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當堂對質

「沈驥，你休要胡說，別忘了，這是八卦門的地盤！」

謝清秋從牙縫裡狠狠擠出了這句話，緊盯著沈驥，目光里滿是威脅的意味。

沈驥淡然一笑，將謝清秋的手腕甩了出去，道：「很好，謝副會長還記得這是八卦門。只可惜，你身在八卦門中，卻沒有學到半點八卦門的武學精神，枉費了洛師叔對你的信任。」

話畢，沈驥不理謝清秋的反應，大聲對台下說道：「各位武林同道，江湖好漢，相信大家都還記得一個月之前，八卦門的門主，哈爾濱武術總會的會長洛海川，在家中不幸遇害一事。此案撲朔迷離，真兇始終難覓，謝副會長更是斷言洛師叔是死於八卦掌，因此，我和欒挺兩人就成了第一號的嫌疑犯。所幸天理昭昭，我們總算是洗脫了嫌疑，可謝副會長又把這個罪名扣在了曾叔慶師叔的身上，並派人追殺，唯恐不死，甚至在沒有任何確鑿證據的情況下，就將曾師叔殺死在松花江中，屍骨無存。」

「但是大家請想一想，無論是我們，還是曾師叔，害人的證據何在？難道就因為謝副會長的一句話，就給我們定了罪嗎？可笑的是偌大一個哈爾濱，竟無一人敢說一句公道話，曾師叔出事已經有些日子了，我卻聽不到有一人為他喊冤！」

演武廳內，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低下了頭去，臉上或多或少的露出了羞愧的神情。

洛海川遇害之後的事，每個人都很清楚，沈驥和欒挺被指認為兇手，曾叔慶又被謝清秋下令緝捕追殺，他們都是知情的。

但，卻從未發一言。

不知是誰，忽然在台下嘟嘟囔囔的低語起來。

「這是八卦門的內務事，你們自家打打殺殺，關我們什麼事，管的多了，惹一身騷……」

聽到這句話，有不少人開始點頭認同了，甚至有幾個敢發聲的，七嘴八舌的說了起來。

「就是，洛海川是會長不假，可他的死因是你們八卦門自己斷定的，既然是死於八卦掌，那跟我們有啥關係，還不是你們自己乾的？」

「何況謝副會長一向很有威信，做事又謹慎縝密，他絕不會平白無故說誰是兇手，反正我信謝副會長的。」

「逝者已去，今天是比武大會的關鍵時刻，咱們現在的當務之急是選出新會長，告慰洛會長的在天之靈，否則，咱們就這麼吵吵鬧鬧的，讓人笑話！」

這些人沸沸揚揚說什麼的都有，沈驥掃視著台下，忽然長嘆了口氣。

「難怪咱們受人欺負，日本人打到家門口了，居然還有人抱著這樣的想法。是啊，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八卦門的事，的確是我們的內務事，但洛師叔也是武術總會的會長，你們若都是這樣如同一盤散沙，那總有一天，會被人各個擊破，到時家不成家，國不像國，你們每一個人，都將成為罪人！」

台下安靜了下來，卻又有人陰陽怪氣地喊道：「沈驥，你這話就危言聳聽了吧，國家大事，那是政府要操心的，跟我們這些老百姓有什麼關係？」

「無恥之言！」

沈驥勃然大怒，伸指喝道：「國家興亡匹夫有責，市井販夫走卒尚知家國大義，你身為習武之人，不知上報國家，下安黎民，空有一身的功夫，竟然還說出這種毫無廉恥的話，你敢不敢站出來，讓大家認一認你的嘴臉？！」

沈驥一番痛罵，那人臉色通紅，哪裡還敢說話，縮了縮頭躲在人群中，再不敢冒頭了。

隨後，沈驥霍然轉身，看向台下眾人，又道：「我之所以提起這件事，是想告訴大家，洛師叔遇害一案，乃是遭到了日本人的暗算，而且不僅僅是他，相信大家都知道哈爾濱幾大武館門派中，有幾位已經失蹤兩月有餘，形意門的唐千帆，鷹爪門的陳玉春，太極門的谷若虛，少林拳館的韓萬山，但大家不知道的是，失蹤的人之中，還有我的師父柳泉。」

他忽然提到了這些失蹤的高手，眾人便安靜了下來，各自神情不一，靜靜的看著沈驥。

唐意和陳鷹，本是冷眼旁觀，此時也站了過來，緊盯著沈驥，不知他接下來要說出怎樣的話。

沈驥深深呼吸，身軀有些微微的顫抖，他的目光在台下眾人身上掠過，又看向了唐意和陳鷹，還有洛楚容，欒挺，各家門派的人們。

「夠了，沈驥，你還要胡鬧到什麼時候，來人，還不給我把他……」

謝清秋臉色鐵青，又一次開口喝止，但這一次沒人聽他的，不等他話說完，黃炳章已經走了過來，將手按在了他的肩頭。

「謝副會長，你最好還是乖乖的坐下，聽沈驥把話說完。」

黃炳章冷聲說道，謝清秋頓覺一股大力傳來，身不由己，撲通坐在了椅子上。

單林也看了過來，輕笑一聲，道：「謝副會長想必是著急了，不過我相信用不了多長時間，一切就都會真相大白了，還請稍安勿躁……反正，你現在也跑不掉了。」

「你、你們一定是瘋了……都瘋了……」

謝清秋不斷怒喝，但聲音卻是越來越低，同時目光四下打量，似乎在尋找著什麼。

大刀王闖不經意間走了過來，站在了他的身後。

沈驥目光瞥處，已經看到了這邊的情形，他微微一笑，對黃炳章等人點了點頭，便繼續講述起來。

「各位，剛才我提到的這幾位前輩，在兩個月之前，秘密前往瀋陽，執行一項特殊任務，不料被內奸出賣，他們失手被擒，在日本關東軍司令部的監獄中受盡折磨，已經含冤而死……」

沈驥眼含熱淚，說出這句話來，台下眾人頓時如遭雷擊，各個驚駭，在一瞬的死寂后，四下里再次沸騰！

而且沈驥話里透露的信息，更是讓人大驚。

他雖沒說那幾人是去執行什麼任務，但卻說出是被關在日本關東軍司令部的監獄中，死在了日本人的手裡。

唐意和陳鷹兩人最是激動，一個箭步上了擂台。

「沈驥，你把話說清楚，到底怎麼回事，我爹怎麼死的？！」

這兩人異口同聲，怒髮衝冠，陳鷹脾氣暴躁，自不必提，就連一向陰陽怪氣的唐意，這次也是滿面怒色，臉色鐵青，恨不得立刻讓沈驥說出內情，將殺害他爹的兇手碎屍萬段！

沈驥看著他們兩人，目光緩緩移向了謝清秋。

「謝副會長，兩個月之前，萬沉山帶殺倭令來到哈爾濱，但他並不知道其具體內容，洛師叔也沒有向他透露，但你卻是知情人之一。敢問謝副會長，殺倭令的秘密，日本人又是如何得知，並且預先做了準備，才導致我師父柳泉，和幾位前輩遇害的呢？！」

問題直指謝清秋，所有人的目光刷的又同時投了過去，靜靜的等謝清秋的回答。

陳鷹緊咬著牙關，陰森森看了過去，死死盯住了謝清秋。

「姓謝的，我知道你素來和我爹不和，今天你若不把話說個明白，我陳鷹上天入地，也要索你的命！」

謝清秋坐在椅子上，在所有人的目光中，一言未發。

大刀王闖耐不住性子，大刀一橫，直接落在了他的脖子上。

「謝清秋，你若不吭聲，那便是默認了，出賣武林同道，害死洛會長和各派門主，罪該碎屍萬段！」

但，謝清秋仍然沒有說話。

他淡淡的看著周圍的每一個人，又看向沈驥，無視了脖子上的大刀，緩緩站了起來。

「沈驥，你說的很好，分析的也頗有道理，但卻都是你的一面之詞。既然你提起殺倭令，我想對在場的所有人說一句，這件事的確是真的，但殺倭令的內容我也不知，怎麼可能是內奸。」

唐意怒道：「你是武術會的副會長，又是洛會長身邊最信任的人，你豈會不知？」

謝清秋道：「非但我不知，黃老鏢頭也不知，單副會長也不知，殺倭令乃是武林密令，除了當事人之外，誰也沒有資格得知內容，我既不知詳情，如何告密？」

他說罷又看向沈驥，緩緩道：「你既然指證於我，還請拿出證據，否則，今天你也別想走出八卦門。」

沈驥忽地一笑，點頭道：「你要證據，那也不難。不過在這之前，我想告訴大家，知道殺倭令詳情的，絕非像是謝副會長所說，起碼我便知道，太極門的谷若懷前輩，就是知情人之一。」

謝清秋冷聲道：「你說谷若懷知情，可惜他已經死了，無法作證。」

沈驥嘆道：「沒錯，我也是剛剛才明白，他為何會被殺害了。那正是因為，你要殺人滅口，把殺倭令一事的知情人，剷除乾淨。但很可惜，有一個人，你沒有想到。」

「我不知道你在胡說些什麼！」

「呵呵，我是不是胡說，馬上便有分曉。」

沈驥忽然揚聲，對著大門外喊道：「請劉爺！」

他話音一落，眾人同時轉身看去，就見演武廳的大門外，大步走進來一個人，昂首闊步，直奔大廳。

這人，竟是滿江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