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解毒

顧淮夜聽過昊陽報告說玉城毫髮無損地回到皇宮的消息，霎時間就坐不住了，即刻動身前往玉城現所在的別院。玉城……這個他每天每夜無時不刻在想念的人兒，她回來了！

而此時的別院門口，守門的兩個侍衛正因剛剛目睹了玉城和昊陽相遇的一幕而唏噓不已，嘰嘰喳喳地討論著，一有人經過就按耐不住對每個人都說明了他們的所見所聞。

傳說中的「妖女」——玉城還活著！這是多麼驚天的大消息！

顧淮夜內心焦急，生生無視了兩個侍衛，大跨步邁進別院裡頭。

「君汐……君汐！」顧淮夜喚著玉城的名字，也不敲門，直接闖進了玉城所在的大堂——堂內只有玉城一人，瑛歌因為任務完成，早已傳消息讓如飛堂的人來接應自己，先行離開了。

女子一襲白衣，一抹淡妝，安靜地坐在座位上，臉上的表情滿是淡漠，即便聽到了顧淮夜動情的呼喚也仍是一動不動。

「君汐，是朕啊君汐……」顧淮夜看著玉城冷淡的表情，視線更是瞥向別去，心上像劃過了刀子一般。

顧淮夜慢慢地走近玉城，步子遲緩而沉重。曾經他有多麼想見到玉城，聽到她回來的消息他有多麼高興……可如今當玉城切切實實地出現在他面前，還是這般表情時，他卻不知如何是好了。

君汐，你可曾如我想念你一般想念過我嗎？還是說，你真的恨我如骨，怪我曾經傷害你太深？可恨我得到了天下，卻失去了你的心……顧淮夜心裡一遍遍地默念著。

顧淮夜走到了玉城的面前，盯著她看了半晌，眼眶微微泛紅，方才緩緩開口：「是朕對不起你，朕你知道你心裡一直怪朕……沒關係，只要你好好的，就夠了……」

玉城沒有動作，甚至沒有抬頭看顧淮夜一眼。而她的心裡遠沒有表面上那麼平靜。何止是怪你？我恨你啊！玉城恨恨地想。

「想必你也聽說了外面的傳聞，還知道了朕故意把你關起來，可這都不是朕的本意啊！朕不想害你，只是想保護你，怕你聽了流言蜚語受到傷害，怕你……離開朕。」顧淮夜垂下眼帘，「君汐，朕有多想你你知道嗎……如今，你還願意接受朕嗎？」

說到最後，顧淮夜的聲音微微顫抖起來。他堂堂一國的國君，在面對心愛的女人之時就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擔心得不到她的原諒。

玉城咬著嘴唇，生生壓下了想跳起來扇顧淮夜一巴掌的衝動，取而代之的，是眼淚無法控制地流了下來。

玉城會流淚，不是她被顧淮夜的話感動到了，不是她原諒了他，正是因為他做了讓她無法原諒的事情，她才會如此悲傷。

他傷害她，傷害她的親人們，如今站在他的面前，他卻避重就輕地說他只是把她關了起來！至今他還不願意對他說實話，說明白他做過的那些罪行！

好，既然他口口聲聲說愛她，那她就要用他的愛，反過來殺了他！

玉城已經暗暗想好了對策。她要取得顧淮夜的信任，做他身邊最親近的人，監視他的一舉一動，然後在他最沒有防備的時候，奪了他的性命替爹娘報仇！

玉城想到這裡，慢慢地離開椅子站了起來。絕美的容顏梨花帶雨，看呆了顧淮夜。他以為，玉城此番落淚，定是被自己的話所打動，於是心下更是軟了幾分。

玉城刻意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楚楚可憐：「流觴……也許你不知道，在離開你的這段時日里，我也無時不刻在想你。大火過後，我曾以為離開你是一種解脫，可是後來，我發現我沒辦法割捨對你的感情。而且，我的爹娘，還有香月，這些同我最親近的人現在都已經不在了，除了你之外我沒有人可以依靠……所以我回來了。」

顧淮夜聽過玉城的話，臉上頓時出現了一絲欣喜之意。他沒有聽錯吧，她說她也在想念他？她放不下他！

「君汐，你，你不怪朕了嗎？」

玉城輕輕地搖了搖頭，沖著顧淮夜嫣然一笑：「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想明白了，便釋然了。」

「好，好！君汐，朕今後一定會好好待你的，只要你肯留在我身邊。你看，朕如今成了一國之君，你想要什麼朕都能給你。」顧淮夜喜上眉梢，伸手攬過玉城，玉城順勢往顧淮夜懷中倒，小鳥依人般依偎著他。

「君汐，你來做朕的王后，如何？不知你願意嗎？」

玉城當然願意了，若是她做了王后，便能常常和顧淮夜在一起，能夠知道他的弱點，讓他加倍地愛戀自己卸下防備，她也能有更多的機會報仇。

但是玉城還是故意裝作猶豫的樣子：「這恐怕不太好吧。外面傳聞說我是妖女，又都以為我死了，現在我突然出現，還成了王后，這怎麼說得過去？再說了，百姓們能接受得了我嗎？」

「君汐莫怕，朕一定替你擺平一切。朕這就下令，為你闢謠和正名，今後若是有人敢說你一句不是，再提『妖女』二字，朕一定饒不過他！你呢，只需乖乖地留在朕身邊，做朕的王后，便足矣。」顧淮夜緊緊抱著玉城，在她的額頭上輕輕一吻，「讓過去一筆勾銷吧，朕的未來有你這就夠了。」

玉城沒有下落的這段日子裡，顧淮夜每天都過得魂不守舍，派人全城搜捕，可就是尋不到她的蹤影。於是，他開始懊悔自己曾做過的一切。

殺害上官楓溪、香月和玉城的家人，全都是為了一個目的——將玉城留在自己身邊，可誰知命運弄人，外界的傳聞將顧淮夜逼得沒有退路，他不能將一個百姓唾棄的女子留在自己身邊。倘若他是一個普通人，不管玉城今夕如何，他都願意帶她浪跡天涯，可他是國君，就不得不做更多的考慮，將玉城雪藏。

一場大火，燒了一棟屋子，也險些將顧淮夜的心燒成灰燼。

然而，玉城的突然出現彷彿一盞明燈，瞬間就點亮了他的世界。他在心裡暗暗發誓，再也不會做對玉城不利的事情，一定要永遠守護著她，把她留在身邊。

顧淮夜履行了他的承諾，頒布聖旨昭告天下，聲稱妖女之說全都是無良之人的惡意造謠，顧淮夜為了保護玉城，特意安排她住在了偏僻的小院里，同時一直在尋找可以證明她清白的證據。現在事情已經徹底查清，當時發瘋殺人的是同樣參加了中秋宴的前朝宰相，並非玉城。

同時，顧淮夜宣布了要立玉城為後的消息，還說玉城是他此生唯一愛的人。

聖旨一出，全城嘩然。有不相信的，有真心祝福的，還有滿不在意的……但是不管如何，玉城將成為王后的事已成定局，中秋宴上的真實情況是什麼樣，因為前朝宰相已死，現在也是死無對證了。

玉城聽說了顧淮夜的說辭之後，心裡不禁冷笑。還好她是親身經歷了這件事的人，也還好她已經事先知道了全部的真相，知道了顧淮夜的真正面孔，不然連她也會被顧淮夜所欺騙。

是前朝宰相動的手？這樣的解釋太可笑了。顧淮夜就是有這樣的本事能夠顛倒黑白，暗中操縱害死一切阻擋他計劃的人，再把罪責推到別人身上，裝出所有事情都與自己無關的樣子，而其實他自己才是最狠毒最該死的那個人。

也是，他就連謀權篡位都能冠冕堂皇地說是為百姓好，其他還會有什麼不敢做的事呢？

在顧淮夜面前，玉城不敢流露出自己的任何一點真實情感，她只能抑制住心裡的怒火，換上一副感激的表情給他看。

想要殺他，她必須先想辦法弄到一把劍，或者是一副劇毒的葯。可現在她就算有了王后的身份，也沒有足夠的威信，更沒有自己的心腹，這些東西要從什麼渠道來呢？

顧淮夜擅長藥理，要是貿然下毒很容易會被發現，這條路很難行得通。若說用劍刺殺他，離玉城最近的一把劍便是顧淮夜的佩劍，可是顧淮夜此人心裡縝密，又多有防備，怎麼可能輕易地就把佩劍交給她？

也許，瑛歌那裡會有她需要的東西。

瑛歌說，玉城如果有需要可以隨時去如飛堂找她，但是皇宮守衛森嚴，她沒有瑛歌那般訓練過的好身手能夠不被察覺地離開皇宮，也找不到可以信任的人在不讓顧淮夜起疑心的情況下給瑛歌傳送訊息。

考慮到這裡，玉城又想起了一個問題。瑛歌告訴她她的身上被顧淮夜下了一種蠱毒，不知那到底是怎麼樣的一種毒，今後對她又會帶來什麼危害。萬一顧淮夜又給她暗中下藥，她該怎麼應對？

既然如此，玉城決定，接下來的時間裡就要好好地扮演王后的身份，在宮中樹立起威信，若是能找到心腹之人更好，同時讓顧淮夜完全把心交給自己，讓他深信她不會有不利於他的舉動。

如此一來，玉城才能找到適當的時機，實施復仇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