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做選擇
皇帝沒什麼特殊的表示,就是這麼看著姚燮。
姚燮微微揚起下巴,平靜回視,目光中帶著毫不掩飾的嘲諷。
兩方都沒說話,最後終於是皇上輕輕嘆了口氣,說道:「這麼多年沒見,你還是這個樣子。」
姚燮聳聳肩,回道:「你倒是老了許多。」
皇上聲音蒼老:「細算起來,已經十九年零九個月了……」
姚燮聞言,眉目中閃過一絲驚訝,但是隨即又被那種嘲弄冷諷掩蓋:「沒想到,皇上還記得……是啊,算起來,相爺被你逼死到現在,確實已經有這麼些歲月了。」
話音落下,皇上長長嘆了口氣,沒有往下接話。
姚燮重新揚起下巴,往前走了幾步,直到站在皇上的面前,距離之近,姚燮手中但凡有一把長劍,就能直接弒君。
皇上看著近在眼前的姚燮,不躲不退,四目相視,姚燮開口說道:「皇上今日來這裡,不會以為我是來跟你敘舊的吧?」
「朕自然知道。」皇上面不改色,緩緩回道,「朕倒是想與你敘舊。」
「免了吧,我與皇上沒什麼好說的。」姚燮頓了頓,目光微微眯起來,臉色掛著笑容,說道,「如果有什麼好說的,那也只剩你死我活了。」
皇上對於這個你死我活,沒有多大的反應。
但看這兩個此時的一言一行,很難想象,他們真的到了那種水火不容,不共戴天的仇恨地步。
一個面無表情,一個面帶微笑,雖然姚燮說的話夾槍帶棒,但是皇上這邊不接招,本應該劍拔弩張的氣氛,讓這兩個的神情動作全部削減,起碼在一旁蕭起賀的眼中,這兩個倒真像是許久未見的朋友。
「你想朕死?」許久之後,皇上才緩緩開口,他的樣子看起來並不將生死放在心上。
姚燮攤開手:「皇上不也想讓我死嗎?」
皇上聞言,終於有了一些旁的反應,目光中閃過一絲興味。
姚燮說道:「如果說二十年前,皇上最恨的人是九王爺,現在最恨的人,應該是我吧。」
「不。」皇上面無表情的樣子已經徹底不見,他輕輕皺眉,「朕從沒恨過小九……」
姚燮聞言,冷哼一聲,滿臉寫著「你就騙鬼去吧」。
皇上張了張嘴,想解釋什麼,但是最後千言萬語化成了一句話:「朕當年,也是迫不得已。」
「迫不得已?」姚燮聞言大笑一聲,「你的迫不得已,殺了九王爺,害死了相爺!好一個迫不得已啊!」
皇上聞言,長長嘆了口氣:「朕也知道,錯已經犯了,說什麼都無用了……確實,是朕殺了小九,可是如晦!朕從未想過他死!朕……」
「哈哈!」姚燮的笑聲驟然打斷皇上要說下去的話。
只見皇上臉色難看看著他,姚燮笑得幾乎上起步接下氣:「皇上!相爺是怎麼死的,用我幫你回憶嗎?」
皇上抿緊了嘴唇,一言不發。
「你說你沒想過殺他……可是,事實是,你逼得他在牢中自盡!你讓他在你跟九王爺之間做選擇,是不是?」姚燮聲音嘶啞,雙目微微泛起猩紅,一字一頓繼續說道,「若不是你,相爺怎麼會死?明明就是你將他活生生逼死!現在,你竟然還敢說,自己無辜?!」
「朕不無辜。」皇上開口,聲音也是嘶啞低沉,「所以,你對朕做的事情,朕也受著了。你讓朕也嘗到了被迫選擇的滋味,不是嗎?」
安王父子跟瑞王父子之間,姚燮逼迫皇上做選擇,皇上選了安王父子,可是,很快姚燮又要皇上在安王父子跟蕭起賀之間做選擇,皇上選了蕭起賀,事已至此,安王跟瑞王一脈,幾乎滅門。
如今……
「我做的,還遠遠不夠!」姚燮說著,臉色忽然陰沉下來,他看看一旁的蕭起賀又看了看蕭正則。
「皇上,當年你比相爺在你跟九王爺之間做選擇,他沒選出來,最後被你逼死……」說著,姚燮指了指蕭起賀跟蕭正則,繼續說道,「如今,最後的選擇來了,蕭正則跟蕭起賀,你要選誰做你的皇位繼承人呢?當然……沒被你選上的,下場跟安王瑞王一樣。」
皇上聞言,沒有開口回答,而是回視著姚燮。
姚燮有恃無恐,繼續說道:「皇上,這種滋味怎麼樣?我想,當年相爺被你逼著做選擇的時候,可是要比你更加痛苦,畢竟……你向來眼中只有權欲,就算我現在當著你的面殺了蕭起賀跟蕭正則,估計,你還是能很快振作起來吧?」
皇上聞言,沒說話,只是深深吸了口氣,他畢竟年老了,若是放在二十多年前,他的精力也好,手段也罷,估計都不會讓姚燮這麼跟自己說話……
可是,歲月催人老,即便是九五之尊,一代人皇,也終究會有白髮蒼蒼,力不從心的時候。
皇上並沒有因為姚燮的話大發雷霆,而是長長嘆了口氣:「所以,你要的報復,遠不止讓朕在正則跟賀兒之間做選擇,是吧?」
姚燮好不否認,笑著點點頭:「不錯,安王也好,瑞王也好,包括現在的蕭起賀跟蕭正則,他們的生死,對你來說,都只是小菜……」
「所以,你還有什麼把戲。」皇上問道。
「我的把戲多著呢。」姚燮笑了笑,繼續說道,「不過在此之前,皇上還是先吃了這道小菜吧,蕭起賀跟蕭正則,你想誰活著?」
皇上沉著臉,並沒有回答。
姚燮見狀也不著急,就這麼雙手抱胸看著眼前的九五之尊,絲毫不掩飾眼中的冷嘲熱諷以及坐看好戲。
皇上緩緩閉上眼,又睜開:「朕不選,你待如何?」
「那就老規矩,他們兩個都活不成。」
說著,姚燮笑眯眯看向蕭起賀跟蕭正則,說道:「兩位有沒有覺得胸口發疼呢?」
蕭起賀聞言,捂住了胸口,眉心輕輕皺起。
蕭正則這邊一點反應都沒有,之前禁錮他的禁衛軍已經鬆開他退下了,他呆坐在椅子上,雙目放空,像是被抽走了魂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