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章 夫人清醒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往屋子裡走去,驟然的暴怒將景行嚇哭了,夏姨娘顧不得安撫他,只急匆匆地走上前去死命地扯住了景憲的手,「你做什麼?!」
景憲力氣頗大,一揚手就將她掀翻在地,回過頭來冷笑道:「我做什麼?我倒是要看看你那匣子里裝的什麼好東西,竟瞞著我這麼久?」
夏姨娘驚懼不已,渾身顫抖,隻眼睜睜地看著他走上前去,用力地拖開了腳踏,隨後便將那匣子給扯了出來。
景憲托著那隻匣子,面容愈發陰森,看了兩眼之後才輕輕地冷笑道:「果不其然,他們說的沒錯,你竟還偷偷地藏著這匣子,我倒是從來不知。」
夏姨娘咬緊了牙關,心口通通直跳,便是閉著嘴巴都能聽見心臟處傳來的聲音,身後景行的哭聲都似進不去她的耳朵中了,她咽了咽唾沫,不知所措地看著他。
景憲冷笑一聲,抬手便將那匣子給打開來,打開之後目光卻是一頓,陰鬱地看著那裡面的一支簪子,眸光中浮出深切的狐疑來。
他拿出那根簪子,細細地看了看,隨後才扭過頭去看著她冷笑道:「這便是那姓吳的給你的,你倒是長情,有了我的兒子,還留著他的東西!」
說著,便用力地將那簪子給摔在了地上,那簪子是金鑲玉蝴蝶簪,工藝雖然精緻,可用料卻是一般,這般重重地摔下來,頃刻間便斷為兩截來。
夏姨娘哭叫一聲,手腳並用地爬了過去,將那簪子撿了起來,捧在手心裡,珍視的模樣彷彿是什麼價值連城的寶物一般。
看著她這般模樣,景憲更是惱怒不已,心口怒火上涌,抬起一腳便用力地踹在她的身上,夏姨娘痛呼一聲,委頓在地,手中的簪子卻依舊不曾放開。
「你個jian人!你以為我不知你今日去了東苑,你去東苑做什麼?嗯?想背叛我?吃著我的用著我的,居然還心心念念別的男人,你這麼喜歡,我就讓你下去陪他吧!」景憲眸中露出森然殺氣來,用力地舉起手來,卻聽見外面傳來急促的通報聲,「老爺,老爺,夫人不知怎地,定要叫老爺過去一趟才好。」
景憲暴怒不已,抬起頭來怒道:「讓那個瘋婆子自生自滅便是!」
夏姨娘低低地哭泣著,只蜷縮在地上,心中絕望一片,誰知外面接著道:「夫人今日清醒了,只說有要事與老爺相商。」
聽見這話,景憲手中一頓,眼中的怒火緩緩地消弭下去,頓了良久才喘著粗氣道:「知道了,我這就過去。」
外面沒了聲音,他低下頭來看著滿面痛楚流淚的夏姨娘,眸中滿是厭惡和痛恨,深吸了一口氣才道:「今日便饒了你!下一次若再讓我看到你隨意出入東苑,我便要了你的命!」
腳步聲漸漸遠去,夏姨娘從劇痛中回過神來,景行不知何時已從長榻上爬了下來,哭著朝母親爬過來,一邊嗚嗚地叫娘。
她忍著劇痛直起身來,隨後抱著嚇得不知所措的景行坐在地上,臉上淚痕不斷,眼中卻是緩緩升起了一抹決然來。
景憲怒氣沖沖地離開了柔意軒,心中的怒火無處發泄,便是身後的小廝也不敢出聲,到了偏院跟前,裡面景二夫人常有的尖叫聲和瘋狂大笑聲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寂靜。
他一怔,隨後跨步走了進去,進了偏院里,此處平日里都是陰森森的,因了景二夫人就是下人也不敢多說什麼話,此刻卻是一片寂靜,隱約還帶著幾分安寧似的。
正房門開著,一個華裝婦人靜靜地坐在桌案旁,神態倨傲,儼然便是曾經的景二夫人。
景憲心中一頓,莫名其妙地起了几絲膽怯之意,後背處緩緩地爬起了一股涼意,他緩緩地走上前去,還沒開口,卻見景二夫人扭過頭來,淡淡一笑,神態和語氣無一不是先前的模樣。
「妾身都將老爺嚇成這般模樣了么?」
聽著她語氣正常,景憲心口一松,隨後才道:「不、不是……」
景二夫人笑了笑,倒也沒多說什麼,只抬手斟了一杯茶,遞給了景憲,就如當年景憲忙碌一日,回房之後她侍奉他的那樣,看著這麼熟悉的動作,景憲也被勾起了幾分往日的情懷,微微一頓,隨後端起茶盞來喝了一口。
見他喝下,景二夫人這才笑了起來,捋了捋手中的絲帕,這才道:「老爺這幾日瞧著是累的緊,這鬢邊啊,都生白髮了。」
景憲喝了口茶,便放在一旁,嘆了口氣道:「我老了,如何不生白髮?」
若是不知底細的人瞧見兩人這般平靜的攀談,還只以為這不過是一對尋常夫妻,哪裡知道這般平靜的面容底下,卻是藏著何等陰暗惡毒的心肝?
景二夫人微微笑了笑,隨後道:「不過一個女子罷了,怎能讓老爺這般的憂心?我房中的金蝶老爺不一向誇她生的不錯么?今夜便讓她伺候老爺罷,也好給老爺寬寬心。」
聽見這話,景憲詫異地抬起頭來,景二夫人察覺出他的目光,隨後輕輕地掩口笑著道:「老爺這般瞧我做什麼?我身為老爺的正妻,自是要替老爺分憂的,那女子既這般招惹老爺不喜,不若處置了便是了。」
景憲心中一動,想起夏姨娘的所作所為,眼神陰鬱更甚,口中卻是不由自主地溜出一句話來,「可行哥兒……」
景二夫人未曾瘋癲之前,兩人夫妻感情還算深厚,是以他這般問出來,也是個和先前一般商量的口吻。
景二夫人眼中殺機頓現,在景憲發現之前迅速消失,拿起絹帕掩口笑道:「妾身枉為主母,這些日子叫老爺操心了,如今我已好了,便叫那孩子記入我的名下,我也會好好待他,說到底也是老爺的子嗣啊。」
聽見這話,景憲心中一動,還是頗有幾分猶豫,景二夫人自景征死後為數不多的幾次清醒,誰知她會不會再度犯病,那可只是他唯一的兒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