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心中有鬼
趙無缺看著一片狼藉的街道,搖頭道:「真可惜,要不是半路殺出個小個子,我們的任務就完成了。」看著周圍沒有天殘地缺的影子,他問道:「那兩個老東西呢?」
劉有憾道:「去追那個矮個子了。」
趙無缺急道:「那你還等什麼,我們也快追啊。」
劉有憾笑道:「像那個小個子的實力,我們追上去也是白搭,不如就此收手。什麼狗屁任務,沒了命,什麼都是虛的。」
趙無缺道:「哎,這年頭,做什麼都不好做了。這次,得罪了聚俠島,你打算跑路嗎?」
劉有憾道:「怕什麼,岳王爺人家是真正的大俠,哪會和我們這些小人物計較,不過,要是我們不知收斂還去與聚俠島作對,估計咱倆的好日子就到頭了。」拍拍趙無缺的肩膀,道:「回去吧,把我們下了半盤的棋下完了。」
趙無缺想了想,笑道:「還是你聰明,那兩個老傢伙,追上那個小個子后,一定會被那個傢伙殺掉,岳玉自然也回不去聚俠島,我們只要等,就能完成任務了。」話峰一轉道:「不過最好那位前輩別殺了岳玉,不然,我們也要跟著倒霉。」
劉有憾道:「別多想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二人一前一後,走進星光樓。星光樓的大門,蓬的一聲,關上了。門上掛著個牌子,『閑人免進』。
剛才還轟轟烈烈的戰鬥過後,通河河畔恢復了往常的寧靜,眾殺手們各自慢慢的離開了,任務失敗是常有的事,要是每次任務都能成功,就成了奇迹了。
三爐殺手組織先一步離開了,原因是,張家駒和李茵茵不同程度的都受傷了。穆春雪的戰鬥能力又不怎麼出色,及早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是目前最佳的選擇。
為了防止有心思不軌的修真者,貪圖他們身上可能有寶物,而殺害他們,三人直接過了通河,來到對岸。
通河的對岸是一片深山老林,濃郁的樹木,層巒疊嶂的山峰,給人一種深不可測的感覺。
李茵茵元氣大傷,腳步虛浮,隨時都有跌倒的可能,穆春雪在一旁攙扶著,張家駒眼睛受傷,不能視物,一隻手搭著穆春雪的背,跟在她背後。
三人一步一步,在叢林中,踉蹌而行。
天公不作美,幾塊巨大的烏雲,漂浮過來,天邊劃出一道亮光,緊接著,一聲巨雷炸響,似乎要將天都震碎。嘩啦,一陣疾風驟雨,開始從天際落下,眨眼間,三人就成了落湯雞。
山林的路坑坑窪窪,本來就不好走,加上下雨,就更加惡虐了。
張家駒沒留意,腳下一滑,吧嗒,就摔倒在了泥濘中,他鬱悶之極,直接坐在泥坑裡,低頭不語。
本來,以他的身手,這些小失誤,完全可以避免,但是,這次任務的失敗,眼睛的失明,以及日後無法面對強大競爭對手的念頭,在他腦海中一直回蕩,讓他覺得的十分沮喪。更讓他難過的是,連累二女跟他受罪。作為一個有這極強自尊心的男人,看著眼前渾身濕透了的二女,他的眼淚混著雨水不斷流淌。他想,就這樣,在雨水的掩護下,好好哭一場。
一個男人的無聲的哭泣,在這場暴風雨中悄悄進行。
穆春雪帶著二人走了這麼長的路,早已疲憊不堪,看到身後的張家駒坐到地上,低頭不語。她也很難過,喊道:「家駒,快起來,走啊,停下來,會有危險的。」
張家駒一動不動,就這樣,如同一灘爛泥,坐在泥坑裡。
李茵茵皺眉,看著他,眼中露出一絲嘲諷道:「你怎麼,還是孩子心性,遇到點失敗就開始沮喪。這樣的你,讓我很失望!」
本來張家駒的心就夠難受了,現在被李茵茵這樣諷刺,他的壓抑的情緒爆發了,自暴自棄的哭泣道:「失望就對了,我本來就是個讓人失望的人。小時候,在五原城,我被四狗子的人頭嚇呆了,讓雲平失望了。學習偷人技術,發善心,不偷好人的東西,讓老爹失望了。那時候,我夢想著,只要有一天,我能夠走狗屎運,一步登天,修鍊成修真者,那樣,我就可以讓我在意的人,不再失望。」
他用早已浸濕的衣袖,擦了一下,滿眼的淚水,哭泣道:「有了那個夢想后,我每天一有時間,就玩命的修鍊,終於,狗屎運掉到了我的頭上,我真成了修真者了,成了修真者后,我以為,自己再也不用看人眼色,不會被人欺負了。可是,這都是我一廂情願的想法,等我以修真者不可一世的狀態,進入修真者的群落時,他們把我當奴隸,鎖在了角斗場里。那一刻,我讓自己失望了。」
「之後,憑著自己玩命拼搏,和天大的運氣,我不但從角斗場活了下來,還成為了角斗場,最牛逼的一個人。本以為,這樣,我就能走出角斗場,和外面的修真者平起平坐了。可是,那也只是我一廂情願的想法。
他的聲音,從平靜的哭訴,變成了劇烈的嚎哭:「今天,就在今天,我連我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害的你們大下雨天,跟著我這個廢人逃命。這種生活,我過夠了!嗚嗚、、、、、」
女人很愛哭,可是,她們的哭泣,永遠不如一個男人傷心的淚水,更能讓人心碎。
聽到張家駒的心聲,穆春雪渾身一陣顫抖,放開李茵茵,連滾帶爬的來到張家駒身邊,緊緊抱著他的頭,哭泣道:「不是的,家駒。你不是這樣的,今天的失利,只是對手太強大了,不關你的事。真的不關你的事!」二人就這麼緊緊的抱在一起,傷心的哭泣著。
李茵茵也坐在地上,看著二人抱頭痛哭,她再也找不出責備張家駒的話語來,只知道,默默的垂淚。
沒有人不會失敗,沒有人不會遇到挫折,被失敗和挫折徹底打倒在地,無力爬起之時,那種感覺很傷心神。
這時候,振作二字,只是一個笑話。
只有哭泣,才是治療心靈傷口,最佳的良藥。
哭了十幾分鐘,張家駒抬眼看著二女,陪她在暴風雨中哭泣,男子漢的心告訴他,再要是軟弱下去,真的不如去死了。
他擦乾眼淚,慢慢爬起,抱起穆春雪,低聲道:「走吧,一直向前走,會有出路的。」
人有時候就是這樣,沒有辦法的時候,就只能一直往前走,儘管,誰也不知道前面是什麼。這就是所謂的經典名言,船到橋頭,自然直。
穆春雪看著他,嗯了一聲,帶著他慢慢朝前走去,將李茵茵攙扶起來,三人跌跌撞撞的向前走去。
七拐八拐,不知道走向了哪裡,不知道走了多遠,穆春雪突然驚喜的叫道:「前面有座廟,我們不用淋雨了。」帶著二人,快步朝小廟走去。
孤零零的一座小廟,佇立在深山老林中,走進看時,這是一座不知道荒廢了多少年的廢棄小廟。小廟的周圍長滿了荒草。外面的院落,只剩下了殘垣斷壁。
破舊的廟門,不知什麼時候,就化為灰燼了。漆黑的小廟內部,空空蕩蕩,只有六七個佛像,布滿灰塵蜘蛛網,靜靜的待著,跨越千年,依舊守候著虔誠的信徒,前來拜祭。
可惜,今天來的是三個避雨的過客,估計慈悲為懷的佛祖,不會怪罪路人的打擾。
三人走進小廟后,穆春雪將二人放到正中間的佛像下首,她出去抱了兩大捆濕木材進來,她用真氣烘乾幾根木材,點燃。一股溫暖的感覺散發開來,慢慢的將三人包裹起來。大量的水汽,從三人身上慢慢的揮發。
此時,天已經徹底黑了,很快,三人就筋疲力盡的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張家駒正睡的熟,突然,他感到,一直柔軟的手,慢慢的拉住了他的手。他正要詢問,耳邊傳來穆春雪的傳音:「我剛才做了一個夢,夢到了我們現在的這個小廟。」
張家駒知道穆春雪傳音,肯定有后話,就沒有打斷,手指微微動了一下,表示自己正在聽。
穆春雪繼續道:「我的夢裡,有個小孩子一般大的影子,總站在我們的面前,看著我們三人。他不說話,不移動,就這麼看著。一直看著我們。我現在不敢睜眼睛,怕對方發現我。」
張家駒悄無聲息的釋放真氣,根本就感覺不到眼前有人,他傳音道:「應該是個真的夢,我的真氣,什麼也感覺不到。」
穆春雪傳音道:「我的直覺告訴我,應該是真的有人,我後頸的汗毛,都豎立起來了。這種毛骨悚然的感覺,絕對不會騙我。」
張家駒傳音道:「你告訴我他的準確位置,待會兒,我們三人一起發動攻擊。」暗暗告訴了李茵茵這裡的情況。
穆春雪回憶了一下夢中的影像,給張家駒和李茵茵傳音道:「中間神像三點鐘方向,三,二,一,發動!」
三人同時動作,朝著中間神像三點鐘方向打去。三道真氣,捲起無數灰塵。嗆得人趕忙捂住鼻子,穆春雪睜開眼睛,等灰塵落下,根本就沒有人影。同時,那裡也找不到任何有人站過的痕迹。
她搖搖頭,回到張家駒身邊,三人背靠背,坐在神像前打坐,調息。
正在這時,外面傳來一個驚喜的聲音:「快過來,先把這場雨避過去,再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