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刑罰也要多三倍
楚翊神色陡然一變,「沈言,你瘋了?」
沈言靜靜地看著他,眼眸沒有一絲溫度,「刑罰也要以三倍論處,上次我受拶邢一刻鐘,這一次沈巧兒要受三刻鐘,上次我被打五十大板,這一次沈巧兒要被打一百五十大板,這樣的大婚之禮,才算是完整,才好向皇上交代。」
她的聲音中氣很足,如泉清洌透骨,站在紅錦地毯中央,幾乎所有臣將都聽到了。
氣氛一下子變得肅靜詭異,誰都知道,功成之後,太子移情別戀,獨寵沈巧兒,沈言居然敢提出這樣的條件?
沈巧兒坐在側席上,正恨不得把沈言千刀萬剮,聽到沈言的條件,一下子傻了,這完全是要了她的命啊,不過,有楚翊在場,她倒要看看,沈言這個賤人能把她怎麼樣。
楚翊周身的空氣都像結了冰,拳頭攥得硌硌響,「你不要得寸進尺,本宮做到這一步,已經是極限,你還挑三揀四,想害了巧兒的命,你以為,本宮對你還有多少耐心,嗯?」
沈言勾唇一笑,環顧一眼在座的人,「依我說,太子殿下即便是寵溺側妃,也不該在納妾的時候,讓我這個皇上欽賜的太子妃受刑觀禮,如此完全僭越了規矩,側妃頭上更多了一頂以下犯上的帽子,今日側妃也受刑觀禮,不僅僅是公平,還抵消了罪名,你們覺得如何?」
她的美眸猶如盛了一泓秋波,說話間凌凌閃爍,再加上眉宇間的一抹英氣,讓人不敢直視。
沈將軍拱手,「既然太子殿下做不了決定,那就請皇上來定奪吧,言兒為錦華國立下無數汗馬功勞,卻蒙受冤枉,差一點失去了性命,想必皇上也會體恤,會給出一個公正的判定。」
沈言心一熱,看向沈將軍,沈巧兒也是父親的女兒,父親選擇站在她這一邊,可見下了多麼艱難的決心。
沈巧兒臉色發白,從小父親就重視沈言,可令她沒有想到的是,父親會選擇讓她死,她又嫉又恨,手指甲都扣進了掌心裡,在這個時候,她只有把希望寄托在楚翊身上。
楚翊的臉上陰沉得快要滴下水來,沈巧兒是他心尖上的寶,可對於別人來說不過是一個小妾而已,如果父皇來了,必定會同意沈言的要求。
只有他才能救得了沈巧兒。
他盯著沈言,眼底涌動著殺意,「上一次你背負罪名,本宮才要你受刑觀禮,可謂事出有因,如今你已經沉冤昭雪,本宮會給予你補償,但沒有讓巧兒也受刑的道理。」
「噢?」沈言輕蔑笑了,「我為何背負上這樣的罪名,我是被何人誣陷,誰能夠完全模仿我的字跡,不如也一併說了吧。」
她眸中志在必得,冷光銳銳,楚翊不由得有些心虛,沈言之所以咄咄逼人,刻薄無情,莫非是因為知道了真相?
如果他構陷沈言的事迹敗露,他這個太子就不要想當下去了。
他拚命克制極度惱恨的情緒,「若以三倍邢處,怕是會要了側妃的命,不如以相等的刑施加在側妃身上,側妃是你的妹妹,你也不忍心看著她喪命吧?」
當然忍心啊,沈言在心裡說,不過她也知道,楚翊不會讓沈巧兒死,她再逼下去,這件事情不好收場,不如取一個折中。
「好,那就這樣定了。」
沈巧兒聽到楚翊同意讓自己受刑,不敢相信地睜大眼睛。
楚翊看向沈巧兒,眼神有愧疚,有安撫,帶著暗示,他也無可奈何,只能先委屈沈巧兒。
沈巧兒知道她沒有退路了,咬了咬牙,至少她可以保下一條命,日後再與沈言算賬也不遲。
她起身,到楚翊的跟前跪下,「的確是之前冤枉了姐姐,連累姐姐差一點喪命,為了消姐姐心頭之恨,臣妾願意受罰。」
既然沒有辦法逃避,還不如拿出一副大度的姿態,更重要的,是讓楚翊疼她,更厭惡沈言的狠辣。
果然,楚翊的面上浮起了疼惜,同時恨極了沈言,這般貪慕富貴,無可救藥的惡毒女人,哪裡能與善良解意的巧兒比?
張公公看著情形差不多了,示意樂隊開始,一時鼓樂齊鳴,禮炮喧天。
楚翊伸手,卻是握住兩人之間的紅幔,沈言這樣的女人,他碰一下都覺得噁心,可沈言先一步握住了紅幔,那張清冷的臉上,帶著淡淡的不屑,他一時氣噎,薄唇抿成了一條線。
兩人踏過紅毯,登上台階,沈巧兒的慘叫不絕於耳,比沈言那一日有過之而無不及,沈言感到紅幔在顫抖,顯然是楚翊在拚命克制著情緒,她唇角微勾。
「沈言,今日巧兒因為你受的苦,來日,本宮一定會加諸百倍千倍還給你。」
耳邊傳來楚翊咬牙切齒的聲音,還夾雜著難言的心疼。
沈言道,「將來誰如何還說不一定呢,我們之間的債,慢慢算。」
三拜之後,便是禮成,沈言入主朝鸞殿。
沈巧兒成了血葫蘆,暈死了過去,大禮之後,楚翊寸步不離守在她身邊。
沈言也不在乎,她卸了繁重的頭冠和婚衣,換上輕便的衣裳,饒有興緻地欣賞了一會兒大殿和庭院,管事的派了婢子和雜役來,這些婢子按照活的粗細分了一等二等三等。
一等的就是貼身婢女,喚作碧霞。
夜幕逐漸降臨,膳房送來飯菜,規格按照太子妃的來,楚翊不好在這些日常用度上虧了沈言,他要對付沈言,有的是別的法子。
「本該是洞房花燭夜,太子卻不過來朝鸞殿,一心守著一個側妃,哪裡有這樣的道理?」
沈言氣定神閑地用膳,碧霞在一旁嘀咕道。
沈言看了她一眼,「你做奴婢的,就要知道主子的心頭之好,對於我來說,能少看太子一眼就少看一眼,可記住了?」
碧霞立刻道,「奴婢知錯。」
大概是她印象里的沈言,還是那個對楚翊至死不渝的女子,可如今死而復生歸來的人,卻多了一抹決然傲冷的風骨。
沈巧兒養了一個月,才把手指和身子養好,她握住楚翊的手,眼裡帶著懇求,「太子不要怪姐姐,姐姐終究是吃了苦。」
看著善良的人兒,楚翊眼眸越來越深,將她緊緊地擁著,「你放心,本宮必不會虧了你,至於沈言……」
他沒有說下去,然而沈巧兒卻聽出了一絲狠厲。
這一夜,沈言才躺下不久,隱約察覺到院中傳來肅殺之意,在戰場上廝殺太久,她的聽覺分外靈敏。
她豎起耳朵,來人的腳步很輕,卻越來越近,出鞘的劍刃在半空劃過冷銳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