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斷翅之蝶（3）

「你是蘇微然？那個母親死了，父親逃了的女孩？」

「嗯」

「好吧，今後你在福星孤兒院要乖乖的生活，不要鬧事，要聽話，否則的話，要你好看。」

我抬頭，陽光刺目著，陽光下的女人即使微笑著也給人冰冷的感覺。

我乖巧的點了點頭。我知道自己別無選擇的要在這個陌生的地方生活。我的家被不許我喊大姨的女人賣了，據說是用來交孤兒院的費用，其實我不笨，那些錢遠遠不止費用的數目。

我沒有了家，成為了真正無家可歸的孩子。臨走前我什麼都沒有帶走，只是帶上為了我與父親母親唯一的全家福。

爸爸不喜歡照相，媽媽則更是不願意在鏡頭前微笑。於是，這樣一張珍貴的全家福是我在6歲生日的時候許下的生日願望才得以實現的。

其實相片里唯一笑的燦爛的只有我，一直都明白，母親和父親僵硬的表情代表著他們的婚姻，僵硬冰冷。

「喂！蘇微然，你耳聾了？不是讓你跟這個老師一起走？」耳根一疼，我從回憶中回來，才知道自己因為沒有及時跟上保育員老師的步伐被提耳根子。

疼痛的或者不是已經紅腫的耳根，而是我幼小的心。忽然想哭，很想大聲的哭泣，然而事實上我也確實這麼做了，一個孩童，還學不會控制自己的情緒不是么？

「嗚嗚。。。。。。。。。」

「哭什麼！不要把我們福星孤兒院哭衰了，像你這樣的女孩是不會有人願意領養的，剋死母親不算，連父親也不要你！你的那個阿姨說的對，你簡直就是掃把星！」

院長的叫罵聲還在耳旁回蕩，我忽然停下了哭泣，努力的用衣袖抹去滿臉的鼻涕和眼淚，轉頭朝孤兒院的大門走去，我要離開，我不要在這個冷漠的鬼地方呆一分鐘，一分鐘都不要！

「你做什麼？想走？沒那麼容易，你進了這個門，我們就得對你負責！你給我回來！蘇微然！」

我開始沒命的奔跑，手中緊緊的握著那張我全部的家當。

「蘇微然！給我聽下來，聽到沒？這個死女孩！」

我不敢向後看，我知道叫罵聲音越來越近，一個孩子的腳步永遠逃不過大人的，只是我必須奔跑，為自己卑微的命運奔跑。

「你這個孩子！還給我鬧脾氣，我告訴你，來我這，你就不是什麼大小姐了！還不給我回去！」我被一把抓住了衣袖，手中的全家福應聲打碎在了地上。

「我的照片！你是壞人！賠我照片！」我大聲的哭鬧著，一邊用小拳頭不住的打著院長的大腿。

院長一把撿起地上碎玻璃片中的照片，一兩下撕成了碎片。

我呆愣了，停住了所有的哭鬧。

我的夢碎了，如同我的家一般，支離破碎，甚至連最後的記憶都已經成為奢侈的天堂。

為什麼？為什麼？我狠狠的盯著院長，我恨她！我蘇微然從未恨過任何人，即使是消失無蹤的父親和高傲冷淡的大姨。

母親說過，我們要做一個笑顏明媚的女子，美好的活著，不記恨。只是，媽媽，女兒恨了，真的恨了。

鬧劇的落幕終是以我的妥協結束。於是很小的自己就明白，原來一個孩童鬥不過一群大人。可是當我在這個所謂的福星孤兒院住下來后才明白，原來一個人的力量也可以如此的薄弱，薄弱到還要受到同齡人的嘲笑與愚弄。

院長是這麼將我介紹給其他的同伴的。

「這是蘇微然，新來的小朋友。前不久母親抑鬱死了，父親逃跑了，整一個倒霉鬼。大家以後能不接近盡量別靠近。名字么，記不記得不重要，大家隨便叫。」

我站在台上向下看去，十幾個孩子便是這個孤兒院的全部。福星？這些全是所謂的福星么？如果有福之人又豈會來到孤兒院生活？忽然想大笑出來，只是我知道，全家福的碎片便是我任性掙扎的後果，我已經沒有任何的本錢去鬧去折騰。

我怯怯的微笑，想試圖的表示出我的友好，很可惜，我看到的是一雙雙嫉妒的眼睛。嫉妒？嫉妒什麼？我不懂。

接下來的日子並不好過，甚至對我來說度日如年。在這個叫做福星的地方，我沒有任何朋友，我時常一個人吃飯，一個人睡覺，一個人洗衣服。每當我一個人在做事情的時候，總會有這樣那樣的麻煩在等著我，對於捉弄和嘲笑我，他們樂此不疲著。

我討厭他們喊我掃把星，我討厭他們說我的母親是短命鬼，討厭他們說我的父親是膽小鬼。就如同現在，我討厭他們用一臉猙獰的表情的看著我唯一的長裙，唯一母親買給我的衣裙被同意留下的。我一直視為珍寶的藏在我的小衣櫃里，平日里不敢穿。只是今天，我忽然想穿上它來。

因為，今天，是我7歲生日。

「掃把星，你還穿裙子？那麼丑還是照照鏡子吧！」

「就是，不就一個掃把星么？快把裙子脫下來，給我們大姐頭穿！就你穿簡直就是浪費！」

「我說掃把星，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咱好話先說，你別不識相！你也不打聽下，在福星這誰是老大！」

「就是就是！快脫，脫！」

「快脫！」

「脫！」

「。。。。。。。。。。」

淚被我堅決的逼回眼眶，我不要哭泣，不要示弱。我不要脫！那是我的衣服，是我的裙子，是母親買給我的，她說這件連衣裙適合我家的小公主！我是媽媽的小公主，不是掃把星，不是。。。。。

「我不脫！這是我媽媽給我買的，是我的！」

「胡說！我說是我們大姐頭的就是大姐頭的！居然還狡辯？姐妹們上！」

「上！幫我把這個嘴硬的丫頭的衣服剝下來！」

一陣凌亂的爭搶后，如果不是保育員老師及時趕到讓我避免了衣不遮體的尷尬，恐怕我早已經被他們欺負的無路可退。

只是連衣裙還是壞了，裙角被撕裂，拉鏈被扯壞，還有連衣裙上面的小花也掉落了下來。

我低頭，淚眼朦朧的摸著破碎的裙子，終於放聲哭了起來。

這些日子以來我在這裡所承受的委屈，一直苦苦無處釋放的委屈在這一刻被是釋放出來。

我無聲的哭泣著，淚怎麼也止不住。

保育員老師淡淡的看了我一眼后，又掃視了眾人一眼后，嚴厲的問著「怎麼回事？」

搶白聲頓起，我冷笑。

「蘇微然在炫耀自己的連衣裙！」

「對！她欺負我們沒有漂亮的連衣裙！」

「就是，新來的欺負人！明知道我們這些人都沒有爸爸媽媽的，也沒有漂亮的新衣服穿！嗚嗚嗚」

福星孤兒院哭聲四起，很好，於是我華麗的再一次成為了眾矢之的，這一次我沒有哭鬧，也沒有爭辯，因為此刻的自己開始相信一個叫做命運的東西。

我蘇微然，或者命中注定要過著這樣的生活，殘酷的人性在這一刻顯的那麼的蒼白與無力。這便是母親和父親保護下的我沒有看到的一切么？可是，為什麼要我如此的早面對一切，為什麼我不能依偎在父親的懷抱中撒嬌？

七歲的生日，恍若成為了我的成人儀式。一刻長大，我看懂了很多東西，很多可能其他人需要經歷很多年後才能懂的道理和人生悲喜。

故事的落幕很簡單，保育員老師將我嚴厲的教育一通后被罰去做家務，洗衣服，洗那些被我「欺負」的孩子們的衣服。我沒有拒絕的接受了，因為我已然懂得，我別無選擇。

時光就這麼過去著，不急不慢，我開始學會淡然的看待我身邊的每一件事，每一個人。或者其實沒什麼大不了的了，在你經歷這一切后，愛恨恢恢已然無悔。

掃把星也好，膽小鬼也罷，隨他們說去，我只要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便好。我用所謂的淡然與風清為自己編織了一張細密的保護網，然後將自己牢牢的掩蓋住，自欺欺人的生活著。

生活原以為就會這麼的下去，我也將如此這般沒有明天的過活著，直到，直到向偉的出現，然而這已經過了一個春秋冬夏。

向偉，我想他一定是母親派來拯救我的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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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啥。。存稿快發完了。。。。偶覺得。。。節約素美德。。。默。。。。

最近小月忙瘋了。。。。。。一個字米碼。。。死翹翹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