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最難殺之死
錢笑在醫院待了兩天就出院了,唐安也一同出院。
他倆出院的原因不同,但是都沒有在繼續住院的必要了。
唐安是本身身體就沒有什麼大問題,只是意識被抽離了身體,現在意識回歸,除了頭兩天還有些頭暈目眩不適應之外,過兩天也就恢復了。而錢笑的身體醫院根本治不好,他的腦損傷是不可逆的,就如同一個過度使用的機器零件一樣,已經磨損嚴重,要麼修復要麼更換,而人類現在沒有修復大腦的技術,更不可能給他換個腦子,所以,他恢復一點精神之後也主動申請出院了。
在錢笑住院的這兩天時間裡,他弄清楚了一件事,就是蔣新仁沒有被他們看到——這也就是說,那天的蔣新仁先他一步逃離了夢境世界,然後因故率先離開了。
「蔣新仁沒有逃離夢境世界的本事,應該是獵人幫忙的,也就是說,他們的計劃基本成功了?」
這是錢笑的推測,但是和很多事情一樣,他得不到任何證實。
這小插曲過去的很快,也似乎一直沒有過去。
唐安出院的第二天,就去警隊報道,但警局硬是又放了她三天假之後,才讓她來上班,統一安排的,還有錢笑。
大案要案不是每天都能發生的。
在「封喉村鬧鬼事件」之後,刑警隊沉靜了一段時間。
一是這裡有傷亡,也需要沉靜,二是封喉村事件之後,市裡也沒有發生大的案件。民事處理每天都有,刑事案件,倒是十來天未發生了。
這也就是說,錢笑和唐安歸隊之後,也暫時沒有處理任何事情。
騰出手來的刑警隊,仍舊在研究封喉村案件,還有儀器丟失的事情,想從裡面找出一些能排查的線索。
而原江濤小組,也並沒有離開濱海市,天天閉門在做自己的事情,偶爾泄露出來的風聲說他們仍舊在研究漂亮鼠小組成員,而且已經有一點進展了。
說回錢笑。
自從出院后,他的身體更加不好了,而且腦子裡每每都有奇怪的感覺,這感覺似乎都和最後的夢境世界有點聯繫,又似乎和蔣新仁有點聯繫。
這些天來,錢笑沒有做任何案件,他就想聯繫到蔣新仁,問清楚現在的狀況,以及那天分開后他和獵人那邊發生了什麼。但是無論他用什麼方法,都沒有辦法和蔣新仁取得聯繫——哪怕用他的資產威脅,也沒用。
他彷彿和所有人切斷了聯繫,然後憑空消失了一般。
在蔣新仁消失的幾天後,錢笑接到了一通電話,是一個陌生號碼,接通之後,他終於聽到了消失許久的蔣新仁的聲音。
「救……我。」電話那頭的聲音,似乎非常虛弱,連連貫的辭彙都沒有說清楚。
「地點,狀態。」錢笑沒有廢話,在警局的一段時間,也讓他學會了一些特殊情況的處理方式。
「晴隆小區……17號……202……」蔣新仁的聲音,沒有持續太久,就徹底安靜了下來。
「唐隊,有情況。」接電話的時候,錢笑還身在警局,當下把情況轉給了唐安聽。
做出這個決定他也是思慮過了的。
首先他不清楚那邊的情況,以他的身體狀況,不一定能解決問題。第二是因為他現在身份已經變得非常敏感了,如果繞過警隊自行前去,最後被發現了更是說不清干係,不如直接轉告。
「剛接到了蔣新仁的電話,似乎有情況。」錢笑把剛才的情況複述了一番。
由於蔣新仁是警隊前段時間的調查對象,和一宗命案有直接的關係,雖然最後證據不足,但是刑警隊仍舊十分重視,當下出警到了電話中所述地點。
晴隆小區……
等警隊到了這小區后,發現是一個比較老舊設施很差的小區。
以蔣新仁的財力,通常情況下不會居住在這種小區之內,這應該是他的一個臨時藏匿地點。
「17號應該就是17號樓……」唐安辦事仍舊雷厲風行,帶著隊伍就找到了17號樓,202房間,敲門三聲沒應答之後,直接破門而入。
隨後,他們看到了一具殘破的身體。
身體上很多劃痕錢笑非常熟悉,這種雜亂又布滿全身的划痕,他前一段時間見過很多次——在夢裡的那個醫院中,所有亢奮過度的病人,和半數抑鬱過度的病人,身上都有這種亂七八糟的傷痕。
但和他們不同的是,蔣新仁身上還有一處胸口的致命傷。
「沒生命體征了。」唐安看到蔣新仁這樣之後,也一愣,似乎和錢笑想到一起去了,愣神之後她蹲下身子,發現蔣新仁已經死透。
其實不用她說,就看他胸口的貫穿傷就知道,沒人能在這種情況下活下來。
看著蔣新仁的屍體,錢笑心中有點異樣的感覺。從夢境世界出來之後,他就隱隱感覺自己和蔣新仁在某種精神上有聯繫,本以為還會有下文,但就此戛然而止。
蔣新仁的死也算的上罪有應得,錢笑沒有任何道德上的感觸,畢竟他殺過人,可能還不止一個,那年輕小記者大好年華,就葬送在他的手中。
可錢笑還是心中不通暢……
因為最讓他感覺異樣的是,蔣新仁明明是一個對危險非常非常敏感的人,可以說全世界最不好殺的人里,就有他一個。
怎麼就這麼輕易的死了?
他的危險預知能力呢?
「在黑狼手下都能活下來,怎麼就死了……」錢笑也蹲下身子,用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喃喃自語,「到底發生了什麼?」
錢笑帶著強烈的好奇心,摸了摸蔣新仁的手臂。
大概是天氣熱的原因,他的手臂還有餘溫,不過不管天氣冷熱,能感受到體溫,就說明他的死亡時間並沒有太長。
錢笑曾經下定決心,這輩子再也不會探尋死人的記憶。
他這一輩子經歷過尋常人沒遇到過的各種恐怖事件,但是錢笑這一生中最恐怖的記憶,時時想起就讓全身冰冷的回憶,就只有一次。
就是探尋漂亮鼠成員,黃葉的記憶那次。
死者的記憶最後,一個可以拽著他思想下墜的無盡深淵。
那深淵裡面有一些空洞洞的聲音,像是人的呼吸,「呼……哈……呼……哈……」。
錢笑經歷豐富,鮮少知道害怕為何物,但是那次他嚇破了膽。
他本以為這一輩子再也不會探尋死者的記憶,可他此時此刻,破了例。
他太想知道,蔣新仁身上發生什麼了,這似乎也是整個連環事件的關鍵所在。
想到這裡之後,錢笑下定了決心,摸著蔣新仁手臂的手指沒有移開,他啟動了腦中的海綿體,侵入了他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