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恨還是原諒?
馬車內的炭火燒得范暖,就連男人們的臉也因為缺氧而感到紅潤。
那股子燥熱男人們受不了,所以他們都下了馬車。
馬車行了很久,同時也被人跟蹤了很久,薛青離去半個時辰后便回到了馬車旁,他的衣服上略有些血跡,看來他又殺人了。
「是宇文通派來的,不痛不癢已經解決了。」薛青道。
「這裡是哪兒?」小天環顧四周,這裡是極其隱秘的一個山林,他不知馬車為何會帶他們來這裡。
這時白將軍自空中翱翔而過,白拿踏著樹枝抖著雪,他悄然地落在眾人面前:「這裡是北門外的白雲山林。」
「我們為何來這裡?」小天又問。
「因為戰爭就要在這裡打響。」唐門回首,山林中的草叢開始顫動,不一會兒無數的人頭從草叢內冒出頭來。
樹上的積雪也被這番動靜所驚落,足以見得人數眾多。
「狄雲楓的騎兵正走向南門,但大部分的主力卻白雲山的北側繞到了此處,」唐門說著佩服地看了李無涯與薛青一眼:「正是因為他們,才讓這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的計謀得以實施。」
小天瞟了一眼李無涯,他縱然很恨這個師哥,但李無涯的才能的確是他所望塵莫及的。
「狄雲楓呢?他怎不來相見?」薛青倒是想起了狄雲楓。
唐門有些無奈,他嘆道:「為了穩定軍心我一直隱瞞了狄雲楓的死訊,可他的的確確死了……」
李無涯心裡一緊,二師叔應該要傷心了,這時他又瞧了一眼身後的馬車,彩蝶還在其中,希望她沒有聽見。
可她卻聽見了,別的沒聽見就狄雲楓的死訊卻聽得一起而出。
彩蝶頹然地走下馬車,她是第一個走出馬車的女人,她已不知所措,她指著唐門道:「你說他死了,可有找到他的屍首?」
唐門卻極力安慰道:「等這一切結束了,我們會幫你一起找出他的屍首……」
這算哪門子安慰?彩蝶聽完嗚呼一聲便倒地昏死過去……
「唉,這也是難為她了。」小天走過將彩蝶扶進馬車,隨後他便關上了馬車的門,不僅關上還將門給鎖上。
「美麗的女人往往都是男人的軟肋,即便這場戰爭還沒結束,那她們也不能再留在此處,送她們走吧。」小天道。
可誰送?又送去哪兒?誰又能確保宇文通是否會再去找她們的麻煩?
薛青嘆道:「沉雪身上有傷,我很心疼,我必須為她報仇,所以我要留下來。」
小天也道:「宇文通害得心月差點一屍兩命,拋卻什麼朝廷紛爭,我一定要他償命才對。」
唐門道:「我不喜歡做護花使者。」
武玊只是輕哼一聲,他背對著小天與李無涯,他肯定是不想離去的。
宇文淼默不作聲,他更不能離開,況且他的武功還不夠高。
那麼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李無涯的身上。
李無涯苦澀一笑:「那我來送,我將她們都送往萬劍谷,宇文通絕對不敢去那裡造次。」
言畢,李無涯翻身坐上馬車,儘管馬車內一番敲打,但他還是掉轉馬頭朝著山林外緩緩駛去。
小天看著漸行漸遠的馬車,不知為何他內心卻有一些原諒了李無涯。這時薛青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天,你在想什麼呢?」
「我在想李無涯究竟是對還是錯,他到底值不值得我這麼去恨他。」小天道。
薛青道:「他是你哥哥啊,你的親人為什麼你要去恨?」
「可他卻親手殺了我的愛人,倘若你的哥哥殺了牧沉雪,你會恨他么?」小天反問道。
薛青聳了聳肩,他啞口無言,這時唐門卻開口道:「事發當天我也在場,他只不過是沒收住劍,恰巧龍九天又拿李姑娘來擋,所以才造成了這場誤會。」
「誤會?」小天不屑一笑,「那我問你,你們為何出現在冰雁的院落中?難道不是為了殺她好打破宇文通的陰謀么?」
唐門眯了眯眼,他沒說的卻被小天給說了出來。
「怎麼,無言以對了么?龍九天只不過是個意外,有他沒他冰雁都會被李無涯所殺,他又憑什麼?他憑什麼濫殺無辜?」小天越說越憤怒,他揚起拳頭就要打向唐門,因為當晚唐門也在場,他也是兇手之一!
唐門並沒有閃躲,小天一拳打在他的臉上,不經意間一絲鮮血已從他口中噴出,唐門垂首懊惱:「沒錯,這拳我是該承受,我承認曾經我和李無涯做了些錯事,但這都是為了能打敗宇文通!」
小天卻輕蔑道:「可打敗了么?倘若錯事的結局是圓滿的,那方可不提,可你們做了那麼多錯事,殺了那麼多人,到頭來還不是送著宇文通登上了皇位?錯的一文不值卻還葬送了冰雁的命!」
唐門再也說不出話來,他擦去嘴角的血便轉身離去。小天也轉身就走,他現在只希望來一壇烈酒一醉方休。
薛青想去安慰但武玊卻只手攔住了他:「還是我去吧,我知曉他現在的心情。」
飄雪依舊,白雲城的雪還是那麼粘稠,正如小天的心一樣,它似乎已縮小到無法再容忍和相信任何人。
沒有酒,小天只能抓起一把雪塞在嘴裡,他咀嚼了兩下又吐了出來。
武玊卻悄然走至他身旁坐下,他手中還提著一袋酒,他搖了搖道:「這酒是我方才找將士們要的,現在可比金子還貴。」
「給我!」小天要去搶,但武玊卻高舉道:「我說了這酒很珍貴,給你這類人兩三口就喝光,那還有什麼意思?」
小天嘴角一撇:「你不像是個會開玩笑的人,更不會是個安慰別人的人。」
武玊自己打開酒袋小酌一口,他一番回味道:「酒比起糖水來說差了十萬八千里,可為什麼這麼多人卻要奢求它?」
「因為酒能醉人,能讓人忘記不開心的事情,這還需要我來說么?」小天道。
武玊卻笑道:「是啊,你醉了之後還將人家午心月給辦了,順帶還讓她懷了你的孩子。其實你酒醒后隱約也能感覺到自己所做過的錯事,所以那時候你會認為酒是禍害人的東西,所以我去金銀島找你的時候你只喝茶。」
小天撇過頭:「你真的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武玊卻大笑起來,他將酒塞到了小天的手中:「現在我把酒給你,只求你醉后開心。」
小天拿著酒猶豫了片刻,最後他將酒丟到了一旁:「罷了,以後不喝愁腸酒,只喝喜慶的酒。」
武玊卻又將酒袋拾起,他咕嚕咕嚕幾聲便將整袋子酒都給喝光,過後他才道:
「我的愛人也是被我最相信的人所謀害,謀害的原因就是萬惡的金錢與權力,所以我心中根本就沒有原諒他的念頭,而你不同,李無涯這麼做只不過是為了大局著想,大局是正義的,至少你應該給他個被原諒的機會。」
小天也收起笑:「你就來要我原諒他的?這絕對不可能。」
武玊卻搖頭道:「我沒有那個意思,我只是想知道你心中是否有過一絲想原諒他的念頭?」
「有,那又如何?我心中對他的恨比對他的原諒要多上千百倍不止。」
「那你為何不纏著他,殺了他?」
「我……只不過是想以後再殺了他……」
武玊道:「如果你真恨不得殺了他,每時每刻你都會找機會,而不是像今日這樣放他離開。恨和報仇是當機立斷的,而原諒卻會隨著時間而慢慢增加,相信過不了多你就會慢慢釋懷,也許十年後你們還能和親兄弟那般親切。」
小天卻突然站了起來:「對,你說的沒錯,他與我有特殊的情感,可我心裡卻很亂,亂得讓我必須要和他生死一戰,就算不恨他我也要和他了結這段恩怨。」
「你會輸。」
「我會贏!」
「你的劍太多情,怎麼贏他?」
小天頓了頓腳步,他不過是看了武玊一眼便轉身走了,多情劍客怎可能有無情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