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似是故人來

背景音樂：Amapola

藝術家：LosIndiosTabajaras

假如第一次看見她是偶然，那麼第二次看見她就一定是命運的安排。

柏新月也發現了季雨林神情凝重，靜靜地陪在季雨林的身邊沒有打擾他，也沒有主動去找座位。季雨林呆立了幾秒后，輕聲說道：「你先找個地方坐下，我可能遇到了一個久未謀面的同學。」

柏新月隨著季雨林的目光朝著吧台看去，一個眉目清秀戴著黑框眼鏡面容白皙的女生正側對著吧台獨飲。雖然相隔一定的距離，但是柏新月依然可以感受到這個女孩有一種出世的優雅與大度。在她身旁的凳子上，堆放著顯然與她瘦削的身材不相符的巨大的男士羽絨服，女孩正用潔白的手指在啤酒杯上彈著節拍，或許是在哼唱著一首歌曲。

柏新月轉過頭深深地看了季雨林一眼，找了一個窗邊的位置坐下了。她用手指在布滿霧氣的玻璃窗上擦開了一方清澈的圓形的眼，窗外是青石板的地面，月影斑駁，她安靜地坐在窗前，看著季雨林慢慢地朝著清瘦女生走去。

「三芊？」季雨林走到女孩的身邊，小心翼翼地輕聲招呼。

女孩扭過頭，用陌生的眼神看著季雨林，孩子般純潔地笑了笑，這是三芊的笑臉，季雨林可以肯定。可是，女孩並沒有表示出任何見到熟人的跡象，只是禮貌地回答，「你好。」

「我是季雨林，請問你是三芊嗎？」季雨林凝視著女孩，執著地再次發問。

「看來三芊和季雨林是認識的，不過我不認識你所說的這兩個人。」女孩笑的時候，露出了潔白整齊的牙齒，和三芊一模一樣。

「你認識武曲嗎？」季雨林又問。

「碰巧我又不認識。」女孩又笑了，像是樹梢的晨露，這也與三芊一模一樣。

季雨林看了看女孩身旁凳子上的那件寬大羽絨服，「我看這件衣服和我那個叫武曲的同學是一樣的，以為你和他認識，所以抱歉打擾了。」

「沒關係，不過你的這個叫武曲的同學看來很有眼光，這是我剛買的羽絨服，很保暖，即使是在江畔。」女孩落落大方地回答。

季雨林心頭一震，他隱約地覺得面前的女孩大概率就是三芊，但是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三芊完全不記得他了。現在最重要的就是立即通知武曲，在他到達之前，不能讓這個女孩離開酒吧。

「抱歉打擾了，你繼續。」季雨林禮貌地離開了女孩身邊，邊走邊急忙從口袋裡摸出手機。

走到坐在窗邊的柏新月對面，他已經撥通了武曲的電話，「武曲，你現在趕緊到曇華林來，要快！」

電話里的武曲問是什麼事情這麼著急，季雨林擔心自己講不清楚反而會令武曲慌亂，只是簡單催促道：「可能是一個巨大的驚喜，最大的那種，你以最快的速度過來。」

柏新月見一向溫文爾雅的季雨林忽然間表現得如此性急，猜測一定是有非常意外的事情發生，見他放下電話，不禁用關切的語氣輕聲問道：「你還好吧？」

這句話簡直是最好的問題，通常在有很多疑問需要對方解答的時候，你就問這幾個字，往往會收到很好的效果。

「東湖邊的那幢公寓樓還記得嗎？」

「嗯，記得，那個點亮所有燈光的房間。」

「是的，那是我的好朋友武曲的房子，是他和未婚妻三芊一起準備的新房，然而婚前的一次意外中，三芊遭遇了不幸。」季雨林低聲回答，但是眼睛又忍不住盯住依然坐在吧台前的女孩。

柏新月心有靈犀地瞪大了眼睛，好似一股電流瞬間鋪滿全身，她獃獃地隨著季雨林的目光看了看那個女孩，不可置信地瞪著季雨林。

季雨林抿緊嘴唇，推了推眼鏡框，緩緩地朝她點了點頭。

柏新月不由得用右手捂住了嘴，隔了幾秒鐘，聲音從手指縫裡斷斷續續地發出來：「真的嗎？你確定？」

「幾乎可以確定，你還記得聖誕節在muse酒吧嗎？」

「記得，muse酒吧怎麼了？」

「你記不記得我的另外一個朋友浦春風。」

「記得，他貌似對一個女程序員一見鍾情。」

「是的，但我不知道你是否記得，他用手機拍下的照片里有兩個女孩，一個是正臉，一個是側面。」

柏新月稍加回憶后，感覺頭皮一陣發麻，她不禁用兩隻手捂緊了嘴，好像擔心萬一發出什麼聲音而驚動了正在吧台邊彈奏著啤酒杯的白玉蘭一樣的女孩。

「我想起來了，」柏新月深吸了一口氣，從捂緊嘴巴的手中緊張而又模糊地說，「是有點像是這個女孩。」

季雨林點了點頭。

柏新月又仔細地觀察著那女孩：「看來這個女孩和我一樣，也喜歡喝酒。」

季雨林搖了搖頭，略顯沉重地說道，「她只和武曲一起喝，所以她只去和武曲一起喝過酒的地方。」

季雨林一邊說著，一邊不安地點亮手機屏幕看著上面顯示的時間，他期盼著武曲儘快趕到這裡。

儘管他知道武曲就算是插上翅膀，從東湖到曇華林也至少需要二十分鐘，這是最短的時間，在交通完全暢通的情況下，然而今天是跨年夜。

季雨林的緊張也給柏新月帶來了不安，她同樣期盼著自己並不認識的武曲儘快出現。

幾分鐘之後，酒吧的門被推開了，進來了一個壯實的小夥子，大冷天里只穿著一件單薄的運動外套。小夥子進了酒吧，徑直走到了女孩面前說了些什麼，然後女孩就披上了那件寬大的羽絨服準備和他一同出門了。

見那女孩要走，季雨林與柏新月都有些著急，他倆彼此對視了一眼，同時起身朝著這兩人走去。

壯實的小夥子挽著那女孩正要離開，見到有人擋在面前，禮貌地招呼一聲：「新年好，借過。」

「新年好，你們能否稍等一會兒再離開？」季雨林問道。

「抱歉啊，我們有些緊急的事情馬上要辦。」小夥子答道，有些莫名其妙地看著他們。。

柏新月展露出甜美無邪的笑容，趕緊問道：「我們彼此留個聯繫方式，好嗎？」

小夥子疑惑地看了看柏新月和季雨林，應該是兩位同齡人，貌似友善單純沒有看出什麼不良企圖，又轉回身用徵詢的眼神望著那個女孩，女孩點了點頭，於是柏新月抓緊時間和敦實的小夥子加了微信好友，然後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兩個人走出了酒吧的大門。

季雨林追出門去，一輛小型的迷你轎車載著女孩急駛而去，汽車尾燈很快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在季雨林和柏新月重新回到窗前沉默地等待了一刻鐘之後，武曲才終於出現在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