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一鳴驚人
果然如欒挺所說,他們三個人幹了八個人的活,還真沒用上半個小時,就已經結束了。
那小夥計,連同周圍的人,都傻眼了。
好傢夥,這一車都是大號的麻袋包,裡面都是布匹,一麻袋少說也有二百斤,這三個年輕人,一彎腰就扛在肩頭,然後健步如飛。
幹完活之後,三個人的臉上只是有些許的紅潤,連大氣都不喘一口。
圍觀的人們這才知道,這三個小夥子是有真功夫在身的,當下不由收起了先前的小看之心,在一旁議論紛紛,這時幾個湊巧看到沈驥和欒挺在北市場打跑俄國毛子的人,也七嘴八舌的說了起來,一時間周圍的人對沈驥等人指指點點,言下都是佩服之極。
沈驥和那小夥計結了賬,領了錢之後,三人湊在一起喜笑顏開,欒挺道:「怎麼樣,我說的沒錯吧?這年頭要想出人頭地,就得不鳴則已,一鳴驚人,老老實實幹活,那是沒出路的。這回,估計以後咱們的活兒少不了啦。」
修鐵也滿臉喜色,但沈驥站在旁邊沒有做聲,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欒挺用手肘碰了碰他,說:「師哥,你怎麼老是一副媳婦跟人跑了的表情,咱賺了錢,你能不能樂呵點?」
沈驥看了他一眼,嘆氣道:「我剛才忽然想起來,咱們剛才是一鳴驚人了,可是以後,咱們也很可能在這裡混不下去了。」
「什麼,混不下去?那怎麼可能,論力氣和能耐,咱們三個能頂他們一群人,而且那些開鋪子的,誰不想少花錢多幹活?」
「你說的沒錯,咱們三個是能頂他們一群人,可正是因為這樣,如果以後的活,人家都搶著讓咱們干,那些窮弟兄們,怎麼辦?」
「這個……你操那個心幹嘛,反正咱們又不可能把所有的活全乾了,那麼多家商店鋪子,你還怕他們餓死啊?」
「那倒不是,但這樣一來,他們的活就少了。」
「師哥,你這人就是心好,難道你忘了前兩天咱們在這,人生地不熟的,蹲了一天也接不到什麼活,那時候怎麼沒人怕咱們餓死?」
「可是你也別忘了,後來是一個老鄉帶咱們,這才開張,不然的話,那天很可能就要餓肚子了。」
「一碼歸一碼,以後咱們大不了也帶帶那個老鄉,不就得了?」
他們兄弟倆你一言我一語的,修鐵忽然苦笑道:「沈大哥說的可能有道理,那些人都很抱團,而且他們很多都是一個地方出來的,互相都比較關照,像我們剛才那麼干,以後還真的可能混不下去了……」
欒挺不以為然的一揮拳頭:「怕什麼,誰敢不服,就讓他來嘗嘗我的巴掌。我跟你們說,這個世界,終究是誰的拳頭大,誰才有說話的資格,剛才你們沒看見,我那一巴掌下去,那些人屁都不敢放一個了?」
他這句話一說,沈驥忽然臉色一沉。
「師弟,你忘了師父曾經說過的話么,我們習武之人,最忌恃強凌弱,什麼叫拳頭大的才有說話的資格,那些人都只是普通窮苦百姓,我們練武,不是為了欺負他們的。否則,咱們不如直接去搶,還在這做苦工幹嘛?」
沈驥頗有些嚴厲,欒挺悻悻道:「好好好你有理……說的我們好像不是窮苦百姓似的……」
兩人又辯了幾句,欒挺的聲音越來越小,終於不說話了。
修鐵左看看右看看,開口認真道:「沈大哥,欒二哥,你們都是為了幫我,不過我想,沈大哥說的對,咱們還是靠本事吃飯,我爹也曾經跟我講,真正的武林宗師,俠之大者,都不會欺負百姓的,我們現在雖然落魄,但總有一天,我們都會是有用之身,保家衛國,拋頭顱灑熱血,那些百姓,都是我們要保護的人。」
他這番話,讓兩人都覺得深以為然,欒挺笑道:「好啦好啦,是我說錯了,修鐵兄弟,你住在哪個旅店,咱們回頭不如搬在一起,早晚切磋,正好領教一下少林譚腿。」
修鐵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沒住店,就在前面一條街找了個沒人的院子,胡亂住的。搬過去就不用了,切磋倒是沒問題,回頭你們去我那。」
三人約好下次相見之後,修鐵便說有事,告辭而去,沈驥轉身和欒挺對視一眼,欒挺有點心虛,嘿嘿笑著正想說什麼,沈驥一巴掌拍在他的後腦勺。
「臭小子,下次你再說出剛才那種話,我就替師父揍你。你要記住,咱們可不是普通百姓,習武之人,必須先記住,自己為什麼習武,正如修鐵兄弟所說,在這亂世之中,咱得保家衛國,匡扶正義,心懷天下,救民於水火……」
欒挺聽的頭大,苦著臉說:「是是是,師哥,這些話我都聽師父說的耳朵起繭子了,你就放過我吧,你說的道理我都懂,再說我也沒欺負別人,你就饒了我吧……」
他話音未落,一個聲音忽然從身後傳來。
「沈驥說的沒錯,你們的確不是普通百姓,你們是八卦門下一代的希望。」
兩人回頭,就見一個相貌堂堂的漢子站在那裡,目光爍爍的望著兩人。
正是八卦門,曾叔慶。
沈驥大喜,忙和欒挺上前,口稱師叔,躬身行禮。
沒錯,來人正是曾叔慶,洛海川遇害這三天,八卦門並沒有發喪,而是在全城發布緝兇令,誓要將兇手捉拿。
曾叔慶作為八卦門中,洛海川的唯一師弟,在城中調集各路哨探弟子,以及其他門派,包括一些官方關係,明裡暗裡的,折騰了三天。
謝清秋則坐鎮後方,疏通各方面關係,穩定局勢。
而洛楚容,則在靈堂為父親洛海川守靈,三天未曾移動半步。
曾叔慶在城中調查緝兇的同時,也暗中留意沈驥欒挺兩人的行蹤,結果剛剛得報,北市場有俄國毛子鬧事,被兩個年輕人打跑了。
他立即趕來,想要看看這兩人是否沈驥和欒挺兄弟倆,剛到這裡,又聽說他們三個人搶了一群人活計的事,於是沿途找來,正好遇到兄弟倆獨自談話。
「曾師叔,現在事情怎麼樣了,兇手有線索么?」
沈驥迫不及待的問起洛海川遇害一事,曾叔慶並沒直接回答,卻反問道:「你們哥倆,不是說讓你們離開哈爾濱么,怎麼還在這裡,現在殺害你們洛師叔的兇手還沒抓到,你們就不怕,這個屎盆子再扣你們腦袋上?」
欒挺凜然道:「我們根本沒幹那事,為什麼要怕?姓謝的如果再找我們啰嗦,我還說他是殺人兇手呢!」
欒挺語氣憤然,顯然還對前兩天的事耿耿於懷,沈驥攔了他一下,對曾叔慶說道:「現在洛師叔死因不明,兇手還沒找到,我們是不可能離開的,師父既然讓我們來這裡投奔,偏又在我們來到哈爾濱的時候洛師叔出事,我懷疑,這件事暗中有人謀划,害死洛師叔的同時,栽贓給我們,又或者,用我們兩個人的出現,來攪亂大家的視線,他卻趁機逍遙法外。」
曾叔慶默默點頭,又道:「你分析的很有道理,我也是這麼想的,但你們兩個實在是來的太巧了,要不是容兒那孩子替你們說話,連我也保不住你們了。」
沈驥和欒挺兩人對視一眼,同時想起那晚的事,確實如曾叔慶所說,當時要不是洛楚容現身攔阻,只怕現在的情勢完全不同了。
「曾師叔,依你說,我和師哥,我們兩個現在能為洛師叔做些什麼?」
欒挺開口問道,曾叔慶看了他們兩眼,反問:「你們現在有什麼打算?」
欒挺道:「師哥和我商量好了,我們暫時先想辦法立下腳,然後再查訪洛師叔的事……實際上,這兩天晚上我們都沒閑著,天天在八卦門外頭房頂上藏著,看有什麼可疑之人,但是,什麼都沒發現。」
欒挺這番話一說,曾叔慶一拍大腿,脫口道:「什麼?這兩天門外的可疑人是你們兩個?笨蛋,你們這兩個笨蛋,你們去八卦門外面,能調查出什麼?難怪前天晚上就有人上報,說門外房頂有人潛伏,我還說要按兵不動,等你們自己露出馬腳,沒想到,原來是你們哥倆!」
「啊……敢情你早都知道……」欒挺摸了摸頭,一臉尷尬的看向沈驥,「師哥,我就說這個辦法不靠譜吧……」
「不靠譜也比什麼都不做強。」
沈驥倒不以為然,對曾叔慶道:「曾師叔,是這樣的,我覺得這兩天八卦門既然在外面查不到什麼線索,那兇手多半是門裡的內鬼,最起碼也是有內鬼暗中勾結外面的人,否則洛師叔沒那麼容易被害,兇手也不可能連一點線索都沒留下。所以,我就想去八卦門外潛伏,或許能有什麼線索。現在看來,我們還是想的太簡單了。」
曾叔慶哼聲道:「你們以為八卦門是什麼地方?這幸虧是我,要是再讓謝清秋知道,你們兩個又惹一身騷。」
沈驥皺眉道:「那您說,我們兩個現在能做些什麼,說實話,洛師叔出事,我們一直很內疚,如果不是這個節骨眼上我們來到哈爾濱,可能還不會出這種事。我隱隱覺得,是不是我們兩個八卦掌傳人的出現,礙了什麼人的眼?但如果是這樣,完全可以來對付我們,為什麼要刺殺洛師叔?」
曾叔慶嘆口氣:「這件事沒有你們想的那麼簡單,如果說你們能做些什麼,我現在只有兩個建議,除此之外,你們沒有第三條路可走了。否則,早晚還會有人,找上你們。」
曾叔慶說罷,便豎起兩根手指,壓低了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