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騎驢看賬本

局面有些尷尬，顧奈垂眼看我拽著他衣角的手，我心隨之驀地一緊，鬆手。

「那我打地鋪。」顧奈轉身，從衣櫃里取出一床被褥，緊挨著床邊展開。

我看著顧奈鋪好被褥，坐在地上，繼續打開筆記本辦公，垂著身側的手攥緊，「顧總，要不，您睡床，我睡地上吧。」

「不用，我還沒有沒品到讓一個女人打地鋪的地步。」顧奈抬頭沖著我笑，回手把檯燈的光亮調到昏黃，「早點休息。」

我輕嗯一聲算是應答，挪著步子走到床邊。

我掀開被角躺下，被子里還有顧奈剛剛躺過的餘溫，陌生又有些熟悉的氣味充斥著嗅覺神經，讓我臉上的紅暈加深。

咚！咚！咚！

「姐？睡沒？」白澤在門外輕敲房門。

我倏地起身，看看坐在地上辦公的顧奈，一臉為難。

看著我求助的眼神，顧奈瞭然，起身，把鋪在地上的被褥塞進柜子里，走到床邊掀開被角躺入。

「姐？」白澤在房門外起而不舍的敲門。

「還沒，怎麼了？」我看看躺好的顧奈，緩緩開口。

「姐，我有道奧數題不會做，能進來問一下我姐夫嗎？」白澤繼續說。

我偏著頭看向顧奈，徵求他的意思，顧奈起身下地，打開房門。

「姐夫。」白澤看到顧奈的時候一臉欣喜，把亮著光的手機送到顧奈眼前，「我們班同學在群里發的，我剛才看了半天也沒研究出來。」

顧奈從白澤手裡接過手機，邊看，邊示意讓白澤進來。

白澤進門后，徑直坐在床邊，兩人開始一步步研究。

我聽著兩人討論，猶如在聽天書，不多會，上下眼皮開始打架。

要知道，我念書的那會兒，別說奧數，但凡跟理科掛鉤的東西，我一律打心底都是抵觸的，太難了，單單看一眼我都覺得想哭。

兩人討論不知道討論到幾點，等我半夜醒來，發現房間內燈早已熄滅，借著窗外的月光，我依稀能看到自己躺在顧奈懷裡，整個人伏在他胸口。

我心下一緊，身子往後退縮了下，顧奈環在我腰間的手收緊，「別動。」

顧奈呼吸間的熱氣灑在我頭頂，酥酥麻麻。

「顧，顧總。」我結結巴巴開口。

「嗯，時間不早了，早點休息。」顧奈應聲，環在我腰間的手卻沒有要鬆開的意思。

我極力掙脫，身子往後又退了幾分，「顧總，您鬆手。」

「白首，我好累。」顧奈吐口濁氣，手下用力，把我擁緊幾分。

我還想反駁，卻聽到頭頂傳來了顧奈的鼾聲，話到嘴邊，生生噎了回去。

這一整晚，我都在煎熬中度過，到最後，在不知不覺中睡了過去。

次日。

我早上醒來的時候，顧奈已經跟白澤坐在餐廳吃早餐。

白澤手裡拿著一個灌湯包，咬一口，裡面的湯汁順著包子邊沿往下流，就在我以為湯汁會滴在餐桌上時，白澤嘴一張，把整個灌湯包塞進嘴裡。

「姐。」

聽到腳步聲，白澤回頭，看到我，冒傻氣的笑。

我應聲，看到顧奈時，耳邸發紅，神情有些不自然。

「姐，你怎麼了？昨天沒休息好？臉怎麼這麼紅？」白澤小聲問我，伸手在我臉上戳了幾下。

「沒什麼，估計是最近工作太累。」我推開白澤的手，低頭吃飯。

我正用勺子舀粥，碗里忽然落下一個剝了皮的雞蛋，抬頭，顧奈沖我笑笑，「早餐吃雞蛋對身體好。」

我，「……」

這頓飯，我吃的食髓無味，心底總覺得不知道哪裡不對勁，但一時又說不上來是哪裡不對勁。

吃過早飯，我收拾東西準備上班，白澤纏著我，「姐，我今天也想跟你去公司。」

「不行，我今天還有事。」想到今天要去見蕭銘，我下意識堅決杜絕白澤跟著我去。

「你不帶我去，我就讓姐夫帶我去。」白澤執拗。

「我說不行就不行，你聽話，要不然，以後周末不准你過來。」我厲聲。

「姐！」白澤叫我一聲，腦袋聳拉著，「我怕你一個人去受委屈。」

「沒事兒，不是還有顧……你姐夫嘛。」聽到白澤是出於關心我，我不由得放柔聲音。

白澤可憐巴巴的看著我，「姐，你就讓我跟你去吧，我保證，只要蕭銘那孫子不沖你動手動腳，我絕對不會先動手。」

「不行，白澤，你聽話。」我安撫白澤，扭頭去看顧奈。

在我跟白澤談話間，顧奈已經換好衣服，西裝革履。

「姐夫，你就跟我姐說說讓我去吧，我保證，一定不會亂來。」白澤見求我不成，轉而去求顧奈。

顧奈睨我一眼，看向白澤，「恐怕是不行。」

被顧奈拒絕後的白澤徹底死了心，賴在顧奈，讓他必須保證一定會護我周全。

「姐夫，你可一定要看管好我姐，你不知道，蕭銘那孫子私下裡好多次跟我要我姐的聯繫方式，我覺得他肯定對我姐賊心不死。」提到蕭銘，白澤恨的牙痒痒。

「放心吧，有我在，他不敢。」顧奈應聲，跟我一前一後走出房門。

出門，我走到馬路邊打車，顧奈開車停在我面前，「上車。」

「顧總不用了，我自己打車過去就好，太麻煩你了。」我腦海里全是昨天晚上的事，現在只要看到顧奈，就會覺得耳邸發熱。

「白澤在窗戶邊看著你。」顧奈修長的手指敲打在方向盤上，臉上噙著笑。

我回頭，果然，白澤站在窗戶口眼巴巴的往這邊看。

我心一橫，打開副駕駛車門上車。

「顧總，謝謝，麻煩了。」我將唇抿成一條直線，道完謝后，俯身去系身側的安全帶。

「不客氣。」顧奈看著我，淺笑回應。

一路上，我跟顧奈相顧兩無言，直到車抵達豐威娛樂，我臨下車前，顧奈才說了一句，「昨晚輔導完白澤學習后實在太晚了，所以我就在床上睡著了，抱歉。」

「沒事。」我尷尬應聲，急匆匆下車。

辦公室。

從我進門起，李銘就端著杯咖啡翹著二郎腿看我，眸子里滿是探究。

「李助理，您是想跟我要那十萬嗎？我現在還沒有。」

俗話說的好，吃人嘴軟，拿人手短。

要是換做以前，李銘這樣看我，我一定會問一句『李助理，你很閑『，可現在，我欠了李銘的錢，只能往那方面想。

「白律師，咱們倆現在也算得上是朋友吧？」李銘換了個話題，沒說那十萬塊錢的事。

「是吧！」我囫圇應聲。

老實說，我跟李銘算不上熟識，更別談是朋友，但我現在欠了人家的錢，不是朋友我也得硬著頭皮說是朋友。

聽到我回答，李銘樂呵呵的上前，「既然大家都是朋友了，白律師，你老實跟我說，你昨天晚上住哪兒？」

「啊？」我一臉茫然。

「我剛才在樓上都看見了，你從我們顧總車上下來，要知道，我們顧總可是從來都不讓女人坐他車的，你可是第一個。」李銘大獻殷勤。

「李助理，我昨晚……是住在你們顧總家，但不是你想的那樣，是因為我弟弟……」我擔心李銘誤會，從頭開始講，把我跟顧奈之間的事大致說了一遍。

我話落，以為李銘能夠明白，誰曾想，他一臉笑意的看著我，「白律師，那十萬塊我不用你還了，就當我給你跟我們顧總隨禮了，什麼時候辦喜事？」

我，「……」

這都什麼跟什麼

我看著李銘，耐心十足的跟他解釋，「李助理，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如果不是我弟弟，我絕對不會住在顧總家。」

「這些都不是重點，白律師，重點是你住在我們顧總家，你知道我們顧總是個什麼樣的男人嗎？我們顧總有潔癖，他從來不讓別人進他家，包括我也只在送工作文件的時候去過屈指可數的幾趟。

現在，他不光讓你住進去，還讓你弟弟也住進去，難道你還沒懂嗎？

這就表示我們顧總對你動心了啊！」李銘看著我的眼睛里泛著精光。

窗外陽光大好，溫煦的灑落進辦公室。

「李助理，我跟你們顧總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而且，而且我也不喜歡你們顧總那款，他太過不食人間煙火，我，我就是普普通通的一個人，不想……」我喃喃開口，腦海里顧奈的影子就跟演電影似的，不斷閃過。

我話落，李銘伸出手在我肩膀上拍了幾下，「白律師，其實我特別不願意跟你說這句話，但是為了讓你看清現實，我覺得身為朋友，我有必要跟你說一句，憑我對我們顧總的了解，向來他認定的，一定會不折手段得到手，不論是人還是物。」

李銘說的太誇張，我不由得聯想到了一些不好的畫面，「你們顧總，曾經有過不折手段為了得到某個女人嘛？」

「這個目前倒是還沒有。」李銘撓撓頭，輕笑，「但是我們顧總在工作上一直都是這種性子。」

我吁一口濁氣，伸手在胸口拍了拍，「李助理，你能不能不要嚇唬我，真的很嚇人。」

李銘樂呵呵的一笑，「白律師，我是認真的，你要是不信的話，咱們騎驢看唱本，走著瞧，到最後，你肯定被我們顧總吃的骨頭渣都不剩。」

我，「……」

李銘在我辦公室里停留了約莫一個小時，最後被顧奈打內線電話叫走。

臨出門的時候，李銘還在不停的扭頭沖我嘚瑟，「白律師，你相信我的話。」

我，「……」

李銘離開后不久，顧奈給我打電話。

我掃了眼辦公桌上放著的手機，拿起，按下接聽，「喂，顧總。」

「收拾下，準備跟我去趟『百熙』。」顧奈在電話那頭官方的說。

「好。」我心突突的跳著，切斷電話。

我收拾好該準備的東西出門，顧奈已經跟司機等在樓下。

我打開車門，俯身坐進，顧奈坐在最裡面的位置上正在翻看文件。

我上車，顧奈合上手裡的文件，盯著我手裡的戶口本跟身份證看了會兒，笑著問，「準備今天就把離婚手續辦了？」

我點頭，攥緊手裡的東西，「嗯，拖得時間挺久了，早點辦了吧！要不然，白澤也替我操心。」

「嗯。」顧奈應聲，伸出手在我手背上拍了拍，「別害怕，凡事有我，待會兒去了『百熙』，你只管做你想做的，別怕惹事，出了事，我幫你兜著。」

聞言，我心底隱隱動容，「謝謝顧總。」

顧奈沒吭氣，繼續低頭去翻看手裡的文件。

百熙集團。

跟豐威娛樂比起來，百熙就是小巫見大巫，不論是從公司外貌，還是從公司內部人員管理，都跟豐威娛樂差了不止一個台階。

迎接顧奈的人是百熙集團的銷售部總監，見到顧奈不住的上前握手，「顧總，怎麼是您親自來了，一直以來不都是豐威娛樂銷售部的趙總跟我交接我，怠慢了，實在是怠慢了，您多擔待。」

「沒關係，我今天也剛好是閑的沒事做，就順路過來看看，具體交涉你還是跟趙總來，他在後面的車。」顧奈笑容清冷。

百熙集團的銷售總監被顧奈說的一頭霧水，沒反應過來為什麼豐威娛樂銷售總監來了，顧奈為何也一同來。

「顧總，是我們最近的方案哪裡有做的不妥當的地方嗎？您說，哪裡不對我們可以改。」銷售總監點頭哈腰。

「沒有。」顧奈溫涼回應。

百熙集團的銷售總監是個體重超標的胖子，見顧奈的回應始終是這樣不冷不熱，以為是自己的方案哪裡出現了問題，不住的從兜里拿出紙巾擦額頭上沁出來的薄汗。

過了幾分鐘，豐威娛樂銷售部的趙總趕來，氣喘吁吁、汗流浹背。

「顧總，您來怎麼也沒提前通知我一聲，我……」趙總的形象不比百熙的銷售總監好多少，額頭的汗都不停的順著臉頰往下滴。

「我去哪裡還需要提前跟你彙報？」顧奈瞥一眼趙總，冷嗤，「我怎麼不知道，趙總什麼時候有了這麼大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