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讓男人痴狂
「傾顏,我一直以為,我是個能讓男人為之迷戀的女人。」若芯停在了一片荷花池邊,粉色的荷花已然凋謝,只有綠色的葉子還攤在人前,她繼續說道,「從小,我鞭策自己成為阿瑪的驕傲,我沒有你和兩個哥哥聰明,你們看一遍就懂能記下的東西我都要看個兩三遍才能勉強明白個中意思,但是我從來不氣餒,因為我知道笨鳥先飛的道理。事實證明,就算是再笨拙的鳥兒,只要早起,還是有蟲可以吃的。」
低著頭,聽著若芯的自白,這些傾顏都是知道的,他們的房間相鄰,往往她已經睡下了若芯房中的燭火依然點著,她知道若芯比常人更加努力,她努力地想要超越自己和兩個哥哥。
「其實,我是知道的,很多時候都是你故意讓我。老師考我們的時候,阿瑪考我們的時候,你都會故意挑一些簡單的東西來應對,他們都說你懶惰愛耍小聰明,其實他們都誤會你了,你不過是一個護著姐姐的妹妹而已。」若芯變說邊笑了起來,「阿瑪對你很是頭疼,說像你這般無才無德的女子,日後如何成為皇室子弟的福晉,但是我卻知道,你志不在此,所以選秀之前你來尋我,我才會贊同你的出走。我的傾顏,是一塊被埋在土裡的美玉,這個皇宮和我們的身份就是那些黃土,遮蓋著你,不讓你發光,但是,你卻依然散發著讓人無法忘懷的光芒。」
「若芯。」傾顏蹙眉,她不喜歡若芯這樣妄自菲薄,她的姐姐,是個倔強又堅強的人,從來不會放棄任何想要的東西,這樣固執又驕傲的女子,才是她仰慕的姐姐。
「但是,我只承認,傾顏比我出色,其他的女子,我都不會承認的。」若芯轉過頭,看著傾顏,眸中閃著別樣的光彩,流轉的眸光竟是異常地吸引人,「不論是翎妃,或者是雲貴人,我都不會讓自己輸給他們,因為,只有我,才有資格站在皇上的身邊。」
傾顏明白她的意思,若是她也喜歡皇上,也許若芯會甘居人後,但是傾顏沒有,所以若芯絕對不會認輸。
「當然,我沐傾顏的姐姐,怎麼可能是隨意便會認輸的懦夫。」傾顏笑了起來,她很高興地看到若芯的眼中重新燃起了鬥志,這才是最初的若芯,她多怕皇宮裡的陰暗和隱晦濡染了她最純凈的心靈。
「恩,放心吧,我沒事了。我們回去吧。」若芯甩了甩頭,像是要將煩惱統統甩開,隨後便拉著傾顏的手,往寢宮走去。
離帝帶了不少王公子弟去圍場狩獵,聽說這一次還帶了好幾位嬪妃一同前往,往年都是不帶嬪妃的,畢竟這種狩獵之事都是男人們大顯身手的地方,女人是不需要參與的。
據聞,不僅帶了芯貴人惜貴人翎妃,連懷有身孕的雲貴人都一同隨行,使得這次的狩獵與往年大有不同,更像是一場短途的出巡,不過皇帝倒是饒有興緻地打算,繞去圍場另一邊的閩城別宮去小住幾天,沒想到卻讓別宮的宮人們措手不及起來。
傾顏和若芯一同坐在馬車裡,傾顏閑來無聊地拿著詩集翻閱,翻了幾下便覺得無趣,隨意地丟棄在一側,又從旁邊的暗格里拿出了一本兵書,看得不亦樂乎。
「你啊,女子該看的東西一律丟在一旁,倒是愛看這種兵法書籍,你又沒有機會上到戰場上去,看那麼多有用么?」若芯搖了搖頭,對於這個妹妹她有時候真的覺得很是無奈,她的想法總是異於常人,不如普通的大家閨秀一般整日呆在家裡想著相夫教子。她也明白,像他們這樣身份的女子日後便是要做夫君的助力,懂得多一些總是好的,只是,她如此瘋野,只怕她未來的夫君會不喜歡。
「若芯,你不覺得么?其實,後宮也是一個戰場,還是一個沒有硝煙的戰場,男人在戰場上殺敵,女人在後宮裡爭鬥,其實說到底都是一樣的,都是努力地得到自己想到的。「傾顏連頭都未抬起來,繼續說道,「關於那個雲貴人,你怎麼想的?」
「我能怎麼想?她如今是皇上的寵妃,皇上日夜將她帶在身邊。」若有似無地壓低了聲音,「不要說我無心傷害她,就算是我有心傷她,也沒有機會。」
傾顏低頭笑了笑,「姐姐的想法,必然是大多數嬪妃的想法,但是,你覺得,翎妃會不會這麼想?」像翎妃這樣隱忍又傲氣的女子,雖然位階比雲貴人高,但是明眼人一看便知誰是皇上的心頭肉,如今她可以算是被推到了最前列了,而她,能不能繼續保持沉默呢?
「翎妃好強,一路走來又很是順坦,如今阿媽又是皇上青睞的大臣,讓她屈居一個奴籍宮女之下,恐怕她不甘心。」若芯細細地分析道,其實這又何嘗不是自己的不甘心。
「所以,翎妃一定會氣不過,這次的狩獵,我們要小心一點,不要被拖下水,也不要被他們當做槍杆子使了。」傾顏將這句話說得很輕,以防被馬車外的人聽到了。
如今正逢多事之秋,皇上和阿媽的關係已經處在崩潰的邊緣,若是被有心人利用了她們姐妹來挑撥皇上和沐家的關係,恐怕到時候便會牽連了愛著皇上的若芯。所以,她一定要小心謹慎,時時處在風波之外,這樣才能看清局勢。
「恩,我明白。」若芯好歹也在這皇宮裡呆了幾年了,早就深知步步為營的重要性了,她是個不認輸的人,雖說如今皇上身側站的是雲貴人,但是她相信總會有一日,皇上身邊站著的人是她。
「對了,那個軒王爺,一表人才。」若芯欲言又止,雖然她們只見過兩次面,但是若芯總覺得傾顏看向那個王爺的眼神頗為不同,她忍不住問道,「他還沒有福晉,你覺得。」
「若芯。」傾顏的面色突然間變得很難看,「你糊塗了么?他是皇上的人。」如今,她和皇上的關係已經那麼棘手了,若是傾顏和軒王爺再摻合進去,那麼事情豈不是會更加麻煩。
「我,只是覺得,軒王爺是個值得託付終身的人。」若芯嘆了一口氣,她也知道自己的提議多麼地不妥,但是這樣耀眼奪目的男人,她私心地覺得他能夠站在傾顏的身邊,她只是希望自己的妹妹,能夠尋到如軒王爺這般出色的夫君。
託付終生的男人?傾顏輕嘆一聲,她曾經以為自己非常了解他,了解他的豪氣他的瀟洒他的仗義,但如今卻發現,眼前的他溫潤淡漠,將心藏得很深,和她認識的那個人完全不一樣,她幾乎不敢肯定,自己真的曾經和他生死相交過。
她微微掀開了轎簾,定定地望著騎馬在隊伍最前方的蘇暮軒,即使是一身便裝也無法掩蓋住他尊貴的氣度,僅僅一抹背影,便已經能讓女子心悸不止,像他這樣的人,竟然會沒有福晉。她微微搖了搖頭,放下了帘子,抬首便看到了若芯探究的神情,她輕輕一笑,「我和他,註定實在河岸的兩端。」
殊不知,這句話,是告訴若芯,還是告訴她自己的。
不知過了多久,似乎是到了圍場,大隊馬車都停了下來,紫衣來到馬車邊上,「娘娘,二小姐,我們到了,可以下來了。」
傾顏先下了馬車,微閉著眼睛,呼吸著這自由的空氣,果然比那皇宮裡的舒服了許多,若芯看著傾顏如此這番模樣,一陣百感交集,她原本便是在這偌大的世界里的,是她的自私,將她召回了京城,甚至帶進了皇宮。
若芯有些憂傷地望著傾顏的背影,若是,有一日,傾顏知道了一切,會不會對她,存有怨恨?她緩緩低下了頭,撫摸著自己的左腕處,那條寬大的手鏈下,是一條明顯的傷痕。她曾經用這樣的方式抗議過,卻依然沒有用,只希望,傾顏能懂她的苦衷。
「若芯,我們去前面看看吧,大家都在挑馬呢。」傾顏回過頭,拉著若芯便往人堆里跑,出了宮她似乎變了個人一樣,那份規矩和謹慎完全被她丟在了皇宮裡,如今恢復了她原本的活潑自在。
「芯貴人也會騎馬么?」一回頭,便聽到樂正羽惜的聲音,她身著大紅色的騎裝,模樣甚是好看,英氣十足,一臉的驕傲,向來是她的馬上功夫不錯。
「我姐姐身子還未復原,不能騎馬。」傾顏福了福身,微笑著解釋道。
「如此說來,傾顏郡主該是會騎馬的嘍?聽說,攝政王爺可是從小就請了最好的先生給府里的公子小姐上課,想必這馬上功夫也不會落下。」樂正羽惜一臉的挑釁,揮了揮手中的馬鞭,「不知道郡主肯否賞臉,我們比一場?」
傾顏沒有回答,甚至連正眼都懶得看她,只是拉著若芯打算往前走去,她沒興趣在這個地方逞英雄,何況,對於這麼一個在京城長大的嬌氣小姐,她壓根就不願意放在眼裡。
「羽惜,怎麼不去前面挑馬,你不是最愛騎馬的么?」傳來了離卓天的聲音,似乎他身邊還跟著不少王公子弟,蘇暮軒也正跟在他的身側,看到傾顏,微微點頭示意。
「皇上,我正在和傾顏郡主說,我們去比試比試,讓大家在狩獵之前先娛樂娛樂。」樂正羽惜瞥了一眼被離卓天牽在身側的雲貴人,迎了上去,一臉的驕縱模樣。
離卓天看了一眼沉默的若芯和低著頭不知在思索什麼的傾顏,挑了挑眉,「這個主意倒是不錯,平日里都是些大老爺們兒賽馬,著實無趣,倒是未曾見過女子間的賽馬。暮軒,你覺得呢?」將這個話題丟給了立在身側的蘇暮軒。
「傾顏郡主前幾日才受過傷,恐怕不太方便吧。」蘇暮軒皺了皺眉,似乎不太贊同這個提議。
若芯望了傾顏一眼,得到她的點頭示意,才上前說道,「回皇上,傾顏的傷勢好得差不多了,既然皇上由此雅興,傾顏自然不會掃了皇上的興。」
「既然如此,暮軒,你陪著傾顏郡主去挑馬吧。」意有所指地朝著蘇暮軒笑了笑,離卓天眼中的意思恐怕已經路人皆知了,蘇暮軒蹙眉不語,隨即帶著傾顏走到一邊去挑馬。
「皇上,不如,我們去場邊等著吧。」若芯淺淺一笑,抬眼間看到了他身側的雲貴人,也是淡淡地一笑,看不出絲毫的惡意,那雲貴人也是羞澀一笑,離卓天似乎很高興自己的兩個嬪妃如此和睦,便高興地讓兩人相伴在側。
而另一邊,蘇暮軒陪著傾顏走到了一旁的馬圈,看著傾顏嬌弱的身材,嘆了一口氣,「你的傷勢都痊癒了么?會不會太勉強了?」怎麼看,她都是一副纖弱的樣子,也不知道芯貴人怎麼想的,居然同意讓她和那個野蠻潑辣的惜貴人賽馬,就算她想要獲得皇帝的青睞,也不該用自己的妹妹作賭注吧。
「王爺不必掛心,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傾顏的目光打量著眼前的這匹毛色明亮的黑馬,她笑了笑,走上前去,「它叫什麼名字?」
「這是前幾日西域剛進貢來的汗血寶馬,還沒有名字。」蘇暮軒抬了抬眼,「郡主識馬?」
「不識馬,只是覺得它很漂亮。」傾顏不顧黑馬的搖頭晃腦,靠近了它的身子,細細地撫摸起來,也許是黑馬感受到了她的善意和喜愛之情,竟然不再抗拒她的接近,反而不住地甩起了尾巴,似是享受她的撫摸。
傾顏仰起頭問道,「如果,我能贏了賽馬,可以要求皇上將這匹汗血寶馬送給我么?」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很喜歡這匹馬。
蘇暮軒不予置否地笑了笑,樂正羽惜的騎術和她的刁蠻一樣在京城聞名,即使是那些王公子弟,也未必能贏過她,更何況是如今這個嬌小的女子。
見到蘇暮軒不開口,傾顏自然知道他的想法,聳聳肩,貼近黑馬的耳朵說道,「那麼,你就叫追影,以後就跟著我吧。」然後便咯咯地笑了起來。
聽到這個名字,蘇暮軒愣了愣,似乎自從回到京城以後,他就已經忘記了影這個名字,如今被眼前這個小妮子將影這個字用到了一匹馬的身上,他竟然有些哭笑不得地感覺。
「王爺,皇上讓奴才來問,馬匹挑好了么?惜貴人已經在等候了。」景公公走上前,彎著腰問道。
「恩,挑好了,我們走吧。」蘇暮軒點點頭,示意一邊的侍衛將馬匹牽到前面候著,然後他又有些不太放心地對傾顏說道,「安全為上,不要勉強。」
「是,傾顏知道。」不知道為什麼,心底突然間起了一些暖意,是因為這是他們重逢以後的第一次,他對她付出了關心,如同從前一樣。
「傾顏郡主的眼光果然不錯啊,一眼便挑中了這汗血寶馬。」離卓天掃了一眼神色平靜的蘇暮軒,看到這匹黑馬,大家讚賞起來。
「皇上,若是傾顏贏了,這匹汗血寶馬可否賜給傾顏。」還未比,就先討賞,傾顏也算是第一人了。
不過,離卓天顯然對傾顏很是大度,他點點頭,「不論輸贏,這匹汗血馬都賜給你。」
「皇上,臣妾可要吃醋了。」樂正羽惜嘟著嘴,半真半假地說道。
「呵呵,朕的羽惜也有賞。」離卓天大笑了起來,群臣都跟著皇帝一起高興了起來,只有蘇暮軒看出離卓天的笑意未達眼底。
樂正羽惜自信滿滿地一個帥氣的上馬動作,贏來了一片叫好聲。原本,離國地國風就比較開放,女子和男人一樣,都能騎馬射箭,只是長久的傳統流傳下來女子大多依然是深閨娟秀。樂正羽惜因為父親是將軍,自小便在軍營長大,因此這些騎馬射箭不在話下。
傾顏拍了拍若芯的手,輕聲說道,「放心。」相視一眼,一切盡在不言中。
紫衣上前,扶著傾顏上馬,有些擔憂地看著她的手臂,「二小姐,你的傷勢還沒有痊癒,雖然結疤,但是盡量不要用力。」
揮揮手,傾顏示意她不必多言,她自己的傷自己清楚,隨後便微微拉了拉韁繩,指揮著她的追影前進到樂正羽惜的身側。她知道若芯為什麼會同意他們賽馬,一方面不想在眾人面前忤逆了皇上的意思,另一方面也不想傾顏被人看輕,只是,傾顏壓根就沒有把這樣的輕視放在心裡。
「沐傾顏,不如為我們的賽馬加上些彩頭吧?」樂正羽惜用只有他們兩個人才聽得到的聲音說道,「若是我贏了,你就離皇上遠點,最好是再也不要在皇宮裡看到你。」同是女人,雖然眼前的這個郡主容貌平平,但是天生的危機感還是讓她很自然地將傾顏劃在了潛在威脅的範圍里。
垂頭低笑,突然間揚起了頭,眼中乍現的流光溢彩震驚了樂正羽惜,她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漂亮迷人的眼眸,就好像會被她吸引進入一樣,竟覺得周身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和她的瞳仁相媲美。
「若是我贏了,貴人能離開皇宮么?」嘲諷似的話語輕輕地吐露,末了還帶著些嘲弄般的笑意,隨即掩去了眼中的精光,對著身側的侍衛說道,「我們準備好了,可以開始了。」
兩匹駿馬,一黑一白,馳聘於青色的草地上,如箭似地沖向前去。白色在前,黑色緊跟其後,一圈下來竟是步步緊逼,卻未超過白馬,更似是在逗弄著前方的白馬。
樂正羽惜的騎術確實很好,大紅色的騎裝,配著一匹純種的白馬,如畫中走出來的女子一般,恨不得立刻將之映入畫里,甚至,能看到她洋溢著自信的笑容,如那陽光下的薔薇花一般輾轉怒放。
但是,若是細細觀察在她後方的黑色駿馬,便會覺得那白馬之上的女子不過是一場表演,傾顏一襲白色宮裝,坐在黑馬之上,竟絲毫不覺得有任何不妥。她挺直的腰桿,微閉著雙眼,似在享受著乘風而來的快感,凝望著她的神色,竟會不由自主地跟著她一起閉上雙眼,感受著疾風刺面的清涼,感覺著自由自在的奔騰和洒脫。
「暮軒,你覺不覺得,她騎在馬上的感覺,和你在馬上很像,彷彿那是人間最大的幸福。」離卓天突然間對著身後的蘇暮軒說道,不知道為什麼,看著傾顏的神情,他竟然想到了幾年前他和暮軒一同在草原上騎馬的時光,那時候他們還不懂事,只知道圖一時的享樂,如今想來或許也只有那個時候才是最快樂的了。
「是,只是臣弟,如今已經沒有了那時候的洒脫了。」蘇暮軒自嘲道,如今的他眼中只有朝堂上的勾心鬥角,暗潮湧動,早就沒有了那個閑心去肆意賓士在草原上了。
他們這番對話,讓立在一邊的大臣們不敢妄加附和,生怕說錯了對象,不過照他們看來,惜貴人和傾顏郡主都各有千秋,騎術都極佳,恐怕難分勝負。
就在眾人矚目的最後關口,傾顏的追影後起勃發,突然間發力,一下子便越過了樂正羽惜,甚至在錯身而過的瞬間,樂正羽惜還聽到了傾顏嘲諷的笑聲。她不禁怒火中燒,從來沒有人敢如此嘲笑她的,沐傾顏,她記住了,這個仇,他們結下了。
原本迎上前去準備誇讚一番傾顏的眾人,卻警惕地發現傾顏身下的黑馬似乎並沒有停下來的打算,反而更是瘋狂地疾奔起來,傾顏拉緊了韁繩,那馬卻恍然不知一般往離卓天的方向奔來,傾顏急中生智立刻用盡全力拉住韁繩讓駿馬調轉方向,往遠處跑去。
「暮軒,趕緊去救傾顏。」離卓天不是個膽小怕事的帝王,看到這個情況立刻敏銳地嗅到一絲不對勁,一邊安撫似地拍了拍嚇得躲進自己懷裡的雲綺,一邊對著身後的侍衛統領命令道,「凌鳴,你帶一隊人馬跟著軒王爺,務必將郡主安全地帶回來。」
「是。」凌鳴立刻帶著一隊侍衛跟著絕塵而去的蘇暮軒的方向追去。
「傾顏。」若芯失措地向著傾顏的馬跑遠的方向奔了幾步,她後悔了,早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她就不該讓傾顏去賽馬,任何東西都沒有她的寶貝妹妹的安全重要。
離卓天立刻放開雲綺,上前拉住了若芯,小心地安撫道,「沒事的,暮軒去追了,傾顏一定不會有事的。」他不住地拍著若芯的后心安慰道,「朕保證,一定不會有事的。」話雖如此,他還是擔心地望著傾顏和暮軒遠去的方向,心底卻在猜測,那匹馬,怎麼會突然間發瘋?
而另一邊,暮軒疾馳著他的迅風,他第一次覺得他的迅風還不夠快,眼見著傾顏的追影就在眼前,但是卻怎樣都追不上。他焦急地在後面大喊,「傾顏,拉住韁繩,別放手,別放手啊。」
耳邊只有呼嘯而來的風聲,疾風拍打在臉上竟是刺痛起來,傾顏拉緊了韁繩,微微俯身,讓自己緊貼著馬背,好不容易才讓自己保持著平衡不至於摔下馬去,如今這樣的速度,若是落馬,後果可想而知。
手掌傳來的刺痛提醒著她,恐怕手心早就被韁繩磨破了,但是她卻不能鬆手,她咬了咬牙,她知道暮軒在她的身後,只要一回頭便能看到她,不知為何,想到這裡的時候她經不覺的害怕了,她勉強地回過頭,看了一眼漸漸跟上自己的暮軒,她的聲音很輕,卻是被風打散了,暮軒根本聽不見她說什麼。
「傾顏,前面是懸崖了,拉住韁繩,用力拉住,不能再讓它跑了。」蘇暮軒大聲地叫道,眼見著他們離懸崖越來越近,他不自覺地手心都出了汗,將迅風馳到她的追影旁邊,他沉吟一聲,一個飛躍,便跨上了傾顏的追影身上,將傾顏摟在懷裡,拉過韁繩,卻感覺到了滿手的濕意,心底暗驚,「我數到三,跟著我一起跳。」
「追影。」傾顏依稀知道他們要棄馬,心裡突然間有些難過起來,她曾經也有一匹和追影很相像的黑色汗血寶馬,在一次追兵下便是將它遺棄了,這是她心中一直存有的遺憾,如今,她又要將它遺棄了么?
聽到傾顏這樣不舍的輕喚,蘇暮軒心底劃過一絲異樣,他眉心輕攏,內力聚集到手心,一掌拍上追影的身上,追影幾乎立刻昏迷倒地。而傾顏和暮軒也因為突然間停下來而被甩出了數米,暮軒將傾顏緊摟在懷,帶著她在草地上滾了幾下,才勉強停住。
「暮軒,你怎麼樣,沒事吧?」脫險的傾顏,幾乎立刻坐了起來,仔細地審視蘇暮軒的全身,在看到只是他的手臂處有些許的擦傷才安心。
「我沒事,但是你有事。」蘇暮軒臉色陰霾地看著她的雙手,早已是血肉模糊,手臂上的衣袖也印出了血跡,恐怕是之前的傷口迸裂,他站了起來,面露憂色。
「一點小傷而已。」傾顏也跟著站了起來,卻是虛晃一下便有些失力,恐怕是在馬上狂奔有些頭暈。
蘇暮軒蹙眉沉吟一聲,便將她攔腰抱起,不顧她的反對,他的語氣堅決,「不要讓我擔心。」只一句,卻是夾雜著千言萬語,讓傾顏竟一時說不出反對的話來,這是他第一次抱她,她從來不知道他的胸懷如此寬廣如此溫暖,竟讓她,心生了一絲留戀。
「追影。」傾顏突然想起她的馬,忍不住擔心道。
「沒事,不過是暫時昏厥罷了。侍衛會將它帶回去的,你最好擔心你自己。」向來溫和的軒王爺,很少會說出這樣強硬的話,只是這樣的冷言冷語里卻是帶著無限的關懷,他也不知自己這是怎麼了,只是看到她滿手的血跡,他的心,猛地疼了起來。
「還好,你沒有受傷。」傾顏輕喃一句,似是感覺到他不解的目光,「若是為了救我受傷,我會很過意不去的。」
蘇暮軒再沒有看過她一眼,想必她剛從馬上摔下來也不想再騎馬,便直接催動了內力,腳尖點地,飛速疾奔起來,將輕功施展到最高。
傾顏想到的,不是眼前的他的輕功,而是他剛才那一掌,竟然能讓追影昏厥,這樣的內力,著實可怕,看來從前,她還是低估了他的武功。
「傾顏。」若芯是第一個衝上去的人,「怎麼回事,都是血,你受傷了?」
「芯貴人,先帶她上馬車讓太醫看一下吧,她身上可能有些擦傷,還有手臂的傷可能裂開。」蘇暮軒將傾顏放下,讓她能自己站立,對若芯說道。
「好,傾顏,我扶著你。」若芯和紫衣,一人一邊地扶著她,慢慢地走向馬車,太醫早就在他們的馬車邊上候著了,見到他們立刻跟著他們一同上了馬車檢查傷勢。
「怎麼回事?」離卓天雙眉緊皺,想來,情況比他料想中要嚴重,「你也受傷了?」
蘇暮軒搖搖頭,「沒事,一點擦傷。你詢問過惜貴人了么?怎麼回事?」
「羽惜被嚇壞了,說什麼都不知道。」離卓天招來侍女,將幾位女眷都扶回了馬車,也吩咐了大臣們打道回府,這樣一鬧,什麼心情都沒了。
「那匹馬是我和傾顏一起去挑的,挑的時候絕對沒有問題,看起來還算溫和。」蘇暮軒偏頭思索,「若是突然間癲狂,若非事先被下藥,就是當時被什麼東西刺激到了。馬我帶回來了,等會讓找人去檢查檢查,我倒覺得,問題可能出在你惜貴人身上。」
「應該不會,羽惜個性驕縱,但是還是個明事理的人,絕對不會做出什麼過分的舉動。」離卓天是個公正的人,不會因為是自己最親信的弟弟說的話就堅信不疑,他相信證據,並且是鐵證如山的證據。
嘆了一口氣,蘇暮軒也知道自己只是單靠直覺是非常不靠譜的事情,而且也無法取信於皇兄,不過他還是很堅信自己的直覺,絕對沒有錯。
「這件事情,就交給你來處理。」在他的立場來說,若是後宮爭寵倒也罷了,他從來不介意他身後那些女人的爭寵手段,甚至他願意欣賞那些女人展露出來異常的智慧,但是若是那些爭寵的事端會影響到朝廷之上,動之國本,那麼,他會第一個將之處理掉。
見到皇兄的神情,蘇暮軒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也希望這件事情只是單純的爭寵賭氣,不過,他從來不相信一件事情的背後只會有一個含義,但是這一次,他寧願是自己想多了。
「朕一會兒去看看傾顏,你去么?」離卓天問道,剛才看他一臉緊張的樣子,他突發奇想地覺得,似乎暮軒對傾顏,有著非同尋常的在乎。
不過,這並不是一個好現象,畢竟他們如今和攝政王處在對立的立場,他可以納了若芯,可以給她隆寵,給她妃位,但是卻絕對不會愛上她,這一點他相當清楚。帝王需要那些嬪妃身後的勢力,所以對於雨露均沾,利用嬪妃來籠絡朝臣這一點他自認做得非常好,所以,他有自信自己絕對不會對若芯有真正的喜歡。
但是,暮軒同他不同,自小他就是一個沉默寡言的人,他溫柔但是卻很少說話,他善於玩弄權術卻從來不會說謊,他對任何事任何人都保持著認真的態度,尤其是感情。離卓天甚至願意相信,也許暮軒只會有一個福晉,因為他是一個特別執著和認真的人,他只會將自己的感情託付給一個人,這也是他為何遲遲沒有為他選妃的原因。
只希望,他能明白個中道理,衡量局勢,不要一不小心失足於傾顏,雖然他承認傾顏就如一個謎團,讓人忍不住想要往裡窺探,但是,即使如此,他依然不希望暮軒和傾顏有任何的糾葛。
「不去了,我回去擦些傷葯。我想,她應該沒什麼大礙。」蘇暮軒留下這句話,便不再多說,回去他的馬車。
只是,有些事,並不是迴避和躲閃,就能逃避開的。
甚至,有些時候,越是壓抑越是逃避,那樣被壓制的感情會如無根草一樣肆意地瘋長起來,興許,等到發現的時候,已然無法逃脫。
「太醫,傷勢怎麼樣了?」若芯緊張地問道。
「手臂上的傷口迸裂,微臣已經為郡主重新擦藥包紮,至於手掌上的傷也已經擦了葯,但是因為是掌心,所以會有些疼,而且多有不便。」杜太醫蹙眉回答道,他發現這位郡主著實奇怪,看起來規規矩矩的樣子,才進宮沒多久,已經召了兩會太醫。
「多久會好?沒有傷到筋脈吧?」女子的手何其重要,若芯想了想又問道,「還有,會留疤么?」
遞上了兩瓶藍色的瓷瓶,杜太醫說道,「貴人放心,皇上吩咐了微臣用最好的傷葯,微臣保證只要郡主每日換藥,一定不會留疤。不過,這手臂上的傷,也許會留下疤痕。」
若芯咬著下唇,每個女子都盡量地保護自己的身體,不讓身體上留下任何的疤痕,尤其是手臂這樣會被人瞧見的地方。
「恩,我知道了。」傾顏看了紫衣一眼,紫衣立刻接過藥瓶,送杜太醫下車。傾顏對著若芯笑了笑,「放心吧,就算留疤又如何,我又不需要以色侍君。」
仿若不認識傾顏一般,若芯定定地望著自己的妹妹,他們從小一起長大,日夜相伴,傾顏總是對那些禮教規矩嗤之以鼻,雖然她也一直好強,但是她只是為了日後能挺直腰身站在夫君身邊,成為夫君的驕傲。而傾顏則不是,她向來不屑於偽裝客套,她是真的很倔強,認為女子同男子一樣,憑藉雙手努力打拚,憑什麼總說女子不如男。
「對了,這事情,是怎麼回事?」若芯突然間想起來,按理說這馬怎麼會突然間發狂?實在太過奇怪了。
「我也不清楚,好好地,就突然那樣了。」傾顏心裡其實也有疑惑,不過她隱隱地覺得也許和她擦肩而過時的惜貴人有關,不過,她並不打算咬著這件事情不放。
畢竟,若是這件事情真的是樂正羽惜所為,那麼阿瑪一定會藉機向樂正將軍發難,當然樂正將軍的背後是皇上,那便是正式地挑起了雙方的矛盾,她不想自己成為這些事情的催化劑。再說,這也不是那麼好查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也不想讓若芯為難,畢竟如果事情挑明了,要是沒有辦了惜貴人,以後若芯在宮裡的日子便不會好過,結下了這個梁子。
見傾顏似乎有意隱瞞的樣子,若芯也就不再多問,他們之間向來如此,一旦猜測出了對方的想法,便不會多做糾纏,因為知道對方這樣做必然有她的原因。不過,該說的話她還是會說的,「是我的錯,答應了賽馬。對不起,害你受傷。」
「我們之間,還需要說這些客套的話嗎?」傾顏舉起了雙手,「不過,既然你這麼自責,就罰你以後天天喂我吃飯。」一臉的調笑,絲毫不見陰鬱。
「好。」若芯也跟著笑了起來,傾顏總是這樣,輕鬆地就能讓她微笑起來,似乎看著她,就算有再大的困難麻煩都不放在眼中,因為,只要有她在,任何事情都不是問題。
馬車行駛了沒多久,便到了別宮,別宮立刻有人出來迎接,帶著大家進去休息。因為這個別宮距離京城皇宮不太遠,所以並沒有建的非常大,而且也算很簡單的了。皇上依然住在東苑,嬪妃住在南苑,朝臣住在西苑,宮人侍衛則都打發在了北苑。簡單地分了一下,便有專門的宮人帶著眾人去各自的院落休息。
傾顏本還想著可以去街上逛逛,沒想到如今這樣一受傷,被若芯當做一級病患處理,哪兒都不准她去,弄得她真是欲哭無淚。若芯被翎妃叫去商量什麼事情,她一個人也落得清閑,只可惜紫衣守在門口,聽說是奉了若芯的命令看著她,不許她亂跑。
「皇上聖安。」紫衣的聲音傳來,隨即大門打開,離卓天便走了進來,對著紫衣揮揮手,「你先下去吧。」紫衣看了一眼傾顏,只好先下去了。
傾顏立刻走上前去,還未屈膝便被離卓天扶住,「不用多禮。」扶著她的手竟是沒有拿開,雙眼似是帶著一抹讓人看不懂的情緒,望著她,不語。
感覺到氣氛有些尷尬,傾顏立刻退後幾步,微微福身算是見禮,她還是習慣那個如狐狸一般狡詐陰沉的皇上,突如其來的溫柔讓她有些招架不住,「皇上來找姐姐么?她去翎妃娘娘那裡了。」不著痕迹地又後退了幾步,和他保持了安全距離,才有些安心,總覺得他眯著眼睛盯著自己看的時候,很是危險。
「你怕我?」離卓天居然沒有用朕,而是用了我,他的眼中竟然透著一絲落寞。
「皇上說笑了,皇上九五之尊,傾顏對皇上敬愛有加。」故意忽略他的這番奇怪言語和舉動,不知道他想做什麼,傾顏也不好亂猜,不過,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這個道理她還是懂的。
「傷勢怎麼樣了?」似乎是感覺到她的抗拒,離卓天唇邊揚起一絲邪氣的笑意,果然是個有趣的女子,皇帝的接近竟然讓她如臨大敵,這樣的反應讓他覺得有趣極了。原本只是想要逗弄一下的心思,似乎在慢慢地,轉變。
「無礙,修養幾日就好了。」傾顏望著顧左右而言他的皇上,微微皺眉,皇上對她的關心,是不是有些超過了?照理來說,他現在不是應該摟著他的雲貴人親熱么,居然還有時間跑來她這裡探望她的小傷,而且他的態度也很可疑,她甚至可以肯定,他從來沒有用這樣的神態這樣的語氣和若芯說過話,這個皇上,他葫蘆里賣的,到底是什麼葯啊?
「你想要朕,封若芯為妃么?」突然來了一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離卓天說完以後便緊盯著她,觀察著她的反應。
傾顏突然間笑了起來,她似乎應該知道皇上的算盤到底在盤算什麼了,如果是這樣,那麼她也不必那麼擔心。她笑著說道,「那是皇上和姐姐之間的事情,傾顏不好過問。」看來,皇上是以為她是阿瑪送來給皇上的禮物了,所以,才會那麼謹慎小心地試探她。
「如果是你的話,朕願意考慮。」離卓天突然間說了一句非常曖昧的話,甚至可以說,是非常直白的話。
「謝皇上錯愛。」傾顏反應很是敏捷,她本想裝傻充愣,但是想到眼前這位可是在那場奪位大戰中的勝利者,想必不是那麼容易糊弄的,她便直接地說道,「可是,傾顏不願意。」她想,若是她不願意,他總不會再繼續懷疑她和阿瑪的用心了吧。
彷彿沒有料到她會拒絕地那麼直接,讓他以為她是欲迎還拒的機會都沒有,不過,如果這是她的伎倆,那麼她已經成功地勾起了這位皇帝的興趣,從來沒有一個女人會這樣爽直地拒絕他,沐傾顏,是第一個。離卓天隨著她一起笑了起來,只是他的笑容里還帶著一些別的什麼東西。
「如果皇上有那麼多時間的話,就請對我姐姐好一些,她對你是真心的。」原本不想說這樣的話,但是看到他這樣風流多情的樣子,傾顏還是忍不住多嘴了一句,她不想看到若芯傷心的樣子,雖然愛上皇帝,傷心失落是必然的,但是她依然希望可以讓這些傷害減到最低。
沉默不語地只是望著她,離卓天發現,其實她的眼睛很漂亮,尤其是生氣的時候,明亮地仿若天上的星辰,唇瓣的弧度也極為優美,讓人有一親芳澤的衝動,還有,她在馬上馳聘的樣子也很是動人。相貌平平的她,卻極是耐看,而且,越看越覺得迷人。
傾顏很討厭被人這樣大喇喇地注視著,她實在搞不懂皇上的心裡在想些什麼,他不是應該非常抗拒自己的存在么?畢竟自己的阿瑪是攝政王,可以說是他的政敵,也是他歸權的最大阻礙,可是他卻對她露出這樣似迷戀又似佔有的神情,她實在弄不懂。
「皇上?」就在兩人陷入尷尬沉默的時候,若芯一聲驚喜的聲音響起,「皇上過來,怎麼不讓人告知臣妾?」
「哦,沒事,過來看看傾顏的傷勢,順便告訴你一聲,晚上朕和暮軒來你這邊下棋。」離卓天對著她淡淡一笑,「既然傾顏無礙,朕還有公事要處理,就不多留了。」
「恭送皇上。」兩人恭敬地低頭,若芯有些羞澀地淺笑著看著離卓天的背影,而傾顏則是蹙眉望著離卓天的背影,心底將他咒罵了好一番,只希望他不要傷了若芯的心才好,否則,她絕對不會輕饒他。
傾顏閑來無事,只能躺在床上發獃,若芯留了紫衣在外間候著,說她臉色難看讓她好好地卧床休息,她看著若芯自責又內疚的樣子,也不忍拂了她的意思,只好乖乖地躺在床上。
細細地想著剛才的那一幕,她不是第一次騎馬,也不是沒有遇到過馬受驚狂奔的時候,但是追影並沒有受驚,那是什麼原因才會讓它如此狂奔的呢?似乎,她原本落後於樂正羽惜的時候追影還是好好的,直到,腦中似乎閃過什麼,直到他們並肩擦過,追影突然間發狂。
「原來如此。」傾顏盯著自己的雙手,被白色的紗布纏繞,依稀可見干汩的血跡,動了動手指便是一陣鑽心的疼痛,所謂五指連心,這話果然不錯。
樂正羽惜雖然向來嬌縱刁蠻,卻也不是不懂事的人,就算她故意嘲笑於她,她也不至於會在這樣的場合做出這樣的舉動。越想越沒有頭緒,總覺得有一張巨大的網罩在她的心頭,慢慢地收攏,讓她覺得難受起來,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想到了那天在冷宮外聽到的沈孟之的聲音,心底涌過一陣噁心。
兩年前,她願意有意對付沈孟之,誰料沈孟之的勢力比她預想中更大,不止在莫城,連周邊幾個城裡都有他的勢力,但是傾顏向來是不畏懼這樣的人的。但是,凝語卻是不願意再在莫城呆著了,那一日她遇到了沈孟之的人,差一點又被抓去,她思來想去,一來也為了幫凝語找個能安身的地方,而來她也擔心沈孟之查出了她的真實身份,所以未免節外生枝她也就隨著凝語一同離開了莫城。
誰料,她以為以後都不會再遇見沈孟之了,竟然會在距離莫城千里之外的皇宮裡見到了他,而他,竟然還是王爺,雖然她不太關心皇室這些事情,但是幾位皇子她還是知道的,沒有聽說過有這位王爺的。
她隱隱覺得,沈孟之這次出現在皇宮,絕對不是什麼好事,他一定有什麼陰謀,不過這些暫時不是她需要關心的事情,畢竟,沈孟之的目標必然是皇上,有皇上和暮軒在,料想也不會出什麼大事。她突進需要關心的,不過就是那座后位,早日幫若芯坐上那個位置,她便能早日離開這個烏煙瘴氣的皇宮。
額際微微有些發疼,興許是在江湖中習慣了直來直往,來到了這樣看似平靜卻是暗潮洶湧的地方,著實讓她覺得有些心神疲倦,她突然想到了暮軒,那個喜歡抱著酒罈子喝酒,笑起來豪放不羈的男人,他是不是也同她一樣,覺得疲勞不堪呢?
「二小姐,皇上和軒王爺來下棋,二小姐要去請安么?」紫衣的聲音隱隱地傳來。
「不去。」幾乎是脫口而出的回答,她如今實在吃不準皇上的心思,所以,能躲則躲是她目前的對策,她可不相信皇上會突然對她這麼個相貌平庸的女子動心,黃鼠狼給雞拜年,絕對是不安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