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六章 有過一面之緣
「景公子真是風趣，真是風趣啊。」一旁一個胖乎乎的員外捋著鬍子笑眯眯地說道。
景衡淡笑起身，隨後帶著顧青懸避入了偏堂之中，這裡沒多少人，下人將二人領到此處來，便轉身退了下去。
顧青懸環視四周，只看了一會兒這才嘆口氣道：「我可是釣著了一個金龜婿？」
景衡抬起頭來看了她一眼，眼中帶笑，「也算是，也算不是。」
顧青懸驚奇地問道：「這話何意？」
景衡壓低了聲音笑著道：「若是真要金龜婿，只怕我得變成旁的才成。」
聞言，顧青懸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景衡伸手輕輕地拍著她的手背，低聲道：「別擔心，不認識的不必理會就是了，等到時候自然就識得了。」
她抬起頭來看著他柔意融融的眼神，心中稍帶著幾分安定，揚起唇角來微笑著點了點頭，「好。」
兩人在偏堂中坐了一會兒之後，顧青懸這才重振旗鼓跟在景衡身後出了門，再出門眾人便愈發客氣了許多，見景衡神色淡然地坐在一旁，言行舉止之間對顧青懸甚是維護，心中不由得嘖嘖感嘆。
便是一旁適才說話的人也目光閃動地看著景衡，先前只覺得景衡什麼都不是，而如今卻是這般的體貼溫柔，倒讓他心思活絡起來。
他在這汝河府和景家打交道也不是一年兩年了，家中尚有一妙齡女兒未嫁，先前是打算配與景征的，可景征這般慘死，直接便杜絕了他的念頭。
如今看著景衡似與往日不同，且不說別的，便是做個側室也是好的，這位顧姑娘么……沒有家世，不過是靠著景衡此刻的一廂情意，若是愛淡情馳，誰也說不準，這景家才是實實在在的好處。
景衡和顧青懸並未想到身旁人還有人這般作想，只說了兩句話之後，便瞧見身後傳來一道柔柔的聲音，「是我來遲了，叫各位久等了，真是對不住。」
轉頭看去，只見一個盛裝女子立在眾人面前，盈盈地笑著招呼眾人，言談之間讓人如沐春風，頗為喜歡。
顧青懸聽著聲音有些耳熟，只是側過頭去，只見觥籌交錯和人影晃動間，並未曾看見那人的模樣，只與景衡低聲咬耳朵，「這位是誰啊？聲音聽著可真好聽。」
景衡側眼看去，隨後便收回目光來淡淡地笑道：「不過是這府中的姨娘罷了。」
顧青懸「哦」了一聲，她來這兒這麼久都沒有見景二夫人，可見果如外面所說，景二夫人痛失愛子，幾至發瘋，如今被鎖在院子里不許出門了，就連待客這樣的要緊事都是讓姨娘出面了。
她輕輕地舒了一口氣，隨後端起手邊的茶盞喝了一口，剛放下茶盞，便聽見那聲音還有一股淡淡的香氣順著夜風傳來，「公子和顧姑娘在此，妾身招待不周，還請見諒。」
顧青懸抬起頭來，剛要擺出招牌笑容來，看見來人時卻是忍不住一驚。眼前的女子面上帶著盈盈笑意，面容秀美，姿態嫻雅的緊。
她目瞪口呆的看著來人，這、這不是那日在天衣閣遇見的女子嗎？怎麼會是她？她、她是景憲的妾室嗎？
夏姨娘面不改色，似是並沒有認出來顧青懸就是誰一般，只屈膝行禮，景衡淡然以對，並沒有多說什麼，便告退離去了。
顧青懸整個過程中都保持著獃滯的模樣，直待夏姨娘走後，景衡才低下頭來，眸光中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疑惑來，「你認識她？」
她回過神來扭頭看向景衡，心中頗有幾分說不上來的滋味，頓了頓之後才道：「也不過就是一面之緣罷了。」
景衡緩緩地點了點頭，便不再多說什麼，依舊攜著她坐下，只又過了一會兒之後，景老夫人才被人推了出來，因了身體不好，她面容上還帶著幾分憔悴，卻依舊向著眾人說話，笑呵呵的，顧青懸立在一旁，看著景老夫人滿身團花紋的金褐色錦衣，緩緩地舒了一口氣。
她也不過就是兩年前治過景老夫人，可卻沒想到有朝一日，她們會成為對立面，而先前瞧著精神矍鑠，最少還能再活些歲數的景老夫人，眼下瞧著卻是強弩之末一般，怕是連今年冬日也熬不過了。
她動了動眉頭，只看著景憲帶著夏姨娘向景老夫人行禮，眾人也笑著賀壽，景老夫人笑容滿面連連點頭之後，不過一會兒便被帶了回去了。
景憲這才轉過身來，看著眾人微笑，「開宴！」
前面擺了一個高高大大的戲檯子，背景屏風上是一個大大的壽字，既是壽宴，點的戲也多是麻姑獻壽，五女拜壽，景老夫人雖不在，眾人卻也是看的津津有味，熱鬧聲不斷。
景衡和顧青懸坐在主席位上，景憲和夏姨娘便坐在主位上，舉杯笑著賀壽，別的桌面上都笑意盈盈，說笑熱鬧，唯獨這張桌子上卻是沒有什麼聲音，只平靜地看戲。
顧青懸對這樣的場面很是不自在，心中暗道，這般的壽宴也是新鮮，壽星翁不在，便是主人也冷靜成這般模樣。
正說著，卻聽見一旁傳來一道笑聲來，「這一次能有公子和顧姑娘來為老夫人賀壽，實乃我等的榮幸，妾身在這裡先行謝過了。」
兩人抬起頭來看去，只見夏姨娘盈盈起身，手中舉杯，朝著二人緩緩一笑，隨後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顧青懸眼中帶著幾分愕然，景衡更是沉默無言，不知怎地，顧青懸從她的眸光中察覺出幾分親近和決然來，這兩種情緒混合在一起，實在讓人摸不著頭腦，她抿了抿唇，隨即拿起酒杯微笑道：「姨娘言重了，還要多謝景二老爺邀請才是。」
說完，她也一飲而盡，引起一旁眾人的連連叫好，「少夫人果然好風采！」
顧青懸臉上帶著幾分不好意思，隨後看向夏姨娘，夏姨娘並無任何不悅，依舊是柔柔地笑著，隨後輕輕地點了點頭，斂衽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