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世

第一世

「冬青...冬青...」,隱含哭腔的聲音在腦海里盤旋,「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林冬青捂住了耳朵,自顧自念道,「不要吵,不要吵」,

她一頭鑽進了林子里,就消失了蹤跡。

黃墳坡前,白謹容看著眼前這個身材高大的男人,錦衣玉帶,配著金冠,看上去斯文俊秀,倒不像是武林盟主的樣子。

「白姑娘莫怕,那林冬青乃是殺人不眨眼的魔頭,只要我們合力把她拿下,自然會放姑娘走的」,燕南山和善的笑道。

「林冬青性情淡漠,你用我誘她前來?她就會來?況且此等手段,倒失了武林盟主的氣度」,白謹容不卑不亢的說道。

她臉上平靜,內心都快要氣死了,那被稱武林盟主的人,在周圍布下了無數高手。

林冬青要是被騙來,必定沒了小命,她還怎麼度化她的惡念。

燕南山訝異的看她一眼,遂笑道,「白姑娘果然非是尋常人,怪不得魔頭林冬青對你另眼相看,自盛家莊一路護著你」。

白謹容愣了瞬,「你一直派人跟著我們?」。

「原本望雪樓出了此等魔頭,我給樓主幾分薄面,想讓他自行情理門戶,只可惜,那夏侯樓主卻也是個無用的,這便只能讓本盟主親自前來,為江湖掃清此等罪大惡極之人」,燕南山望著遠處,「你覺得她會不會為了你前來送死?」。

難說,白謹容惆悵的望著遠處,那人性情淡漠又愛財,從不做賠本買賣,她會舍下一切來救她嗎?

從林子里有殺氣悄然而至,慢慢的,一個昂然的身形,扛著一柄巨大而沉重的大刀,緩步踱來。

「燕南山,枉為武林盟主,便是用這些下三濫的招式」,微啞的聲音響起,淡薄的月光灑在林冬青冷冽的臉上,滿臉不屑。

四周黑影閃動,眨眼間,二十餘名高手就包圍了林冬青。

「三年前你誅殺我血手派掌門的仇,今日血債血償」,「兩年前,你殺我義父白頭獅,人神共憤」,「五年前,你砍斷我門派左使雙腿」,四周的人群情激憤的唾罵道。

「都別急,一個個來」,林冬青無所謂道,「拿人錢財,□□,人在江湖,誰沒有恩怨,誰又沒有仇敵呢?」。

「只不過,是你們的掌門、義父、左使,武功不及我,只能認命」。

林冬青的視線穿過人群,無視旁邊的燕南山,直接落在了白謹容臉上,朝著她的胸前,一瞥。

白謹容默默翻了個白眼。

「魔頭林冬青!屠殺盛家莊滿門!罪惡滔天!今夜,叫你有來無回!」,燕南山一聲令下,群雄群起而上,朝著林冬青出手。

「盟主殺人滅口的勾當做得很熟練啊」,林冬青一邊交手,一邊說道。

「住口!休要辱我盟主!」,燕家高手立刻出手,纏上了林冬青,刀光劍影,殺意凜然。

燕南山的手,慢慢落到了白謹容的肩上,就見全神貫注對敵的林冬青,突然瞟了一眼,頓時,漏出破綻,被人一劍刺穿了手臂,削下半截袖子下來。

燕南山嘴角勾出一抹隱隱笑意,負手而立。

林冬青手中長刀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風,又如游龍穿梭,行走四身,在密不透風的包圍里,時而身輕如燕,揮刀而起,時而驟如閃電,落葉紛崩,想必比起當年仍震懾江湖的望雪樓樓主夏侯落也不相上下了。

「怪不得老樓主捨不得要你這條命」,燕南山雙眼微眯,隱含殺意,此子不除,必有後患。

幾十個回合間,便有七八人死在林冬青的刀下,她正要舉刀劈砍,就見夏侯落五指成爪,自白謹容背後緩緩抬起手來。

林冬青心中愈發焦急,破綻百出,頓時身上便多了幾道劍傷,鮮血把衣裳都打濕了,手臂傷口流出的鮮血,沿著她的刀尖,混著殘留的血,一滴滴落在地上,綻出朵朵紅梅。

殺戮染紅了林冬青的雙眼,她戾氣橫生,猶如浴血修羅,掙扎著無邊煉獄里,一個個鮮活的性命,都淪為了她刀下亡魂。

燕南山再也按捺不住,抽出長劍,劍鋒刁鑽的朝著她腋下刺去。

林東起躲閃不及,腹部被她削了一劍,頓時鮮血噴洒而出。

而她的長刀已然劈砍在最後一個怒睜雙目,死不瞑目的人脖頸上,鮮血濺她一臉。

林冬青捂著腹部,勉強以長刀撐住身體,急促的喘息著,勉強笑道,「此等宵小,便能要我的命?!」。

燕南山冷哼一聲,劍刃如銀蛇狂舞,劈頭蓋臉的朝著她刺去,嚴密如網,避無可避。

林冬青素來最煩這些以招變招的詭計,她萬變不離其宗,長刀一劈,蠻橫而強勢的破開水泄不通的劍網,徑直朝著燕南山的面門而去。

燕南山舉劍格擋,就聽得鐺的脆響,力量大的震的他手腕發麻,接連著退後兩步。

「燕南山,你以望雪樓雇我滅了盛家的門,眼下又急不可耐的殺我滅口,究竟這魔頭,是我,還是你?」,林冬青喘著氣說道,她揚手劃破了包裹,盒子里的金錠滾落一地。

「別以為你偷天換日的將官銀換作錢莊金錠,就能瞞天過海!」,林冬青笑道,「我倒要讓整個江湖都看看,正氣凜然的武林盟主,是個怎樣道貌岸然的模樣?」。

燕南山被她的話一激,頓時心亂如麻,露出破綻,餘光里看到從屍堆里爬出一個武林人士,跌撞著往前跑去。

燕南山眼中閃過一抹狠色,袖中揮出一枚梅花釘,徑直朝著對方打去。

那人應身倒下,渾身抽搐不已,顯然暗器有劇毒。

「好是厲害」,燕南山剛鬆了一口氣,便聽得猶如鬼魅的聲音貼進他背後,燕南山下意識劍尖調轉,朝著身後刺去。

噗嗤,劍尖入肉的悶響,燕南山心中一喜,剛要回頭,就見眼前寒光閃過,鋒利的刀刃倒映出林冬青漠然而殺意的眸子。

極快的刀,劃過燕南山的脖頸,他直聽得嘶嘶的輕響,抬手一抹,有鮮血噴濺而出,他怒睜雙目,不甘心的後仰倒去,反手抽劍。

劍從林冬青體內抽出,揚出一蓬鮮血。

燕南山張了張嘴,直發出嘶嘶的聲音,卻說不出話來,慢慢的沒了氣息。

林冬青拖著手裡的長刀,慢慢的走到了白謹容跟前。

她頹然坐下,扔下長刀,在地上發出鐺的聲響,嚇得白謹容渾身一凜。

「坐下」,林冬青抹了抹滿是血的臉,輕聲說道。

白謹容坐在地上,林冬青躺在她腿上,望著天際,緩緩說道,「唉,真可惜,我要死了」,

她的手指撫著散落在地上的金錠,「這輩子還沒花過這麼多錢呢?」。

「我給你包紮一下」,白謹容看著她渾身的傷口都在流血,手足無措的拿著帕子在她身上摁著。

「別動」,林冬青虛弱的眨了眨眼睛,「就這樣陪著我就好」。

她鬆開捂著腹部的手,沾了滿手的血,從腰間摸出一枚銅錢,吃力的把她放進了白謹容的手裡,慢慢說道,「我這輩子,從來不做賠錢的買賣」。

「唯有你,讓我血本無歸了」。

白謹容咬著唇,顫抖的手指慢慢落在她的肩上。

「你知道的,我不能吃虧」,林冬青仰起臉,伸手在她胸前握了一把,留下了一個血手印,笑道,「扯平了」。

突然被她用力一捏,白謹容又驚又怒,下意識低頭看向她,剛好迎上林冬青望來的眼神。

澄澈而有神的眸子映入林冬青黯淡而發散的眼底,她的笑意漸漸斂住,墨黑瞳仁放大,一股滔天的怒意急竄而出,雙眼赤紅而不甘。

林冬青伸手掐住了白謹容的脖頸,「你、敢、騙、我!」。

白謹容靜靜的望著她,「我眼睛好看嗎?」。

林冬青的手緩緩鬆開了她的脖頸,飽含怒意的雙眼,死不瞑目的盯著她,慢慢的倒在了地上。

「完蛋,人死了」,白謹容的手掌拂過她的雙眼,讓那雙通紅的雙眼,慢慢闔上。

就見眼前白光閃過,景緻變幻間,她重新回到了地府。

判官坐在案桌后,正在提筆寫字,「沒想到,你第一世真能度化她的惡念」。

「什麼?」,白謹容不明白,「她殺了這麼多人,我如何度化的?」。

判官抬頭說道,「青曲星君七世輪迴,對應惡念分為貪、嗔、痴、惡、愛、恨、欲」。

「這第一世,便是貪念,你讓一個貪財如命的人,為了你,放棄了比性命還珍貴的錢財,所以,你成了」。

白謹容的心中微動,想起林冬青提刀前來的那般模樣,竟是一度怔忡,沉吟不語。

判官合書卷,落筆,望向她,「差不多了,青曲星君的第二世,嗔念」,

「去吧,」,判官隨意把筆扔出去,就見眼前白光一閃,白謹容頓時就消失在地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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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世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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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世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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