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5章

蘭陵將一直低著的頭抬起，眼角掛著的淚迎著窗外射進來的光線，是那樣的晶瑩，她有些疑惑的開口：「王上指的是什麼？」

「你的忠心，還有，你的命……」這個宮中琳琅需要心腹，需要一雙眼睛和耳朵。

蘭陵抿唇，眼中透著一種堅定，還參雜著認命的意味。這宮中如她這般卑賤之人太多，隔幾天就會有人無聲無息消失，最後終是點頭：「賤婢願！」

「好，孤會給你兩錠金子，回去好好打點一下。但時間不要太長，最多五日，你必須趕回來。」琳琅很滿意她聽到的答案。

「是，賤婢記下了！」

*

蘭陵將琳琅手中的茶盞接過，然後將剛剛弄熱的湯婆子遞上：「王夫府中要翻建，素夫人又受了驚嚇。故而，王夫今日一早便將素夫人接入了王宮，就安排在愛蓮閣。」

琳琅略微抬了抬帶著飛鳳圖案的護甲，護甲尖上的夜明珠泛著淡淡的冷光。她緩緩撫摸著湯婆子的浮雕：「愛蓮閣啊！果然是白若言的心頭所愛！」

「王上此話何意？」蘭陵不解的問。

「愛蓮閣後面有一溫泉，父王當初愛母后，知道母后獨愛蓮，便將溫泉水引入了愛蓮閣前的水潭中。而後在其中種滿蓮。」琳琅頓了頓：「再過幾日就是冬季，整個王宮如今最富有生機的地方，那便是愛蓮閣了。而且，你沒有發現？愛蓮閣距離白若言的玄天殿很近嗎？」

這些都是琳琅從天蜀國史記中看得，當時她不經唏噓。自古帝王有誰能終身只愛一人，願為她虛設後宮，甚至耗費財力人力引溫泉養蓮。這樣的一國之君，恐只有她的「父王」了吧！

蘭陵垂頭，沒有答話。

「蘭陵啊，你有沒有想過有一天會離開這座牢籠？」琳琅看著一旁眼觀鼻鼻觀心的蘭陵淡淡的問道。

蘭陵愣住，緩緩抬頭對上琳琅那雙清澈的眸子，不卑不亢的道：「賤婢想過，可，這隻能是賤婢的夢。自從入宮的那一日起，賤婢的命運就已然與宮外的所有隔絕。或許賤婢有一日會離開這宮殿，但到那時，賤婢恐已是一捧骨灰……」

這就是宮中宮人最終的下場，千百年來無一改變……

琳琅抬手，撫了撫蘭陵發上傾斜的珠花，眸中升起一股哀傷：「好好活著，不為別人，只為自己而好好的活下去。不到最後，誰也不會知道自己最後的命運。說不定有天，你會離開這個冰涼的宮殿。出宮嫁人，過著相夫教子的生活。」

一個半時辰后，蘇允容已然穿上了那身月牙白的衣衫，因為熏浴的關係，故而原本慘白的面上有了罕見的紅色。

蘇允容放輕腳步，走到書桌前看琳琅作畫。

琳琅用沾滿墨汁的毛筆，用力時輕時重的在宣紙上自如的揮灑。她的手法非常隨意，比起那些大家，她所作出的畫反倒多出了幾分隨意。

只是片刻功夫，一片竹林便在琳琅筆下顯現出來。

琳琅沒有停下手下的畫作，悠悠開口：「現在感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