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水中的痴纏
曾經,就是在這條河裡,夕雅愴然而去。
所以,才有在谷底初見時她對他的滿眼的恨意。
恨吧,那時是他錯了。
「夕雅,你不會有事的,燕非墨,你放開她,都是你,若不是你,她不會再一次的面臨生死的考驗。」一隻手伸到燕非墨的懷裡,就要搶走夕雅,那凌厲的拳勢讓燕非墨一皺眉頭,「林怡軒,你來幹什麼?」也是這一刻,他突然記起了一些往事,那日他錯怪夕雅的事兒,林怡軒也在場,也便是那一次,讓他一怒之下下令把夕雅浸了豬籠。
「把她給我。」林怡軒一拳避過夕雅直接就招呼在了燕非墨的身上,一點都沒留餘地,林怡軒急了。
「不給。」燕非墨居然不躲不避,直接就挨上了那一拳,可是目光里射出的卻是一股股的玄寒,「林怡軒,你有膽再襲擊我一次,我會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呵呵,哈哈,好呀,我死了,她也不用活了。」手一指夕雅,「你當年,害她害得還不夠嗎?若不是你,五年前她不會死,若不是你,這一次你母妃也不會下毒給她,燕非墨,你生來就是專門克夕雅的命的,把她給我,只有我,才能救活她。」
「就憑你,憑什麼?」燕非墨緊摟了一下懷裡的女人,柔若無骨一樣。
「我能救活她,我有解藥,把她給我,」林怡軒篤定的說道,一雙黑眸在暗夜裡射著灼人的光茫,可那光茫卻是只給夕雅的,他暗戀她多年,始終未果,這一次,他從惠貴妃那女人的手上搶來了解藥,就再也不會放手她了。
「解藥在哪兒?給我。」燕非墨掃過林怡軒,目光彷彿要殺人一樣,「只有你給我解藥的份,我是不會把她交給你的。」他從不知道林怡軒一直在覬覦他的女人,也是這一刻,他突的想明白了,也許當年林怡軒就是故意的,故意的離間他對夕雅的信任,然後,讓他拋棄夕雅他再取而代之,那時的林怡軒卻絕對沒有想到他一怒之下直接的絕了夕雅的命吧。
是,這就是命,經過了就再也無可改變的命。
可是現在的他也知道了人性的弱點,那就是,一旦付出了真心,那麼那個自己心儀的人就會是自己的軟肋,只要他不撒手夕雅,那麼夕雅就是林怡軒的軟肋,林怡軒是不會眼睜睜的看著夕雅死的,這就是愛的魔力。
「你……」林怡軒握起的拳骨節咔咔作響,兩眼泛起紅絲,這樣的一刻,他是真的想砍了燕非墨。
「給我。」燕非墨不帶任何錶情的吼過,沒人能從他的手上再搶走夕雅了,誰也不行,此時的他可以篤定自己的心,也可以篤定別人的心。
只為愛了,心,便再也不是自己的了。
風徐徐吹過,吹著夕雅微微的一顫,「真吵。」吵得她的頭都暈了。
「夕雅……」
「夕雅……」
她才一語,兩個男人立刻都把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便是在這時,一條黑影迅速的竄上來,箭一般的射在林怡軒的身前,手一探,「啊……放手……」那人的速度極快,不過是眨眼間,就利用了林怡軒擔心夕雅一個閃神的空檔而順手掏走了林怡軒懷裡的東西。
那是,青散靈的解藥。
「白夢展……」
林怡軒和燕非墨一起詫異的低喊,怎麼也沒有想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他們兩個爭得面紅耳赤,卻是讓白夢展得了手佔了大便宜。
「燕非墨,把她交給我,我要她做我的王妃,我會給她最好最好的生活,不要她吃苦受累,不要她受人欺凌,她會是我唯一的王妃唯一的女人。」白夢展微笑的望著夕雅,這女人,是他的第一眼愛情,只一眼,就讓他再難忘懷。
燕非墨唇角抽搐了,低頭看了看懷裡的女人,她微眯著眼睛,氣若遊絲,他突的就笑開了,「呵呵,夕雅,你行情不錯。」
「撲……」夕雅也忍不住的笑了,雖然很小聲,可是那顫動的身體卻是讓緊抱著她的燕非墨感覺到了,「怎麼樣?誰讓你笑的,笑岔氣了吧。」
不知道是不是這一笑的關係,夕雅卻覺得自己有了點力氣了,徐徐的歪頭看向白夢展,此時他的手裡正舉著才從林怡軒那裡拿來的青散靈的解藥,再看看林怡軒和燕非墨,這三個男人中對她最壞的就是燕非墨了,可是,她卻居然為他生了兩個孩子,這是天意嗎?
她迷惘了。
燕非墨捶著她的背,讓她慢慢的順過了氣,卻沒有看向白夢展,而是抱著她乾脆就坐到了河邊的一塊頑石上,「不管你到哪裡,這一次我都陪著你。」一起生,一起死,即使是沉入水底,即便是隨她一起再去一次大涼的谷底,他也認了。
「燕非墨,我告訴你,我可不是林怡軒,我想要的女人就一定要得到,若是得不到,我是寧願她死的,你不把她交給我,這解藥,說不得,我直接扔了。」
「夕雅,你想要嗎?」燕非墨俯首,下巴在夕雅的額頭輕輕的蹭動著,還是那樣的冰涼,冰涼的讓他心疼著。
夕雅閉了閉眼睛,心底里一片的亂,說實話,她真的恨過這個男人,可,他居然也是她惦念了六年的男人。
老天爺就是這麼的不近人情,讓她恨了也讓她愛了,又是想起伊邪和伊舞那兩個孩子,她怎麼也無法再把他視為仇人了,曾經的肌膚之親,那些都是真真切切的發生過的,還有,他叫她的一聲聲的寶貝,她喜歡聽,她喜歡他。
輕輕的搖頭,「不要了。」
「白夢展,你聽見了,她不要,那麼,你便扔了吧。」淡淡的說過,他的目光全都在夕雅的臉上,可是,眼角的餘光卻又在河水中白夢展的身影上,他甚至看到了白夢展高高揚起的手,那隻手中的,就是青散靈的解藥,就是可以讓夕雅擺脫死亡命運的解藥。
嘴上說不要,可是心,卻全系在了那份解藥上,只要有一線希望,他都要搶過來,他都要救他的女人,夕雅是他的女人。
眼看著燕非墨無動於衷,林怡軒急了,「白夢展,你這個小人,你居然搶了我的解藥。」他飛撲過去,招式咄咄逼人,一付魚死網破的不要命的打法。
兩個人很快纏鬥在了一起,此時,倒是燕非墨抱著夕雅坐在河邊看著熱鬧一樣。
風,輕輕拂過她的碎發,盪起一份說不出的溫柔,燕非墨輕輕撩起她的髮絲綰到耳後,「夕雅,我們,重新來過,好不好?」
她閉上眼睛,喉頭一陣哽咽,想說什麼,卻偏偏怎麼也說不出來。
燕非墨,他何曾給過她這樣的溫柔呢?
「林怡軒,你使詐?」正打鬥中,白夢展突然間氣咻咻的吼道,同時,一手捂著胸口,顯然,是中了林怡軒的暗器。
「是又怎麼樣?是你先心懷不軌的,是你搶我的東西。」他好不容易從惠貴妃那裡搶到的解藥,如今,被白夢展拿走,他自然是氣不過,只想著不管用任何辦法也要奪回來,否則,他咽不下這口氣,好歹,他也是禁衣衛的頭領,能在那個位置上做那麼多年,他的身手也不是白白混來的。
鮮血,沿著白夢展的唇角緩緩滾出,襯著他一身的白衣更加的雪白,手捂著胸口,「哈哈,我得不到的,你和燕非墨也休想得到,我得不到的,我兀寧毀了她,徹底的毀了,哈哈。」踉蹌的後退了一步,隨即,白夢展飛揚起了手臂,頓時,他手中緊握著的那包解藥便被一個拋物線迅疾的拋向河水中……
「不要……」林怡軒喊過,朝著解藥飛奔過去。
卻,怎麼也快不過一直拿眼角的餘光掃視著的燕非墨的速度,就在那解藥被拋出來的一剎那,他想也不想的下意識的抱著夕雅便直奔那解藥而去。
就如同展翅的鷹,翔飛在暗夜的夜空中,瀟洒,強勢,奪人心魄,「非墨……」夕雅低喊,眼睛里燕非墨的手已經一把搶到了那包解藥,可是隨即的,她感覺到了腳底觸到的冰涼的河水,然後,兩個人「撲通」一聲,一起落到了河裡。
冰冷的河水撲面而來,就象當年一樣迅速的浸過她的腳躁她的腰她的脖子她的臉。
水。
全是水。
她慌亂的攀著燕非墨,兩隻手緊摟著他的頸項,這一次,沒有豬籠,沒有沉重的帶著她迅速落下去的巨石,只有這個男人緊抱著她一起落下去。
兩個人的重量,一下子就沉下了很深的水底。
原本就虛弱的夕雅覺得自己就要沒了呼吸了。
她真想不到燕非墨明明已經拿到解藥了,可是自己到底還是免不了再這樣的悲慘的死一回。
眼角,一滴淚輕揚的流出,混合在那無邊的河水裡,早就品不出那份咸澀了。
長長的發散亂在水中,她鬆開了他的手,只想說求他照顧好一雙孩兒。
可,她鬆開了,那個男人的手卻是緊緊的摟著她,同時,薄唇輕巧的落下來,一口空氣渡到了她的口中,生命,在這一刻重又鮮活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