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發泄

人有時候真的很脆弱，就像打滿氣的氫氣球，只需要一根微針就能刺破。

我怒目而視的看著顧奈，他一臉淡然，把臉重新看向擋風玻璃前方，指間的香煙裊裊升起，燃半截煙灰，然後隨著他伸出去的手臂，散落在風裡。

「給我。」我啞著聲音開口。

「什麼？」顧奈回頭，一雙好看的桃花眼帶著不明所以的味道。

「煙，我抽一口。」我哽咽，目光落在顧奈指間的煙蒂上。

顧奈把夾著香煙的手抬了抬，「這個？」

我點頭如搗蒜，胡亂抹兩下眼淚，「嗯。」

「會嗎？」顧奈繼續問。

我搖頭，「不會，但是我可以學。」

聽到我的回答，顧奈提唇淺笑，從煙盒裡重新摸出一根煙，遞到我唇邊，挑著聲音，「嗯？」

我接過，吸了吸鼻子，咬在唇邊，含糊不清的說：「打火機呢？」

顧奈笑著把打火機遞上，我接過，點燃，一臉茫然。

「吸。」顧奈薄唇勾著笑。

我聽著他的話猛吸一口，煙點燃，煙捲順著這口氣入肺，嗆的我猛咳幾聲，肺都被我顫的疼。

「吸完過肺，要記得吐。」顧奈淺笑，抬起手臂，輕抽一口，吐半口煙捲。

很多東西都是講究天賦的，抽煙也是，我學了差不多兩個小時，把顧奈半盒煙都抽完了，我都沒學會。

顯然，我在這方面沒什麼天賦。

顧奈好整以暇的看著我，「白律師，你似乎，不會。」

我捏著煙蒂，眼底還蘊著霧氣，這霧氣也不知道是被煙熏的，還是因為心底憋屈造成的。

抽完顧奈煙盒裡的最後一根煙，我把煙蒂扔出車窗外，扔的一點都不瀟洒，煙灰還灑落在了車廂里。

「對不起，顧總，那個，不行我幫你洗車吧。」我看著副駕駛座上的煙灰，不安的說。

「好啊！」顧奈大方應聲，發動引擎。

我以為像顧奈這種人，應該會把車開到那種高大上的4s店清洗，沒想到他只是把車開到一個小門店。

是為了幫我節約錢？

我帶著狐疑看他，洗車店的老闆在注意到顧奈后笑臉上前。

「有段日子沒見了，最近都在忙什麼？」洗車店老闆似乎跟顧奈很熟悉，邊說，邊從兜內摸出煙遞給顧奈。

「剛扔，不抽了。」顧奈推開。

見狀，洗車店老闆也不以為然，自顧自的點燃，視線落在我身上，「這位是？」

「白律師，我們公司的法律顧問。」顧奈正色解釋。

洗車店老闆看我一眼，『哦』了一聲，意味深長。

兩人攀談，顧奈把車鑰匙交給洗車店老闆，薄唇挑開，「最近生意怎麼樣？」

「還能怎麼樣？老樣子唄，撐不死、餓不著。」老闆倏然一笑，把煙蒂扔在腳下。

「嗯，其實這種生活也挺好。」顧奈環顧四周，淡笑著說。

我見兩人相談甚歡，跟顧奈小聲說了句去別處看看，轉身離開。

我剛轉身走了沒幾步，身後傳來一陣對話。

「那位白律師？」

「嗯。」

「你小子可夠痴情的，守得雲開見月明。」

「還沒，她不願意接受我。」

「哈哈哈哈，真的假的？還有人能抗拒得了顧總的魅力？」

「真的，她總覺得我對她有所圖謀。」

「哈哈哈，你圖謀她什麼？」

「人。」

兩人對話的聲音不高不低，恰好都落在我耳邸，我耳垂髮紅，邁著步子四下走動。

這間洗車店店面不大，但是比起附近幾家都要整潔乾淨的多，看得出，老闆是個井井有條的人。

我到處閑逛，走到顧奈車前，有兩個小年輕正在洗車，看到我，其中一位臉驟紅一紅，「姐，你離的遠點，容易把你衣服弄髒。」

「哦。」我笑著應聲，退後一步。

「這姑娘長得真漂亮，皮膚真白。」另一個小年輕開口。

臉紅的小年輕嘟囔著應聲，「別瞎想，這種女人不是咱們這種人能肖想的，你沒看到她剛才是坐顧總的車來的嗎？」

「坐顧總的車又怎樣？顧總是什麼身份？身邊那麼多漂亮女人，也許哪天就膩了。」另一個小年輕反駁。

我聽的耳朵發癢，轉身準備離開，身子一轉，顧奈一臉淡然的站在我身後，險些撞到。

「顧總。」我驚呼一聲，趔趄向後退一步。

「小心。」顧奈及時伸出手，環在我腰間，幫我把身子扶正。

我站穩，道謝，推開顧奈環在我腰間的手。

這段時間，因為蕭銘的關係，我從沒正眼看過顧奈，現在抬眼，才發現，的確如剛才那兩個小年輕所言，他有傲嬌的資本。

有權有錢又有顏，就算是個二婚離異，任何一個女人見了他照樣會動心。

「白律師？」

瞧著我出神，顧奈提唇開口。

「哦。」我回神，面上有些窘迫,「今天的事謝謝你。」

「沒關係。」顧奈應聲，見我站穩，把收回的手背在身後。

自從顧奈消失了一段時間后，對我似乎沒以前那樣蠻橫無理了，是……新鮮期過了？

我曾聽許默說過，有權有勢的男人追求女人，最講究的就是新鮮期，新鮮期過了，那股子猛浪也就隨之減少了。

「顧總，前段時間對您態度不好，您別放心上，我……」我想到今後將會有很長一段時間在一起共事，開口解釋。

顧奈點點頭，「嗯，我也有不對的地方。」

顧奈說完，邁步走向洗車的方向。

「幫我收拾下後備箱，前段時間跑長途，裡面垃圾太多。」顧奈走上前淺笑開口。

兩個洗車的小年輕笑著應聲，「得嘞！」

洗完車，兩個小年輕幫顧奈收拾後備箱，從裡面搬出成箱的礦泉水空瓶，還有桶面箱。

「顧總，您這是去哪兒了？吃了一箱速食麵。」

「一個挺偏遠的村子。」

「那兒還有生意談？」

「不是，去做義務老師。」

「您還抽空做老師？」

「嗯。」

我聽著顧奈跟小年輕的對話，心底咯噔一下，某個柔軟的地方似乎被觸碰到了。

我沒想到像顧奈這種人居然會去貧困山區做支教，當然，也沒想到他會這樣平易近人的跟這些人聊天。

我以為，他應該是高高在上的那種，而且，應該是高冷不屑跟我們這些人隨意搭話的那種。

我看著顧奈的身影，再次陷入發獃，洗車老闆突然走到我身後，笑著開口，「白律師，看什麼呢？看顧奈？這小子長得是挺招女人喜歡，想當年我們念書的時候，我們倆一個宿舍，這臭小子天天有女生送情書，把我羨慕嫉妒恨的。」

「是嗎？」我莞爾一笑。

「是啊，不過這臭小子一個沒答應，據說是在等什麼人，搞得神神秘秘的。」洗車老闆繼續接話，說完，往我跟前一湊，「白律師，你知道這臭小子在等什麼人嗎？」

我怎麼知道？

聽著洗車老闆的話，我腦海里驀地出現李銘跟我說過的那個相片，異樣的情緒從心尖上劃過。

見我不做聲，洗車店老闆樂呵呵的一笑，「白律師，要是有這麼一個痴情的男人一直等你，你會不會感動？」

會！怎麼不會！

能讓顧奈這種男人等這麼多年的女人，應該也是一個很優秀的女人吧！

見我依舊不做聲，洗車店老闆清了清嗓子，「白律師，我問的話，您聽到了嗎？」

「聽到了，不好意思，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我禮貌性應聲。

洗車店老闆看著我嘴角抽搐了下，「呵呵，我就這麼隨口一說，你別放心上。」

我沒放心上，跟我無關的事，我這個人一向不會放在心上，只是，這次，好像是有些異樣。

洗完車，顧奈把車開到空曠的位置，招呼我上車。

洗車店老闆跑到車跟前，「大老闆，洗車錢呢？」

「今天身上沒現金，記賬上吧。」顧奈神色如常應聲。

「不會吧？顧總，您上次也是這麼說的，您知道我這兒記了您多少帳嗎？」洗車店老闆喪著臉，堵在車前不讓顧奈離開。

我看看顧奈，又看看車前擋著的洗車店老闆，小聲跟顧奈說：「顧總，要不，您欠人家錢多嗎？要不我替你出了吧？」

「你身上還有錢？」顧奈挑眉，估計是想著我剛才把錢包里的最後三百給了陳素，對我表示懷疑。

「有的。」我邊回答邊打開錢包，從側錢夾裡面掏出幾張私藏的一百，皺皺巴巴。

「我每次回去的時候都會被要錢，所以，我就學會了藏錢。」我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釋。

顧奈盯著我手裡的錢，唇角一提，「你不怕我不還錢？」

我，「……」

我沒吭氣，顧奈伸出手，從我手裡抽了兩張一百，遞出車窗外，「夠嗎？」

洗車店老闆見好就收，接過錢，「打個一折差不多，有總比沒有強。」

顧奈笑著打轉方向盤，看起來心情不錯，把車開出一段距離，問我，「今晚想吃什麼？西餐？還是私房菜？」

聽到顧奈的話，我下意識捂緊錢包，「顧總，我這些錢是我一個月的伙食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