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七章 我也想讓他死
顧青懸也坐了下來，心中猶疑不定，如果她是裝出來的這般平靜自持，那此人心機也太過深沉了些，可若不是，她怎麼會對自己釋放這般的善意呢？
她百思不得其解，低下頭來思索了一會兒，眼見著這邊舉杯飲酒之後，便有不少人迎了上來，笑眯眯地圍攏過來，有的向景憲祝賀，有的則和景衡還有顧青懸攀談起來，場面一時熱鬧起來，喧鬧的連台上的唱詞都聽不清了。
顧青懸好容易從裡面脫身時，已有些醉醺醺了，景衡瞧著不妥，便含笑謝絕了眾人，帶著顧青懸離開了宴席，景憲還想說什麼，景衡便已抱著顧青懸揚長而去了。
眾人也目瞪口呆地看著景衡和顧青懸的模樣不知所措，這、這還有這麼多人呢？竟這般親密不成？
座中之人有人歷過事，看著眾人笑眯眯的模樣，一副洞察世事的模樣笑道：「這有什麼的？便是當年景家的宸少爺和夫人也如這般的恩愛非常啊，可見衡公子是承繼了其父母之志啊。」
見有人開了這頭，便有人笑著說起了當年往事來，不少人都嘖嘖讚歎著當年景宸與景夫人在世時，這景家的榮耀和體面，不僅待下溫和，就是他們也受過不少恩惠啊。
景憲坐在一旁，面上隱有黑氣浮動，手中緊緊地攥著一隻酒杯，一旁的夏姨娘見狀，扭過頭來低聲道：「老爺，妾身去瞧瞧老夫人罷，這裡這般熱鬧，卻不知她如何呢？」
景憲心情正抑鬱，並沒有在意夏姨娘的模樣，只是點了點頭，夏姨娘輕輕地舒了一口氣，隨後才站起身來離開了宴席。
身後宴席上觥籌交錯，說笑聲還是不斷，夏姨娘扶著侍女的手離了前廳，這才鬆了一口氣，回過頭來瞧了一眼，這才往瑞康齋走去，到了瑞康齋門口，才見她扭過頭來低聲道：「你回去瞧瞧行哥兒可睡醒了么？我去拜見了老夫人便回去。」
侍女不疑有它，點了點頭，行了一禮之後便轉身離開了原地，夏姨娘輕呼了一口氣，這才提著裙擺上了台階，走上台階再往裡面走上一段路，便是瑞康齋。
瑞康齋此時燈火昏暗，她立在門邊低低地叫了兩聲之後，便有侍女前來應門，她來說明來意之後，裡面的丫頭只說老夫人已經睡下了。
夏姨娘倒也沒說什麼，便也點了點頭，隨後離開了原地，只是往柔意軒的方向走去，可到了柔意軒門前，她卻未曾停步，反而隱了隱身形，繼續朝前走去。
走了約莫幾分鐘之後，只聽見前面傳來低低的說笑聲，她心中一頓，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了一抹凜然之色來，繼續往前走去。
景衡扶著顧青懸往東苑走去，只瞧著她兩頰之處生出了幾分暈紅，眼睛還亮晶晶地眨巴著，直走了一般，她就耍賴一般地說自己走不動路了，惹得景衡好笑不已，只好半扶半抱著將她帶走。
眼瞧著東苑就在前頭，她卻突然又瞧著四下的景色走不動道了，掙開他的手跑到涼亭上，對著月亮吟詩一首之後，隨後便一屁股地蹲在一旁，只拿手不停地攪著池子里的金魚，把金魚攪的暈頭轉向，睡也睡不好，四下里翻騰。
景衡見她玩得開心，又不危險，此刻天色還早，便索性由她去了，只立在一側，防範著她不要掉進水裡便是了，只看著她在那兒胡鬧，卻也不由自主地笑起來。
正瞧得好玩時，身後細碎的聲響傳來，他眉頭一皺，往後側了一眼，夜色之中，只見一個身著淺綠色長裙的女子立在黑暗之中，神色中帶著幾抹猶豫和害怕似的。
隱在暗處的護衛已有抽動刀劍的聲響，那人還渾然未覺，景衡狐疑地皺了皺眉，隨後便聽見來人低低地道：「公、公子。」
景衡轉過身去，微微抬了抬眼睛，示意暗處的人不要輕舉妄動，隨後才看向來人淡淡地道：「夏姨娘。」
夏姨娘頗有些局促和不安似的，只扯了扯自己的裙擺，才擠出了一絲笑容來，看著他身後的顧青懸，低聲道：「顧姑娘無事罷？」
「勞夏姨娘掛心，無事。」景衡淡淡地答道，見他如此冷淡的態度，夏姨娘更有些不知所措了，半晌也沒說出下一句話來。
見她說不出話來，驚愕很隨後緩緩地道：「夏姨娘跟隨我們前來，便是為了此事？如今已知道了，還請回吧。」
聽見這般的逐客令，夏姨娘卻是不肯動，只仍舊局促不安地立在原地，景衡見這般模樣，兩人之間雖相隔頗遠，還有一個顧青懸在旁，也不至於會出現什麼事情來，可到底是不願同她多說什麼，轉過了身。
夏姨娘卻覺得心頭一松，景衡看人雖沒有那麼冷冰冰的，也沒有那麼瘋狂和厭惡，可就這麼隨意地看著你的時候，卻有一股無形的壓力壓在了肩背上，如今他肯轉過身去，她也終於能將心中的話給說出來了。
「我、我知道你在尋什麼，我可以給你！」
一句話隨著夜風送了過來，聽見這話，景衡臉上露出幾分詫異來，隨後看向夏姨娘，注目片刻之後才低聲道：「你知道我在尋什麼？你且說來聽聽。」
夏姨娘看著他的模樣，鼓足了勇氣，這才結結巴巴地道：「你在找他的罪證，而我知道那些東西都藏在哪裡，便是殺害你爹娘的證據，我也知道！」
景衡眼眸急劇收縮，直直地看了她好一會兒，這才移開眼睛來，「你的兒子是景憲最後的骨肉，為何要將這事告知於我？」
說起這個，夏姨娘臉上的恨意倏地便顯現了出來，一字一頓般地道：「因為我和你一樣，也一樣想讓他去死。」
景衡挑了挑眉，不置可否地看著她，夏姨娘卻像是沒有看到一般，繼續冷然道：「他殺了吳家哥哥，硬將我奪了來，讓我在這裡生不如死，我沒有一天不想著報仇的，可是、可是我沒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