紅了眼,「這得收到多少金銀珠寶啊?乖乖,明目張胆的行賄受賄啊!」
林嘯風扯了她一把,「別亂說話了,小心被人聽見!」
「可是我們沒有禮物啊,怎麼進去?」水漣漪不無擔心的問道。
「有我在,你怕什麼?你不知道你老公可是萬能的嗎?」林嘯風在水漣漪的耳邊低聲說道。
水漣漪瞪他一眼,等著看他如何空手進桓府。時候不大,有一乘大轎被許多侍衛簇擁著過來了,頭前開路的人喝道:「閃開,閃開,王大人到了!」
眾人向兩旁閃開,桓府的門人也忙施禮相迎。看著大轎從身旁走過,林嘯風一拉水漣漪的手,低聲說:「我們跟在後面!」
水漣漪不好多問,跟在林嘯風的身後,有點膽戰心驚的往前走。林嘯風卻是大搖大擺,一副洋洋自得的樣子。
果然沒有人上前阻攔,水漣漪半低著頭一直走進了桓府,這才長出了一口氣。只見轎子落地,一位略有些矮胖的四十多歲的男子走出轎子,他一身官服,透著雍容華貴,也頗有些氣定神閑。
馬上就有桓府的人上前施禮迎接,水漣漪聽他們口稱「王大人」,不知道此人是什麼身份,一時也無法發問,只好閉了嘴站在一旁觀看。林嘯風見無人注意自己,一拉水漣漪的袖子,帶她走到一旁的僻靜之處,水漣漪這才問道:「方才那個王大人是什麼人?看來官位不低啊!」
「那是王羲之王大人,字寫得不錯,也很有些學問,你們後世的人沒聽說這個名字嗎?」林嘯風淡淡的解釋。
「他是王羲之?為什麼不早說?」水漣漪幾乎要跳起來。
「你認識他?」林嘯風見水漣漪的反應如此強烈不禁有點驚訝。水漣漪搖搖頭,「當然不認識!只是在我們那個時代他太有名了!」
「那麼大庭廣眾之下,你難道要我給你們介紹一下嗎?」林嘯風笑問她。
水漣漪搖頭嘆息,「你不知道,在我們那個時代,王羲之的一幅字簡直價值連城啊!若是能和他有點交情,討幾幅字可就發財了!」水漣漪閉上眼睛,有種掉進金山的感覺。
「喂,老婆!什麼時候變成財迷了?你怕我養不起你嗎?我林家的產業夠你吃用幾輩子的了!」林嘯風在一旁適時的點醒了她。
「哎,也是,有錢也沒處使!」水漣漪有些泄氣。
「我們現在去哪?要不要和那些人打個招呼?」水漣漪明知故問。
「你別傻了!我們還是找個清靜的地方躲一躲,省得言多有失啊!」林嘯風說著,帶水漣漪找了個角落處的桌子坐下來,一邊喝酒一邊四處觀望,等待時機。
正午時分,忽然許多桓府的下人列隊走進大廳,又有人喊道:「吉時已到,有請大司馬和公主!請出新人!」
只聽鼓樂齊鳴,不一會兒,由大門走進了一個五十歲上下的男子,這人可太有型了!水漣漪不由張大了嘴巴。
進來的那名男子身體魁梧健壯,臉色黧黑,長滿絡腮鬍須,雖然看起來完全是粗人一個,但是渾身上下都透出一種逼人的氣魄,讓人在他面前不自覺的就矮了三分。這男人進來后,林嘯風在水漣漪的耳邊輕聲說道:「這就是桓溫!」
水漣漪的手陡然一震,不知為何突然感覺此次的行動勝算不大,這桓溫看來挺有男人氣魄的啊!「如果他再年輕二十歲,保管小姑娘們爭著搶著要嫁他!」水漣漪無緣無故的在林嘯風耳邊說了這樣一句話。
「那你也想嫁他嗎?」林嘯風轉回視線,盯著水漣漪的臉問。
「他太老了!」水漣漪不以為然的搖搖頭。
「如果他年輕一些呢?」林嘯風仍然追問。
「他已經老了,怎麼年輕?」水漣漪白了林嘯風一眼,但是頓時就明白了原來這傢伙在吃醋!「他年輕一些也比不上你啊!大哥!」水漣漪吃吃的笑著,算是給他一些安慰。
「可惜,他年輕的時候娶了南康公主,別人想都不要想了!」林嘯風明顯是在「打擊」水漣漪。
「是嗎?他居然娶公主為妻,真是不得了啊!」水漣漪讚歎著,半點也沒受打擊的樣子。
桓溫的身後,在眾丫鬟的簇擁下進來的是一位四十左右歲的半老徐娘,或許年歲更大一些,但是那種雍容華貴的氣度卻讓人覺不到她老,反而更多成熟甚至還有些嫵媚!
林嘯風悄聲說道:「這就是南康公主,桓溫的夫人!」
水漣漪心裡慨嘆,看來皇室的女人確實與民間的女子不一樣,那份高貴的氣質可不是能隨便裝出來的!
桓溫和公主相跟著坐到正中的椅子上,然後環佩叮咚,十幾個侍女簇擁著新人進了大廳。
由喜娘牽引,黃素素拜過了桓溫和公主,就算完成了儀式,又很快的被侍女扶回了洞房。
水漣漪很是為黃素素不平,堂堂「江南第一美人兒」居然連拜天地的禮儀都享受不到,真是鬱悶!想著想著,不自覺的瞪了林嘯風一眼。
林嘯風有些莫名其妙,「你瞪我做什麼?我又沒幹什麼壞事!」
「你們這群好色之徒,就想著三妻四妾!這個世界對女人真是太不公平!」水漣漪在林嘯風的耳邊幾乎是吼出來的,慌得林嘯風忙左顧右盼,恐怕被人聽見。還好,大廳里喧嘩一片,並沒有人注意水漣漪說些什麼。
「我可沒想要三妻四妾啊!你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林嘯風為自己辯解。
「最好是這樣!否則看我怎麼收拾你!」水漣漪小聲的嘟囔著,林嘯風雖沒聽清她說的是什麼,可也能猜出她的意思,看著她一臉的憤憤不平,不由悄悄的伸出手去,握住她的手,輕輕的搖一搖,水漣漪這才綻開了笑靨。
桓府設的是流水席,來客隨來隨待,一直到天黑時分,客人仍是絡繹不絕。桓溫只接待位高權重的客人,此時已是喝得醉醺醺的,在眾人的勸說之下,離開酒席,往後面去了。
林嘯風和水漣漪也匆匆站起身,隨著要鬧洞房的客人們直往內宅而來。桓溫和隨來的賓客們進了洞房,林嘯風和水漣漪卻悄悄埋伏到窗外,只聽眾人在房內起鬨說笑一會兒,陸續走出來,心知時機將到,忙悄悄抽出武器,只等把那老烏龜打個唏哩嘩啦!
房中漸漸安靜下來,水漣漪卻莫名其妙的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兒!忽聽房中桓溫的聲音說道:「老夫早就聽聞黃小姐乃是江南第一美人兒,只是苦無相見之機,前些時上天眷顧,讓老夫在西湖得遇小姐,一見之下,方知小姐果為天人,自此夜不能寐,對小姐實在掛懷!今日小姐嫁與了老夫,老夫斷不會讓小姐受任何委屈!雖然小姐只能屈居側室,但是老夫早已為小姐築下了一座別院,咱也要學學漢武帝那小子,來個金屋藏嬌!」說完之後,哈哈大笑起來,聲音中滿是得意。
又聽黃素素低低的聲音說道:「雖然金屋藏嬌成了典故,但是那阿嬌的下場也並不怎麼好!只請桓大人善待妾身及妾身的父母,妾身就感激不盡啦!」
「說哪裡話?美人兒多慮了,自此以後小姐和令尊令堂及合家大小等一切事宜就全包在老夫身上,只管放寬心吧!」
水漣漪聽桓溫這樣說,正要把悄悄對林嘯風發表一下自己的看法,只見房屋的拐角處轉出兩條人影,看身材都是女子,林嘯風伸出胳膊,將水漣漪按在地上,自己也在她身邊匍匐下來。
只聽一個女子的聲音低低的罵道:「這個老東西,居然還想要金屋藏嬌!看我不燒了你的狗窩!」
水漣漪和林嘯風正在詫異是什麼人如此大膽,另一個女子的聲音說道:「公主,您先回去休息吧,彆氣壞了身子!您要是不放心,我就在這裡盯著!」
「不必了,我們走!」公主惡聲惡氣的說了一句,轉身而去,那丫鬟也跟著去了。
房裡的人顯然聽到了外面的聲音,一時不再說話。水漣漪忙趁機從地上爬起來,抖一抖身上的土。這個動作自是逃不過桓溫的耳朵,但是剛才公主已經發出了抗議,桓溫自是以為公主仍在外面,因此也不加提防,只是說話的聲音低了許多。
林嘯風悄悄起身,在房子四周轉了一圈,發現近處並沒有侍衛,看來桓溫自恃功夫一流,不怕有人暗中行刺,所以近身處並沒有安排侍衛。
林嘯風本想等桓溫上床之後給他來一個突然襲擊,雖然這樣未免對黃小姐不夠公平,但是為了勝算大一些,也只好如此了。誰料突然發生了變故,一條黑影由遠及近的從房上竄過來,到了這間房的頂上時,跳到地下,一把推開房門,闖了進去。
林嘯風嚇了一跳,忙把水漣漪護在身後,幸好來的那人十分匆忙,並沒有發現窗前隱伏的二人。
桓溫也嚇了一跳,正要解衣上床,卻忽然來了這樣一個愣頭青,攪了好事不說,還嚇得黃小姐驚叫起來。
「出去!」桓溫以為是哪個喝醉了酒的下人走錯了屋子,一連聲的呵斥著。
「父親,不好了,有刺客!」這一聲說完,房裡房外的都大吃一驚。來的人居然是桓梁!沒想到這小子還沒死!
原來桓梁一時被電流電倒,又撞傷了頭,一時真的死了!只是慢慢的又緩了過來,恢復意識之後,天已落黑,這小子顧不得自己的傷痛,飛奔回來給父親送信。因為匆忙來不及調兵遣將,所以直接闖入了洞房。
桓溫急忙轉過身來,發現兒子人不人鬼不鬼的慘相十分吃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這句話的話音剛落,一柄長劍透窗而入,刺進桓梁的眉心。桓梁瞬間再無聲息,撲通一聲倒在地上,這次是真的見了閻王!
桓溫又驚又怒,但是久經大敵,雖然心疼兒子,但是也無暇上前查看兒子的傷勢,順手拿起一旁桌案上的一把匕首,護在身前。
林嘯風擲出長劍,擊倒了桓梁,去了一塊心病。但他也深知桓溫的功夫可以說天下無敵,所以並沒有貿然闖進。
水漣漪卻不管那一套,一揮手中的短棒,一步就竄進了屋內,林嘯風只好緊跟進來。
桓溫見到了仇敵眼睛都紅了,怒喝道:「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要行刺老夫?」
水漣漪仗著林嘯風的保護和手中的電棒,有恃無恐,咯咯笑道:「色膽包天的老烏龜,你連我的馬子都敢搶,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這句話桓溫自然是聽不大懂,不過意思還可以琢磨出來,他略一沉吟,搖頭冷笑道:「明人不說暗話,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老烏龜,我們是來取你性命的人!」水漣漪仍然半開玩笑。
黃素素早就認出了水漣漪,聽她的話以為她是為自己而來,不由又感動又害怕,驚叫道:「林公子,你們快走吧!別為**心了!」
「哼,走得了嗎?趕緊為我的兒子抵命吧!」桓溫冷笑著,殺氣從身上四散開來,水漣漪不自覺的將短棒護在身前,抵擋桓溫身上襲來的殺氣。
林嘯風用手臂環住水漣漪,擋在她的身前,直視著桓溫,「桓大人,你廢帝立帝,為所欲為,將司馬氏的天下玩弄於股掌之間,你這樣做和篡奪皇位有何區別?為了司馬皇室,為了東晉的臣民,今日我要取你的項上人頭!」
「好小子!現在的東晉的天下是誰保全的?數次北伐的成果是誰取得的?老夫為東晉立下汗馬功勞,有些殊榮又有何不可?廢話少說,看你有膽量前來行刺,也算是一條漢子,只管過來就是了!」桓溫確實有大將之風,說話有條有理,雖然有些跋扈,但是也聽得過去。
林嘯風手中沒了武器,抬起腿勾起一把椅子,在手中轉了幾轉,向著桓溫的頭上砸去。桓溫將身子一閃,避在一旁,手中的匕首一晃,喀嚓一聲,削下了一條椅子腿兒。
水漣漪倒吸一口涼氣,「好鋒利的匕首!大哥,你小心點!」
林嘯風全神貫注的對付桓溫,他知道這可以說是自己平生中遇到的最厲害的敵人了,所以並不分神答話,把椅子再次向桓溫的身上砸去。
兩個人在這個並不很大的房間里打鬥在一起,很快,林嘯風手中的椅子被一塊塊的切割下去,手中剩下的已不足以抵擋桓溫的匕首,水漣漪在一旁看得心驚肉跳,手裡拿著電棒卻到不了二人的身前。
黃素素躲在角落裡大著膽子觀看,此刻她已猜到和桓溫拚鬥的人是誰,目光不由自主的隨著他轉動,只盼著他不要受一點傷害才好!
桓溫雖然年紀大了幾歲,但是長年征戰,經驗豐富,體質也相當好,和林嘯風對決並不十分吃力。
林嘯風手中沒有了得力的武器,功夫打了折扣,一時戰桓溫不下。
桓溫見林嘯風處處要顧及著在一旁的兄弟,所以心生一計,故意時不時的往水漣漪的附近靠攏,這讓林嘯風更加束手束腳,拚鬥的越發吃力。
水漣漪也看出端倪,將電棒橫在身前,叫道:「大哥,你不用顧及我,只管讓那個老烏龜過來,看我一棒送他去見他的烏龜兒子!」
林嘯風心裡明白水漣漪的短棒的威力,因此將身子往一旁一撤,等著看水漣漪和桓溫短兵相接。
桓溫卻是狡猾異常,見林嘯風把水漣漪讓出來,知道必有古怪,不去攻擊水漣漪,卻忽而轉身往黃素素的方向刺上一刀。林嘯風下意識的用手中的椅背一擋,「咔嚓」一聲,椅子背也被削斷,林嘯風的手中只剩下不到半尺的一段兒木頭!桓溫乘林嘯風遲疑的瞬間,飛起一腳正踢倒林嘯風的軟肋上,將林嘯風踢到一旁的角落裡,隨即往前一個縱躍,匕首直刺向林嘯風的胸腹。
林嘯風手中沒有兵器,無法招架,即將中招,水漣漪不由驚叫起來。
誰知桓溫的身子往前探到一半,忽然停住,卻原來正躲在此角落的黃素素突然伸手抱住了桓溫,用盡平生的力氣阻止他的匕首刺下去。林嘯風在這瞬間已經一個翻滾,跳到了一旁!
桓溫怒極而笑:「好賤人,如此的吃裡扒外,真是水性楊花!」說完之後,也不推開她,就勢匕首迴轉,在黃素素的後背上連刺了五六刀……
林嘯風和水漣漪都愣住了,待回過神來,黃素素背後已是數道血箭噴出,慘叫一聲,身子癱倒了地上。
水漣漪忽然向前幾步,掄起手中的電棒往桓溫的背後打去,嘴中哭罵道:「你這個烏龜王八蛋,殺她做什麼?我和你拼了!」
桓溫冷笑著,把手中的匕首迴轉來,迎向水漣漪的短棒——就這一下也就夠了!
桓溫的身子被電飛出去,重重的撞到窗上,窗戶被撞碎,散落下去,桓溫也隨著跌到了窗外!
林嘯風和水漣漪來不及去看桓溫是死是活,都圍在黃素素的身邊,看她的傷勢。水漣漪丟下短棒,扶起黃素素,不停地叫道:「黃小姐,黃小姐!」
黃素素睜開眼,眼神已經渙散,看見水漣漪和林嘯風都圍在身前,顯然十分欣慰,吃力的動著嘴唇,說道:「林……公子……你們沒事吧……我就放心了……」
林嘯風心情極為複雜,沒想到自己從未放在心上的一個女孩子居然為自己捨出了性命,這樣的情意該如何面對?
水漣漪的淚水已是灑落下來,滴到了黃素素的臉上,抽泣著說道:「黃小姐,我們沒事,你堅持一下,我送你回我家去治傷,一定能治好你的!」
黃素素微笑了:「你真好……我不用治了……只要你和他平安……就好……」邊說邊把視線投到林嘯風的臉上。
水漣漪見林嘯風木木的表情,忍不住哭道:「你說句話呀!安慰她兩句,她一定聽你的話的!」
林嘯風看著黃素素的眼睛,突然說道:「對不起,黃小姐,我不想騙你,你對我的這份兒恩德我實在無以為報!」
「說什麼呢?」水漣漪十分不解的怨道,「都這時候了,你就安慰她幾句吧!」
黃素素卻十分大度的笑了,雖然笑得凄涼,「我不怪你……我……只是想……知道……能得到你……垂青的女子……是……什麼樣的……人……我真……羨慕……她……」
林嘯風摘下水漣漪頭上的書生帽,抽出發簪,水漣漪一頭棕紅色的靚麗的頭髮散落下來,垂到腮旁,讓她女性的美頓時散發開來。
黃素素有點吃驚,但是很快就安然的笑了,「我……早該想到你……是一位……姑娘……我真的……羨慕你……好好的……珍惜吧……我……不成了……」
水漣漪拚命的搖頭,「黃小姐,你振作一點,我送你到最好的醫院,一定能治好你的!」
這時外面人聲忽然喧鬧起來,看來已有人發現了這裡的動靜,林嘯風俯身抱起黃素素,說道:「黃小姐,你堅持一會兒,我們帶你先離開此地!」
黃素素居然開心的笑了,滿臉的幸福燦爛,「不必了,我……只想託付你們……一件事!」
「什麼事?」林嘯風問道。水漣漪撿起短棒,在二人的身邊護衛著,以防外面的人攻進來。
「想……辦法……通知我的……父母……讓他們……趕緊……躲避……桓溫如果不死……一定不肯……放過他們的……」黃素素一邊說,一邊吃力的退下腕上的一隻金鐲,交到水漣漪的手上,「我的……家人恐怕……不信……把……這個……交給他們……他們就……信……你們了……」
「好的,我一定把信送到!」林嘯風忙答應下來。
「那我……就放心了……能死……在你的懷裡……我什麼都不……在乎……」黃素素的聲音越來越低,漸漸的沒有了,林嘯風試試她的鼻息,她已然氣絕身亡了!
水漣漪又叫了兩聲:「黃小姐!黃小姐!」
伊人已去,如何能喚的回來?
窗外已經被人圍住了,有無數人在呼喚桓溫,看來桓溫被電得不輕,就算沒死,只怕一時也醒不過來!
林嘯風把黃素素的屍體放到床上,一把扯下幔帳在仍熠熠跳動的紅燭上點燃,然後扔到床上,頓時房中火起……
林嘯風又拔下釘在桓梁頭上的長劍,一回手將水漣漪抱在懷中,說了一句「我們衝出去」,從窗口忽的躍出,腳尖在窗外數人頭上一點,徑直的上了房,往桓府外面奔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