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地雷 第五章 婚禮上的尷尬
婚禮如期而至。
空閑的人都去幫忙了,清掃場地、擺桌椅、放碗筷……來來往往,小寨子顯得特別擁擠。
酒菜上了桌,小兩口挨著給鄉親們斟酒。
走到穗穗爹那一桌的時候,春兒不知道該怎麼辦,她平素就有些怕這個小霸王,春兒擔心,要是哪裡沒做好,被他們挑了茬,如何是好?黃博覺得不對頭,又不清楚情況,一邊裝作和身旁的鄰居說笑,一邊暗暗給春兒使眼色。
來者不善!穗穗爹已經有些喝醉了,他看見春兒站在那裡許久不動,心裡不樂意了。自己端著酒杯向新人走了過去:「春丫頭!你也太不像話了,站在那裡半天也不過來給你向伯伯敬酒!」穗穗爹把肩膀一抖抖的像要把酒給撒出來,眼皮往上翻著,十足的痞子樣。周圍的人看到小霸王來了,趕緊住了嘴。黃博是聰明人,他趕緊架上酒跟穗穗爹賠不是:「向伯,您是什麼人啊!春兒小姑娘一個,就別跟他一般見識了,話不多說,先敬您一杯。」穗穗爹還沒見過這麼拍馬屁的,他感覺還挺好的,臉色也緩和了,結過黃博的酒,一飲而盡。黃博只想堵住他的嘴,誰知道引發了他更大的感嘆:「黃博啊,你小子在外面也闖過幾年,賺了多少錢啊?」黃博覺得他問的唐突,到底也是在外面混過的,他打了個馬虎眼,想混過去:「不多不多,也就夠娶個媳婦。」穗穗爹也不是省油的燈,毫不客氣的大聲嚷嚷:「你小子不老實啊,你用得著娶嗎?你自己都是貼上去的。」
原本熱鬧的氣氛立馬安靜了。
春兒感到難為情。她不知道是為穗穗爹難為情還是為黃博,或者是為她自己。
黃博的臉垮下來。他第一次覺得入贅是那麼不堪入流。
「哎呀,你說些什麼呢?」穗穗娘看見壞事了,馬上湊了過來:「哎喲喂,你都那麼老的人了怎麼還跟孩子一般見識。」她把穗穗爹拽到一邊去,回過頭了沖著黃博喊:「大家吃著,喝著,我們家老頭子就那麼個脾氣,大家別放心上。」穗穗爹怕是酒勁上來,趁穗穗娘不注意又溜過了來:「姓黃的,你怎麼不娶我們家穗穗呢?我們家穗穗哪裡比不上春兒,不就是因為春兒她爹是……」還沒等說完,穗穗娘已經氣壞了,她脫下布鞋像趕豬似的狠狠地朝穗穗爹背上抽了幾下,這才把這個瘋老頭子弄走。
苗寨的媳婦很少干涉丈夫的事,人們一般認為男人沒有能耐女人才會出面;苗寨的漢子再兇悍,也不能打老婆,一旦發生了,會被全寨的人認為沒出息而鄙視,老婆也會隨之決裂。
穗穗爹雖然愛在外面惹事,但還知道疼媳婦。他見穗穗娘有些發怒了,也就止住了牢騷。
喜慶已經煙消雲散。
春兒懊惱極了,她感覺自己是這場鬧劇的罪魁禍首。黃博心裡有些難過,他呷了口苞谷燒,希望這種心情能隨著酒一同咽下去。
打他回來的那一天,春兒是他的春天,所有的苦難都在她純凈的笑容里慢慢消逝了。今天的春兒,更像是湘西春天裡連綿的小雨,多情而惆悵。
「他媽的!入贅怎麼的,我留個兒子跟自己姓不就得了!」這樣想著,心情頓時輕鬆了許多,黃博瞟了愁眉苦臉的春兒,突然有種惡作劇的衝動,他借著酒勁一把抱住春兒沖新房走去。喜筵的氣氛頓時達到了**,男人們怪叫成一團,女人們拿著筷子有節奏得敲著碗,發出高低不同的聲音,孩子們莫名其妙,卻也跟了瞎哄哄。
張福站在門口,看傻了也笑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