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花燭良宵
吃了一碗蓮子粥,人便漸漸有了力氣。
清福早已退出了門外,門窗也早已關的嚴嚴實實的。
昏睡了五天五夜,此刻玄拓已了無睡意。
婉菁熟稔的泡著茶,然後一遍一遍的擦著桌子。
似乎那桌子臟到無論如何也無法再擦乾淨了。
「夠了。過來,我——們——睡——覺。」玄拓固意拉長了聲調,欣賞著她的無措,送到嘴邊的新娘,想他是個多情的浪子,他哪有放手之理……
這「睡覺」二字,突得讓她驚慌,猛然看到了桌上的酒,顧左右而言他,「這酒還要喝嗎?」這交杯酒是喜婆的吩咐,如果不喝似乎不大吉利呢。
「端過來。」玄拓不庸置疑的命令道。
婉菁端了兩小杯酒,一步一步向床前移動。
想他文澈曾經是PUB里的常客啊,這兩小杯的酒在他眼裡簡直如水一般不在話下。可是這不是普通的酒,而是交杯酒呢!似乎要兩個人的傾心合作才有可能圓滿的完成吧。
貌似二十一世紀這交杯酒的喝法有三種:第一種就是正常的,手臂交叉,各自一飲而盡;第二種就是要用手繞過愛人的脖子,一點點難度,也是各自一飲而盡。第三種就是喝一口含在嘴裡再餵給愛人。
邪笑著,玄拓望著他的新娘櫻紅的唇,他已有了選擇……
一杯兩杯轉眼已盡數落入他的口中,酒氣在空氣中潤延開來,婉菁還未會過意,那強有力的手臂已將她攬在懷裡,人仰躺在床榻間,一雙腿兀自踢蹬,卻只是踢掉了鞋子,一雙凝脂般的玉足暴露在空氣中,涼且散發著誘惑。
那張男人剛毅的俊顏一寸一寸的逼近,婉菁睜大了眸子滿臉寫滿了恐慌,櫻唇微張著,她不知道他要做什麼……
玄拓的嘴角彎成好看的弧度,輕笑著,忽地用唇封住了她的,在她人還未反應過來時,女兒紅已沿著婉菁的唇角細細的流入口中……
可是那男人的唇依舊封了她的口,清香的酒在口中醉麻了香舌,他不給她任何停息的機會,空氣越來越稀薄,急吻,喘息,終於,「咕咚」一口,酒已盡數咽下……
咳……咳……
好辣。
那緊箍她身軀的手臂終於抽開。
酒氣沿著四肢百骸散去,眨眼之間已氳紅了小臉,氳紅了全身。她的酒力一向很差,竟然連足尖也粉紅如藕。
滿臉的桃花竟是數不盡的狐媚……
玄拓淺笑望她,滿眼的盅惑,低喃入耳:「我的新娘,現在我們可以睡了嗎?」
婉菁一個愣怔,出嫁前奶娘早已不顧她的羞紅講述了大婚圓房的事宜,而眼前她的新郎似乎已……
認命的輕闔眼眸,該來的終是躲不過,他,是她的夫君,她再也沒了選擇。
他的唇又一次傾身而上,那一隻未傷的手臂魔鬼一樣的在身上遊走,當紅衫褪去,空氣清涼的蔓入身體時,婉菁冷浸浸的輕顫著,淚水隨之傾涌而出,輕輕的順著臉頰而下,鑽入他與她交纏的口中,鹹鹹的感覺,濕了她的心,卻驚了他的人……
那雙深沉的眼瞳剎是犀利的迎向她,「難道,你不願意?」
她無聲,淚水依舊汩汩流出,似乎是渲泄,似乎是隱忍,她只是無聲的迎視他,不躲不拒……
良久,一聲嘆息結束了難耐的靜寂。
文澈起身披好了衣袍,望著桌上的紅燭,頓語道:「我玄拓從不缺女人,也從不強迫女人。」
「王爺。」婉菁低呼。
「嗯?」她還要怎樣?
「你……你放過我?」似乎是不相信般,她的眸子閃著光,映著她的臉,突顯了朝氣。
「你說呢?」這個女人還不是普通的呆。
「還有……還有……」婉菁小小聲的還未說完,臉已騰地紅了。
手裡不知何是已多了的一方帕子,輕輕的絞著。那雪白的顏色是此刻這房間里唯一的異色。
文澈笑了,原來是為了那一抹落紅而已,這樣的風俗在二十一世紀早已作古,連處女膜都可以修補,這落紅又能說明什麼。
「拿來。」霸道的令人無法抗拒。
婉菁伸手把帕子舉在了他面前,輕輕鬆手,雪白的帕子便落在了玄拓的手掌之中。
舉起未受傷的左臂,食指放入口中,轉眼指尖的血已慢慢滲出,聚成圓圓的一滴,輕輕地滴落在帕子上,剎時染紅了雪白。再一滴一滴,轉眼帕子上已開了一朵紅花。
收起,明早的任務便完成了。
婉菁的心終於落了地,心安了。
望著他的背影向房門走去,心,卻也沒來由的驚慌著,為什麼?雖然她也不想要他,卻對他一早將她打入「冷宮」的態度而不明所以,難道他真的不滿意她抗拒的淚水?
他,已是她的夫君,一條繩子一輩子拴在一起的兩個人,她已無法抽身,只能認命。只是,能躲一刻就一刻,她的心她給不了他。
或許他也痛恨這場可笑的婚禮也說不定,不是說,他只愛醉紅樓里的霓裳嗎?難道竟都是真的?
玄拓輕推著門,卻打不開,原來門已在外面上了門栓,這,一定又是喜婆的吩咐,不想吵到清福,只得折返回室內。心思百轉,也對,這大婚的第一夜就讓新娘獨守空房,明日一定又是京城裡茶餘飯後的笑談了。
舉目而望這房間里只有一張床,他可不想睡地下,而似乎讓這個嬌俏的美人睡地上也極為不妥。
玄拓一步一步的又向床畔走去,婉菁急起身,跑至方桌前站定。
「你,你後悔了?」
「哪那麼羅嗦,一起睡床上,你睡裡邊,我睡外邊,難道還怕我吃了你不成?」他的新娘似乎還不是普通的怕他呢。
……
「再不過來我就反悔了。將你吃干抹凈,吞入腹中。」玄拓望著婉菁,煞有介事的向她燦笑著。這女人真的很好笑,似乎只隨便嚇一嚇就已不知所措了。
火紅玲瓏的身子磨磨蹭蹭的向床畔踅回。
「對了,清福說那日把你從峽谷中救上來時,你背上多了一個奇怪的包,是我們從來都未見過的樣式。」那個背包的款式,她乍見時也覺奇怪,曉是她對布料了解頗深,卻也從未見過那樣的布匹加工而成的包裹。她忽而想起,不忘藉由此再次掩飾心底的慌張。
「在哪?」難道是從劇院里出來時背的那個包嗎?玄拓一陣竊喜。
「在那。」
順著婉菁蔥白如玉的手指,玄拓看到了屋角下文澈從前的那個背包安安靜靜的躺在那。還有那把古蕭,完好無損的拴在背包的帶子上。
這蕭這背包便是他文澈在這異時空里的所有家當了。
欣喜溢於臉上。
「要拿給你嗎?」婉菁小心翼翼的似乎又在拖延著睡覺的時間。
「不用了,睡吧。」那裡面的東西他比誰都清楚,有什麼可看的。
婉菁只得吹了蠟燭,輕巧的如貓一樣上了床,緊貼著床側,和衣而睡,彷彿是怕擠了玄拓,觸碰到他受傷的手臂。
想象了無數次的洞房花燭夜,卻不想如此完美落幕,心底多了安然,對玄拓,已生了三分的感激。
「王爺真的放過我,只擔一個夫君的虛名?」似不放心,婉菁忽又問道。
玄拓眨了眨眼,「你難道從沒聽說過?這京城裡,誰人不知,我的眼裡只有醉紅樓的霓裳姑娘嗎?況且,婚禮是什麼?不過是一個盛大的場面而已,如果我願意,你依舊做你的宰相千金,我還是做我的單身漢。」結婚離婚他見得多了,有什麼大驚小怪,同床尚可異夢,他才不在意這可笑的婚禮呢。
婉菁的心小小的抽搐下,如此由他親口說出,這樣也好,兩個人的心扯平了,也少了她的虧欠。
兩天前,從婉菁得知要嫁給肅親王玄拓的那一刻起,她便再也沒有好好的睡過、吃過。
眼前玄拓的容顏漸漸的模糊,輕闔眼眸,悄悄睡去。再不管這曾經塌下來的天和地。
有蛙鳴陣陣響起,卻擾不亂婉菁均勻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