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 女人何必為難女人
下午,已是黃昏時刻,無憂子只是坐在夕陽下。
明月宮是故地,他曾來過很多次,但也是頭一次能站在明月宮中。
明月宮若讓男人進了,那證明這世道也許真的變了。
紅霞之下,忽然出現十二道亮麗的風景,她們好似飄搖而來,略微一動便有萬種風情。
明月宮就是個女人窩,無論年幼老少。
無憂子整理著裝,他持劍揚手正要招呼——
「哪兒來的臭男人,竟敢擅闖明月宮!」忽有人大呵一聲,轉而便是一劍飛來。
白夜飄花,飛花逐月,苗飛花的劍法沒想到竟高深了這麼多。
但只可惜飛花逐月要在夜晚才能瞧見它的厲害,白天嘛也不過是把普通的劍罷了。
無憂子難得出劍,他劍鞘輕掃,一道無形的劍氣呼嘯而去。
才一剎那,強弱之分已經知曉,苗飛花只得踉蹌幾步又落在明月宮外。
無憂子撫須一笑緩緩落下,他只是瞧著苗飛花但卻並不說話。
這個女人的歲數不會比自己小,但她卻成熟得實在韻味,讓尋常人看只會認為這是個中年美婦,她的指甲與唇同樣通紅,皮膚也白皙得如雪一般。
她根本不可能是個五十歲的老女人!
無憂子看得有些痴,因為苗飛花是當時武林第一美人兒。而他又是當時動蕩的英雄,誰不愛?
他愛,荀南子也愛,甚至連小天的父親,薛青的師傅都愛過她……
苗飛花一見無憂子,她甚是憤怒,不禁怒道:
「無憂子,你來我明月宮做什麼?」
無憂子一展青袖子,他回首一望:「哈哈?我能來做什麼?當然是做客了。」
苗飛花不屑道:「做客?莫不是你歸隱得久了,忘了明月宮的規矩了?」
無憂子則道:「男女不都是人么?你也可以將我當做女人,我無所謂呀。」
苗飛花終於忍不住痛罵道:「越老越無恥下流!」
才罵完,其餘十一位長老皆拔劍,她們將無憂子團團圍住,那殺氣十分之重。
「無憂子,你一到,定會無理取鬧,現在識相趕緊滾出明月宮,否則別怪我們不客氣了!」苗飛花最後警告。
無憂子哪裡會聽?但他也沒有反抗的意思,他反而盤膝坐下自行吐息起來:
「好,苗長老,既然你們這麼討厭我,那我就坐在這兒讓你們攻,若在一輪攻擊后我還是毫髮無損,那你們就要聽聽我次來的目的,可好?」
——
「狂妄!——上!」
十二人皆有怒氣在心,她們劍氣呼嘯也是威猛,十二道劍氣宣洩著就朝無憂子的致命處刺去。
無憂子神態悠然,但他的髮絲卻略微顫動起來,無風,內力生!
只見十二柄劍只得停在無憂子三丈外,她們要再去卻動不了半分。
這時無憂子猛然開眼,頓時一股內力透體而出,十二人皆不由驚訝地連忙後退了好幾十丈才穩住陣腳。
「好了,現在該輪到我說目的了吧?」無憂子沖苗飛花曖昧一笑問道。
苗飛花剛凝氣平神,她輕哼:「希望你莫要太過分。」
無憂子擺手道:「不過分,不過分,只不過我徒兒看上了如今的月宮主,正好我萬劍谷也缺個媳婦兒,所以——」
「無憂子,你這是在折煞我明月宮么?!」
苗飛花還未等無憂子說完便咬牙切齒,不僅是她,其餘長老皆是驚得難以花容失色。
無憂子卻很異常平靜道:「這又有何不妥?明月宮與萬劍谷結為親家難道還髒了你的面子不成?」
苗飛花怒道:「你莫要在這裡裝糊塗,明月宮的規矩幾百年都不曾變過,倘若經此一笑話那還要明月宮的顏面何存?世人武林又會怎樣看待我明月宮?她們只得言語明月宮的女人都背地與男人私通!」
顏面?私通?無憂子的臉有些掛不住,老規矩他以前也覺得不能打破,但世道在變,思想也在變化,換句話說,若自己不變通,也許宇文通當道自己甚至還會去巴結,為得就是萬劍谷能重出江湖。
可現在來看,年輕人更願追逐的是幸福,而名利卻已拋開在九霄雲外。自己老了,以後是年輕人的江湖,自己又何必再去守舊不新呢?
想著他緩緩站起身來,他凝重了臉色對苗飛花道:
「今日午心月我必須帶走,而你說事關明月宮的顏面與傳承,我替你想到了兩個辦法。」他頓了頓才道:
「第一,宣告午心月退卻宮主之位,或者對外聲稱她已死去,然後再暗下與我徒兒成婚。」
這一要求使得苗飛花怒氣再起,明月宮的宮主豈有說換就換的道理?且還是外人,還是男人來指指點點!
「第二!」無憂子加大了音量,與此同時他的手也已握住劍鞘:
「想要明月宮的顏面並不被後人笑話,那麼明月宮的歷史到此結束便是,我殺了你們所有人,再一把火燒掉這裡,反正現在宇文通一倒台,江湖也已破落得不成樣子,天機府滅,血衣門也亡,青衣樓更消失於江湖,御書館也不復存在,少你一個明月宮又有何問題呢?你說是么?苗長老!」
這句話就是威脅,第一個辦法只能是個鋪墊,無憂子的意思就是說,不同意就殺了你們,就這麼簡單。
苗飛花手中劍卻不知怎的卻不由自主地鬆懈了下來,因為她知曉無憂子很少拔劍,但一拔劍便無人能擋。
打起來並不是兩敗俱傷和魚死網破,她們真的會被無憂子一劍所殺,而明月宮也真的會消失在武林之中。
風聲中也夾帶著殺氣,但那只是無憂子一人的殺氣。
這時小天卻帶著午心月急忙趕來,午心月一見雙方對峙,果不其然被他猜中,這是要大大出手的節奏。
午心月橫在了雙方之間,她不知怎麼,只得左顧右盼想結束這場紛爭。
無憂子忽神秘一笑:「一對璧人來得正好,現在雙方高堂皆在,何不現在就定下這門親事呢?」
這時苗飛花卻飛身而來,她一把抓過午心月的手腕,小天想動,但無憂子卻攔住了她。
午心月羞愧地低下頭,她甚至不敢看苗飛花的眼睛:「長老,我——」
「唉,罷了——」苗飛花忽然一嘆,他反手一劍削斷了午心月一節秀髮——
午心月的長發披肩而下,她的心也撲通一跳,並不是方才那一劍所驚,而是她知道,這一切就將結束。
苗飛花收起劍並拽著頭髮:「從今以後明月宮的午心月便已經死去,你走吧,想去哪兒就去哪兒。」
這究竟是要悲傷還是快樂?為何午心月的心中有解脫的罪惡感?
小天看出了她的心思,他索性將無心抱在懷中:「沒事的,女兒出嫁自然捨不得娘家了,以後我還會帶你回來看看的。她們攔不住的。」
這時無憂子輕吹口哨,白將軍呼嘯而來,他率先踏上鶴背:「還等什麼?回去操辦親事去啊!」
小天卻搖了搖頭道:「師傅,您先回去吧,我想陪心月走一遭來時。」
無憂子悠然一笑轉而又對苗飛花道:「親家母,你要不要去我萬劍谷瞧一瞧?那裡你可是好久也未去了。」
苗飛花當然不去,她白了無憂子一眼隨後又複雜地看著午心月,不一會兒她深深一嘆帶著十一位長老消失在明月宮外。
女人何必難為女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