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成拙

凌飛絮心裡有些小陰暗的想著，倒不是出於對秦遠的憎恨，只是有些無傷大雅的小快意罷了。不是沒有怨恨，只是這個秦遠不會是傷害了自己的那個秦遠。現在坐在自己旁邊的秦遠不過是一隻立起尖刺保護自己的刺蝟罷了。

只是，當凌飛絮從學生活動中心的鋼琴教室出來的時候，看到被堵在圍牆和大樓狹窄巷道的秦遠的時候，那一兩分的惡意也不在了。

圍堵著秦遠的是祁明娜的大哥，祁明翔。祁家不過是最近才靠著土地開發富起來的暴發戶，以前就是出名的地痞流氓。他們的父親正是用著不正當的手段收購了村民的房產和田地，才在開發中得到了大筆的賠款。

「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高三的祁明翔長得人高馬大，因為年幼時候幹了很多農活兒，皮膚曬的黝黑，一把抓住秦遠的衣領，將秦遠拖得向前跨了半步，「我妹妹看得起你是你的榮幸。」

「那就是我秦遠無福消受令妹。」秦遠昂著頭對著祈明翔冷冷一句，徹底激怒了他。雙手用力一推，秦遠便狼狽的跌倒在地上。本來一字排開在祈明翔身後的人迅速的圍了上去。

也正是這個原因，秦遠看到了站在巷子口的凌飛絮。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一瞬間有了一种放松的感覺，明明感覺到了凌飛絮討厭他，卻又清楚的知道凌飛絮不會見死不救。

有了退路，秦遠更加放鬆了。站起來的他甚至從容不迫的整理了領帶，儘力拍乾淨身上的灰塵，「還有什麼要說的么，沒有的話，我要回家了。」

「媽的！看來我還是對你太客氣了。」祈明翔不再多話，沖著秦遠那張禍水一般的臉就是一拳。少年清秀的面龐一瞬間便腫起來了，秦遠甚至覺得自己的臼齒都有些鬆動，鐵鏽的味道很快瀰漫在整個口腔。

看到祈明翔先動手了，其餘的少年，也圍上去開始拳打腳踢。

秦遠本來以為凌飛絮會開口制止，卻沒想到他一直沒開口。這時候他想反抗也來不及了，少年們本就不清的體重壓在他身上，他根本無法動作。

凌飛絮在看到的一霎那便是決定了要救秦遠的，看似秦遠剛剛的眼神肯定是看到了自己站在路口。眼底的那狡黠讓凌飛絮想起了，後來的秦遠。他站在凌陽的病床前握住自己的岳父的手，對著皇天后土發誓，自己會一輩子對凌飛絮好的時候，就是這樣的眼神。

呵，一輩子對我好。秦遠，你就是這麼對我好的！

「住手！」

凌飛絮的聲音並不大，但是卻鎮住了在場所有的。

校園裡有一個不成文的校規，寧肯得罪校長，也不能忤逆凌飛絮。

倒不是說凌家有多麼的強大，凌氏雖然涉及的行業眾多，資金和行業雄厚。但是股份公司剛剛起步，也不是凌飛絮的父親說了就算的。如果真的會因為學校有人辱罵了自己的女兒一句，就搞得滿城腥風血雨的，凌氏也就走到盡頭了。

但是凌飛絮又稱霍十一小姐，這就讓人退避三舍了。

霍十一小姐不是說凌飛絮在霍家排行第十一，相反，她是這一輩兒中年紀最大的，霍家的幾個都是她的弟弟妹妹。南方一直有這種風俗，為了讓孩子好養，也顯出人丁興旺的事態，都會再前面加上十

而凌飛絮有這個稱呼的原因是，他的舅舅極其寵愛她，把她當親生的女兒一般，每次回霍家，霍家的老僕人都知道稱呼她為十一小姐。

即使霍家的大本營在C城，但是如果知道了凌飛絮在H城受了委屈，霍家絕對會不惜一切讓他好看。霍家本就是黑道出身，這種絕對護短的態度倒也讓霍家空前的團結，形成了另一種平衡。

「怎麼？你們非要打死他才罷休？祁少爺，殺人可是要償命的。」

一聲祁少爺千迴百轉，嚇得祈明翔渾身都冒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

「我們走!」

祈明翔高抬起手揮了揮，帶著自己的一幫兄弟很快的消失了。遠遠的還傳來有外校翻牆進來的小弟不知死活的問，「那個小妞是誰啊？老大你幹嘛那麼聽他的話。她不會是你想追的馬子吧！」

「閉嘴！」

凌飛絮勾起嘴角清淺的笑了一下，一雙鳳眼裡波光流轉，「你還能動吧。」

腳步停在了秦遠三步開遠的地方，半分伸手的意思都沒有，面目含笑。

大家都是七竅玲瓏的人，秦遠自然不會傻乎乎的說一些你扶我一下好么這樣東山小言情的問題。自顧自的爬起來，才發現自己全身的骨骼都在痛。輕輕地活動了一下，還好，都還能使得上力氣，應該沒有斷，只是皮肉傷。

「你討厭我。」

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跟在凌飛絮身後半步距離的人突然用低但是絕對聽得清楚的聲音說了這一句。

凌飛絮卻沒有回答他，「你這樣回家不好吧，我知道一個地方可以幫你檢查一下，畢竟傷了筋骨就不好了。」

秦遠沒有拒絕，跟著凌飛絮上了計程車，卻沒有跟凌飛絮坐在後排，而是在司機異樣的眼神下坐到了副駕駛的位置。

「哎喲小夥子，跟別人打架被女朋友抓住啦。男孩子打架雖然情有可原，但是也不好，好好跟女朋友道歉吧……」

計程車司機喜歡聊天的習慣十幾年都沒有變化，變化的從來只有油價和起步價。

「她不是我的女朋友。」

「去XX路的夜色酒吧。」

秦遠和凌飛絮一起開口，又一起沉默。司機也不再自討沒趣了，默默地開始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