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見胤禛這樣問,烏拉那拉氏愣了一愣,答道:「她的確稱得上勤勉,爺為何會如此問呢?」
「無事,只是好奇你為何會有此想法,莫不是你見過佟氏的用功了?」胤禛端起一杯牛乳,看似不經意問道。
胤禛會這樣問,自然是因為他覺得佟絲若是為了博得烏拉那拉氏的高看而刻意做戲,就像她之前在他面前做戲一樣。
他是親眼見過佟絲若的學習進度的,自然知道這最近的一個多月來,她根本沒在習字上再下功夫。
「倒也不用親眼瞧見,單隻看佟氏院里領用的墨與紙的次數,妾身便知道她自是用功的。」烏拉那拉氏慢慢道。
「旁人的院子每月領用三五張宣紙便已經是用得多的了,可佟氏的院子每月卻能領足二十張。」
胤禛抿牛乳的動作頓了頓。
「二十張?」
「正是呢,佟氏這兩個月,每次都領足了份例內規定的量,妾身也見過她寫的字,那些紙她是一張都沒有浪費,都寫滿了字,所以妾身才覺得,她是真真勤勉。」
烏拉那拉氏想起佟絲若來,不由得贊了兩句,她卻沒注意到身旁的胤禛,聽她說完這些后彷彿陷入了思索之中。
胤禛聽完烏拉那拉氏的這番話,心思敏感的他很快發現其中有些地方不對。
首先,便是烏拉那拉氏說起佟氏領紙習字是從兩個月前開始的,可佟氏明明是從木蘭秋獮那時就開始習字了。
木蘭秋獮是在七月,如今已經是十月末,已經過去了三月有餘。
再者,烏拉那拉氏說佟氏這兩個月都會取滿二十張紙,可是胤禛卻想起來,小嚴子從他書房內取紙的那一個多月,明明取走了有將近二百張紙,這還不算上筆墨硯台……
對不上。
胤禛細細思索著,驀然間,他好似想起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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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忙了一整天之後,佟絲若終於能歇會兒了。
她毫無形象地歪在小塌上,由著春林給她捏腿。
這一天,她先是去看了弘昀的病情進展,然後又去核對了府里新採買回來的白布,親自盯著那些下人裁做面巾、煮沸消毒;接著又去清點了各院分發下去的食醋石灰白布是否足量。
管家可真是勞心勞力的活兒。
其實她本來可以不這麼辛苦的,但是誰讓這次是李氏和她一起管理呢?李氏對天花是唯恐避之不及,只肯做些使喚人的事兒,哪裡還會認真操持這些,所以大部分的事情都落到了佟絲若的頭上。
不過倒也還好,今天她把大部分的事情都安排下去了,所以明天就不用這麼辛苦了,只需要核對核對就行。
佟絲若這樣想著,心裡是輕鬆了許多。
她歪了一會兒,就聽見屋外的小太監通報聲,是胤禛來了,她忙從榻上起來,整理了一下形容,見著胤禛走了進來,便蹲下行禮。
這個時候,胤禛不是應該陪著福晉嗎?怎麼倒來了她這裡了。
「起身吧。」
胤禛之前的確是準備陪著烏拉那拉氏的,可是烏拉那拉氏卻推脫自己有孕,不便侍奉,硬是請他到別人的院子里歇著。
胤禛無奈,才臨時來了佟絲若這裡。
剛巧,他下午在福晉那裡時想到了一些事,所以便正好來看看了。
看著佟絲若臉上疲態未消,胤禛便想起這兩日佟絲若的辛苦操持,心裡不由得柔和了一點兒,道:「這兩日倒是辛苦你了。」
「王爺這話是折煞妾身了,妾身怎擔得辛苦二字,這都是妾身分內之事。」
佟絲若謙虛道。
胤禛繼續道:「聽福晉說,你這兩個月領用宣紙頗多,可還夠用嗎?」
佟絲若驚訝於胤禛會問起這個,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思索了一下,她覺得還是說實話的好,便道:「若是在尋常時候,自是夠用的,只是妾身如今在習字,所以便有些緊巴巴的。」
說罷,她又頗為不好意思地笑著自貶:「倒也是因為妾身愚鈍的原因,只能以勤補拙,每日多寫幾個字,所以這紙便用的多些了。」
不過,說到這裡,佟絲若不由得懷念起剛到府上時隨意取用宣紙的日子了,聽小嚴子說,那些紙是庫房陳紙,是要處理掉的,這才能讓她隨意取用,可惜啊,她用得太快了,只是一個多月就把那些紙用完了。
如果早知道日後用紙得這麼省著,她一定在最開始的時候就規劃好每日用量。
佟絲若在心裡想著事情,胤禛也在上頭想著事情。
胤禛聽完佟氏的回話之後,下午在福晉那裡猜測的事情便對上了大半。
想明白了事情,胤禛如何不知道,自己昨日是誤解了佟氏呢?
他本以為佟氏是懈怠了習字,可是今日在烏拉那拉氏那裡,他卻是發現了佟氏取紙的數量和時間有異,這才想起來,上個月,是他自己不讓小嚴子再到他書房取紙的。
佟氏不能在他那裡領紙,便只能在福晉那裡領紙,庫房領紙每月都有定量,所以,難怪她最近習字少了,原是沒有那麼多紙讓她練習的。
再想到烏拉那拉氏說起的,佟氏這個月來向她借書之事,胤禛如何不明白,佟氏這是因為無法習字,便轉而多學起識字了呢?
想明白了這些,胤禛便破天荒地對一個女人生出了絲絲愧疚。
她既勤勉,又肯用心,倒是他錯想了她。
不過這分心思,胤禛自然不會表現在臉上,他只是在心裡想著,尋個什麼東西補償一番。
佟絲若回了話后,見胤禛久久不說話,心裡不由得有些忐忑。
不會是她說錯了什麼話吧?
她偷偷去看胤禛,只見胤禛雙眉略緊,一副在思考事情的模樣。
卻不想,此時的胤禛剛好轉向了她,四目相對。
佟絲若偷看被抓包。
她一下子紅了臉,只能低下頭道:「妾身失儀。」
胤禛看著對面的人那張羞紅的臉,一時心旌微動。
許是燈下美人,楚楚動人。
「你看自己的夫君,有何失儀的?」
胤禛也沒想到,自己下意識地就說出了這句話。
佟絲若則是有點傻了。
她抬頭,看到的是胤禛那雙含著笑的眼睛。
啊這,這波,這波是「調戲」吧?她是被胤禛調戲了吧?
她有些不確定地想。
而對於胤禛來說,對面人傻傻的樣子讓他更是心動。
他伸出手,撫上了她那雙泛著水霧的墨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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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第二日要大朝,因此得早早起來,佟絲若還在睡夢中察覺到了身邊人的動靜,便也迷迷糊糊地要起身。
胤禛看著佟絲若閉著雙眼亂摸的樣子,忍不住輕笑,捉住她的雙手,一時驚訝於手中的柔嫩,輕撫了幾下后,將她按回了被子里。
他知道佟絲若這兩日有些辛苦,心下有些憐意。
「你睡著吧,我自己來。」
佟絲若只聽到了個睡字,便又安心縮進了被窩。
胤禛叫了人進來服侍,他見春林臉上有些欲言又止,心裡明白她在擔心什麼,便道:「不必喊你們主兒起身,且讓她多休息會兒。」
春林這便放下心來,轉念之間,她想到了什麼,心中一陣狂喜。
胤禛很快便收拾妥當,正要走時,見著房內跪著的小嚴子,他又想起了一件事。
等下了朝再說吧,胤禛這樣想著,離了院子。
因為烏拉那拉氏免了各院請安的原因,春林便遲了一個時辰叫佟絲若起來。
佟絲若醒后,只覺得這一覺是她睡過最舒坦的一覺了。
只是,伸過懶腰之後,佟絲若才發現,自己身邊早已是空空蕩蕩。
佟絲若一下子慌了,難道是她顧著睡覺,忘記服侍胤禛起身了?
「格格不必驚慌,是王爺不讓咱們叫您起身的。」春林眼裡帶著笑安慰佟絲若。
「王爺待主兒真是有情的。」春林繼續笑著,「王爺心疼您辛苦,眼睛里的情意,都要溢出來啦!」
「主兒可真是好福氣呢,奴婢瞧著,王爺待您有些不一樣了。」
「這話別亂說。」佟絲若皺起眉。
胤禛待她好?她是有自知之明的,這個時代哪裡有什麼真心待女子有情的人,何況胤禛還是王爺,將來更是皇帝,春林這話說出去,可別惹了別人的猜疑。
「謹言慎行。」
春林被佟絲若教育了一番,意識到自己有些出格,便收起了臉上的神色。
不過,她雖然面上不顯,但是心裡卻並不覺得自己想錯了。
早晨的時候,她看得清清楚楚,王爺待主子定是有情的,只是主子,太過小心謹慎了。
待過些日子,主子自己便會感覺到的。
很快佟絲若便梳洗打扮完畢。
她帶著人,往弘昀的院子走,如今府上最要緊的便是弘昀的病情。
然而她走進院子里之後,之前給胤禛呈面巾的小太監卻是先走了過來。
「佟主子,二阿哥怕是有些不好了,您今兒可別待太久……」
小太監的話沒說完,但是他的意思佟絲若卻是明白了。
弘昀若是去了,誰見過他,誰進過他的院子,都是極容易被人做文章的。
她暗自應下,只過問了太醫和幾個奴才,便離了院子,去忙活別的事情。
直到晚上時,佟絲若正在院里用著晚膳,小嚴子慌張地進來通報。
「格格,二阿哥病危了。」
佟絲若放下了手裡的筷子,忙帶著春林往弘昀的院子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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