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沐親王是什麼人
夏紫嫣的話,讓石安勛的神色迅速地沉了下來,他最介意的就是被人看輕他,而他的身世也是最讓他介意的,他比任何人都努力向上爬,為了成功他可以不擇手段,可以無情冷血,所以他才投入了攝政王的靡下,因為他知道攝政王可以帶給他無窮的地位和權力。
「你住口。」忍不住低吼一聲,石安勛向來隱忍的雙眸里,布滿了血絲,任何一個男子都不容許被人如此輕賤,更何況這個人還是自己以後的妻子。
「你憑什麼讓我住口?憑你是沐親王身邊的大將?別笑死人了,沐親王是什麼人,如今你不過是有些價值他當然捧著你,若是有一日你沒用了,還不是被棄之如履。我告訴你,我夏紫嫣是註定了身份尊貴的人,絕對不會嫁給你這種莽夫,隨時可能被人丟棄的棋子,你根本配不上本小姐。」夏紫嫣說這話的時候,神情極為惡毒,恨不得將石安勛吃下去。
「我讓你住口。」石安勛氣得身子都在顫抖,若不是他從來不打女人,恐怕他早就一巴掌扇下去了,這個女子,實在不可理喻。
夏紫嫣撣了撣身上的灰塵,看了一眼他懷中的黃仙兒,嬌笑著抬腳欲走,「如你這般低賤的出身,恐怕也只能配著這種布衣的女子了。哎對了,我看你還是好好享受如今的生活吧,說不定哪天沐親王將你丟棄了,你就什麼都不是了。」
「呵呵。」邊笑著,邊掩著嘴離開了別院。
石安勛卻如被石化了一般,立在遠處,看著夏紫嫣的背影,眸中似乎有什麼,在慢慢地變化。
「老爺,彆氣了,夫人恐怕也不是有意的。」黃仙兒艱難地喘著氣,輕聲地安慰著。
石安勛猛地回神,吩咐下人找來大夫,將黃仙兒抱到廂房裡,過了許久,大夫才來給她上藥,一直到傍晚才安置妥當。
「仙兒,害你受苦了。」石安勛坐在黃仙兒的床邊,語帶歉意。
「是仙兒的身份讓老爺受辱了。」黃仙兒眼中含淚,一派傷心的模樣。
這就是黃仙兒的體貼之處,也是石安勛迅速被她俘獲的原因之一,她總是顧忌石安勛的面子,體貼入微地為他設想,不論發生什麼事情都安慰他支持他。
其實對男人而言,相較於身份高貴的千金小姐,如黃仙兒這般的可人兒更能得到男人的喜愛,這也是為什麼每個男人的身邊都會有一些所謂的紅顏知己,或是青樓佳人,或是溫婉如水的姬妾,男人總是需要不斷地從自己的女人口中眼中看到自己的高大的模樣,來滿足自己的虛榮。
「仙兒,我向你保證,有朝一日,一定會真正地登上權力的巔峰,絕對不會讓你再跟著我受辱。」石安勛說這話的時候,義憤填膺一般地握緊了拳頭,將黃仙兒摟入懷中,溫柔盡顯。
因此,他也沒有看到懷中女子的眼中,露出了一抹冷冷的精光,一閃即逝。
沒過幾日,京城裡酒樓茶館的說書人便多了一樁大事可講,那便是,石安勛石大人,攝政王座下第一智囊,居然退了夏家的婚事,惹得攝政王和夏家極為不愉快。
攝政王更是為了顧全夏家的面子,將石安勛推到了浪尖,讓石安勛原本就已經暗潮洶湧的內心更是澎湃了起來。他早就知道攝政王是怎樣一個冷血無情的人,他的身邊只會留著有用的人,而那些無用之人,就會被當做垃圾一樣地犧牲掉,這一次的事情就是這樣。
若不是仙兒給他獻策,讓他試探自己在攝政王心中的分量,他還不會那麼快地知道,攝政王根本就沒有將自己放在眼裡,可以隨時丟棄。
這樣的認知,讓他極為憤怒,雖然攝政王對他提攜有加,但是他也知道若不是攝政王的刻意打壓,他絕對不會是如今這番光景。
他向來恃才傲物,覺得自己絕對不遜色於攝政王,之前因為攝政王對他禮遇有加,他也不好意思猛進,如今既然有了這個機會,他當然會抓住自立門派。
而最詭異的是,那個曾經被石安勛視作紅顏知己的黃仙兒,最後居然慘死在別院之中,誰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是都紛紛猜測是不是攝政王暗下殺手,作為警告。
只有石安勛自己知道,那個女子雖然很得他的心意,卻終是攝政王派在他身邊的眼線,甚至就是因為她,才會讓他同夏家的千金有了誤會間隙,雖然他並不喜歡那個殘忍狠毒的夏紫嫣,但是攝政王的設計卻讓他心生了叛逆之心。
不過,他假裝不知地反向利用黃仙兒,假戲真做地同夏家翻臉,和攝政王劃清界限,他太清楚攝政王的激流勇退之心了,但是他卻不甘心,不知不甘心永遠居於人下,更不甘心攝政王毫奪權之心,他是勢必要成為高人一等的人的人,誰都不能阻礙了他的道路。
對於攝政王和石安勛的內鬥,皇上倒是樂觀其成,畢竟這樣一來,攝政王的勢力又大大減弱了一番,他自然知道這事情出自暮軒的手筆,不過他並沒有多問,他從來只看結果,至於那些過程他並不在意。
所以,即使他知道他將夏家兄妹送去別院,又調走自己身邊那個擅於易容和扮演的暗衛,他也沒有多問,他知道暮軒做事極有分寸,他從來不會對暮軒的動作多作干涉。
「皇兄,這件事情,幹得漂亮。」離卓天從龍椅上走了下來,神情愉悅,石安勛是個大患,跟在攝政王身邊出謀劃策,又是個企圖心極大的人,他的野心連離卓天都覺得很不安心。
「雖然,他離開了沐親王身邊,但是依然是個不容小看的人。」暮軒雖然這樣說,神情倒也是三分輕鬆,三分認真。
說起來,暮軒對這件事情依然持著懷疑的態度,他原先只是想著利用夏紫嫣的身份去激怒石安勛,畢竟憤怒中的人才容易犯錯,也更容易被抓住錯誤,他就是想要利用石安勛的不甘之心和憤怒之情,誰想到最後的結果居然會是這樣。
他查到那個神秘失蹤的黃仙兒,居然是沐府的人,他幾乎懷疑這個局根本就是攝政王設計的,只是他的目的卻讓他猜不透,難道是他察覺到了石安勛的逆反之心所以才會設局陷害他?
但是轉念一想,若是攝政王親自出手要害人,怎麼會讓他還有存活的可能,之前被攝政王拿住的那些人,不是被抄了家就是被發配邊疆流放,絕不可能有任何生存的機會。
所以,這個黃仙兒,恐怕是傾顏派去的人,否則,出自沐府,他實在想不到還有誰會有這樣大的本事調動沐府的人,而且還將這個局設得如此精妙。可是,傾顏為什麼要這麼做,如此一來,不是讓她阿瑪的勢力削弱了許多麼?她到底想做什麼?
「暮軒,在想什麼呢?」離卓天看著他,見他神色有異以為他想到了什麼。
「沒事,只是覺得這件事情太順利,不知道是不是有詐。」暮軒搖了搖頭,收斂了心緒,回答道。
「恩,這件事情確實太過詭異,按理說石安勛跟在攝政王身邊多年,不可能說翻臉就翻臉,更何況攝政王沒理由會突然間放棄這麼多年的大將。」被暮軒這樣一說,離卓天也覺得似乎並不單純,但是細細想來,卻也沒有發現任何破綻。
「恩,我派了人盯著沐府和石府,一有異動就能知道了。」暮軒一臉的成竹在胸,他從來不會輕敵任何人,保持著一顆懷疑和謹慎的心看待任何事情,所以,他一早就派人駐守在他們那邊,探查情況。
離卓天點了點頭,面上一陣輕鬆,「朕有你這位皇兄,真是天大的福氣,當初讓你回來幫朕,這個決定,真是太明智了。」
即使他不願意承認,自從暮軒回京之後,他確實省心了不少,原本他沒有心腹,對朝廷上的人又是半信半疑,如今對暮軒雖然不能算是完全信任,但是至少比之那些朝臣卻是相信不少,他的計謀和權術,都為他分擔了許多。
「皇上過獎了。」暮軒不卑不吭地垂首答道。
他們之間,總是存著一份淡淡的疏遠,不如從前一起長大時候那種親密無間的感覺,也許是如今君臣的差別,所以讓他們沒有辦法如從前那樣肆無忌憚地交談,總覺得隔著一層砂紙,無法看透對方真正的心意。
「聽說敏側妃懷孕了?」離卓天突然問道。
「恩,四個多月了。」暮軒微怔,隨後回答道。
「是皇兄的長子,回頭朕想幾個名字給皇兄的長子賜名。」離卓天企圖用這些瑣事讓氣氛輕鬆一些。
「謝皇上恩典。」暮軒淡笑,並不多話。
皇上賜名,代表了其身份的尊貴,也是昭示了皇上對其阿瑪的恩寵。
「如果沒有別的事,臣就先去看看額娘。」暮軒微微躬身之後便退下了,離卓天嘆了一口氣,回到案几上繼續批閱奏摺。
天子,是孤家寡人,想要得到親情,是妄念。
自從七夕那一日回來以後,傾顏便整日懨懨的,懶得見人,將那些嬪妃新秀都丟在一旁,後宮的事情照舊交給慕容執,她只是整日陪著天佑,雖然只是幾個月大的孩子,竟然已經懂得識人了。
天佑睡醒了,圓滾滾的大眼睛到處轉悠,彷彿在尋找著誰,轉了幾圈似乎沒有見到想要找尋的人,憋著嘴就要哭的樣子,軟軟的身子立刻被傾顏摟到了懷裡,待看清了是誰抱著自己,小臉立刻嘻嘻地笑了起來,彷彿剛才要哭的不是自己。
「娘娘,小皇子似乎更粘您了。」香絮說著這話,眉頭卻是輕皺了起來。
小皇子現在每日都要睡在娘娘的身邊,一離開娘娘誰哄他都不肯睡,就要大哭大鬧,有幾次皇上晚上過來,都因為小皇子的哭鬧無奈之下悻悻而歸。聽說因著娘娘的冷淡,皇上如今開始寵幸起了幾個新進宮的貴人常在,尤其是那個之前和皇上自幼相識的盧常在,這一個月都上了皇上的龍床好幾次了。
「這樣不好么?」傾顏狀似無意地隨口說了一句,將手指塞到天佑的手中,陪他玩得不亦樂乎,小傢伙見自己折騰半天都抓不到傾顏抽離的手指,忍不住嘴一癟又要哭了,傾顏連忙讓他抓著自己的手指,他立刻破涕為笑了起來。
小孩子的世界,永遠這麼單純,容易滿足,容易快樂。
「娘娘,盧常在已經被皇上晉陞為貴人了,如今正是得寵,還有惜婕妤近日也勢頭正旺,只有娘娘您,自從進宮以來還沒有,服侍過皇上就寢。」香絮小心翼翼地看著傾顏的臉色,見她似乎沒有怒意便大著膽子說下去,她發現傾顏的個性其實很好拿捏,在她身邊做事,只要沒有異心,就算大著膽子說一些不著邊際的話她也不會責怪,不會像其他宮的嬪妃那樣,屢屢責打宮人。
「香絮以為,皇上對本宮如何?」傾顏今日心情不錯,便多說了幾句。
「皇上對娘娘自然極好。但凡宮裡有些什麼上等的東西進貢,甚至未進皇上那邊就先送來了雅鸞宮給娘娘挑選,只要是娘娘不喜歡的東西從來不會出現在娘娘的面前。」香絮彷彿如打開的匣子一般絮絮叨叨了起來,「之前娘娘懲罰了那幾個嬪妃,皇上一句話都不說,甚至娘娘將雪嬪娘娘帶來宮裡,皇上也只是順著娘娘。奴婢說一句大不敬的話,皇上如此,根本不像一個皇上所為。」
傾顏將天佑抱了起來,走到軟榻上,取來一些糖水餵給他喝,小傢伙安靜地喝著糖水,大眼睛依然盯著傾顏不放,生怕她趁著自己喝糖水的時候離開。
「你以為,這就是皇上的恩寵?」傾顏淡淡地笑了起來,一臉的素顏卻比其他宮裡那些娘娘們精緻的妝容都好看了許多,她如今設了宮障,沒有她的允許誰都不許進入雅鸞宮,除了皇上,其他嬪妃誰都不許進入。
倒是慕容執,三天兩頭往這邊跑,和侍衛都混熟了,他們也都知道這位執淑妃是他們娘娘的閨蜜,便自然地沒有將她列入需要通報的名單之內。
「娘娘以為,這不是皇上的恩寵么?」香絮有些不明白地看著傾顏,自古以來,女子以色侍君,努力地爬上高位,努力地讓皇上的目光在自己的身上停留地時間長一些。
「你以為,一個女子,能在皇帝的心裡停留多久?」傾顏一邊為天佑擦拭著嘴角,一邊淡淡地說道,「想要成為皇上珍惜的人,並不是成為他深愛的女子,而是成為能夠讓她尊重的女子,但是從來沒有人懂得這個道理。」
或許該說,並不是別人不懂,而是當局者迷,她卻是旁觀者,冷眼旁觀這個後宮里的所有女人,看著他們朝夕等待著皇帝的垂簾,努力地贏得他的注意,以為憑著這樣就能成為一人之下的寵妃。
殊不知,皇帝對後宮嬪妃的恩寵,卻不是簡單的事情,絕不會依著自己心底最真實的感覺而來。利用後宮嬪妃來籠絡群臣,這是歷代皇帝做得最得心應手的事情,朝臣因為自己的子女在後宮得寵而平步青雲的事情極多,但是卻因為嬪妃成為寵妃而禍及家族的卻更多。
傾顏不知道,皇上對自己的認真有幾分,但是她卻清楚皇上對她阿瑪的恨意有幾分,或者該說並不是恨,而是一份被壓抑多年的不甘和憤怒,從前無法親政的急躁和如今親政后卻不能將所有權力掌握在手中的無奈憤恨。
她不過是皇上對阿瑪的一顆棋子,利用自己來放鬆阿瑪的防禦,也利用自己來挑撥分裂阿瑪黨派的人的關係。也許唯一讓皇上不懂的是,傾顏是個聰明人,明知皇上的心思卻任由著他的擺弄,甚至幫著他來完成他的算計。
她囂張跋扈,驕縱任性,她將整個後宮攪得雞犬不寧,將那些她阿瑪黨派大臣的女兒們貶在最低的位置,不讓她們有出頭的一日。甚至於,不需要皇上的出手,她就已經狠狠地政治了那些千金小姐們,坐實了自己這位貴妃的驕妒。
她不過是自保而已,入了後宮,她自然明白誰才能保護自己。當然,她不是不相信阿瑪的勢力保護不了她,而是她懶得琢磨朝堂上那些讓人費心的事情。她始終是個女子,即使她可以才華橫溢,可以滿腹算計,但是她太懶了,懶得去攙和男人之間的鬥爭,他們要斗便讓他們斗得盡興,她適時地放上一把火,那他們斗得更起勁一些,不好么?
「可是娘娘終究是需要皇上的庇護的。」香絮也不是個不懂事的人,細細想了想也覺得她的話很有道理,但是娘娘始終是個后妃,如今有了皇上的庇護才能如此地安逸,若是往後皇上寵起了她人,娘娘該如何自處呢?
「香絮,你跟了本宮不斷的時日,本宮明白你是個聰明人,對本宮也是忠心耿耿,但是今日的話本宮只說一次,你日後也莫要再提。」傾顏語氣很認真,但是面上依然一副風輕雲淡地模樣,「在這後宮里,本宮要做的事情就一定能做到,本宮要保的人也是一定能保得下來。並不是因了皇上如今對本宮的隆寵,而是因為本宮了解皇上是一個怎樣的人,也懂得拿捏分寸,所以你不需要擔心本宮會失了皇上的恩寵。」
所謂恩寵,不過就是一分信任罷了。
說起來可笑,她和皇帝之間竟然會比常人多了一分信任之情,明明是相對的兩個人,甚至嚴格來說他們應該是對立而仇視的,但是他們都是明事理的人,不會將私人感情帶入正事之中,這也是皇上為什麼會如此信任傾顏的原因,她是個驕傲的人,不會甘心淪為棋子,所以他大方地將她留在身邊,卸下了防備,盡量地給予她所要的一切。
「娘娘,執淑妃來了。」門外的宮女走了進來,身後跟著慕容執。
「你先下去吧。」傾顏對著慕容執笑了笑,也不上前迎接,他們之間不需要這樣的虛禮,慕容執也是自然地走了進來,並不請安,徑直地坐在了傾顏的身邊。
「兩位娘娘有話要說,奴婢去給執淑妃娘娘沏茶。」香絮福了福身,便退了出去。
「執查到了什麼?」傾顏連眼都不用抬,只是從她的氣息中,便能得知她的凝重。
慕容執點點頭,「果然如你所料,那個柳晴,是石安勛石大人的人。」
傾顏自然不會將那一日的事情告訴慕容執,不是不信任她,而是她知道得越少對她越好,尤其是這些可以算得上是宮闈醜事的事情。
慕容執只是知道她對皇上的態度不冷不熱,想來以為是皇上和攝政王的關係,才讓傾顏對皇上有所保留,不願意付出真感情。但是她從來都相信傾顏的為人,絕對不會做出大不敬的事情,即使她能夠毫無保留地站在傾顏的身側,卻不代表以她保守而規矩的性情,能夠接受她和暮軒的一切。
「是我阿瑪的人?」傾顏眯著眼睛,散發著淡淡的冷意,懷裡的天佑似乎也感覺到了那份冰冷,忍不住嚀嚶了一聲,傾顏立刻斂去了寒意,哄了哄天佑。
「這倒未必,聽說前幾日攝政王和石安勛大人鬧僵了,石大人更是自立門戶,和攝政王分清了界限,如今朝廷里正熱鬧著呢。」慕容執雖然知道後宮不得干政,但是她平時對宮人極好,而皇宮裡是沒有任何秘密的,這些小道消息都是從宮人那裡得來的。
傾顏點點頭,「恩,這事情我也聽說了,那石大人心懷不軌,離開阿瑪倒也是一件讓人省心的事情。」
她刻意讓人把黃仙兒的身份透露給石安勛,自然也是希望能夠分化他和阿瑪的關係,她了解這個人,面上隱忍,卻絕對是個野心極大的人,阿瑪身邊跟著這樣的人,難保有一天不會犯下大錯,走上謀逆的道路。
「聽說攝政王抱病幾日,都沒有上朝,你要不要回去看看?」慕容執猶豫了一下,還是問了出口。
她感覺得出,傾顏和攝政王的關係似乎並不如一般父女那般親密,她也聽到許多傳言,說是攝政王對子女極為嚴厲,甚至很是冷酷,尤其是對這個不學無術的幺女更是如此,很多人都說她是攝政王的愛女,想來也不過是奉承的話罷了。
「恩。」傾顏隨意地回答道,她倒是確實想要回去看看阿瑪,看看阿瑪是不是如她所想的一般,有些問題她始終想不通,本想解決了柳晴和雪嬪的事情再作打算,如今阿瑪抱病,正是給了她一個好的探病機會。
「那個柳晴是石大人的遠親。」慕容執繼續剛才的話題,給傾顏說道,「聽說,在進宮之前被石大人放在了邊城的老家,不過照我估計,他們之間的關係絕對不只親戚那麼簡單。」
她不屑地挑了挑眉,神情很是鄙視,很明顯她認為這是石大人就著皇上對傾顏的喜愛將一個同傾顏有幾分相似的女子送入宮裡,想要得到皇上的恩寵,卻沒想到先一步被傾顏發現,打入了辛者庫。
但是,照她連日來派人監視那個柳晴,她似乎一直在尋找機會見到皇上,恐怕也是個狐媚子,知道如何勾引男人,之前幾次差一點就讓她得逞了,幸好被她派去的人攪黃了計劃,才沒有讓她爬上皇上的龍床。
「那石安勛,果然捨得。」傾顏撇撇嘴,男人永遠都是這樣,為了名利地位,不惜出賣自己的感情,將自己的女人送入宮裡。
歷朝這些事情,屢屢可見,大臣為了得到皇帝的歡心,將自己的女人送給了皇帝,或是將自己的女兒送進宮,若是能得到皇帝的寵愛,那一家便能雞犬升天。她一直不懂,為什麼男人之間的爭鬥,總是喜歡將女子也拉進來,一邊道著後宮女子不得干政,或是貶低著女子的地位價值,將他們等同於傳宗接代的工具,一邊卻利用她們迅速上位,絲毫沒有任何的不好意思。
「對了,你是怎麼查到柳晴的事情的,我也派人查了,卻始終沒有查到蛛絲馬跡。」傾顏說到這裡,忍不住狐疑地看了看慕容執,「執,你不會是藏著什麼黑暗中的勢力吧,趕緊告訴我,別讓我太驚訝了。」
「去你的,我不過是在宮裡呆的時間比你長,知道怎樣從宮人的口中探得消息。」慕容執嬌嗔一句,還橫了她一眼,她是知道她的手段和她的人脈的,她若是有心查柳晴,也是一定能夠查得到的。
傾顏看起來很高興,依稀記得之前第一次見到慕容執的時候,她一臉平靜安詳,低垂著頭看起來很是規矩,她其實也不知道為什麼,第一眼看到慕容執的時候就想要將她帶出原先的那座偏僻如冷宮的地方。
也許這邊是人們常說的,一見如故。
而如今,當初那個嬌弱謹慎的女子,已經和她預想的一樣,越來越明亮越來越開朗,她喜歡慕容執的笑容,彷彿如一團棉花糖一樣能讓人的心底都柔軟了起來。
「對了,那個盧紫瑩的事情,你知道么?」慕容執和傾顏說完了正事,便開始閑聊起來。
「哦,那個青梅竹馬,怎麼了?她惹著你了?」傾顏倒是不信那個盧紫瑩能夠惹著慕容執,別看慕容執一副安分守己的深閨模樣,狠起來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更何況在傾顏的調教之下,和那些初出茅廬的小丫頭過招,絕對不會吃虧。
「這倒沒有,只不過她的手段實在不高明,讓人看了討厭。」慕容執看了傾顏一眼,似乎在想什麼,過了一會兒才說,「那一日,她生生地將皇上從音落閣拉去了她那兒。」
音落閣,凝貴人的住處,蕭凝語,曾經是傾顏視如姐妹的女子,如今兩人卻形同陌路,即使在宮裡遇上了傾顏也是絕對不會對她看一眼的。
「她,過得不太好。」慕容執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出來,她其實明白傾顏的心結,但是卻還是忍不住將和凝語有關的事情告訴了她。
當初凝語被封為貴人,除了那道旨意是她下的,其他事情都是慕容執操辦的,她知道傾顏的在意,雖然她嘴上說以後再也不要和她提及凝語的事,但是她常常看到傾顏對著之前凝語住過的廂房發獃。
她是知道她的,她雖然是個冰雪聰明的女子,卻也是個多情溫柔的人,即使表面看起來再狠毒再跋扈,她的內心依然柔軟,對著在意的人,依然會被傷害。
「她怎麼了?」傾顏貌似隨意地問道,彷彿只是詢問天氣一般地漫不經心。
「你知道你在宮裡讓那些嬪妃吃癟,她們拿你沒辦法,凝語是從你的身邊出去的,她們自然會將矛頭指向凝語。原本還估計著你,沒想到你的態度如此冷淡,所以她們的伎倆把戲也就愈演愈烈,那些宮人更是。」接下去的話,慕容執沒有多說,傾顏好歹也在宮裡呆了一年多,自然明白宮人的見風使舵的本領。
一個不受寵又沒有勢力背景的妃子,在這個後宮里是舉步維艱的,尤其是傾顏如今又是這番冷眼旁觀的態度,大家自然明白了傾顏對凝語的不滿,對她的冷落和使壞便更是明目張胆了起來。
「後宮的平和,不是應該你管的么。」傾顏說完這一句,便起身將玩累了的天佑放回搖籃中,輕輕哄著他睡覺,「你去忙吧,我不留你了。」
慕容執偏頭低笑一聲便離開了,她要的不過就是傾顏的那句話,因為,她始終相信,傾顏對凝語的氣惱不過是一時的,她絕對不會讓在意的人受到傷害。
傾顏向來都是行動派,想到了什麼就立刻去做。之前還和慕容執提到要去看望阿瑪,晚膳過後著了便裝輕巧地翻出宮牆。
雖說她得到皇上的特許可以隨意出宮,但是畢竟是晚上,嬪妃光明正大地出宮只是不太好的,這一點面子她還是留給皇帝的。
皇宮到沐王府不算太遠,傾顏走了沒多久就到了,她這一次一個人出宮,將白瑾留在了宮裡,也好防備萬一寢宮出事至少有個人可以拿主意。
走到沐王府的門口,看到一輛眼熟的馬車,立在馬車邊的人赫然是暮軒身邊的侍衛修,傾顏忍不住蹙眉,修在這裡,那麼暮軒一定在沐王府了,可是這麼晚了,暮軒來找阿瑪,所為何事?
邊想著,邊輕巧地從偏門進入,避過侍衛到了阿瑪的門外,她知道暮軒的武功,所以不敢走近,只能遠遠地隔著一個院子望向了房中。大概是天氣悶熱的關係,阿瑪房間的窗子倒是沒有關上,從傾顏那個角度能看到暮軒和阿瑪端坐在案幾兩邊,神情鄭重,彷彿在商討著什麼。
散退了內息,傾顏一個縱身,翻上了屋頂,趴在屋頂上偷聽。
房中的兩人繼續他們的話題,沐清遠倒是沒有察覺有什麼不妥,暮軒卻是微微一愣,隨意唇邊凝著淺淺的笑意,也沒有多說什麼,繼續和沐清遠說話。
「王叔,暮軒此番前來並非代表皇上,只是暮軒心底有些疑惑,想請王叔解惑。」暮軒看起來頗為恭敬,就像一個小輩對著長輩一般。
「誰人不曉軒王爺在皇上跟前的分量,老夫不過是個過了氣的攝政王,軒王爺不必如此。」沐清遠卻似乎不願意接受暮軒的示好,眼神冷厲地盯住暮軒,彷彿一把利刃,似乎能隨時刺傷他。
暮軒卻仿若不知,繼續淡淡地說道,「既然王叔這樣說,暮軒也就不拐彎抹角了。暮軒有一個疑惑,想請王叔明示。」見沐清遠沒有打斷,他便繼續說道,「王叔對人對事都極為嚴厲,通常對於背叛自己的人毫不留情,但是這一次卻對石大人格外開恩,不知道是何原因?」
話音剛落,沐清遠劍眉一挑,似乎不太滿意暮軒質問的口氣,但是見到他一派溫文爾雅的樣子又不好發作,只能冷哼一聲,「本王做事,可需要對別人道明。」
言下之意,他不會為他解惑,也不會告訴他任何事情。
「暮軒大膽假設,王叔原本就對石大人很不滿,因為他一心求權,全然不將百姓放在心上,任由下屬踐踏良民強搶民女,以及各種傷風敗俗難以容忍的事情,所以王叔對石大人起了殺心。」暮軒瞥見沐清遠一臉殺意,卻是笑容不減,「石大人更在王叔身邊多年,對王叔的做事手法了如指掌,甚至對王叔的勢力人脈恐怕也是知道得一清二楚,因此王叔不敢隨意地動他,只怕他會狗急跳牆,攪亂棋局,所以只能局中設局,將他一軍,讓他看明白誰是主誰是奴。」
沐清遠收斂了殺氣,眼中竟然露出了隱隱的讚賞之意,似乎對他的說法很感興趣,他模稜兩可地問道,「本王倒是不知道軒王爺會有這樣的想法。」
「原本暮軒以為,王叔只是想要對他小懲大誡,但是如今看來,恐怕王叔對他,是真正地起了殺心。」暮軒話音剛落,便感受到了沐清遠的殺氣。
沐清遠也是習武之人,他從前做過將軍,掌握兵權,否則當年離卓天也不會那麼容易登上了皇位。
權傾天下的人,必定是有掌握兵權的人所支持,這是自然的道理,這也是如今離卓天對他依然很是忌憚的原因。雖然他已經不再帶兵打仗,但是他手中的兵權,以及從前的軍威依然存在,離卓天絕對相信,只要他登高一呼,必然會有無數熱血將領跟在他的身側。
「你為什麼這樣說?」沐清遠微眯著眼,真正開始正視這個曾經一度被他認為沒有大作為的軒王爺。
「因為石大人殺了黃仙兒。」暮軒一副信心滿滿的樣子,果然話音剛落,沐清遠的神色便是微微一怔。
黃仙兒是沐清遠派到石安勛身邊的人,用來試探和利用他的棋子,若是他沒有生出取而代之之心,絕對不會聽信黃仙兒的試探之策,更加不會加害黃仙兒,因為黃仙兒是沐清遠的人。
若是,石安勛狠心地殺了黃仙兒,那就代表他下定了決心同沐清遠決裂,另闢天地,如此一來,這樣野心狂妄的人,沐清遠怎麼能夠容忍他的託大。
「你今日來找本王,絕對不會只是想要問清楚這件事吧?」沐清遠揚了笑,一派老神在在地問道,「說吧,你的目的。」
「暮軒想請攝政王輔政,如從前一樣。」暮軒說完,唇線化為一條完美的弧線,微微上翹,這邊是他想了許久才想出來的以退為進的招數。
他想了許久,做了一個大膽的假設,而在那個假設之上,所有的事全部說通,所以他今日實在求證這個假設的。只希望,攝政王不要讓他失望,也不要讓他猜錯。
「哈哈哈哈。」沐清遠彷彿聽到了什麼好笑的故事大笑了起來,半晌過後才停了下來,目光如炬,盯住暮軒,「你知道你在說什麼么?讓本王重新回去掌政?」
「不是掌政,而是輔政。」暮軒糾正他的說法。
他從前便是輔政大臣,當時離卓天年紀還小,便是由他輔政,代下決議,後來皇上長大了,他卻始終沒有歸權,這才惹起了皇上的猜疑和處置之心。
「本王不明白你的意思。」沐清遠蹙眉,他向來自負於自己的看人眼光,能夠將人看透看明白,任何人的心思都逃不過他的法眼,但是面前這個二十幾歲年紀輕輕的男子,卻讓他心生了一種無法捉摸的感覺。
「皇上已經成年,並且親政三年,離國正在努力地壯大之中。國強定然要民富,而民富便是要民信之於君,皇上推行新政,以仁義治天下便是這個道理。」暮軒見沐清遠沉吟一聲,微微停頓一下給他時間思考,隨後又說,「但是,如今離國卻有幾大矛盾所在,如今看來不過是些細微末節,但是他日必定成為亡我離國的兇手。」
大概也只有暮軒敢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連亡國這樣的話都被他說出來了。但是如他這般心思謹慎的人,又怎麼會信口開河,所以沐清遠只是眯著眼聽他繼續說下。
「離國最大的內亂,便是皇上和攝政王的分權對立。說起來,這場對立持續了三年,從皇上親政開始便著手想要徹底清除王叔手中的勢力,但是沐家盤根錯節多年,絕對不會那麼容易被連根拔起,所以皇上日夜憂思該如何是好。」暮軒見沐清遠面露怒色,連忙繼續說道,「但是,這並不能責怪皇上,若非王叔掌權多年不肯歸權,以皇上仁厚之心和孝義之道也絕對不會對王叔趕盡殺絕的。皇上心懷天下,不願意因為同攝政王的戰爭而動之國本,因此才會有了持續三年之久的僵持。」
這不是隨口說說,不論皇上還是沐清遠都將百信和離國放在首位,在爭權奪利的時候依然不忘國本,這也是為什麼皇上遲遲沒有對攝政王斬盡殺絕的原因。雖然一方面不願意動搖國之根本,另一方面也是惜才,畢竟如今能一心為國家社稷著想的大臣已經不多了。
「皇上以仁義治天下確實沒錯,但是那是用在太平盛世,絕對不是如今這個時候。」沐清遠忍不住打斷,「自從十幾年前的寧離大戰,雙方都休息了太久了,寧帝病重,寧國內亂,寧三皇子暴躁易怒,寧四皇子陰狠毒辣,至於那寧太子更是高深莫測。如今已經已經不是修生養息的時候,而是要隨時等待著寧國大軍的揮軍入離,皇上卻根本不明白這個道理,哼,初生牛犢不怕虎,卻也要看那頭虎,會不會咬死人。」
暮軒自然知道沐清遠的意思,十幾年的休養生息不論是離國還是寧國,都已經休息夠了,甚至連北戎南蠻,以及邊境的幾個小國都不停地蠢蠢欲動,這個當下推行新政確實不妥。
但是,暮軒所指的並不單單隻是一個新政,他知道皇上急進,希望用最快的速度將權力掌握在手中,他是個有野心有抱負的人,不能容忍任何人心生異心,更加不能容忍攝政王這樣的不安定因素的存在。
「王叔,平心而論,您並沒有真正地去觀察過皇上,不是么?」暮軒突然放軟了態度,恭敬地說道,「皇上已經不是當年那個滿嘴糖汁的少年了,他已經是一國之主了,坐在那個高位,忌憚權傾朝堂的人,是他應該做的。」
一個不懂得居安思危的皇帝,不是一個好皇帝。同樣的,一個不懂得忌憚權臣的皇帝,也不會是一個好皇帝。
沐清遠突然沉默了,將目光投到了窗外,似乎不想回答暮軒的話,好像在躲避些什麼。
暮軒還想再說什麼的時候,一道劍光閃過,隨即一個黑影從窗外躍入,劍光直指沐清遠,暮軒立刻上前阻擋了黑衣人的攻勢,兩人相擊一掌,各退一步,暮軒渾身一凜,這個黑衣人的功力比他想象中要高了許多。
黑衣人明顯也是微微一怔,沒想到沐清遠的身邊居然會有如此高手,忍不住恨恨道,「沒想到你身邊有這樣身手的人,真是小看你了。不過,哼,就算如此,今天也是你的忌日。」
說著,黑衣人將全力聚在雙掌,猛地揮出,暮軒眉心一動,立刻全力接掌,誰料窗外又躍進一個黑衣人,看那身手和另外一個不相上下,手中的長劍也如出一轍,只見他一劍刺向沐清遠。
「小心。」暮軒勉強收掌,想要趕去沐清遠的身邊已經來不及,只能眼睜睜地望著長劍注滿內力刺向沐清遠。
沐清遠也是見慣大場面的人,雖然從未涉足江湖,但是曾經帶軍打仗,對殺氣很是敏感,自知不敵來人的武功,立刻一個翻身讓那一劍擊空。卻不想,那黑衣人彷彿早就料到沐清遠的動作,另一隻手中陡然出現一把匕首,同樣閃著寒意,刺向沐清遠。
就在匕首逼近沐清遠的時候,他的身體居然凌空一閃向後退了數步,黑衣人不由得蹙眉,匕首碰上了一支碧綠的笛身,匕首竟然被震開,黑衣人震驚地望著突然加入戰局的白衣人,心中暗嘆攝政王的身邊果然卧虎藏龍。
眼前兩人的伸手絕對媲美江湖中的高手,居然甘願為攝政王左右護衛,想到這裡不禁憤恨道,「沐清遠,今日算你好運,我們的帳他日再算。」
「哼,你要走,也要問我願不願意。」白衣人唇邊露著淡淡的笑意,趁著黑衣人出神的空擋,一指點出,黑衣人便倒在了地上無法動彈,暮軒的手法一致,也是趁著對方詫異的瞬間將對方點倒。
兩個黑衣人只能憤怒地瞪大了雙目,卻不像普通的殺手那般服毒自盡,「兩位居然幫著這個惡毒的人為非作歹,實在。」
話沒說完,便被白衣人甩了一記耳光,那白衣人自然是傾顏,只見她輕笑道,「哼,敢如此說我阿瑪,活膩了。」說著,便順手撤下了兩人的蒙面黑巾,卻是一下子愣住了。
因為這兩張臉,竟然和暮軒有幾分相似,傾顏忍不住轉過頭又望了暮軒兩眼,藏在袖中的雙拳握緊,她的心中有了幾分猜測,每一種猜測都讓她心生涼意。
「是你們?」沐清遠皺眉,言語中竟然透露著熟悉之意。
「哼,你也敢認我們?」其中一個黑衣人說道,「你當年抱走了我們大哥的孩子,還將我們兄弟騙得遠走他鄉,我們等這一天回來報仇已經等了很久了。」
暮軒也忍不住蹙眉,冷漠地看著躺在地上的兩人,見到傾顏擔憂的神情他便大概猜到了她的想法,因為連他自己都忍不住懷疑,這兩個人是不是他的親人。
對於他的身世,他其實是知道一些的,畢竟過去了那麼多年,他對自己的身世並不好奇,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如今突然間跳出了兩個和自己長相三分神似的人,他反倒是有些近親情怯了起來。
另一個沒有說話的黑衣人突然間認真地打量起了暮軒,他差一點驚叫起來,「二哥,你看這人。」
說話的黑衣人聞聲也看向了暮軒,竟是驚訝地說不出話來,「你。你。」
不能怪他們這番神情,因為他的容貌實在是像極了他們已逝的大哥,讓他們忍不住懷疑眼前的人是不是他們費心千辛萬苦跑盡天下想要尋找的大哥的遺腹子。
「阿瑪,您認識他們?」傾顏一個跨步,擋在了暮軒的面前,隔斷了兩個黑衣人同暮軒的視線,她藏在袖中的雙手微微顫抖,不希望事情如她所想,否則,她就真的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暮軒了。
「來人啊。」沐清遠突然大叫了一聲,進來了幾個侍衛。
「將他們拖下去關起來。」沐清遠神情冷漠,不帶一絲感情地命令,侍衛們立刻將被點了穴道的兩人拖了出去。
暮軒和傾顏沉默地聽著兩個黑衣人一邊被拖走時一邊罵罵叨叨的話語,兩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沐清遠的身上。
「阿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傾顏忍不住問出了口。
「你怎麼來了?」沐清遠保持一貫的冷冽表情,彷彿對於她的到來很不滿意。
「聽說阿瑪身子不適,女兒回來探病。」傾顏訕訕地回答,她當然不會告訴阿瑪她在屋頂上偷聽了多少時間,只能以這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回答。
「哼,別以為為父的不知道你在宮裡的所作所為,以為你失了若芯傷心過度,誰料你居然愈演愈烈,真以為後宮是王府不成。」沐清遠眼一橫,教訓起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