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天空之城

房間里一片昏暗，看不清辰晝。低垂的窗帘嚴實的掩著，不見一絲光彩。司徒北一個人安靜的站在窗戶前，就這麼獃獃的站著，不知道究竟時分怎麼的經過，不知道歲月如何蒼老。

「司徒。。。。。。」門外傳來一絲細微溫柔的聲音，連帶著輕聲的敲門聲。

沒有動，或者此刻的司徒北還不想應答。

「司徒。。。。。你這樣不行，至少吃點東西好么？」門外的女子低聲的哀求著，要換做平日，自己早該心軟的迎出去了。

許久門外不再有聲音，司徒北伸出手，緩緩的扯開窗帘，看向了窗外。陽光立刻從外面擠了進來，整個房間淡藍的一切都蒙上了淡淡的金色光芒。

司徒北獃獃的在房間的陽台上仰望著天空，又是一輪太陽升起的時候了，朝陽總是那麼的燦爛，如同她當年的回眸一笑。

「小暔。。。。。」司徒北仰頭看向了陽光，刺眼的光束帶來的是絲絲點點的疼。

曾經的自己也曾經常的仰望著天空，看著每一架飛機飛過的痕迹，直到消失的時候才緩緩的低下頭，苦笑嘆息。然而今天的自己，卻用不一樣的心情看著天空，很複雜，複雜到自己不知道該怎麼來理順，不知道自己能給怎樣的反應。

緩緩踱步來到柜子旁，輕輕的抽出最後一層，上鎖的抽屜鎖住的過往的記憶。

看著一抽屜的設計圖，司徒北的眼眶忽然有些濕潤，裡面的每一件衣服都有著同樣的容顏，都為某一個她而綻放，都是為著心內那個埋藏的最深的女子而畫。

幾年前，當自己決定走出來的時候，毅然的鎖住了關於她的全部記憶，除了腦海深處的那些痕迹。

顫抖的手拿起一張白紙，素筆下的連衣裙是一件V領的短裙，燦爛繁花下的爛漫時送給當年20歲的司徒暔的，手不自覺的加緊了力度，慢慢的縮緊，再縮緊，白紙在手間慢慢的出現褶皺，慢慢的，忽然司徒北停下了所有的動作，恍然大悟的展開圖紙。

斑駁的痕迹上面衣裙依舊在飛揚，低頭，無奈的笑了起來。

「你何苦這樣折磨自己？如果想見她，就去吧！」

我，推門而進的那一刻便看到了這個男人的掙扎與無助。想要揉碎的記憶卻終是捨不得。於是，當我看到那張圖紙被小心的展開的時候，衝口而出的告訴這個男人，如果想要，那麼就勇敢的伸出手來握緊。

「呵呵。。。。。。。」司徒北淡淡的笑著，只是搖著頭。

「司徒北！你要是男人的話，你還愛著那個女人的話，你就給我去西雅圖！」

「那你告訴我去那裡做什麼？以什麼名份去？見了又可以說什麼？」

「司徒北。。。。。。。」我看著眼前這個男人捂著頭痛苦的模樣，才第一次真切的意識到那個叫做司徒暔的女子，真的讓他銘心刻骨。

「你也不知道對不？哈哈哈！你知道么？微然，我甚至不知道自己用什麼理由，用什麼身份站在她的面前，我甚至害怕那張被歲月洗刷而漸漸變得陌生的臉！」

「可是，你還是想見不是？」我低低的呢喃著，眼睛直直的看向了他的。

司徒北背過身去，不再說話，我靜靜的站在那裡。

一個屋子兩個人，一對男女，卻有著大於三的愛戀情愁。我笑了起來，人生如戲，戲如人生，我們都如此的矛盾的生活著，可悲卻真善情的存在著。司徒北，加油，我在心底默默的說著，我想看到那個大哥般敢於承擔的司徒北，想看到那個用盡全身力氣去愛的司徒北！

「十年之前，我不認識你。。。。」司徒北的電話鈴聲突兀的響了起來，我低頭看了一眼，是司徒婧。

「你要不要接？是小婧。」我問著，眼前的男人仍舊沒有轉身，只是背對著我，背對著寂寞，背對著情。

鈴聲還在不斷的響著，我看了一眼那個絲毫未動的身影，無奈的嘆了口氣，按下了接聽鍵。

「蘇姐？我哥怎樣了？急死人了，為什麼不接電話！？」電話那頭，即使隔著大洋的女孩的聲音也震耳欲聾的在我耳旁喊著。

「他在躲。」我淡淡的說著，聲音對著話筒，話語卻對著眼前的男人說著。

「躲？躲什麼？有什麼好躲？」

「是啊，有什麼好躲？只有膽小鬼才會不敢面對自己的情感！」我繼續的說著，聲音不自覺的拔高。

「就是，我司徒婧的哥哥不帶是這樣的！蘇姐，告訴我哥，他要還是我哥，就該勇敢的去做一切自己想做的一切。現在爸媽不在了，他的顧慮不會再有了，為什麼不給自己一次機會？」

「呵呵，小婧，你哥還在鑽牛角尖，我說什麼都沒用。他還沒懂，給愛一次自私的希望，還是沒懂啊。。。。。。」我忽然用失望的口氣的說著，卻驚喜的發現眼前的背影略微的動了動。

「告訴大哥，我連暔姐的地址都找好了，就等他開口的，我會一直等的。」司徒婧似乎聽出了我每一句回答的怪異來，果真是一個冰雪聰明的女子，立馬會意過來與我搭腔。

「算了，有地址有什麼用么？你大哥肯定不會要的！要了做什麼，又不敢去。。。」話未說完，只見眼前的男人轉過身來，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后，從我手中接過電話。

我微笑的看著這一切，心沒來由的感動滿溢起來。我悄悄的離開房間，徒留著司徒北略帶沙啞的聲音和他的妹妹安靜的通話。

合上門的那一刻，忽然才驚覺自己的眼角有些許的濕潤。笑了起來，用手背輕拭去悄悄溢出的淚珠。

司徒北，加油！

我手中的手機在此刻震動了下，竟然是向天宇那傢伙的簡訊。

按下確定鍵，心忽然有些忐忑。

「蘇微然，你要是敢再一次棄權逃跑，就算天涯海角，我都不會放過你！」

看著簡訊，我不禁失笑起來，這個傢伙還是喜歡欺負我，還是喜歡用這樣的方式來對待我。將手機拿起，貼在心臟的位置，這一刻我忽然覺得我和他，距離在縮短。

第二天清晨，趕著大早，我陪著司徒北來到機場。用司徒北的話來說，覺著這幾天弄的我也沒好好休息，實在沒必要再麻煩來送機，我卻笑著告訴他，不行，我得親眼看著他上機才行，我擔心某個膽小鬼臨陣脫逃。

司徒北輕揉我的發，接著低頭親吻了我的髮際。我笑了，伸出雙手，狠狠的擁抱了這個男人，然後在距離他的心最近的地方，小聲的說著「加油！」

這一次，是我在仰望天空，寂看飛機劃過的痕迹，很唯美。嘴角不住的上揚再上揚，我知道，清楚的知道那架飛往西雅圖的飛機上，有一個男人終於敢勇敢的面對自己，終於要去圓他此生的夢。

忽然腦海中浮現出司徒北登機前告訴我的話，他說「微然，你知道你為什麼懂我的傷悲和掙扎，因為你和我一樣在掙扎著，因為你還是忘不了他。你能鼓勵我勇敢的去追，為什麼你卻不呢？我們已然不年輕了，不要留著遺憾，好么？」

不再年輕，呵呵，忽然想起從司徒北口中說出如此傷感的話的神情。年輕，是，我們已經不再年輕了，近三十的我們，經歷過太多的風風雨雨，經歷過太多的喜怒哀樂，青春年少的這樣的字眼已經愈來愈離我們遠去了，曾幾何時，我們也會曖昧的愛著彼此，卻不告訴對方其實我愛你，曾幾何時，我們也會自私衝動的做出各種認為是為對方著想的事情，最後只留下鬧劇收場，曾幾何時，我們都不慳吝的說著我喜歡你，卻不願說出那三個字。

曾幾何時的事情很多，多到我們已經細數不來，而到此刻，我也才明白，原來所謂的青春，不過是我們曾經的衝動與無知，是我們激情與夢想。要想留住青春，我們要做的其實很簡單，那就是勇敢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比如留著愛情，比如追求愛情。

關於青春的靈感忽然洶湧而至，我快步的走向機場的咖啡廳，拿出隨身帶著的便簽紙，塗抹起我心中關於青春的色彩。

天空已然放晴，我的心也隨之上揚，青春么？此刻的我，正在青春的尾端看著這個世界，美麗無比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