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七章 反擊
那患者捧著臉頰,不住地點頭稱是,見她笑意盈盈,心情很好的模樣,糾結了片刻,卻是耐不住心頭的疑惑,低聲道:「顧姑娘,你就一點也不傷心?」
顧青懸詫異地抬起頭來,「傷心?為什麼要傷心?」
那人見她這般模樣,倒是一怔,隨後看著她的面色,試探著低聲答道:「這、這景公子出了這樣的事情,你、你也不惱么?」
「什麼事?」顧青懸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隨後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來,「你是說這些日子城裡頭的流言?」
眾人紛紛看著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在他們有的人看來,那可不僅僅是流言啊,證據確鑿,那官府的兵士都進了景家,鎮日把守著,那還能有假?
顧青懸微微一笑,時機到了,她整理了一番手中的東西,這才抬起頭來輕輕笑道:「別的我是不知,我只知道這事和景公子決計沒有干係,說不準是賊喊捉賊呢?」
「顧姑娘,你這是甚意思?可是在說是那位二老爺的不是?」其中一人驚訝地看著她說道。
顧青懸輕輕地笑了笑,抬頭道:「我可沒這麼說?我只是覺得有些奇怪罷了。」
「哪裡奇怪?」眾人一頭霧水,他們可一點都不覺得奇怪。
顧青懸突然壓低了聲音,神神秘秘地道:「那景家二公子好端端地突然觸雷而死,這難道不奇怪么?這才剛過去多久,我可聽說那位夫人也似是神智不清了一樣,天天喊著要打要殺的,瘋瘋癲癲的,可嚇人了。這老天爺到底是長眼不長眼,怎麼全都讓他們這一家子人遭罪呢?」
聽見這話,面前的人倒吸了一口冷氣,這、這可是在說那景二老爺一家都是老天爺懲罰,這才病的病,死的死,瘋的瘋,古代人鬼神觀念重,一聽這話,心中登時便是一跳,雖不能說全信,但臉上也是露出了幾分懼怕和擔憂的神色來。
這話不無道理,這別的人家都好好的,怎麼偏就這位二老爺家裡,這麼奇怪呢?這是老天爺開眼還是不開眼呢?
顧青懸看著眾人半信半疑的模樣,輕輕地笑了起來,有的事情她並不需要說的太過直白,只用在眾人的心中種下一顆疑惑的種子,就可以了。
借著流言蜚語和八卦好奇的滋養,這些種子自然會慢慢生長,至於會長成什麼樣子,那就不得而知了。不過從黑暗之中汲取的養分,也一定會生長為黑暗的毒藤,而毒藤所向,就是有些人曾犯下的錯誤上。
聽了這樣的話,眾人紛紛疑慮起來,有的覺得顧青懸說的不無道理,有的則覺得這隻不過是巧合罷了。
景憲夫妻二人先前便是將自己當做景家的主人來行事,平常時的布米施粥救濟窮人,建公學捐錢修橋鋪路,這些事情可都是沒少做,是以在眾人眼中,他們的外表偽裝的依舊很好。
從外面打破有些困難,顧青懸便從小處著手,他們並非是無懈可擊,手忙腳亂之下,狐狸尾巴總要露出來的。
看著人們離去時竊竊私語的模樣,顧青懸舒了一口氣,得意地笑了起來。
景家之中,兵士以雁翅形一字排開,手中執著刀劍,肅容而立,身後便是一座檐角高挑的正堂,屋脊上的小獸還在陽光的照射下沉默地看著面前的一切。
堂中,景遠坐在上首,而一旁坐著的卻是一個年過四十面色微白的中年男子,身形瘦削,面容中透著幾分古板,而眉頭處可能是常年緊皺著,已出現了深深的摺痕,正面向景遠低聲說著什麼。
景遠面色中不見焦急,只如深潭之水一般,看不出最終的底在哪裡?隨後說話聲緩緩地傳了過來,「白大人辛苦,府中勞累這諸多軍士了。」
「景家雖未在朝廷任職,可太祖皇帝和先帝爺都曾說過,景家也依舊是國之柱石棟樑,若無景家,便無當今大曆,這些事情,實是應當的。」白大人客氣地答道。
景遠微微地笑了笑,隨後才低聲道:「只不過此事卻也要讓大人費心了。」
「本官已收到了人證物證,種種確鑿讓本宮無法翻案,為今只不過是多給景太爺還有公子一點時間,若還無別的證據呈上,請恕下官不能再為公子寬限了。」白大人聲音雖輕,語氣和態度卻是不容拒絕。
景遠目光緊緊地盯著他,半晌之後才喟然長嘆了一口氣,「既如此,那老夫也就知道了。」
白大人目光平緩,緩緩地點了點頭,站起身來,「若無他事,下官便告辭了。」景遠沉默地點了點頭,隨後低聲道:「聚福,送客。」
身旁的一個瞧著年紀頗大,但是精神頭還很不錯的老者疾步上前,恭敬地將白大人給送到了門外這才作罷。
回過身來,景遠已不在正堂之中了,聚福轉了一圈,這才見景太爺似是在廂房之中,腳下一頓,這才退了出來,立在了一旁。
屋子裡傳來低低的說話聲,「……怎麼?怎麼樣?白大人可是答應了?」
隨後便是景遠沉沉的嘆氣聲,「你別著急,你的身體本就不好,若是急出個好歹來可如何是好?那白天路是刑部新晉的主事,從來都是出了名的只認證據不認人情,說也是無用。」
「難道、難道就沒有別的法子了嗎?」床榻上的景老夫人顫顫巍巍地說著,眼中滿是驚怕和淚光。
景遠嘆了口氣,伸手替她撫了撫後背,這才道:「生死有命,富貴在天,衡兒說不準是命中有此劫難,若是能渡的過去……」剩下的話他沒有說出來,眸光輕輕閃動了一二,仔細看去,他的眼底並沒有多少擔憂,最起碼沒有如景老夫人一般驚慌到不知所措的地步。
他沉沉地嘆了口氣,隨後道:「你好生歇著,我去瞧瞧衡哥兒,他不得出門,卻不知是怎麼樣了?」
景老夫人聞言,這才點了點頭,連聲催促他趕緊去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