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初步計劃
隔簾湖上月,對酒眼中人
毗曇自從得了德曼的指令,這幾日果然便在徐羅伐的市集之中上竄下跳地打探,無奈忙碌了幾日卻並沒有打聽到什麼有價值的消息,關於天明公主的升霞也漸漸平淡下來,既然王室宣布公主死於意外,百姓們自然沒有不信的道理,生活還得繼續下去,百姓們最關心的自然還是自己的生活。
因此這個夜晚毗曇一身疲憊地回到客棧,摸著黑叭搭一身倒在床上,卻聽到一聲短促的尖叫,原來他差點壓住了因為染了些風寒一早便上床歇息的洛伊。
倆人在黑暗之中一陣手忙腳亂,直到毗曇將桌上的燭燈點亮,洛伊才平靜了下來,她的雙頰滾燙因此只垂著頭,一顆心跳得厲害。
毗曇有些尷尬地嘿嘿笑著,嘴上倒著歉又伸手放上了洛伊的額頭。
「沒有發熱就好,今日的葯喝了沒有?」
這樣的情景讓洛伊極度的不自然,對著牆重新躺了下去,嘴上含糊地回答著毗曇。
卻忽然感覺到身後一陣溫暖,心中一緊,還是翻過身去。
果然見到毗曇近在咫尺的頑皮眼神,黑白分明地盯著自己。
幾乎立即從床上跳了下去,赤著一雙腳站在地上,就像一隻受了驚的麋鹿,卻倉惶著無處躲藏。
「喂!你就真的這麼害怕和別人睡同一張床么?這還真是個有趣的怪僻。」毗曇大笑,毫不在意。
洛伊又羞又惱,難道自己不過是穿了件男裝,就真的一點也不像女兒身?毗曇跟自己相處了幾日還是絲毫沒有懷疑,篤定地相信自己就是男子,就連自己以害怕和別人同睡一床這麼爛的一個理由,也能讓他毫無疑心地睡了好幾晚上地板。
單純得像一個孩子般的毗曇,讓洛伊哭笑不得,隨便套了一雙絹靴低著頭匆匆地說:「我睡了一天肚子餓了,現在要下去吃點東西。」
「要去也得等等我!」毗曇爽朗地笑著,長腿輕輕一邁便追到洛伊的身邊,頎長的胳膊放在洛伊的肩頭,嬉笑著一掃剛才的沮喪。
這個客棧雖小,但樓下還是設了食肆,洛伊挑了個臨窗的位置,輕撥桌上的油燈,光線便明亮起來。
毗曇絮絮叨叨在耳邊報怨,無非是奔波了好幾日也無法打聽到任何消息,聽他語氣中帶著沮喪,心內不由得輕輕的酸澀。
這幾日常與毗曇把酒暢談,也聽他說起了與德曼相識的詳細,原來是德曼與瘐信在陽地谷落難時,被毗曇順手相救。
很明顯毗曇此時還並不知道他是美室之子,與洛伊說得最多的竟然是德曼與他的師傅,讓洛伊更為驚奇的卻是,毗曇的師傅竟然是國仙文努!
細細推論,想是當年真智王堅持不立美室為後,美室既然要廢掉真智王的王位,並且一心要成為新立的真平王的王后,剛剛才出生的毗曇顯然成了她最大的阻礙,因此她心腸一硬便拋棄了毗曇。
是國仙文努收養了毗曇,在歷史上文努一直與美室不和,那麼他收養毗曇的目的究竟是什麼?根據毗曇所說,國仙從小便逼著他學習經史子集,就連他的一身武藝劍法也是文努親自所授,看來文努對毗曇必有重望。
而德曼,,,,,,
「你為什麼要幫助她?」洛伊忽然問,打斷了毗曇的絮絮抱怨。
毗曇明顯也被洛伊問得有些愣怔,抑或是他本來也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雙唇微張露出潔白的牙齒,靈活的眸子轉了兩圈才壓低了聲音:「信任吧,她是第一個信任我的人。」
信任,,,,,,
洛伊無語,默默地給毗曇斟滿了酒,想要成為王的人是不會真的信任任何人的。
「抑或又是因為,她也是被父母拋棄的緣故。」毗曇的聲音黯淡下去。
這也讓洛伊一愣,倉促抬眸,這還是他第一次提起這些。
「不過,她的想法太讓人興奮了!」不過一瞬,毗曇也恢復如常,雙眸清亮壓低了語音:「她竟然說她要成為王!太了不起了!這樣的事情太瘋狂,不過我喜歡瘋狂!」
心下明了,想要得到認可、同情心、自己隱藏的慾望與野心,正是毗曇幫助德曼的理由。
「毗曇,你認為德曼要以公主的身份回宮,是可能的事情么?」洛伊喝了一大口酒,已經帶著一層薄薄的醺意,既然他這麼迫切地想要幫助德曼,她決定,,,,,,
「她本來就是公主,還是有可能的吧。」毗曇彷彿從來沒有思考過這個問題,有些迷茫。
「御出雙生聖骨男盡,一旦承認德曼的公主身份,這個預言便會在新羅引起滔天巨浪,她的身份不僅得不到認可,還會拖累王后,就算是陛下的帝王恐怕也會受到動搖,這些你可想過?」
「這也是,,,,,,」
「想要獲得認可便要打破那些不利的預言,把這句話告訴德曼吧,相信她會受到啟發。」洛伊微微一笑,幫助毗曇,這就是她的決定。
果然德曼聽了毗曇的話后,眉間便掠過一陣驚喜,一個計劃便在心底有了大致的輪廓與框架,她找到了方向。
「早知道你武藝超群機智過人,沒想到這麼快便想到了這等主意。」德曼誠懇地讚揚了毗曇。
這自然讓毗曇又露出兩排小白牙笑得燦爛,不過也不敢獨自居功,承認了主意是洛伊出的。
這不由得讓德曼更覺驚奇,那日在蒼耳峰上初見一身黑衣的洛伊,只覺得她氣質出眾,聽她對新羅的情形似乎很了解,特別是對於花郎的精神很是熟識,想來不是普通人。
如今自己勢單力薄正是用人之時,有了毗曇閼川再加上那神秘男子,心中已經有了底氣,於是滿帶感激只笑對毗曇,這讓毗曇頗為尷尬,又習慣性地彎曲著頎長的胳膊摸著自己的脖子。
突然響起一陣急迫的腳步聲,毗曇眉頭一皺握緊了手上的鐵劍,叢林之中逐漸清晰的卻是瘐信的身影。
毗曇這才放鬆下來,笑聲清朗:「原來是瘐信,每次見他都是一臉嚴肅像誰欠了他錢似的,看著都累得慌,我還是先回去了找洛伊了。」
德曼本來一見瘐信便心情沉重,倒是被毗曇說得露齒一笑,不過笑過之後卻半點沉重不減,站在蒼翠的古木下看著滿額密汗的瘐信,目帶凄涼。
那晚,當他得知她回徐羅伐的目的之後便黯然離去,他知道一切都不可挽回,他與她的愛慕他與她的未來,全都被她統統放棄。
可是他不會怨恨她,因為他理解。
他理解她輕眼目睹姐姐死在面前時候心中的怨恨,怨恨美室同時也怨恨她自己,她無法因為要幸福而忘卻姐姐的慘死,她的選擇其實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不過是他不願意麵對而已。
所以他今天重新回到這個地方不是想要改變她的決定,他只想告訴她——
「即使你要成為新羅的王,我也要在你的身邊!」瘐信盯著德曼的目光堅定而又柔軟,額上的汗珠順著堅毅的面頰淌下,瘐信語音低沉:「我要輔佐你,幫助你,用我的一生!」
這就是瘐信想到的,能留在德曼身邊的方式,即使不會再有愛慕,也可以留在德曼身邊的方式。
心中的某一個角落忽然尖銳的刺痛,無論如何抑制還是淚痕滿面,德曼低頭避開瘐信的目光,既然如此,,,,,,
「記得我們之前探聽出來的關於斯多含的梅花嗎?那是幫助美室推算大明曆之人,第一件事,我們要想辦法探聽出這個人是誰。」德曼語帶哽咽卻決然下令:「轉告閼川,讓他夜探神堂。」
神堂之前,流雲坐在那排冗長的白玉石階上,用手托著自己的下巴,寬大的衣袖無力地垂下,露出一小截胳膊。
一幫當值的小神女在她身後小聲嘀咕著,直到上天官從神堂出來,威嚴地掃視了她們一眼,才立即噤聲,默默退下。渺依面無表情地走至流雲身後,冷冷地說:「你,也該注意一下自己的舉止,在神堂面前如此隨便,成何體統?」
「有消息了嗎?」流雲忽視了渺依的問話,只急切地追問。
渺依回過頭再掃視了一眼後面的小神女,才略抬著下巴:「你跟我來。」
即使再怎麼著急,流雲也只能極力剋制,把裙擺提得老高放重步伐以宣洩心中的怒氣。
不過當渺依輕揚手中的信封時,流雲識趣地放下了裙擺,咬著牙低著頭佯裝恭敬,心內卻是興奮得不能自抑,有回信!
廢了好一番口舌,才從渺依的手中連哄帶搶地拿到了那封信,一邊往自己的房間走,一邊心急如焚地抽出了信箋,一眼看到長公主熟悉的字跡,才長舒一口氣,乾脆倚著一棵五葉槐細細地看那封回信。
公主在信中大概說了一下她穿越后的經歷,慶幸的是,公主並沒有受傷,像是也沒受什麼苦,並且還叮囑自己在新羅宮內要處處小心,萬不可貿然行事,私自出宮的事情太危險,讓自己打消這個念頭。
「就在宮內安心等待,我會想辦法與你會合。」公主最後這樣寫著。流雲笑了,不愧是長公主,即使碰到如此不可思議的事情,依然如此鎮定。
一直為長公主擔憂的心放下后流雲不禁心情大好,她伸了個無比暢快的懶腰,甩了甩自己栗色的短髮,決定趁著大下午,好好去參觀一下新羅宮。
閼川此時正在練武場,揮汗如雨地指導著飛天之徒們的日常修練。眼角的餘光睨到龍華香徒谷使欣正朝他走來。與谷使欣不引人注意地退到一個辟靜的地方,閼川才小聲地問他:「什麼事?」
「瘐信郎送信來了。」谷使欣小心翼翼地把瘐信給他的密信交給閼川,壓低聲音。
閼川打開密信,裡邊竟然是神堂密道的地圖。另有德曼公主的書信一封,大意是讓他夜探神堂,找出是何人在幫助美室解析大明曆。
閼川正想問什麼,卻忽然看到遠處有個神女打扮的人正在對他招手,仔細一看,竟然是那晚奇怪的短髮神女。於是只衝谷使欣點點頭,朝流雲走去,心裡暗忖,總不會是又迷路了吧?
「這新羅宮有沒有其他地方好玩呀?」流雲的問話,成功的讓閼川瞪大了自己本來細長的眼睛。
「怎麼可以,把王宮當做玩的地方?」
流雲無奈的嘆口氣,大名鼎鼎的閼川郎,性格實在是有點,,,,,,呆。
「還有那天忘記了問你,你如何知道我的名字?」閼川有些嚴肅地問。
「因為你出名呀!非常酷!」流雲在自己臉上比劃了一下,一字一頓地說:「郎妝決議。」
閼川發現自己的臉頰竟有些發燙了,乾咳了一聲:「快離開吧,練武場可不是隨便遊玩的地方。」
流雲笑了,逗歷史名人真有意思。
閼川看著這張明亮的笑臉,竟然有些愣怔,直到流雲走出老遠,才回過神來,擦擦額上的汗,繼續投入修練。
入夜,閼川換好一身黑衣,並蒙住自己的臉,持劍在手,急步往神宮外的密道入口走去。那個地方在練武場的東南角,沒有其他的殿堂,極為僻靜。因此,閼川還是極為順利地,便進入了神宮。
根據地圖所示,神堂之內應當是有密室的,但神堂前有侍衛當值,要進去需要費點腦筋了。閼川躲在暗處,觀察著神堂,正思考著進入的方法,卻不想肩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這一驚非同小可,閼川立即轉身同時刺出手中的長劍。這一劍出手相當迅捷了,可閼川身後的人閃得更快,這一劍竟刺了個空。
「閼川郎,不用這樣吧,你想殺掉我呀。」身後響起女子清脆的語音。
閼川的額上頓時冷汗直冒,怎麼會有人認出他?僵硬的轉身,竟然是,,,,,,
流雲臉上帶著笑容,有趣地看著閼川猛然瞪大的眼睛。
「再繼續站在這裡,就要被別人發現了。」流雲輕聲說,並且用她的纖纖玉手把幾乎石化的閼川拉到暗處。
「你怎麼知道是我?」閼川沮喪地,壓低聲音問。
「白天的時候看你和那個郎徒鬼鬼祟祟在一邊說話,我就起了疑,所以,,,,,,」流雲輕笑:「我跟蹤了你。」
閼川背上了開始冒冷汗了,這個女子一直在跟蹤他,他竟然沒發現,可見流雲也是功夫了得。
「你目的何在?」閼川沉聲問。
「因為我好奇。」流雲繼續逗他。
閼川無語,無奈地看著流雲。
「你想進神堂,我可以幫你。」流雲又說。
「你,,,,,,為什麼要幫我?」閼川有些猶豫。
「肯定不是因為你長得好看。」流雲笑。而閼川,聽到這樣的回答都要哭了。
「不跟你開玩笑了,我就告訴你吧,我根本不是什麼神女,我是被那個叫渺依的騙進宮的,因此,非常樂意見到有人在神堂搗亂。」
閼川哀嘆,這算什麼理由?不過,如果她願意幫忙,倒是一件好事。
「你打算用什麼辦法?萬不可讓侍衛們起疑。」閼川極不放心這個古怪神女的古怪想法。
「很簡單,我可是被視為上天官的繼任者,進入神堂,他們肯定不會起疑。」
「可是,我怎麼進去?」閼川發覺自己快被這個神女弄瘋了。
「對額,,,,,,」流雲強忍著自己想噴發而出的笑意:「要不,你告訴我你去神堂想找什麼,我去幫你,你就不用進去了嘛。」
閼川皺著眉頭看著流雲,心中焦急又無可奈何,很是糾結。
流雲一笑,「不逗你了,我先進去,你從另一端繞上神堂,偏北有一扇窗戶,平時是關閉著的,我從裡邊將窗戶打開,你不是可以進來了?」
閼川長吁了一口氣,衷心地給那名古怪的神女道了聲謝。
果然,閼川依流雲的辦法很順利的進入了神堂,但讓他頭疼的是,這個神女在旁邊瞪著眼睛看著自己,在這種情形下,自己如何去找那間密室。
「閼川郎,我幫了你這麼大的忙,你總不會連我的好奇心都不願滿足吧?」流雲看出閼川的尷尬,說。
「這事非同小可,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這個神女雖然古怪,但不到萬不得已,閼川還是不想傷害她。
流雲皺著眉,想了一想,突然一副明了的表情:「你,是在幫德曼公主吧?」
閼川大吃一驚,看流雲的眼神就像看個妖怪,這個神女究竟知道多少事。
「不用那麼驚奇,今天看你和龍華香徒在談話,料到和瘐信郎必有關係,瘐信自從之前和郎徒德曼出宮后,便一直未回宮。天明公主出宮,遭受意外,宮內就盛傳是因為去見德曼的緣故,最近宮內更是有奇怪的雙生的傳言,如果所料不差,德曼就是雙生之一吧,這,也是閼川郎你幫助她的原因呀。」流雲不緊不慢地說,條理分明。
閼川握緊手中的劍,心思電轉。這個女子知道太多了,又是神宮的人,會不會對公主造成危險?
「你不用考慮這麼多,如果要加害於你,現在你也進不了神宮了,我,是可以幫助你的。」流雲再說,語氣已經有些冷洌了,她分明看出了閼川的殺意,古人真是無法理解,到底把一個人的生命當成了什麼?閼川即使現在動手,其實她也不會畏懼,她的功夫未必在閼川之下,只是,不願與他為敵,是真心想要幫助他,才說明自己是知道雙生的事,現在,就看閼川如何選擇了。
閼川沉默片刻,才鬆了松眉頭,「你既然如此說,我就相信你。」
流雲的心裡也是一松,從長公主的信中,得知公主與德曼已經碰過面了。公主既說由她來想辦法入宮,想必也會是通過德曼。既如此,她在宮內結識閼川,也是間接地在幫助長公主,雖然,她和長公主一直都知道德曼最終成為女王的歷史事實,但其中經過怎樣的驚心動魄的詳細過程,由於後世史書上並無詳細記載,她們當然也是弄不清楚,目前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而已,流雲暗忖。
「這次進入神堂的目的,是為了找出是何人在幫助美室推算大明曆。」閼川壓低了聲音。「我們現在,需要進入密室打探。」
流雲只點了點頭,知道事關緊要,也不再調笑閼川,只跟著他找到了神堂中的密室。原來,竟是在通往神堂內室的走廊上,有一道暗門。
進入密道后,倆人很有默契地分工,流雲在前面掌燈,閼川走在後邊看著地圖尋找密室。此時,他已還劍入鞘,並且摘下了那個礙事的蒙面,彷彿已經完全信任流雲了。
很順利地,倆人找到了密室,流雲把燈放在了密室中間的圓桌上,四處打量起來。密室不大,靠牆放著幾個大書架,書架上堆滿了各種書冊,密密麻麻的竟然有上千冊。這找起來,可是個大工程,流雲和閼川對視一眼,都皺起了眉頭。隨便拿出一本翻開,流雲看到都是關於天象的一些記載和一些關於曆書的推算。看來,德曼所料不錯,有關推算大明曆的秘密就在這個密室中。只是,,,,,,
「德曼公主,是想知道推算者是誰,對吧?」流雲忽然問。
閼川點了點頭。
「可是,這裡的這些記載都是一些關於天象以及過往的伽耶曆書的推算,怎麼查找出如今推算大明曆的人是誰呢?」流雲暗自皺眉。
閼川也愣了,他沒想過這麼多,只是簡單的奉公主之命入密室來查探而已。
「或許那個人,,,,,,」流雲眼睛一亮:「是月川大師?」
「什麼?」閼川再次驚問,今天他明顯受到了許多驚嚇。
流雲暗叫糟糕,以前在虞楚,曾經看過史書上寫月川原為伽耶人,后輔佐善德女王建瞻星台,將天象演變的規律公之與眾,將神權透明化。這個舉動無異於將王室掌握的所謂神權的秘密公開,受到了各貴族的強烈抗議,不過德曼還是力排眾議,完成了這個偉大的計劃。因為流雲從小對天文學也是很感興趣,看到這段歷史,就記住了月川的名字,於是流雲便猜,月川其人,莫非就是現在幫助美室推算大明曆的人,卻不料脫口而出了。
「月川大師是誰?你是如何知道的?」閼川一連聲地追問。
「我只是湊巧聽到其他某位神女提起過這個人,說他對歷冊這些東西很有研究,就瞎猜的。」流雲只能隨便找個借口遮掩。
閼川還想說什麼,神情卻忽然變得嚴肅起來,低聲道:「外面有人來了。」
流雲也不免緊張:「怎麼辦?」
閼川往四周看了看,一手拿著燈,一手輕托流雲的腰,急步步入密室西側的屏風後面,倆人剛站定腳,便卟地一聲,吹熄了燭燈。
屏風後面的空間很是狹窄,閼川只能貼緊了流雲的身子,倆人姿勢曖昧,在黑暗中都各自紅著臉。
片刻之後,密室的門被人推開,聽腳步聲,應該是兩個人先後步入。燈光又漸漸蔓延開來,閼川低著頭,看到流雲潔白細膩的頸部的皮膚,面部發燙立即避開視線,望著房頂。
「這真是,都什麼時候了,我還是第一次這麼晚來這個地方。」一個男子不滿地抱怨。
閼川眉頭一皺,是美生公。
「你,還有閑心在這邊抱怨呀,現在,不是應該祈求佛祖保佑月川儘快推算出日食的日期,以穩妥你這條小命嗎?」一個女子戲謔的聲音。
閼川與流雲同時一震,是美室!
「姐姐,你一定要對我這麼絕嗎?」美生雙頰泛紅。
美室冷哼一聲,言歸正傳:「月川大師說他想要哪一年的記錄?」
「去年,大暑前後。」
美室走到一個書架前,抽出其中的一本,翻了翻,扔到美生的面前:「就是這個了。」
「真是,還得要我連夜送去合德寺嗎?」美生喃喃自語。
閼川心裡不禁一陣狂喜,流雲也不由暗嘆,這也太巧了吧,難道真是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