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故事噩夢(一)
必須得承認,像今天下午這種時候,如果不和女友去逛逛街,嘗嘗小吃,喝杯凍果飲料,實在是太對不起自己了。
起碼溫延是這麼覺得:老公在公司,兒子在學校,自己下午又不用去上班——那麼,還等什麼?
她優雅地坐在沙發上,撥通了周玲的電話——雖然並不是最好的死黨,但可以肯定的是,周玲下午絕對有空。
電話響了三聲后,被接了起來。
「嗨,親愛的周小姐,下午有空嗎?」溫延用甜美的聲音說。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女人急速的喘息聲,過了幾秒鐘,溫延聽到周玲幾乎是在尖叫:「天啊!真的發生了!我的天,我該怎麼辦?」
溫延感到莫名其妙:「喂,周玲?你怎麼了?」
周玲仍然重複著那句話,她似乎帶著哭腔:「我的天啊!我到底該怎麼辦?我……噢,天啊!」
溫延從沙發上坐起來:「到底怎麼回事?周玲,你冷靜點!」
過了半分鐘,電話那邊的周玲稍微平靜了一些,她長長地吐了口氣:「溫延嗎?我……我真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從我感興趣的地方說起,比如說,為什麼你接到電話後會是這種反應?」
「我……也許你不相信,但我還是告訴你吧……我昨天晚上……做了一個怪夢。」
「接著說。」
「我夢到一些事,其中,有一些很可怕的事。」
「然後呢?」
「然後,」她又激動起來,「天啊,這些事在今天一一應驗了!」
「是些什麼事?」
「首先,我夢到在吃早飯時,我丈夫接到單位的電話,告訴他今天要去廣州開一個會。結果,今天早上吃早飯時,他的手機響了——和夢中一模一樣,他的上司要他下午坐飛機去廣州開會!」
「你能確定他昨天晚上沒告訴你這件事?」
「他自己都是今天早上才知道的!」
「那麼,還有什麼事情應驗了呢?」
「是的,我夢到的第二件事就是——你會在今天下午兩點左右打來電話,叫我去逛街。又發生了,不是嗎?「
溫延愣了一下:「周玲,你在跟我開玩笑?」
「噢,相信我。」周玲苦笑著說,「我比任何人都希望這是個玩笑,但事實卻剛好相反。」
「那麼,你還夢到了些什麼事情?」
電話那邊沉默了十幾秒鐘,終於,她說:「我夢到一場大地震,就在今天晚上七點開始。」
「……所以,你認為它也會發生?」
「我還能怎麼想?前面兩件事情都應驗了!」
溫延皺起眉頭想了一會兒:「你看,周玲,前面兩件事,也許只是巧合。你丈夫去開會是常有的事,而我也時不時會打電話約你逛街。這些事和夢中重合,並不奇怪,對嗎?」
「不,你不懂。」周玲痛苦地說,「我的這種感覺不會錯!你知道嗎?這不是第一次了。」
「什麼意思?」
「……有件事,我一直沒跟你說過。在我讀高中時,有一天晚上夢到我的好朋友——當時班上的一個男同學,他掉進河裡淹死了……我當時並沒怎麼在意,因為那只是一個夢。可是,第二天放學后,他真的和幾個同學下河去游泳,然後……」電話那頭的周玲哭了起來。
「怎麼?他真的淹死了?」溫延迫切地問。
「……是的,你知道嗎?我當時非常喜歡他,我一直暗戀著他,可我竟預知並見證了他的死亡,這對我來說太殘忍了!」周玲已經泣不成聲。
「你跟別人說過這件事嗎?」
「我跟當時最好的幾個朋友說了,但沒有一個人相信我,她們都以為我瘋了。」
溫延緊鎖著眉頭,她開始覺得這件事不那麼簡單了。
「那麼,我是說,即使你真能在夢中預見未來將要發生的事,也沒必要這麼緊張、痛苦,對嗎?你完全可以在地震到來之前和家人到一個安全的地方避難。」溫延說。
「可是,天啊!我還夢到了一些更可怕的事!它讓我手足無措!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等等,」溫延有些糊塗了,「你是說,在你夢中,有比大地震更糟糕的事?我實在是想不出,會有什麼比這更壞?」
「當然有!我夢到自己死了!我就像在看一場電影,清楚地看見自己趴在地上一動不動,嘴角有一絲鮮血!噢!天啊,我到底該怎麼辦?」「你先冷靜下來,周玲。你……是怎麼死的?我是說,在夢中。」
「我記不起來了!你知道,每個人都不可能將自己做的夢完完整整地記下來。真該死,我恰好記不起來我是怎麼死的了!」
「再好好回憶一下,周玲。」
「我已經回憶了一上午,還是想不起來。但是,我卻能清楚地記得我在夢中的感受,我在死之前相當地恐懼和不安!可我卻忘了是什麼原因致使我這樣,這真是個噩夢!」
「讓我來幫你,周玲,你從夢中的第一件事開始,好好地回想一下。」
「好吧,我再試試。呃……我夢到,我和我丈夫、女兒坐在餐桌上吃飯,當時我就坐在他的左側。然後,他的電話響了,公司叫他去廣州開會……這些都和今天早上發生的一模一樣!接下來,我接到了你打來的電話,是的,就像現在一樣。然後,你似乎打碎了一個青色的瓶子……」
「等等,你說我打碎了一個青色的瓶子?這就不對了,我今天並沒有打碎什麼瓶子。」
「天知道,也許我夢中看到的事並不是每一件都那麼準確。」
溫延開心地笑起來:「周玲,你看,你夢到了很多事情,有一些應驗了,而有一些沒有,這就表明你的『預見』並不是百分之百準確的。所以你用不著這麼擔心,這只是個普通的噩夢而已。」
電話那邊的周玲似乎好了很多:「是嗎?如果真是這樣,那就太好了。我真希望就是你說的那樣。」
「行了,別多想了。去洗個澡,再聽聽音樂,一切都會好的。」
「謝謝,我會的。不過……」
「還有什麼事嗎?」
「嗯……事實上,我剛才還沒有講完,我在夢中,還看到了一些奇怪的事情。」
「你看到了大地震,又看到你自己死了,這個夢都還沒結束?老天,你做的這個夢可真夠長的。那麼你還看到了什麼?」
「……對不起,我想還是算了吧,我不想講,因為實在是太奇怪了,我怎麼會夢到這種事呢?而且,我也想不出來和前面那些事有什麼關係。」
「那就忘了它。」溫延說,「別再折磨你那脆弱的神經了,好好休息一下。」
「……我想是的,謝謝,再見。」
「再見。」
掛了電話,溫延長長地吐了一口氣。她坐在沙發上仔細回想剛才的談話內容,不禁啞然失笑——自己已經不是幼稚的小姑娘了,竟然還差點兒相信了「夢境預言」這種童話故事。
既然沒找到一起逛街的人,就只有自己一個人去了。溫延坐到梳妝台前補了一下妝,再在衣櫃里挑選合適的外出服。
找了半天,溫延忽然想起自己最近才買的那條綠色短裙洗了以後還晾在陽台,她決定穿它出去,於是走到陽台上收衣服。
溫延一邊哼著小曲,一邊漫不經心地推開陽台門——誰知道門推開后碰到了一旁的晾衣桿,這根一米多長的塑料杆子斜著倒下去,砸到一個青色的花瓶上,花瓶「咣」地一聲打碎在地上。
從推開門到瓶子打碎,只不過短短的一、兩秒鐘,以至於溫延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但當她看清地上那些青色的碎片時,呆住了。她突然想起剛才周玲說過的話:夢到她打碎了一個青色的花瓶。可是,為什麼自己都記不起來家裡有一個這樣的花瓶呢?
溫延盡量讓自己平靜下來。過了一會兒,她想起來了——在那個自己不常去的小書房的書柜上,確實放著這樣一個青色花瓶,是丈夫在很多年前買回來的。丈夫在書房辦公時,喜歡聞到一些清淡的花香,所以經常都是由他換花瓶里的水。溫延幾乎沒怎麼碰過這個花瓶。
可是,它怎麼會跑到陽台上來?也許是丈夫換了水后忘記把它拿進去了。但現在重要的不是這個問題——溫延滿腦子想的都是周玲的夢中預言。
溫延重新坐回到客廳的沙發上,開始清理自己混亂的頭緒——周玲說她在夢中看到的事已經應驗了兩件;那剛才這件事,算不算第三件?如果連這件事都應驗了,那第四件事呢?也會應驗嗎?
溫延猛然想起周玲夢到的第四件事——在今天晚上七點,會發生一場大地震。
溫延的心開始「咚咚」亂跳,她知道,這種感覺不好。
她實在是不願意相信什麼「夢境預言」,但她又不能自欺欺人——前面發生的三件事不可能是巧合,這連傻子都看得出來。
溫延緊張起來,她突然感到,今天的天氣的確有點不對勁,悶熱得反常,連一絲微風都沒有——這難道是地震到來前的預兆?
溫延看了看錶,現在是下午三點四十分。
在猶豫了最後兩分鐘后,溫延做出決定——寧肯信其有,不肯信其無。她住在15樓,冒不起這個險。
溫延首先想到的,是必須趕快通知丈夫和兒子,她迅速地撥通了丈夫的手機號。
「親愛的,有什麼事嗎?」溫延的丈夫韓翼在接通電話后問。
「我……」溫延拿著電話聽筒發現根本不知道從何說起。
「怎麼了?」
「你……一會兒什麼時候回來?」
「哦,對了,今天晚飯我不回來吃了,我要代表公司和幾個外商談筆生意,順便吃飯,你就不用等我了。」
「什麼!你不回來?」溫延急了。
「怎麼了?又不是第一次。你今天怎麼了?」
「你今天晚飯前必須回來!我要跟你講一件重要的事!」
「出什麼事了?你現在就說吧。」
「……我收到消息,今天晚上七點會有一場大地震!」
「什麼?地震?」韓翼被這個理由弄得啼笑皆非,「據我所知,今天不是愚人節。」
「我沒開玩笑!是真的!」
「你怎麼知道?地震局都沒檢測到的事,就讓你察覺了?」
「不是我,是……」溫延只有將今天下午發生的事全部敘述了一遍。
聽完后,韓翼沉默了幾秒鐘:「那個花瓶確實是我早上換了水忘記拿進書房了,但我覺得這些只是巧合罷了。」
「那加上前面兩件事呢?也是巧合?」
「世界上本來就有些事情是很巧的,你別太在意了。」
「你難道就一點都不在意?」
「聽著,溫延,我願意相信你的推測,可我不能因為這種原因而推脫公司的安排。今天晚上的事對公司、對我都很重要。你明白嗎?」
「可是……」
「好了,我不能再打電話了,現在是工作時間,再見。」韓翼掛斷了電話。
溫延見說服不了丈夫,趕緊又撥通了兒子學校的電話。
溫延的兒子叫韓明,讀的是一所封閉式的初中,只有周六日才能回家,今天是星期二。
在電話里找到兒子的班主任后,溫延提出必須馬上和兒子通話。
「您等一會兒,我這就去叫他。」班主任說。
幾分鐘后,韓明來接了電話:「媽媽,有什麼事嗎?」
「兒子,聽我說,你今天下午放學后立刻就回家,我會向你的老師請假。」
「為什麼?媽媽,出了什麼事?」
「你別問了,照我說的做!」
「不行,今天晚上我同學過生日,我們約好了要在寢室里慶祝的!」
「聽話!同學過生日算什麼重要的事!」
「那您也沒說您有什麼重要的事啊!」
「我……」溫延不知道該怎麼說,她估計如果把原因說出來兒子也不會相信。
「媽媽,沒事我就掛電話了,我還要回去上課呢!」
「喂,等等……」沒等溫延說完,兒子也把電話掛了。
溫延一屁股坐到沙發上,她感到孤立無援。
她再次看時間,已經四點過了。
溫延心急如焚,她仔細權衡了幾分鐘,發現只有親自到丈夫公司把丈夫說服之後,才能和他一起去說動兒子。
沒時間多想,溫延立刻坐電梯下樓,在停車場里將汽車開了出來,飛馳到丈夫公司。
十五分鐘后,溫延在丈夫的辦公室里找到了他。
「你怎麼來了?」韓翼面露慍色,「你今天到底哪根筋不對?」
「你不為自己著想,難道兒子你也不管嗎?」
「可是,你要我怎麼相信你那種毫無道理的推斷?真是太可笑了!」
「什麼毫無道理?周玲夢到的幾件事幾乎全都應驗了!你到底要怎麼樣才會相信?」
「全都應驗了嗎?她還夢到些什麼?」韓翼不耐煩地問。
「她夢到她丈夫去出差,我下午會給她打電話,我今天會打碎一個青色花瓶,還夢到她自己死了,接下來就是那場大地震!」
「等一下,你說她夢到自己死了?這就有問題了。」
「什麼?」
「事實上,周玲現在就活得好好的,不是嗎?她並沒有死。你還說她夢到的全都應驗了?」
「大概……不是每一件事都那麼准……可是……」溫延發現自己無法自圓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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