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關於叫爹爹

阿滿在快滿一周歲時在跌跌撞撞中學會了走路，可把大家高興壞了。

在對歲宴上，很多孩子都是爬著抓周，他倒是好，走著過去的。

擺在他面前的紅布上擺滿了東西：算盤、銀票、毛筆、木劍、弓箭、做糕點用的道具……凡是楊子煜能想到的都出現在紅布上了。

成念嬌因為他的這個決定十分無語，這麼多的東西，她家孩子要是個選擇困難症者估計就不知道要挑什麼了吧。

其實楊子煜是有私心的，他在準備抓周器具時最用心準備的就是那把木劍，他想阿滿和他一樣武力高強，這樣一來成念嬌的身邊將會又多一個能保護她的人。

是的，他父子倆會把成念嬌保護得好好的，不讓她再一個人逞強。手無縛雞之力也學人家去擋刀，害得自己受傷過重差點一命嗚呼。

他的木劍上鑲嵌著各式寶石，在陽光下熠熠生輝，他覺得聰明的阿滿一定會識相地選擇木劍的。

成念嬌又何曾看不出他的心思呢？只是不點破罷了。

她對著阿滿拍拍手，「阿滿，選啊，你喜歡什麼就選什麼。」

阿滿笑了笑，顫顫巍巍地走向紅布，然後蹲了下來，手一抓，高興地站了起來，「娘！」

成念嬌愣了愣，然後爆笑了，果然是她的孩兒呀，做事不安常理出牌。

不過這樣也好啊，也算滿足了他爹的願望，不過就是太貪心了些。

楊子煜更是僵化在原地，他小時候有這麼貪心嗎？

阿滿手一伸，把整張紅布抓成了一團，裡面的東西他都抓在手中了！

什麼都要，不是貪心是什麼。

楊老太高興地笑了，「這孩子心大，有出息。」

宋芸娘等人也附和道，「是不錯。」

說著大家都高興地笑了。

楊子煜嘴角抽了抽，他在眾人的笑聲中顯得特別孤寂，有什麼好出息的。

術業有專攻，阿滿什麼都要，三心兩意的只怕最後什麼都學不會。要是知道他的兒子是這樣的人，他就少準備些了。

不行，明日開始阿滿就是滿一歲的人了，要帶著他練武才行了，從娃娃抓起，就不信他成不了像自己一樣的高手。

成念嬌輕咳了一聲，走近他。陰森森地在他耳邊低聲說了一句，「你敢！」

果然是他的娘子，他想什麼她都清楚呢。

楊子煜尷尬地笑了笑，「不敢。」

熱熱鬧鬧的對歲宴就在阿滿貪心的抓周儀式完成後結束了。

從今日之後阿滿就多了一個名字，正式的名字，是他爹爹楊子煜幫他取的，叫楊皓軒，意為光明磊落，器宇軒昂。

不過楊皓軒這個名字在楊家人口中卻很少叫，他們都習慣叫叫他阿滿了。

除非他惹事把爹娘氣著了才會喊他的全名。

「娘親。」成念嬌說道。

「娘親。」阿滿奶聲奶氣地跟著叫道。

「爹爹。」成念嬌又說道。

「嗯……」阿滿沒有學著叫。

成念嬌不由一陣汗顏，隔了這麼久了，這孩子就是不肯喊爹。

一臉期待的楊子煜有一陣失望。

成念嬌對他眨眨眼，示意他別心急，換種方法或許就肯叫了。

她往阿滿的手中塞了一個他平時喜歡玩的玩具，他拿著玩具在手中擺弄，注意力一下就被轉移了。

「外婆。」成念嬌說道。

「外婆。」阿滿心不在焉地跟著叫道。

他的注意力還是落在手中的玩具上，成念嬌覺得有希望，於是繼續說道，「外公。」

「外公。」阿滿又說道。

「爹爹。」成念嬌說道。

「嗯……」阿滿又不肯說了。

他會叫很多人了，說話咬字都很清晰了，但是就是不肯叫爹爹。他明知道楊子煜是他爹爹，但是就是不肯叫，你說奇怪不奇怪。

楊子煜不由抓狂了，他定定地看著阿滿，一臉的怒意，「楊皓軒，叫爹爹。」

阿滿竟也不害怕，還對著他笑了笑，然後拚命搖頭，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似的。

意思是死活都不肯叫就是了。

楊子煜不由一陣抓狂，欲哭無淚，「他為何就是不肯叫爹爹。」

成念嬌無奈地聳聳肩，她也想知道這到底是為什麼。

楊子煜躲到角落裡偷偷地抹淚，他的兒呀生來就是折磨他的，平日總跟他搶娘子就算了，還不肯叫他爹爹。

如果可以的話他真想把阿滿塞回成念嬌的肚子里回爐再造，或許那樣他就會叫爹爹了吧。

真是過分，怎麼樣才肯叫爹爹呢。

突然肩膀一重，被人在背後拍了拍。

他抬起頭看向來人，是成念嬌，而她身邊已經沒了阿滿的身影。

「那小子呢？」楊子煜問道。

「跑出去玩了。」成念嬌頓了頓，「你也別心急了，孩子還小嘛，時間到了他自然會叫你爹爹的。」

就像以前學會叫她娘親一樣，也是自然而然就學會的。

不過現在阿滿會說很多話了，就是不肯叫爹爹才讓楊子煜覺得難過罷了。

楊子煜冷哼了一聲，「我覺得那傢伙就是故意的，故意不肯叫我爹，懲罰我在那段時間的缺席。」

缺席了阿滿在成念嬌肚子里的時間，更缺席了阿滿出生后的十個多月。

成念嬌無奈地笑了笑，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話才能安慰楊子煜。

阿滿突然叫著從屋外跑了進來，「娘，娘……」

成念嬌迎向阿滿，「怎麼啦？」

「毽子，樹上……」他拉著成念嬌就往外走。

雖然說得不算很清楚，但是成念嬌還是聽明白了。估計是他不小心把毽子弄到樹上了，讓她出去幫忙呢。

楊子煜更是一陣傷心，瞧瞧，毽子和樹都會說了，就是不肯喊爹爹罷了。

他可以確定，阿滿就是故意折磨他的。

成念嬌看了他一眼，「愣著幹嘛，過來幫忙。」

楊子煜認命地跟著出了房門來到院子，只見阿滿抬手指向一處，他抬眼望去果然看到了那五彩羽毛製成的毽子卡在了樹枝之間。

原來是這樣罷了，還以為有多為難呢。

「孩子，他爹，幫忙呀。」

雖然阿滿不肯叫他爹爹，但是幫忙拿個毽子也不是什麼大事。他輕輕一躍便碰到了卡在樹上的毽子，一把拿下。

動作瀟洒，一蹴而就，阿滿看著會飛的爹爹看直了眼。

楊子煜拿下毽子緩緩地向成念嬌和阿滿走去。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的阿滿突然大叫了一聲，「爹爹。」

楊子煜一個踉蹌路都走不穩了，差點就要跌倒，他抬眼看向成念嬌，「阿嬌，我沒聽錯吧。」

也不用成念嬌說話，阿滿已經撲向他，口中一直喊著，「爹爹……」

他蹲下身，把阿滿緊緊地抱在懷中，趁著阿滿不注意抬手偷偷地抹了抹眼角的淚，要知道這小子這麼輕易就能喊爹爹，他就不用那麼費勁了。

太好了，他兒子終於願意叫他爹爹。

從此楊子煜暗暗下定決心，在他兒子面前一定要展現雄風，或許他兒子愛的就是他的這一面也說不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