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肆】
【拾肆】
從小,紫薇跟著母親學琴學歌,自認唱得不錯,但是,這個白衣女子的琴藝已經出神入化,歌聲更是清越高亢。整個西湖,好像什麼聲音都沒有了,都被這歌聲給掩蓋了。
這天晚上,西湖的月分外明亮。
紫薇和爾康依偎在一起,看湖水蕩漾,看明月當空。紫薇幽幽地說:「晴兒和簫劍總算得到老佛爺的認同了,我放下了心裡的一塊大石頭,覺得老天還是挺照顧我們的,雖然我們鬧得驚天動地,可是每次都可以因禍得福!」
「這也是我們的特性吧!我們都有一種追夢的本能,對於我們的夢,不肯放過,對於感情,也無法控制!今天小燕子講了好多的最,她漏掉一個最重要的,我們是最率性的一群!不管是小燕子、永琪、簫劍、晴兒,還是你和我,我們個性里,都有一個共同點,我們率性而為,追求生活中的真、善、美。這成了我們的宗教,簡直執迷不悟!」爾康深思地說。
紫薇看著天空,出起神來:「是啊!這樣的天空這樣的月色,這樣的湖水這樣的風……如果我們生命里,沒有一些詩意的情緒,豈不是糟蹋了這樣的山山水水?」
爾康深情地擁著她,介面:「看到這樣的景緻,你在想什麼?此時此刻,你心裡最深刻的思想是什麼?」
「你呢?在這樣的晚上,你又在想什麼?」
「我們一起說答案!看看我們想的是不是一樣?」爾康說。
「好!」
兩人相對,就同時開口:「東兒!」
紫薇聽到爾康說出「東兒」兩字,興奮地抱住爾康,低聲喊:「你真好!你跟我一樣,在想東兒!原來你心裡也有他!」
「我心裡怎麼可能沒有他呢!他是我的兒子啊!南巡以來,常常想著他,睡了沒有?胖了沒有?長高沒有?長大沒有?會念書了沒有?」
紫薇熱烈地,感動地凝視他:「我也是!我也是!爾康……額娘曾經對我說,最好的丈夫就是最愛兒女的男人,我現在充分體會了!」
兩個人情不自禁,深情地依偎著。
這時,有一條畫舫漂了過來,船上,有人扣弦而歌,琴聲歌聲,都十分美妙。
爾康驚奇地說:「聽!這琴聲和歌聲,有你的味道!」爾康看向那條畫舫,「這是哪兒來的船?」
兩人對著窗外看過去,只見那條畫舫,緩緩地盪了過來。船上的窗子,垂著白色的帳幔,裡面掛著一排月白色的燈籠。在帳幔之中,可以看到一隊女子樂隊,抱著樂器在奏樂。樂隊中間,坐著一個白衣女子。那女子正對著窗扣弦而歌,琴聲悠揚,歌聲綿綿裊裊,歌詞卻唱得非常清楚:
天茫茫,水茫茫,
望斷天涯,人在何方?
記得當初,芳草斜陽,
雨後新荷,初吐芬芳!
緣定三生,多少痴狂!
自君別後,山高水長!
魂兮夢兮,不曾相忘,
天上人間,無限思量……
紫薇聽得怔住了。從小,她跟著母親學琴學歌,自認唱得不錯,但是,這個白衣女子的琴藝已經出神入化,歌聲更是清越高亢。整個西湖,好像什麼聲音都沒有了,連乾隆那條龍船上的歌舞聲,都被這歌聲給掩蓋了。這些,還不是讓紫薇震撼的地方,最讓紫薇震撼的,是歌詞!那奇異的歌詞,好像訴說著一個熟悉的故事!
同時被這歌聲所震撼的,還有乾隆。歌聲傳來的時候,乾隆正和福倫及江浙諸大臣喝酒談話。照例,有一隊絕色的女子跳舞助興。聽到這樣的歌聲,乾隆驚怔,立刻對大家做了一個手勢:「不要吵!讓朕聽聽這琴聲歌聲!」
「哪兒來的歌聲?怎麼有船可以搖到這兒來……」福倫站起身,就想去查辦。
乾隆急忙對福倫說:「噓!別說話!」
船艙里的音樂舞蹈,都戛然停止,眾大臣氣都不敢出。
一片寂靜中,那白衣女子的歌聲,繼續飄來:
天悠悠,水悠悠,
柔情似水,往事難留。
攜手長亭,相對凝眸,
燭影搖紅,多少溫柔,
前生有約,今生難求!
自君別後,幾度春秋!
魂兮夢兮,有志難酬,
天上人間,不見不休!
歌聲輾轉纏綿,唱得如泣如訴。琴聲清脆悅耳,彈得蕩氣迴腸。乾隆不由自主地隨著歌詞的每一個字,陷進極大的震動里,聽得如醉如痴。
歌聲在高亢的、繞樑不絕的尾音中結束了。乾隆猛地站起身子,問:「這是誰在唱歌?」
孟大人惶恐地起立,緊張得舌頭打結:「回皇上,這是夏盈盈……奴才馬上去阻止她們!本來要封鎖西湖的,皇上不肯擾民,這些老百姓也不知天高地厚,居然把船搖到這兒來了!奴才馬上去處理!」
孟大人說著,就急急往船艙外跑去。乾隆喊著:「孟大人!等一下!」
孟大人止步,必恭必敬地站在乾隆面前。
「你說,這是誰?夏什麼?」
「夏盈盈,是翠雲閣的姑娘,在杭州大大有名……」
「就是那晚不肯上船的姑娘?」乾隆問。
「對,對對……」孟大人緊張得口齒不清,「她脾氣古怪,就是那句話,不知道天高地厚,任性得很……奴才去趕她走……」
「誰說要趕她走?」乾隆回頭喊,「福倫!」
「臣在!」福倫趕緊回答。
「你去把她請過來,語氣祥和一點,不要讓她覺得咱們仗勢欺人,知道嗎?」乾隆叮囑,語氣里,居然有著急切的期盼。
「是!」福倫一怔,看看孟大人,「孟大人,咱們一起去吧!」
「喳!」孟大人看看乾隆,毫無把握地,小心翼翼地問,「如果……如果她不肯來呢?」
不肯來?乾隆呆了呆,還沒想過,有人會不肯來。
「不肯來?那麼……朕到她的船上去!」
福倫抽了一口氣,急忙和孟大人下船去。
還好,夏盈盈並沒有不肯來,聽說皇上有請,她倒是落落大方地跟著福倫和孟大人,走上乾隆的大船。站在乾隆面前,她從容不迫地福了一福,清脆地說:「奴婢夏盈盈叩見皇上,因為月明風清,一時情不自禁,唱歌自娛,想不到驚擾了皇上,奴婢特來請罪!」
乾隆目不轉睛地看著她,但見她盈盈下拜,低垂著頭,低垂著睫毛,低垂著下巴……乾隆只看到她那中分的發線,和被夜風揚起的衣裳。乾隆說:「抬起頭來!讓朕看看你!」
夏盈盈慢慢地抬頭。
乾隆猛地一震。接觸到夏盈盈那雙美麗的眸子,這雙眼睛,分明夢中常見!那清秀的臉龐,細細的眉毛,挺直的鼻樑和小小的嘴!怎麼似曾相識?記憶中,有個被自己辜負的女子,也有這種神韻,這種歌喉……「前生有約,今生難求!自君別後,幾度春秋!魂兮夢兮,有志難酬,天上人間,不見不休!」這是什麼歌詞?「記得當初,芳草斜陽,雨後新荷,初吐芬芳!緣定三生,多少痴狂!自君別後,山高水長!」這又是什麼歌詞?乾隆震撼著,心底湧出一個名字:雨荷!他瞪視著夏盈盈,不禁呆了。
福倫忍不住咳了一聲,說:「皇上!要不要請夏姑娘,再為皇上彈奏一曲?」
孟大人急忙附和:「是啊!是啊!夏姑娘,趕快給皇上唱首曲子!」
夏盈盈看到乾隆目不轉睛地凝視她,不知不覺也出神了。聽到大家說話,才驚醒過來,對乾隆溫柔地問:「皇上,您要聽曲子嗎?」
「剛剛你唱的,是一首什麼歌?」乾隆問。
「回皇上,是《長相思》。」
「你願意再唱一遍嗎?」
夏盈盈想了想,清清楚楚地回答了三個字:「不願意!」
乾隆一愣。所有的大臣,全部一驚。
孟大人忍不住脫口驚呼:
「不願意?夏姑娘,你別弄錯了……」
乾隆對孟大人瞪了一眼,轉頭看夏盈盈:「為什麼不願意?」
「回皇上!」夏盈盈不疾不徐地回答,語氣是真摯坦白的,「唱歌要看心情,看環境,剛剛是觸景生情,不由自主地唱,才能把感情完整的唱出來。現在,環境不對了,感覺不對了,最好不要再唱那首歌!」
孟大人又急又氣,才要開口,乾隆急忙阻止,對孟大人揮揮手:「你們都下去!讓這位夏姑娘留在這兒!」
福倫心裡一陣不安,看著夏盈盈,狐疑地說:「皇上!還是讓臣留在這兒吧!」
「福倫,你放心!你們都下去吧!」
福倫無奈,只得和眾大臣躬身行禮告退。孟大人手一招,舞娘們也都行禮退下。
夏盈盈看到大家都要走,就緊張了起來,忽然喊:「夏盈盈也告退!」說著,對乾隆匆匆請安,隨著眾人就走。
「夏姑娘!請留步!」乾隆急呼。
夏盈盈站住,回頭。兩眼如秋水裡映著寒星,清澈、閃亮地看著乾隆。她昂首而立,臉上有一團正氣,是凜然不可侵犯的。她正色說:「皇上!盈盈雖然出身貧寒,為生活所迫,流落江湖。但是,也讀了一些詩書,學了一些道理。在杭州,我出道兩年,陪酒不陪客,這個原則,從來沒有打破過。今晚,我是和姐妹們一起來游湖,不是這條船的客人,我知道皇上是萬乘之尊,沒有人敢抗命。但是,請原諒我,我的姐妹們還在等我,我不能把她們丟在那兒!我也不是招之即來的人,請皇上體諒我的苦衷,讓我回到我的小船上去!」
乾隆目不轉睛地看著夏盈盈,拍手道:
「好!你不是招之即來的人,朕懂了!陪酒不陪客,朕也懂了!還有姐妹在小船上,朕都懂了!孟大人,趕快擺酒,我們今晚要宴請夏姑娘和她的姐妹!福倫,趕快去把小船上夏姑娘的姐妹,通通請到大船上來!」
已經退到船艙外的福倫和眾大臣趕緊領旨。
「是!臣遵旨!」
乾隆看著夏盈盈。
「這樣,不知道夏姑娘能不能留下了?」
夏盈盈福了一福。
「盈盈願意為皇上唱一曲!」
早有宮女取來了她的琴,於是,夏盈盈坐下開始調弦。接著,一串琴聲琤琤地響起,像瀑布輕打在岩石上的聲音,乾隆幾乎可以看到水珠,隨著琴聲飛濺。
宮女們忙忙碌碌擺酒席,許多美女紛紛上船,大家聽到琴聲,都是行動悄悄的。
一段前奏之後,夏盈盈抬起頭來,凝視乾隆:「我另外為皇上歌一曲!這首曲子,是有一夜,我從夢中驚醒,夢裡的情節,在眼前不停地重演,為了紀念這個夢,就寫了這首曲,皇上別見笑!」
乾隆不由自主,全神貫注地聽著。
夏盈盈開始唱:
小橋流水,輕煙輕霧,常記雨中初相遇。
傘下攜手,雨珠如訴,把多少柔情盡吐!
一朝離別,叮嚀囑咐,香車系在梨花樹!
淚眼相看,馬蹄揚塵,轉眼人去花無主!
春去秋來,離別容易,山盟剩下相思路!
夢裡相尋,夢外何處,花落只有香如故!
一曲既終,夏盈盈深陷在歌詞的纏綿里,滿臉溫柔,繼續彈琴。乾隆已經聽得痴了,這是夏盈盈的夢,還是他的夢?他痴痴地看著盈盈,依稀彷彿,有個女子也曾這樣彈琴唱歌給他聽,想留住他離去的腳步。但是,「淚眼相看,馬蹄揚塵,轉眼人去花無主!」直到今天,他才聽到這「花無主」三個字,他的心,不禁抽搐起來。
叮咚一聲,琴弦忽然折斷。
夏盈盈驚跳起來,臉色蒼白。
「不好!琴弦斷了!」
乾隆被這清脆的叮咚聲驀然驚醒,像是陡然從夢中醒來,往前一衝,一把握住了夏盈盈的手,激動萬分地喊:「雨荷!你的名字不是夏盈盈,你是夏雨荷!」
當琴弦折斷的時候,紫薇和乾隆一樣,忽然從傾聽中驚跳起來。
她和爾康,一直倚著窗子,看著外面。所以,福倫和大臣們下龍船,把夏盈盈接上龍船,再集體退席,以至夏盈盈的《小橋流水》,她都聽得清清楚楚。和乾隆一樣,她陷進一種疑幻疑真的境界,被那兩首歌的歌詞歌聲,深深地震撼著。
「這個女子怎麼會忽然出現?」她不安地問,「皇阿瑪怎麼會隨便讓一個陌生女子上船?她從哪兒來的?」
爾康凝視著她,不解地問:「你今晚怎麼了?皇阿瑪興緻好,把歌妓招到船上,這也沒什麼稀奇,你知道皇阿瑪就是這樣!以前為了一個含香,我們跟皇阿瑪鬧得好嚴重,現在,我們千萬不要因為這些事,再和他鬧得不愉快,我們就當作沒看到,沒聽到吧!」
紫薇轉頭盯著爾康,鄭重地問:「爾康,你相不相信這個世界有鬼神?你相不相信皇阿瑪在我娘墳前說的話?人生的愛,不會因為死亡而結束?你相不相信……」她抬頭,看著窗外的天空,浩瀚的星河裡,繁星璀璨,閃閃爍爍。在這深不見底的蒼穹里,有沒有神靈?有沒有魂魄?她幽幽地說,「我娘,會不會在某一個地方,聽得到這些話?」
爾康一凜,有些了解了,他震動地看著她,從她身後抱住她,甜蜜地說:「我相信皇阿瑪那句話,人生的愛,不會因死亡而結束,我也相信你娘在天上,會聽到這些話。我相信愛到深處,就不是時間和空間所能隔絕的。我們就是這樣!」
紫薇聽到爾康這番話,她的心被他真摯的語言所撼動了。她覺得自己就像一條小船,而他,像西湖的水,包圍著她,輕撫著她,保護著她,簇擁著她……她低聲嘆息,因為有他,她才變得更美麗。她忘了皇阿瑪,忘了龍船上的歌聲,只是緊緊地、緊緊地偎著他,用全部心靈,去感覺他的呼吸,他的心跳。
乾隆的船上,這晚燈火通明。在夜深的時候,乾隆兀自對夏盈盈說著心事。這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忽然之間,乾隆埋葬已久的感情,像經過雪封的大地,雪融了,一夜之間,埋在雪裡的新綠,全部冒了出來。那些和雨荷的舊事,那些藏在心底的思念和悔恨,他從來沒有對任何人說過。就連紫薇出現,把他拉回到過去,他也不曾告訴紫薇,他對雨荷的念念不忘。但是,今晚的他,不是乾隆,不是帝王,只是一個平凡的,陷在往事中不能自拔的老人。他不由自主,對夏盈盈訴說著雨荷的過去,雨荷的絲絲縷縷,點點滴滴。夏盈盈是一個很好的聽眾,她靜靜地傾聽著,眼裡,綻放著深切的同情。當乾隆終於說完他和雨荷全部的故事,嘆息著問她:「這就是朕跟雨荷的故事,你明白了嗎?」
她凝視乾隆,被這樣的深情震撼了。
「盈盈明白了!原來,皇上還是個有情人!」
乾隆激動地介面:「不不!朕不是個有情人,是個薄情人!如果是個有情人,怎麼會辜負了雨荷?讓雨荷獨守空閨,就像你的歌『春去秋來,離別容易,山盟剩下相思路!夢裡相尋,夢外何處,花落只有香如故!』」
「事隔多年,皇上還能記得和雨荷姑娘的每一個細節,聽到一首曲子,就憶起以前的往事,盈盈猜想,雨荷在天之靈,也能得到安慰了!皇上,您就不要太傷感了!人生,就算貴為皇帝,也不能事事如意,更不能控制生死大事!」盈盈柔聲說。
乾隆被說進心坎里,感慨萬千:「你說得太好了!就是這樣,朕也有許多遺憾,也有許多無可奈何!」說著,又情不自禁地緊盯著夏盈盈,「你的韻味,你的眼神,你的琴聲歌聲,都彷彿是雨荷再生,太像了!尤其那歌詞,你怎麼會作那樣的歌詞?實在讓朕迷惑了!」越想越懷疑,「你也姓夏,你的老家,是不是從山東搬來的?你的爹娘在哪兒?」
「我的爹娘在我小的時候,就去世了!我是乾爹乾娘養大的……據我所知,我不是山東人,我從小就住在杭州,我想,我跟那位雨荷姑娘,是一點關係也沒有的!」
乾隆不信,他盯著她,熱切地說:「你怎麼知道呢?如果你爹娘早就去世了,你很可能和雨荷是一家人!但是……就算是一家人,也不可能唱出雨荷的心聲……」
乾隆神不守舍地細看她,盈盈被看得不安極了。
「奴婢猜想,皇上至今,對那位雨荷姑娘,一直念念不忘,而且懷著深深的歉意,只因為雨荷姑娘會唱小曲,我剛好也能唱兩句,皇上就迷惑了!但是,我不是雨荷,我是夏盈盈,請皇上不要穿鑿附會了!」
乾隆想了想,甩甩頭,振作了一下,站起身來說:「好!咱們不談雨荷了。」說著伸出手就去拉她的手,「今晚,你就留在船上陪朕吧!」
夏盈盈一震,迅速地抽手起身,臉色一沉。
「皇上!請放尊重一點!」
乾隆吃了一驚,她是翠雲閣的姑娘,難道還有什麼三貞九烈?他不禁睜大眼睛看著她,困惑起來。
盈盈站在那兒,美麗的臉龐上,竟然有種不容侵犯的高貴。她凝視乾隆,堅決地、有力地說:「皇上!奴婢是個很苦命的女子,因為乾爹有病,義兄又過世了,家裡老老小小,需要照顧,不得不走進青樓。但是,兩年來,盈盈賣藝不賣身,至今維持女兒身!皇上雖然貴為天子,也不能破了我的規矩。何況,皇上對我的錯愛,只因為我像雨荷姑娘,這替身的事,我也不做!請皇上允許奴婢告辭,我要回家去了!」
盈盈說著,就對乾隆請安。
乾隆呆住了,被拒絕的事太不尋常,一時之間,他居然無言以答。
盈盈對自己的同伴招手,美女們紛紛起立,收拾起樂器,對乾隆請安。
「皇上吉祥!奴婢們告退了!」
乾隆還想留住盈盈,卻苦於沒有理由,如果把皇帝的威權拿出來,好像太沒格調。他只得眼睜睜看著她帶著女伴們,絡繹下船,翩翩而去。
乾隆眼中,不禁流露出敬佩的光彩,心裡想著:「誰說青樓中,沒有奇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