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五十六度C
背景音樂:讓我取暖
藝術家:彭羚,王力宏
上帝說要有光,於是便有了光。
武曲便是這樣一個明亮的男生。
柏新月見到他第一眼的感覺就是四個字——清朗乾淨。
頭髮修剪得整整齊齊,一彎傳說中的遠山眉掛在高山泉水般清澈的眼睛上似一幅工筆畫,鼻樑筆直而高挺,人中深陷在微微上揚的嘴唇之上,白裡透紅的國字臉且柔且剛。武曲穿著顯然是出自義大利設計師的深藍色軟呢夾克,下面是一條收腿的運動絨褲,腳下蹬著一雙亞瑟士西海岸跑步鞋。
柏新月看到這雙藍白相間的跑步鞋,腦中忽然映出剛才離開的那個女孩子腳下,也是同樣一款西海岸的亞瑟士。她的腦海中不禁浮想聯翩。不過武曲的身高看上去至少有一米八五,而剛才那女孩貌似只有剛剛一米六的小鳥依人。
季雨林一直盯著酒吧大門,見武曲進來了趕緊揮手。
雖然不知道季雨林為何如此著急,但是武曲還是向陌生的柏新月點頭致意,然後坐了下來。
「她是我客戶,哦,不是客戶,是同事,算了,也不是同事,回頭再給你解釋。我確實有個非常緊急的事情,不得不當面告訴你,所以才叫你趕快過來。」
「別急,慢慢說。」武曲的身上有著與其年齡不符的英瑞之氣。
「你聽了以後先要保持冷靜。」季雨林又用信任的眼光看了下柏新月:「這事可以當著她講。」
「看來是挺嚴重的事情,不然你不會做出這麼多的鋪墊。」武曲微微皺眉。
「你一定要冷靜啊。」季雨林又重複了一遍。
武曲感覺到了季雨林的嚴肅,心中一緊,對自己而言季雨林親如兄弟,他知道只有一件事情會令自己不冷靜。武曲沉靜地點了點頭,「嗯,你慢慢講。」
季雨林深吸一口氣才說道:「我剛才就在這裡看到了三芊。」
武曲的表情霎時間凝固,看不出任何悲喜,只是用深不可測的眼神默默地看著季雨林。
「起初我也不相信,認為自己看錯了,但其實在此之前的聖誕夜,我也見過她一次。」
武曲將手掌攥了起來,緊緊地握成拳頭,顯然盡量在平復著自己劇烈波動的心情,頓了一下,才開口問道:「那次在哪裡?」
「muse。」
武曲又沉默了,即使他用無比頑強的意志克制著自己,當再次聽到那個熟悉的名字從好友嘴裡念出來,他依然無法控制自己開始發紅的眼眶,喉嚨也像是卡住了一塊石頭一樣難以發出聲音。
季雨林自然明白這個消息對於武曲意味著什麼,他繼續說道,「我剛才上前與她交談了幾句,可是她顯然是像陌生人一樣,完全不認識我,所以我馬上給你打了電話。」
「她現在在哪裡?」武曲用儘力氣從堵塞的喉嚨中吐出了幾個字。
「一個男生接她離開了,我們沒能留住,不過我偷偷拍下了照片,還有,」季雨林指了指柏新月:「她留下了那個男生的微信。」
季雨林一邊說著,一邊將手機中的照片調出來,遞給了武曲。
武曲定睛看著照片,他的手指放在手機屏幕那女孩的身影上,將屏幕放大,輕輕地撫摸著那張魂牽夢縈的臉龐,慢慢地將複雜的情緒收拾起來,長長地吐出一口氣,似乎放下了心中所有的重負般釋然:「是她!」
「可是她為什麼認不出我來?」
「應該是有原因的,謝謝你,雨林,還有,這位小姐,謝謝你們。」武曲真摯地表達發自內心的感激。
「她叫柏新月。」季雨林簡單介紹道。
「謝謝你。」武曲再次致謝。
「那我現在就給那個男生髮微信?」柏新月問。
武曲點了點頭。
可是微信發出去后,三人安靜等待了十分鐘左右,對方還是沒有回。
「這樣吧,不耽誤你們的時間了,我去找她。」武曲果斷地說。
「我和你一起去,你知道去哪裡找她,對吧。」季雨林對自己的問話做出了肯定的回答。
「前年的平安夜,我帶她在muse過的;大一那年的跨年夜,我們在這裡過的。雨林,你還記得五十六度C嗎?」
「當然記得,」季雨林點著頭,對一頭霧水的的柏新月介紹說:「後來武曲著涼了,三芊是大學霸,竟然只用了一天的時間,設計出一款可以讓水溫保持在攝氏五十六度的陶瓷水杯,是利用太陽能供熱,然後由內置晶元感知和控制水杯溫度。你知道嗎,五十六度是最合適最溫暖的飲水溫度。」
「哇,三芊簡直是天才!」柏新月驚嘆道。
「不僅僅是天才!武曲的感冒好了以後,就幫三芊申請了專利,然後武曲一定要我和另外一個朋友加入,成立了一個關於人工智慧的公司,就是武曲現在經營的公司,而這款恆溫水杯讓三芊和武曲很早就實現了財務自由,所以三芊不僅僅是天才,而且是天才的科學家加智遠科技的創始人。」季雨林自豪地給柏新月進行科普。
柏新月看向他們的眼神滿是崇拜,順著思路問道:「所以你們會去智遠科技公司找她?」
武曲搖頭道,「不是,成立公司是後來的事情,按照三芊出現的地點軌跡,下一步她應該會去咸寧蒲圻的一家陶瓷廠,那裡是我們生產第一批五十六度C的地方。」
「好,我同你們一起去找三芊。」柏新月興奮而激動地要求。
三個人一同走出酒吧大門,寒風迎面撲來,武曲客氣地對柏新月說道,「這麼晚了,而且天氣寒冷,我們還要跑長途,還是先送你回家吧。」
柏新月堅決不答應,她當著大家的面兒撥通了父親的手機,而且對父親只說了一句話:「我和季雨林一起去咸寧蒲圻,今晚不回來了。」
見柏新月如此堅定,武曲也不再推辭,三個人一同坐上了武曲的那輛雷克薩斯的運動越野車,乘著莽莽的夜色,離開市區,穿越在咸寧的丘陵地帶,一路朝著蒲圻市的那家五十六度C的陶瓷廠飛馳而去。
車裡一派寂靜,三人各有各的心思。季雨林坐在後排,柏新月獨有的氣息若有若無地在身邊縈繞,他心中不禁湧出莫名的詫異和疑問。剛才她在電話里只說了一句話,而且是說同我在一起,她的父親就同意了。我是誰,為什麼在柏新月的醫學權威父親的心中能夠得到如此的信任?還有,她為何不在跨年夜陪她的男友夏博士,而且到目前為止,也沒有見到柏新月與夏穗書通過一次電話和簡訊。
一路上這幾個疑問反覆糾纏著季雨林,百思而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