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莫測
只是結解了,那最受傷的又會是誰?
是她,亦或是南宮寒或者獨孤傲呢?
馬車已至城門前,守城門的兵士執行例行檢查,有人掀開了馬車帘子,「這位姑娘,你進京是回家還是來探親的。」兵士的眸光上上下下的打量她,似乎已經猜到了她的身份似的。
是的,她的容顏並未改,如果獨孤傲一意要找到她,這城門的兵士是一定會有她的畫像的。
她不慌不忙的說道,「回家,我家就住在京城裡。」
那兵士再次打量了她一眼,卻並沒有攔下她的車,而是出乎意料之外的放行了,「姑娘請吧。」
南宮寒立刻馬不停蹄的將馬車趕入京城,鳳紫若的一顆心這才安了下來,她真怕自己連累了南宮寒,行在天朝繁華的街道上,這裡,她知道她曾經來過,可是沒有記憶的記憶一片空白,輕望間,彷彿那一磚一瓦一草一木,一人一風景都曾經見過一樣。
鳳紫若就在悄悄的張望中被南宮寒帶到了一處宅院前,人還未進,卻已聞到了花香,竟也是滿院的桃花開遍,讓她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蕪城的那桃花。
守門的更夫開了大門,南宮寒將馬車趕了進去,「鳳兒,我就送你到這裡了,我不宜久留,剛剛守城門的人已經尾隨而來,估計獨孤傲不久就會找到你,你小心應對,他如果問起你,你就說這宅子是天山雪翁送給你的。」這一路上,他早已知曉當初獨孤傲從他的大帳中帶走鳳紫若之後她所有發生的一切,所以自然就把她推給了天山雪翁,這樣她才安全,他也才安全,必竟這是在天朝的京城而不是他夏國的京城。
南宮寒離開了她,就在那一天的午後,當濃烈的陽光照耀著他趕著馬車的背影時,鳳紫若分明看到了一份無奈,他在無奈吧,無奈她的再次歸來。
舉步而踏入了滿目的桃花中,似乎這一個暮春,她與桃花皆有緣。
院子的大門就在她的身後慢慢合上,她不知道獨孤傲派過來的跟蹤她的人在哪一個角落,不過南宮寒既然說了,那就一定不會錯,原來,在光鮮亮麗的世界里,其實一直尾隨著她的都是陰影,都是無法預知的陰影,摸不著卻在看到的時候,讓人心寒。
「鳳姑娘,要沐浴嗎?」又是一道熟悉的聲起,竟是珠玉,那個在別人講給她的故事裡佔據了重要身份的丫頭,她記得珠玉那是在南宮寒的大帳里她醒來的時候,是珠玉喂她吃藥。
「嗯,去備水吧。」走了一路,多少塵埃盡染,只是幸好只染了身,而沒有染了心,她的心還是如明鏡一樣,照著什麼都是清清楚楚的。
一粒桃花輕輕墜落,一伸手,那桃花就盡落在她的手心裡,就彷彿那一次的午後,她在桃樹下起舞,而獨孤傲就站在她的身後。
她佇足,腦海里同時閃過獨孤傲與南宮寒的身影,那容顏都是俊美無儔的讓女子見而難忘,只是,她卻無從選擇。
一隻蝴蝶輕落,五彩的翅膀煽動著那花蕊輕灑,讓她一時竟是看呆了眼。
驀然,就在她進了這院子才只有一刻鐘的時候,她的身後多了一道影子,欣長的,灑在綠色的草叢中,悄然不動,只有髮絲隨著草叢的微動而輕揚,她沒有回首,只是輕輕的說了聲,「你來了。」獨孤傲來得太快,快的她甚至還沒有做好準備。
想到珠玉,她笑了,那一個女子,她的心裡究竟裝的是獨孤傲還是南宮寒呢?亦或是二者都是一樣重要的呢?
其實珠玉與她又何曾不象呢。
搖擺不定的人,其實最是痛苦,反正她此時就是因無從選擇而難過。
而南中寒將珠玉派到她身邊其實就是一個最差的舉措,因為,她已無法相信珠玉。
身邊的人,卻要防著又防,那是多麼的難過。
「鳳兒……」,獨孤傲在她身後輕攬住她的腰,他貼著她的發,嗅著她身上的氣息,那混合著薄汗的屬於她的味道讓他著迷,彷彿是那一個午後,他輕放她在床上,他要給她一個屬於他們兩個的孩子。
「寒走了,因為,他們不能相見,因為,你們是敵人。」她在信里已經告訴過他,她隨著南宮寒一起離開了,如果南宮寒出了事,這輩子她都不會讓他再見到她了。
南宮寒死,她便死,她是死過一次的人,她不怕再死一次。
所以,那一路,她與南宮寒也才平安無事吧。
「為什麼這一路你要選擇他而不是我?」獨孤傲的下巴蹭著她的發,在他拿到那封信的時候,他以為他能夠再見到她的第一個舉措一定是要掐死她,可是當他真的見了,他卻不但沒有掐死她,而是緊緊的環她在他的身前。
「我說過了,請你給我時間選擇,我要在你與他之間來決定誰才是我後半生的依靠,所以,在我選擇之前,你與他都不可以再碰了我的身子。」她說罷,身子一掙,就勢就閃到了桃樹下,讓衣上發上隨著這一剎那的風動而落滿了桃花。
他沒有捉住她,不是他沒有能力,而是因為他怕她如那一次在佐峰所駐紮的山谷中的那般讓一把刀在片刻間結束她的性命。
他相信她可以做到,現在的她比他滅了她的國家再見她的時候她又是不同了,他讀不懂她的神情,她全然的變了,變得陌生變得恍惚變得讓他難以捉摸,而他,不想她死。
「為什麼要住在這裡,而不是宮中?」
「一個曾經成為南宮寒皇后的女人,你覺得我住進你的後宮對你是件光彩的事情嗎?」她笑,雲淡而風清,卻也給了他一股子莫測高深的味道,讓他難以瞭然她的心事。
是的,她說的沒錯,如果他還愛她,那麼,天朝的百姓和文武百官都會在背地裡指著他的脊樑嘲笑她,但是,這一生,他都不能把她再據為已有了嗎?
如果他想,又何必在意天下人的目光。
「鳳兒,可是,我想要你為我生個孩子。」這一直是他的夙願,他不想要一個別的女人的孩子。
她笑,「我已經給了你那一個午後,如果此刻我的肚子里真的有了孩子,你說,你會不會再御賜我一碗滑胎葯呢?」她漫不經心的說過,彷彿此時她的肚子里就真的有了他的骨肉一樣。
她在考驗他,因為,自從那個午後,她便再也消失在他的世界里了,如果不是珠玉告訴他她將要住進這裡,他根本不會這麼快的就找到她,心裡一痛,如果她真有了孩子,此刻,他一定會如從前一樣懷疑她的孩子有沒有可能是南宮寒的。
只要有一點點的懷疑,他就知道,這孩子,他不會要,卻又剛好被她說中。
他要賜她滑胎葯嗎?
他的遲疑她看在眼裡,手中的桃花輕輕鬆落在地上,「我就知道你會這樣想,只是,又何必不來騙我一回呢。」笑容在片刻間轉為憂傷,他對她有著太多的不信任,那不信任就是一把傷人的利器,會讓人體無完膚。
「鳳姑娘,水好了。」珠玉適時的出現,才淡去獨孤傲這一刻的尷尬,她既然問了他,那麼答案就一定是肯定的了,她不會的,不會背叛他的。
可是,他的遲疑卻讓她知道了他的懷疑的答案。
鳳紫若繞過他的身子,她徑直走進了室內,門在他的身後關闔而上,但是那從室內飄出的淡淡的花香卻是清晰的送到他的鼻端,再與這滿院子的桃花香混在了一起,讓他不想移步,她在沐浴。
她在沐浴。
而他在她的世界之外。
「珠玉,準備好鳳姑娘的衣物,一會兒我要帶她入宮。」他不帶任何錶情的說過,聲音冷冽而無情。
「是,皇上。」珠玉躬身行禮,轉身便向房間內走去。
「等等,那個人倘若來了,幫我留意他與鳳姑娘是不是……是不是同房了?」他終於還是說出來了,既然她可以嫁給南宮寒為皇后,那麼誰又能保證她不是陪著那個男人……
攥緊了的拳指甲掐進了肉里,水性楊花的女人,心裡低咒的同時,他卻又情不自禁的想要她……
人,就是這麼奇怪的動物,越是有思想,便也越發的矛盾著自己的靈魂。
她出來了,發上猶自還落著水珠,光潔如玉的小臉上因為才剛剛的沐浴而芬芳四溢,輕盈移動的步履讓他以為她只是一個清靈的仙子一樣,他不由自主的就向她移去,口中柔柔喚道,「鳳兒……」彷彿剛剛在腦子裡想過的所有的關於她與南宮寒在一起的畫面都不曾有過一樣。
「珠玉說,要我入宮嗎?」她巧笑倩兮的問他,絲毫也並不覺得意外,讓他突然間極為不喜歡這樣的感覺,她的變化他不喜歡,因為,他無法揣測到她的心事,高深而莫測。
「轎子在大門外,我們走吧。」他說罷,身形一移,片刻間就抱起了她然後飛向大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