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散財童子（上）

千絕峰，東臨熔岩山脈，西鄰無盡之海。

相傳此峰擁有上古魔禁，想要登頂者只能徒手攀爬，無法飛行。最要命的是整座山峰四面都是懸崖峭壁，想要徒手攀登，難比登天。

不過只要登上千絕峰之巔，就能看到面向西北的著名雲海，那是一片一眼望不到的雲層交織而成的奇觀。相傳只要心靈純潔之人，就可以踏雲而過，去到傳說中的精靈聖地。不過要是心生邪惡者，必定從雲端之上墜入谷底，落得粉身碎骨的下場。

自從前段時間不斷有人成功進入精靈聖地，尤其是落仙和飄絮的成功，最終引得大量懷著夢想的玩家無所畏懼的攀爬千絕峰，可惜不管任何時候，奇迹永遠只會發生在極少數人的身上，而絕大部分人往往最終只能淪為奇迹的墊腳石。

隨著大量以失敗告終，加上玩家的等級不斷提高，曾經一度轟動《信仰》的千絕峰最終不可避免的門可羅雀，人跡罕至。

這一天，距離傍晚尚有一段時間，兩名玩家卻早早出現在如同人間仙境般的千絕峰之巔。

這兩人一主一仆，一坐一站，都靜靜地在千絕峰西面看著不斷翻騰的壯闊雲海，似乎完全沒有想要踏著雲海而進入傳說中精靈聖地的意思，僅僅只是為了看風景而冒著九死一生來到這處人間仙境。

隨著時間地推移，日落西山也愈發臨近，金色的餘暉灑落在潔白無暇變幻莫測的雲海之上，讓人不禁為之迷醉。

「果然不負奇觀之名，雖然不是第一次見到，可每次在這裡看日落，都會新的發現和驚喜。」

帶著銀色面具的散財童子看著前方的雲海由衷感嘆，而一直靜默的魁梧壯漢卻欲言又止，奇怪的是，始終沒有回過頭的前者卻忽然問道：「有什麼就直接說吧。」

「是，少爺。」魁梧壯漢對於散財童子的先知先覺絲毫不奇怪，恭敬地問道：「現在距離日落已經時間不多了，那個死神落葉依舊不見蹤影，他會不會……不敢來了？」

「呵呵，你太小看他了，當初和他在環形島的拍賣會上見過一面，此人給我的感覺絕不是那種畏首畏尾，膽小如鼠之輩……至於為何仍未出現，稍安勿躁。」散財童子的音調以及目光並沒有絲毫變化，依舊淡淡地說：「即便真的不來，對我也沒有任何損失。」

就在此時，千絕峰之巔南面的懸崖峭壁上，一隻大手忽然出現，如同從地獄深淵中探出的鬼手一樣，強而有力。

「這裡就是千絕峰之巔！？果然名不虛傳！」

經過系統考驗的獨孤夜洛終於來到了聞名遐邇的千絕峰之巔，對許多人來說無比艱難的考驗，在心志堅定的他看來不過如此，因此很輕易就來到了這處美不勝收的人間仙境。

看著那在雲層中若隱若現的瓊樓玉宇，獨孤夜洛不禁心生感嘆，但凡來此的玩家無不如是，他也難以例外。

當那雙漆黑的眼眸掃過西面雲海所在時，忽然定格在兩個背影之上，不過很快又四處遊離，似乎在尋找著什麼，直到沒有發現任何異常，心中才猛然踏實下來。

「呼，還好來了，不然恐怕要錯過一次天大的良機。」

想到這裡，獨孤夜洛顧不得欣賞周邊如詩如畫的仙境，大步流星地向西面懸崖走去，當距離散財童子主僕兩人尚有五十碼之遙，才停下腳步故意朗聲道：「落葉前來赴約。」

「嗯！？」

魁梧壯漢第一時間聞聲轉身，一雙虎目戒備地盯著獨孤夜洛，倒是坐在懸崖邊上的散財童子頭也不回地邀請到：「過來坐坐。」

簡單明了的用詞，如同朋友相聚的語氣，讓獨孤夜洛心生好感的同時，也不由暗自戒備。不是他多疑，更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因為自知自明。

對於散財童子，獨孤夜洛和對方可以說沒有多少交情，除了數個月前在環形島的拍賣會上見過一次外，兩人就再也沒有任何接觸。

雖然期間散財童子曾三番兩次的無條件資助於他，並且黑夜之都與千變公會有過那麼幾次公平交易，說實話根本算不上什麼交情，充其量也就是買賣關係。

在這種情況下，身為十大公會會長之一，且掌握著《信仰》超過30%貿易的散財童子突然相邀，並且揚言要與黑夜公會結盟，那麼再傻的人都清楚世界上絕對沒有如此大的餡餅。

如今對方用如此的語氣相邀，獨孤夜洛雖然表面上沒有絲毫變化，臉上依舊掛著自信，可暗地裡卻提高著警惕，哪怕對方主僕兩的戰鬥力實在不夠看。

看著獨孤夜洛帶著自信，沒有絲毫猶豫地上前，並且緩緩坐落在散財童子身邊，同樣面朝雲海，將一切看在眼裡的魁梧壯漢不禁微微點頭，然後默不作聲地繼續站在主人身邊，充當一道實在算不上雅緻，更談不上美觀的風景線。

不過讓他感到奇怪的是，獨孤夜洛坐下之後，嘴裡竟然沒有蹦出一個字來，而他的少爺也同樣如此，兩人就像是相識多年的老朋友一樣，靜靜地欣賞著波瀾壯闊且變幻莫測的金色雲海以及那逐漸西斜的落日。

隨著時間地推移，獨孤夜洛漸漸坐不住了，按照他的想法，對方既然邀請自己孤身前來此地，同時名言想要結盟，那麼自然會率先開口，然而身邊這位被無數虛擬商人施為偶像神話的神秘存在，卻隻字不提，彷彿之前的約定不過是一個可笑之極的玩笑。

雖然明知對方很可能是在考究自己的耐性，可獨孤夜洛實在沒興趣繼續陪對方瘋下去，哪怕眼前的奇觀實在美不勝收，因為身為一會之長的他是在太忙了。

想到這裡，獨孤夜洛終於決定開門見山，然而讓他感到詫異的是，一直沉默不語的散財童子卻率先開口，而且語氣還十分狂妄。

「很高興在這裡看到你，勇氣可嘉，至少沒有讓我失望，你應該慶幸這一點。」

上位者！

這種語氣獨孤夜洛聽得不多，印象卻十分深刻，同時也對這種人十分不感冒，至於是處於嫉妒還是其他原因，恐怕就只有他自己才明白了。而且從對方的話語來看，選擇千絕峰之巔似乎僅僅是為了考驗的他勇氣？

「這麼說來，結盟的事是真的？」

聽著獨孤夜洛如此直白且單刀直入的話語，散財童子不禁微微一愣，同時也有些詫異，因為在他過往的交談中，鮮有遇到這種「異類」的存在，說穿了就是沒有多少談判經驗，不客氣點說就是沒見過世面的鄉巴佬。

不過他很快就平靜下來，不可置否地點點頭，然後奇怪地問：「你就不怕我在這裡設伏？要知道亞山城可是一塊大蛋糕。」

「哈哈！」

「你笑什麼。」

疑問的話語，用得確實肯定口吻，顯然散財童子對於獨孤夜洛忽然發笑並沒有想象中那麼意外，甚至可以用古井不波來形容，如果換成其他的談判高手，恐怕會暗自戒備，因為這種人很難對付。

可惜獨孤夜洛卻沒有這種擔憂，只見他搖搖頭道：「說不怕那是假的，不過你也應該明白，我沒有拒絕的餘地。」

「你這人倒是誠實，同時也是最讓人喜歡的談判對象。」說到這裡，散財童子終於轉過頭來，用那雙唯一沒有被銀色面具遮住的雙眼著獨孤夜洛，卻沒有任何下文。

「裝深沉！」

獨孤夜洛心中嘀咕一句，時間寶貴的他顯然不打算這樣耗下去，於是問道：「你為什麼想要和我結盟？據我所知千變公會的實力並不弱，能夠排進十大公會前五，尤其是財力，整個《信仰》更是無人能力，你們聯手的話，亞山城還是手到擒來？」

當然，獨孤夜洛還有一句猜測沒有說出來：你在現實中的背景恐怕也十分恐怖。

這也是獨孤夜洛之前說道消息后猶豫不決的主要原因之一，因為他實在想不明白千變公會和黑夜公會結盟到底有什麼好處，對於始終信奉只有利益結合才是最穩固的他來說，這個問題如果不問明白，日後就算結盟也會寢食難安。

「如此不自信，可不像我印象中的死神落葉啊。」散財童子挖苦一句，便反問道：「既然你明白我的財力冠絕整個《信仰》，那麼我問你，和十大公會一起攻打亞山城，我的公會能夠得到什麼？不外乎一點金幣和少得可憐的兵種，當然這些物資對於其他人來說不算是小數目，可於我而言可有可無。既然如此，我為什麼一定要像所有人猜測的那樣，和他們聯合攻打亞山城？如果真是這樣，你不覺得很無趣嗎？」

「無趣！？感情你完完全全將亞山城當成是普通遊戲的數據，感情你根本就不在乎《信仰》里的一切……」

獨孤夜洛不禁為之氣結，同時也更加肯定散財童子在現實中必定有著常人難以想象的尊貴身份，否則怎麼可能將如此價值的東西用無趣二字來涵蓋並且隨意丟棄？換成是他的話，自問絕對做不到。

獨孤夜洛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糾纏，可不弄清楚的話哪怕合作，將來也會各自猜忌，於是不依不饒地追問道：「這一切於你而言或許很無趣，可你也應該明白對於我以及絕大部分玩家來說，這是一筆難以想象的財富，因此我不可能因為無趣二字就和你結盟，我需要能夠說服自己以及其他人的理由，否則的話我情願孤軍作戰，也不想將來被人放冷槍！」

「放肆，我少爺堂堂……」

「沒你說話的份！」

「是，少爺。」

魁梧壯漢聞言，心中憋屈，卻仍舊十分聽話地鞠了一躬，並且後退數步，只不過看著獨孤夜洛的眼神十分不善，如同擇人而噬的猛獸。

對此獨孤夜洛並不在乎，只是靜靜地等待著散財童子的下文。

「給你回答之前，我給你講個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