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走八卦

「你想跟我比比太極，這倒是挺有意思，來，讓我老人家看看，你的太極拳究竟有幾分功夫！」

谷若懷聽沈驥說要比太極，錯愕了一瞬之後就來了興趣，也不走了，轉身看著沈驥，呵呵的笑著，一副急不可耐的樣子，似乎已經迫不及待想要和這個八卦掌傳人，比一比太極拳了。

欒挺也是愣住了，偷偷拉了下沈驥衣角，低聲道：「師哥，你瘋了么，你什麼時候會太極了？」

沈驥神秘一笑，沒有回答，對谷若懷說道：「谷老先生，您可能是誤會了，我說的是跟您老比比太極，可不是比太極拳，晚輩這點微末本事，連八卦掌都沒練好，哪裡敢在關公面前耍大刀。」

「比太極，不是比太極拳，這怎麼比？」

谷若懷疑惑的看著沈驥，眼睛瞪的更大了。

太極拳館的弟子們也都一頭霧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說這太極，可不就是太極拳么，難道還有什麼不同？

沈驥不慌不忙，侃侃而談：「晚輩雖然不懂太極拳，但對太極略知一二。天地初開，一切皆為混沌，是為無極，無極生太極，太極生兩儀，兩儀即為陰陽。所謂太極，乃是混沌之氣分化出陰陽的運動軌跡。易經有云『易有太極，始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所以，八卦掌原是太極拳的拳理分化而出，從這一點來看，晚輩更應該禮敬於您。」

谷若懷聽的心裡舒服，又聽沈驥說起太極頭頭是道，心中不由對沈驥的印象大為改觀，不住的點頭，眯眼微笑。

「你這小子，知道的還不少。實際上，這太極生兩儀，可說為陰陽，可說為天地，可說為剛柔，可說為玄黃，可說為乾坤，可說為春秋，可說為變與不變。天地萬物，世間萬事，都離不開陰陽，陰陽之變化即為太極，你小子剛才說，不比太極拳，比太極，現在老夫倒是很想知道，你想怎麼比？」

「聽前輩一席話，茅塞頓開。晚輩也不是要跟您老比太極，而是求教，畢竟八卦脫胎於太極，您老是太極高手，如果晚輩能從您的身上學到一星半點的東西，那就很可能受用不盡。」

谷若懷哈哈大笑，捋須道：「你光撿好聽的說也沒用，有話就痛快點，到底怎麼比？」

沈驥微笑道：「說來么，也簡單。太極八卦同出易經，那就比點大家都會的。我聽說早年間曾有一位將太極和八卦功夫練到極致的武林前輩，曾經在練習步法腿功的時候，中間放上一盆水，他便繞著這盆水走轉，功夫練到一定程度，腳步落地無聲，卻能夠把盆中之水震出。晚輩想問一句，走轉功夫太極和八卦都有，如果想要不傷和氣，又能比試太極，不如，我們共同試一試，這走轉的功夫，看能否真的將水震出？」

沈驥話音一落，周圍已經是震驚了一片。

八卦掌之中到底有沒有這門功夫，太極拳館的這些人並不知道，但他們可以肯定的就是，太極拳館是絕對沒這個功夫的。

最起碼，他們從來都沒見到谷若虛和谷若懷兩人練過。

於是，所有的目光同時望向了谷若懷。

谷若懷也是詫異了一下，他倒是沒有在意別人的目光，臉色鄭重了起來，重新打量了一番沈驥。

八卦掌走轉的功夫，練的是身法和腿功，如果說能夠達到將一盆水震出的地步，那這人一身功夫必定登峰造極。別說沈驥，就是洛海川，也未必能達到。

谷若懷能不能做到？

他也不能。

因為太極拳的路子，跟八卦掌畢竟是不同的，太極雖然也有走轉，但為的是感應天人合一的陰陽之道，太極拳的練法，通常是不含勁力的。

但沈驥如此說了，想必他不會自取其辱，可要說沈驥真的會，谷若懷不信。

「沈驥，我知道你們兩個是柳泉的親傳弟子，一身功夫也是得了他的真傳。我和柳泉雖然沒見過，神交已久，對他的為人和武功修為更是佩服。你剛才說，八卦掌走轉可以震出盆中之水，我不信你能做到。這樣，如果今日你真能做到，我谷若懷便算你贏了，如何？」

畢竟是老江湖了，谷若懷這番話說的輕描淡寫，實際上話里的意思，也是頗有深意的。

最重要的就是，谷若懷壓根沒提自己會不會這門功夫，也沒提是否願意跟沈驥比試，只說沈驥能做到他就認輸。

所以說，姜還是老的辣，就算輸也得輸的漂亮，無論到什麼時候，自己的面子不能丟。

沈驥當然聽得出他話里的意思，暗暗一笑，也不揭穿，說道：「晚輩不才，自認很難做到，但晚輩願意試一試，如果真的做到了，還望前輩成全，如實回答我們幾個問題。」

谷若懷挺著胖乎乎的肚子，呵呵笑了幾聲，擺手道：「你想的也太簡單了，這樣吧，我也不想被人說欺負後輩，只要你真的做到了，就算你贏，但你要想我回答你們幾個問題，另外還得經過我的一道考驗，通過了，無話不談，通不過，我就只能送客了。」

「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好，前輩莫要食言！」

「老夫說話，從不反悔，句句都是釘兒。」

兩人幾句話說定，谷若懷立即吩咐人去準備水盆，裡面裝了半盆清水，拿回來擺在了沈驥面前，又吩咐眾弟子分散開，讓出一片空地，給沈驥練這八卦掌走轉之功。

只裝了半盆水，這是谷若懷故意的。

習武之人，有內功，有外功，這兩種功夫無論哪一種，其實練好了都能震起盆中之水，但像沈驥所說，腳步落地無聲，震出盆中之水，那就絕對是內家功夫，而且只有大宗師級別的高手，才有可能做到。

谷若懷覺得，像沈驥這種毛頭小子，就算有點真本事，也不能把內家功夫已經練到登峰造極。

但要是給他滿滿一盆水，萬一沈驥真有那個能耐，把水震出，那他可就要認輸了。

所以給沈驥半盆水，這樣難度就大大的增加了，畢竟這樣一來，這半盆水必須要搖晃到一定幅度，才可能溢出。

沈驥一眼看出谷若懷用意，微微一笑，也不在意，收拾了一下衣服鞋子，就要上前。

欒挺早都把心提到嗓子眼了，猶豫的拉住了沈驥，低聲說：「師哥，能行么，這功夫咱倆是練過，可從來沒成功過啊。」

沈驥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淡定些，過去沒成功，不代表今天也不成功。反正輸了也沒什麼損失，又不會受傷，你擔心什麼？」

「可是……」

欒挺還想說什麼，沈驥已經走了出去，對著周圍拱手示意，然後深深呼吸，氣沉丹田，雙手提起一壓，雙腿立刻便是力重千斤，他輕輕提步，如趟泥水，落地果然無聲無息，便圍繞著這一盆水，開始走起了八卦。

周圍鴉雀無聲，所有人都提著氣，屏住呼吸，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沈驥，還有地上的那盆水。

欒挺心中焦急，不知師哥到底行不行。

谷若懷卻是瞪圓了眼睛，直勾勾的看著那盆水，心中暗自盤算。

看沈驥如此自信的樣子，莫非他真的深藏不露，真實的功夫竟已超過了洛海川不成？

嗯，沈驥此人，氣質、涵養、功夫都是上乘，頗有大家風範，而且性格厚道，卻又心思縝密，實在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個秘密，究竟該不該對他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