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5章: 四元素
塤的聲音戛然而止,賴鴻羽看著那符牆,臉上露出了溫和的笑容,隨即只見賴鴻羽手一伸,頓時只見一條花花綠綠的一尺小毒蛇從她的袖子里鑽了出來,朝著周全激射而去。
周全只覺背後一陣陰風陣陣,隨即急忙回頭,只見一條花蛇朝著自己飛撲而來,周全想也不想,兩指一夾猛然將花蛇夾在了指尖,隨即大拇指一撮,頓時將那花蛇的腦袋撮掉,周全二話不說,趕緊的將手中的毒蛇丟到一邊去。
哈哈哈哈~哼哼哈哈~賴鴻羽有些瘋狂的大笑著,突然只見她雙手摺疊,一陣晃動,兩隻手猶如蝴蝶飛舞一樣,她手上的銅鈴發出好聽的清脆,頓時只見他渾身上下不停的掉落一隻只黑色的蠱蟲,猶如青面獠牙一般極為恐怖。
周全看著賴鴻羽,此刻心中才知道這個女人原來這麼恐怖,渾身上下全部都是毒蟲,但是奇怪的是以前跟她親熱的時候,為什麼一隻都看不到,真不知道她把毒蟲隱藏在了什麼地方。
周全在空中翻了幾個跟頭,對於蠱蟲他倒是有對付的好辦法,老子一把火燒了你,周全二話不說,掏出兩張符紙,畫了兩張火雲咒,朝著那密密麻麻飛奔而來的蠱蟲就丟了過去,轟隆一聲,大火便燒了起來,蠱蟲瞬間被點燃,那蠱蟲大軍猶如一條引火線一樣,直接燒向了賴鴻羽。
賴鴻羽看著那火舌朝著自己燒來,猛然停止了動作,身子朝後一躍,想要飛起,但是很可惜,她只是跳躍了一下並未飛起來。
周全看到此處,心中一驚,隨之大喜,看來她需要適應這個身體,對於這個身體,她還沒有完全控制,或許,她現在很虛弱也說不定,這是機會。
賴鴻羽的衣角被火燒著了,她急忙用手拍打,臉上露出一絲厭惡,她自然是厭惡對這副身體的不熟悉,好不容易她終於將身上的火苗撲滅,然後一臉冰冷的看著周全。
你不適應這副身體,對不對,你強大的法力因為重生的關係消失了,你現在很虛弱,對不對。周全得意的笑道。
有時候人自以為是的聰明都是那麼的讓人厭惡,你永遠都不知道我有多強大,我一根手指就能讓你生不如死,就像這樣。賴鴻羽平淡的說道。說完便朝著周全一指。
嗚~周全的腦袋頓時覺得好像被一根鋼針釘了一釘一樣,疼的他瞬間跪在了地上,難道我錯了嗎?周全愕然的抱著頭順地打滾。
不,我沒錯,他雖然能傷害我,但是她卻禁錮不了我,她在變弱~周全心喜的想到。
其實,我是還沒有適應這副身體,但是以我的能力,在適應之前,肯定能殺了你,你不用白費心機了。賴鴻羽平淡的說道。說完便盤膝坐在了祭台上,她確實對這副身體不適應,而讓她覺得麻煩的事,一個記憶總是不停的在她腦海里竄動,是她在反抗,她還沒有徹底的消失,所以賴鴻羽要坐下來,把那個她剩餘的最後一點記憶抹除掉。
賴鴻羽的話說完了,便猶如平靜了的湖面一樣,平靜閉上雙眼。
我猜對了,哈哈~周全痛苦的大笑著說道。
安靜的房間內回蕩著周全的聲音,只不過現在再也沒有人回答他的話,這些聲音顯得那般單調枯燥不安,甚至隱隱透著絕望的味道。
周全看著安靜的賴鴻羽,心中錯愕,她居然不在理自己,雖然自己現在知道她還沒有使用賴鴻羽的身體,但是那又有什麼用,對方只要一根手指頭就能打敗自己,這個是個死局,自己只能眼睜睜看著的死局,到底該怎麼破。周全無奈的想到。
大殿里忽然安靜了下來,沒有任何聲音,周全心裡有些顫抖,也很害怕,並不是這裡的恐怖氛圍讓他害怕,而是這種絕對的寂靜讓他害怕,周全覺得,自己在這裡呆上一天,他就會瘋了,沒有任何聲音。
周全抬起頭來,看著那尊雕像的眼睛,他知道,那尊雕像裡面,是寡婦清的肉身,他看著雕像的四周,四尊巨大的雕像,風神,雷神,厚土之神,還有雨神,每一尊石像都是那麼的栩栩如生,石像上雕刻著祭文,周全知道,這些祭文是施展天火之殤的秘術,周全渴望得到這份秘術,但是現在眼前看著卻永遠得不到,而自己的命也將丟在這裡,真是可惜。
周全的目光停留在那些祭文上,他只是隨意望去,他並沒有刻意控制自己的心神,那些密密麻麻的祭文在他視野中自然分開,逐漸清晰。
周全的目光在那些祭文上久久停留,心意隨著痕迹而行走,漸漸生出某種感覺,這種感受很隱晦,難以捉摸難以分明,身體卻因此而溫暖起來。
周全認真的閱讀過厲教授翻譯過來的祭文,雖然不多,但是也有四十多個,風雨雷電,山之類的,一切都是自然物里的自然景象,周全看著那些能認得的符文,他按照那簡單的理解意思在翻譯著,或許不對,或許有偏差,就像小學生讀課文一樣,總是把不認識的字跳過去,只讀自己認識的字。
周全身體里隱晦的變化感受並沒有引起周全太多注意,他只是在簡單的讀者,那些字深奧別口隱晦具有生意,周全跟著那字在行走,思緒被牽引。
絕望等死是一件很難過的事情,處於這種境地里的人們慣常都會沉默,此時寡婦清不再說話,周全自然也沒有說話的興緻,大殿里變得死寂一片。
周全疑惑之中,只是一絲疑惑,然後繼續看著那斑駁的,用特殊手法刻畫的符文,好熟悉。忽然間,周全感覺到身體里多了一絲暖意,這次他沒有任由這種感覺流逝,卻也沒有投注太多的注意力,只是細細地體會並享受著。
祭台上的祭文在視野里依循某種規律流轉,那道暖意彷彿與之相應,也開始在他的身體里流轉,從腕間來到頸間,所過之處一片溫潤舒服。
周全此時神思有些恍惚,下意識里追逐著那些溫暖,想要驅散身上的寒意,與之相應他的目光也在那些祭文之上緩慢移動,那些符文所表達的意思漸漸烙印在他的腦海之中,就好比天要下雨必先打雷一樣,無論你看的見,看不見,天都會打雷,而周全此刻的星空已經陰雲密布了,天在打雷,一道道雷鳴在他的思緒里炸了起來。
那些祭文進入他的眼眸,進入他的身體,變成溫暖的氣流,穿過他的手腕和諸多關節,進入他的五腑六臟,變成某種實質般的存在,冷漠地催促他站起來。這股氣流就好像是兩朵漆黑的烏雲,看似柔弱,但是卻極為霸道,他們交錯之後立馬一道毀滅性的力量,在空中炸起,一道道雷鳴傲氣的呵斥,周全感受到那劇烈的力量,心中頓時激起了一種極為強大的霸氣與自信,他就猶如那雷電一樣,看似不起眼,但是卻極為強大。
於是,周全站了起來。
周全抬著頭靜靜地看著祭台上的祭文,彷彿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已經站了起來。
張俊偉從昏迷中驚醒,震驚無語看著站在身前的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此時這個男人,就好像頂天立地的漢子一樣,遮住了他全部的視線,張俊偉昏昏沉沉,雙眼迷離的看著那頂天立地的人,。
周全低著頭靜靜看著祭文,不知道看了多長時間,眼瞳漸漸變得越來越黑,卻又是那般的透明晶瑩,往裡望去竟彷彿看到了無盡的深淵。
周全心有些動,那一道道閃電在空中飛舞,無敵的力量所到之處全部都飛灰湮滅,周全的世界充滿了閃電,充滿了爆炸性,那一道道烏雲摩擦,產生了雷電,這雷電的力量極為強大,能毀天滅地,但是那不屬於周全,因為他抓不住。
周全想要抓住那閃電,他覺得自己瘋了,人怎麼可以抓住閃電,這不是常識性的問題,而是不可能,但是周全的內心有一個強大的聲音在告訴他,靈動神伐,隨心所欲,只要他想,他便能抓的住。
於是周全伸出手去,抓住那兩朵烏雲摩擦產生的閃電,突然周全睜大了眼睛,他抓住了,他居然抓住了閃電,他欣喜莫名,緊張莫名,不可思議。
但是那畢竟是虛幻,而真實的世界里,周全虛空一抓,什麼都沒有抓住,但是有一樣東西卻飛到了他的手裡,於是,鋥的一聲,地上的桃木劍,陡然飛起,緊握在手,周全沒有刻意的去想,沒有刻意的讓自己覺得該去怎麼做,他只是簡單的去抓,想要抓住閃電,於是他抓住了,而那閃電只不過是換成了一把劍,一把桃木劍而已,事實證明只要他想抓住,他還是能抓的住的,很簡單的道理,但是又很複雜,用一句言出法隨,神動靈伐就可以解釋,但是其中的規則,道理卻是極為的生澀,不可言傳。
周全看著祭台上一道斜飛向前的祭文,只是一撇,簡單的一撇,像蝌蚪一樣簡單。
然後他用自己手裡的劍,朝著左方一揮,只是簡單的一揮,在他的世界里就是一道閃電在空中劃過,在大地上炸起,將一切化為粉碎,這股力量在凝聚,他在適應。
現實中那劍只不過是簡單的一揮,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也沒有造成任何爆炸性的破壞,只是這一揮卻不簡單,是深意的奧妙,迎著空氣快速的劃開,就好像劈開了空氣一樣,幽靜的大殿里勁風大作。
不知何時,賴鴻羽醒了過來,或許她已經不是賴鴻羽了而是寡婦清,但是她的身體依然是賴鴻羽的身體,所以叫她賴鴻羽比較合適一點,她漠然看著那邊,先前她用巫術抹除賴鴻羽剩下的記憶,在關鍵的時候,她感覺到了一絲不安,這不安或許會讓她幾千年的等待化為泡影,所以她睜開了眼睛想要看一眼。
周全此時在房間角落裡舞劍,他專註看著祭台上斑駁的祭文,不停揮動著手中的桃木劍,根本察覺不到身周的其餘事物,竟似是莫名進入了深層的境界,可能叫悟,也有可能叫法,反正那等奧妙的世界,現在只有周全自己能領會了。
賴鴻羽低頭看著祭台上的符文,他感覺祭台上祭文里的氣息正在逐漸絲絲流逝,然後灌注入年輕的身體,漠然的眼眸驟然間變得狂熱怨毒起來,凄厲尖嘯道:你居然敢窺視我最強大的巫術,你這是在找死,我一定會讓你生不如死,你妄想成功,這等高境界的巫術不是你能運用的。
賴鴻羽氣急敗壞的伸出右手隔空遙遙指向猶自出神忘物的周全,此刻她這麼做很危險,因為一旦精神力量使用過多,那麼她便難以完全控制這副身體,畢竟這副身體不屬於她,她只是硬奪過來的,在沒有把原先主人的記憶抹平之前,她很有可能重新奪回自己的身體,但是周全此刻的所作所為已經完全激怒了寡婦清,因為他知道那巫術到底有多厲害。
張俊偉最先反應過來,強行支撐著虛弱的身軀,掏出槍來對準賴鴻羽,只是此刻她虛弱的連扣動扳機的力氣都沒有。
一直在祭台下沉默彷彿早已死去的房士元忽然抬起頭來,撐在祭台上的雙手微微顫抖,他爆發之後完全就失去了所有力量,他在等死,但是此刻他好像感覺到了某種希望,於是他又活過來了。
在抬頭之前,房士元看了周全一眼,目光里沒有任何情緒,或許這個螞蟻,真的是只能飛上天的螞蟻,只是有這個念頭,便有一絲希望,隨即他看著賴鴻羽,表情決絕。
對於寡婦清的強大,幾千年前五丁後人就已經感受到了,而如今房士元又親身感受一回,確實是強大的足以讓五丁後人恐懼幾千年,但是對於周全的不屈,他這個頂天立地的男人感受到了,雖然是無解的死局,但是他依然會抓住任何可以勝利的契機,這是難能可貴的。
隨著周全遇著的這個契機,終於顯現出了一道小小的缺口,房士元知道這個寡婦清不會給周全任何機會,因為她的惡毒,在兩千年前就已經體現的淋漓盡致,但是他卻一定要抓住這個最後的機會。
於是房士元便開始凝聚靈氣,雖然他的身體受到詛咒,受到禁靈法陣的禁錮,很難凝聚靈力,但是他也很頑強,為了解開詛咒,為了解除羈絆,他要堅強的完成兩千年來自己的族人無法辦法辦到的事情。
房士元的鼻子滴出了血,眼睛中滴出了血,耳朵里滴出了血,或者說七竅都滴出了血吧,被一個這麼強大變態的精神女巫壓制,想要以卑微的螻蟻之命頑抗,想要在一個裂縫裡擠出他卑微的力量,很難。
房士元能夠聽到自己因為痛苦而發出的骨骼脆裂的聲音,但是很奇怪,他並沒有感受到疼痛,或許已經麻木了,只是身體里急速流動的血液告訴他自己的生命在慢慢流逝,或許因為太努力專註了,他都不知道自己的臉上已經密密麻麻全部都是青龍煞形成的青筋了,此刻他有些像修羅,極為恐怖。
房士元覺得耳朵有點聾了,眼睛有點花了,整個人都有些不清醒了,但是他的心卻強大了起來,因為他凝聚起了一股力量,反擊的力量,為此他付出的代價可能是最後的生命,可能是族人血脈的消失,可能是很疼的刺痛,但是都是值得的,因為生才會覺得痛。
「清」有些驚駭,對於人性,他非常了解,他之所以沒有直接殺了房士元,就是怕他拚死一搏,只要他還活著,就覺得有偷生的希望,他就會乖乖的等待逃生的機會,對於血脈的重視,歷史上最強大的帝王都不能免俗,這個人有什麼力量能跨過這一關,他可是五丁後人最後一個男丁啊,他怎麼可以不顧自己的生死,如果他死了五丁一族的血脈就斷絕了啊。
房士元非常渴望能夠讓五丁一族延續下去,這是他父親以及族人奮鬥了兩千年的事情,但是房士元是個頂天立地的人,他受到張老大的恩惠,他的命是用張老大夫人的命換來的,所以即便五丁一族的血脈要斷絕,他也不能在害死張老大,要斷絕那便斷絕吧,痛苦了兩千,終於該結束了,所以房士元沒有走,而是準備拚死一搏。
不可思議的事情便在下一刻發生。
房士元抬頭盯著寡婦清,不,應該叫她賴鴻羽,不過叫什麼都沒關係了,因為她們現在已經是一個人了,房士元冷冽的眼眸里湧出絕決自棄的倔狠意味,一股磅礴的強大的氣息卻從他的身上噴涌而出,直接衝破了那個寡婦對自己的精神控制,隨即他猶如牛一樣,蹬著沉重的步伐,向著」清」的身體轟了過去!
這種自殺式的攻擊叫做鷹擊長空,瀕死的蒼鷹,都會積聚起自己最後的力量,飛向蒼天最高處,能飛多高飛多高,用極其慘烈的血腥方式來驗證它的雄心,他凝聚了自己的五丁一族天生的蠻力,靈力,心血生命,來最後一搏。鷹擊長空,蜉蝣撼樹,多麼可悲又可敬。
只是這種做法要付出的代價太大,血脈,生命,仇恨,恩情,以及種種。
死亡不可怕,但是用自己修行的力量去尋死,真的很可怕,這種決心,遠比於一般的自殺,需要更大的勇氣。
沒有人知道房士元在想什麼,為了別人?
風暴般的氣息驟然臨體,」清」身體微微晃動,指向周全的手指顫了兩下。他神情漠然,居高臨下看著瀕死望著自己的人,幽深的眼眸里沒有任何人類的情緒。對於人性的了解,終究還是不夠,但是她曾經的強大告訴自己,任何螻蟻都無法逾越她的神威,連始皇帝都要尊她,何況眼前幾個螻蟻。
「清」豐腴透著魅惑之光的雙唇間咒語疾念,右手自空中迂迴結了一枚看不懂的奇怪手印,聖潔的光輝自指間如燈燭般亮起,磅礴的氣息瞬間佔據了整個神殿,這是神跡,絕對是神跡,」清」的術法,也是巫術,已經達到了神人一般的境界,平靜中帶著一絲暴戾,暴戾中帶著一絲冷漠,就像是上天看待世人一樣。
隨著巫術強行鎮壓,「清」秀美的手掌緩緩壓向房士元的頭頂,房士元的腳步變得更加緩慢,他氣喘吁吁,猶如拉不動犁的老牛一樣,最終累的趴在地上爬行,但是卻越來越慢。
房士元沒有低頭,他逞強的看著」清」,對於生他已無望,對於死他也不絕望,他只是緊緊咬著自己的嘴唇,將那瞬間所得到的力量毫不吝惜地盡數轟了出去,想要阻止那隻秀美手掌的降落。因為他知道,一旦那手掌落在自己的腦袋上,那是多麼悲慘的一件事。
然而那隻美麗的手掌還是在無情冷酷的緩慢降落。
一寸一寸,縱使他已經付出了如此大的代價,甚至把整個生命的力量都燃燒起來,但境界距離實在是太過遙遠,依然無法阻止。
最後的時刻,房士元用餘光毫無情緒看了周全一眼。
這時的周全還在拿著那把桃木劍比擬著祭台上的祭文,時而手舞足蹈時而抱劍沉思,神遊天外,根本不知到場間發生了什麼。
我已經儘力了,如果你還醒不過來,我也沒有別的任何方法。房士元閉上了眼睛。美麗的手掌終於還是落到了他的頭頂。那是死亡的之手。
「清」神情凝重而複雜看著掌心下的房士元,臉上露出了憂愁的神色,腦海里暴躁不安的記憶一點點浮現,她不在那麼強大,因為不管是什麼力量,虛耗了兩千年你也會慢慢消散,而進入這個女孩的身體,也讓她消耗頗多,現在又要鎮壓這些反抗的螻蟻,讓她在精神力上難以完全壓制這個身體原先的主人,內外的螻蟻都是在那麼頑強的反抗啊!
房士元天靈之處噴發出來的靈力,緩緩的被壓制下去,這是死亡的黑暗即將降臨的最後的光明。
「清」臉色微白,身體微微搖晃,為了徹底制服燃燒生命境界暴起的房士元,很明顯他也付出了極大的代價。
事情並沒有就此結束,真正令」清」感到隱隱不安和警惕的,不是掌下的螻蟻,而是正在舞劍的周全,舞的不是劍,而是一種境界,悟道的境界,那種境界很奇妙,」清」第一次悟道的時候就已經體會到了,當你悟出來自己道的那一剎那,整個世界都不一樣了,你的力量也就不一樣了。
「清」重新抬起秀美的手掌,遙遙指向神入虛空茫然不知身外事的周全。
就算是房士元在怎麼頑強抵抗,哪怕是死,依然沒有把寡婦清所有的力量全部耗盡,因為他必須留下足夠的力量,保證自己能在周全悟出天火之殤真正的奧義之前殺死對方。
天火之殤不單單是一種陣法,還是一種力量,毀天滅地的力量,而力量體現的形式總有不同之處,當年她用天上的隕石毀滅了古蜀國,而如今這種力量會不會以其他的形式出現,寡婦清也不知道,但是這是危險的,他必須要把危險消滅在事發之前才是安全的。
要絕對的殺死,不能留下絲毫隱患和可能,所以這一次他沒有用自己的目光淡然隨意瞥之,而是神情凝重專註認真的遙遙隔空刺了一指。
雖然這一指很普通,但是當你的精神力足夠強大時當你的身體里,有了絕對強大的靈力之後,招式還重要嗎?不重要,無論是什麼招式,只要你有絕對強大的靈力,你想怎麼殺人,就怎麼殺人,哪怕是看他一眼,只要你想他死,他自然就死了。
指間所向,強大的精神力凝結成仿如實質的存在,生生刺破幽寂的空間和乾冷的空氣,直刺周全的後背。
此時周全正握著桃木劍盯著前方祭台上的祭文發獃,心境空明,他是在悟,一個絕對自我的境界,周全每次劫難當中都一番領悟,或多或少,對他的境界都有提升,但是那會讓他更迷茫,眼前的陣法,很奇特,是他認知的另外一個世界的東西,一個完全由修者的靈,製造出來的東西,玄幻而又奇妙,他已忘我。
虛空的世界里,雲動雷鳴,那閃電的力量強大的無可比擬,但是好像有些不對勁,缺少了什麼,周全只感覺到暴躁的毀滅感,卻無法得到滋潤,那股溫暖的暖流漸漸的變成讓他暴躁的源頭,到底缺少了什麼呢?周全沉默的想到。
房士元已經倒在血泊之中,再無力量,他自己此時完全處於無防備的狀態,面對著寡婦清蘊著怨毒和凝重的一指,似乎沒有什麼能挽救周全的生命。
便在這時,砰的一聲巨響,在整個大殿里蕩漾開來。硝煙瀰漫。
一陣刺鼻的硫磺味,漸漸蔓延開來,然後是一聲清脆的金屬掉落在地上的聲音,很清脆。
是子彈,是張俊偉開槍射出來的子彈,但是很可惜,子彈沒能打中」清」,不能說是沒打中,而是說沒打到,子彈在」清」的一尺之外就掉在了地上,好像被某種力量阻擋了一樣,隨之而消失的,還有」清」凝聚起來的指尖的力量,夠了,對張俊偉來說是夠了。
「清」詫異看著大殿里那個角落。
那是被遺忘的角落。
角落裡那個被遺忘的螻蟻。
到底發生了什麼?這無數個日夜,這個世界到底發生了什麼,那奇怪的東西只是一閃便能破了我的力量,這是何等的神奇?寡婦清有些心動而又興奮的想到,外面世界的新奇讓她更加的渴望出去看一看。
張俊偉低頭盤膝坐在地面,虛弱地隨時可能倒下,舉著槍的手也顫抖的要垂下來,但是她終究是沒有放下來,而且她也在凝聚力量,手指微微一縮,便要扣動扳機,好簡單的動作,但是他卻要用盡畢生的力氣去做,這就是弱小的悲哀。
「清」眉心微蹙,秀美的食指一翹,指間念力直刺她的心窩。那黑洞洞的槍口給他一種莫名的悸動,害怕,死亡,就像面對死神一樣,終將死,卻還未死時的可怕。
張俊偉手指微舒,終究是沒有摳下去,因為疼,生疼,沒有力氣軟弱的疼。但是張俊偉依然是沒有放下自己的胳膊,生生的舉著,他覺得自己的腦袋會先爆了,自己的五臟六腑要爆了,自己的意識要爆了,這是絕對強大力量的神識碾壓。
就像是一輛重卡,重頭碾到尾,多麼的鮮紅。但是張俊偉從來都不是怕死的人,即便他知道自己就快要當父親了,即便他知道自己很有可能看不到自己的孩子了,但是他依舊不怕死,死這個東西從來就不是怕的,而是拿來敬畏的。
砰,又一聲巨大的聲響在大殿里響起,然後是滴血的滴答,滴答聲,然後是子彈嵌入石壁里發出的摩擦聲。
「清」看著自己的肩頭,一個窟窿,一個血窟窿,一陣隔絕了幾千年的肉體的疼痛,從他的身體里傳到大腦里,驚駭,莫名,震驚,他居然受傷了,被一顆小小的鐵蛋打穿了。由於賴鴻羽的身體太瘦弱了,所以子彈直接穿透了他的身體。身體里傳來兩種痛楚的念頭。
寡婦清痛,賴鴻羽也痛。
憤怒,絕對的憤怒,並不是憤怒自己受傷了,而是憤怒,自己怎麼可能被一個螻蟻打傷了。
房士元盯著」清」秀美的臉,眸中燃燒著狂熱的興奮神色,虛弱卻又癲狂的臉上,爆發豪爽的笑聲,他興奮的說道:這些痛,我代表千千萬萬族人欣賞了。
「清」沒有理會房士元的話,他不擔心自己的傷「清」要擔心的是眼前,他連番三次都沒能殺了那個卑微的螻蟻,他知道,自己終將有陷入了危機當中。久違的害怕之感,又湧上了心頭。
起風了,是勁風,是能割破皮膚的風,是劍鋒,是狂暴的力量。但是很平靜,「清」的臉上很平靜,那秀美的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只是變得平靜,越發的美了。
,但是清還是感受到了風,那是風雲雷電的風,他最終還是悟出來了。
寡婦清的神情愈發凝重,他感到了濃郁的不安和命數輪轉之間隱藏著的那抹陰影。當年他用天火之殤這種人世間絕對禁止的力量卻滅絕生命,而如今這個力量或許會滅絕她生的希望,很有可能。
「清」秀美手掌噴出一道黑色的霧氣,那霧黑的猶如黑夜裡的濃墨,你完全看不清,那黑墨形成一道箭,箭支是大秦帝國最強大的武器,寡婦清深深記得這一點,於是她要用箭射殺那個卑弱的螻蟻,不,應該是人,她承認自己低估了這個人的能力。
周全只是站在大殿里,執劍悟道,他在只屬於自己的世界里。
大殿之中嗤嗤破空之聲大作,」清」面無表情,即使害怕,知道,無望,渴望,但是他還是古井不波,眼神深若枯井。
張俊偉口中的鮮血像瀑布一樣順了下來,將他的衣服染的鮮紅,濃眉的大眼,在傷疤密布的臉上輕輕顫抖,似乎隨時可能閉上眼睛。那鐵錚錚的漢子此刻的絕望,顯示他的無力,他真的無力了。
寡婦清是害怕了,並不是等死了,並不是等著絕望,他兩千年前經歷的絕望,無望,比眼前要兇險的很多,她真的是與死神搏鬥過的女人,眼前的人對他來說不過只是個小毛孩子,不過必須得承認,這個人很聰慧,很有悟性,也很走運,即便是他這個絕世的天才,也要稱讚一番。
周全並不知道這時候的局面兇險如此,不知道自己的兄弟為了阻止寡婦清打斷他莫名進入的修行狀態做了怎樣的犧牲和努力,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跟著那些祭文起舞,身體乃至身體里的血液氣息都下意識里要隨這些祭文走向而動,他甚至忘了先前發生的所有事情和自己以外的所有世界。
這種境界很危險,不同境界的人,對於世界,對於道的悟都有自己限定的認知,周全現在的舉動,就好像一個駕駛著小船闖進只有航空母艦才能經受起的驚濤駭浪中,隨時都有傾覆的可能,整個祭文,整個境界,都充滿了狂霸,自我,傲嬌的氣質,卻又淳樸,光明,沒有一點任何的雜質,很熟悉,又很溫暖。
他的眼前只有祭台,只有那些祭文,那一道道祭文彷彿是活的一樣,靈蛇遊走,曲折斗轉,像是一個個文字一樣,通過他的眼睛,心靈,演化出無數種東西。
那些祭文流轉起采,牽起絲絲痕迹,如一本書般逐漸翻頁,每頁上繪著清晰的圖譜,那些圖譜似乎是某種奇妙的步法,又像是某種強大的劍術,更像是某種神奇的功法,又什麼都不是,只是某種意識某種態度。但是每一種又顯露了獨特的氣質,周全稱之為寂滅空間,一切都會湮滅。
周全跟隨著眼眸里的祭文,那寂滅空間里的閃電不停的劈下來,被他抓住,然後橫掃,隨即空間破碎,一切化作虛無,很強大,但是少了什麼,周全一直在想,天地間本來有五元素,金木水火土,但是在此之前並非如此,易經中有雷卦,雷動天地生火,一片火海,天地寂滅,風吹雲動,雨水滋潤,萬物生,隨後雷動生火天地寂滅,風吹雲動雨水滋潤,萬物生,對了,就是這樣一個簡單的生命循環啊,雷,火,風,土,便有了這世界,我在我的世界里啊,周全開始微笑品味,腳下的步伐越走越通暢,握著的桃木劍揮舞的越來越流暢。
隱隱約約間,他領悟到了更深層的東西。
祭台上的這些祭文,原來只是想表達某種自然力量,是天地的力量,是憤怒,是無視,是蔑視,是狂傲,是絕對的強大,又像都不是,就是一種表達情緒的態度,它們單獨的存在總是不符合格調的,只有把他們結合在一起,好像就會得到最為沒好的結局一樣。
風,要風吹雲才能動,閃電才能更猛,雨水才能落下,大火才能燒起來,然後土地才能有營養,萬物才能生。
周全腳步走的越來越通暢,劍揮舞的越來越流暢,到最後便是暢快。
形容一個人舞劍的靈活度,最好的莫過於行雲流水,周全現在的狀態就是行雲流水,周全不會劍術,在之前的修行里他從未舞過劍,但是現在他儼然是個劍道高手,而他只是在自己的世界里狂霸的揮舞著那些祭文演化的閃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