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奶奶叫你吃飯

「清清，清清麻麻，你在哪，奶奶叫你吃飯飯。」

驀地，一道無比稚嫩又清脆的嗓音從未關的浴室門口無比清晰的傳來，慕清被撞得昏昏沉沉的大腦終於又甭醒過來，下一秒，她猛地用力，雙手掙扎開沈禮允的鉗制，奮力去推他，同時大叫道，「小糰子，我在這……我在浴室里……」

「清清，你在洗澡澡嗎？我來啦！」

「SHIT！」

就在那道無比清脆稚嫩的聲音已經靠近了浴室門口時，沈禮允一聲低咒，不得不放開了慕清，提起褲子，爾後，大步朝浴室外走去。

也就在被沈禮允放開的同時，慕清的身體，沿著冰涼的牆磚，一點點滑了下去，軟到了地上。

撿起地板上的浴巾，她裹在胸前，爾後，捂住嘴巴，再一次，泣不成聲。

「堂格格，清清呢？」看到沈禮允黑著張臉從浴室里出來，小糰子倒是半點兒了不怕，只仰著圓滾滾的大腦袋，閃著清亮亮的異常澄澈的眸子看著他，清脆脆地問道，滿臉的不諳世事。

看著眼前和樂樂不過一般大小，卻叫著自己「堂哥哥」的小女孩，沈禮允只覺得好笑，但是，莫名的，心口的位置，卻是被什麼東西忽地扎了一下般，居然有些難受。

如果樂樂還活著，看到他，一定會無比歡快地叫著「粑粑」。

樂樂出生，兩年多，哪怕他從來沒有盡過一分當父親的責任，但慕清卻好像從來沒有在樂樂的面前說過他的一句話話，更沒有抱怨過他一句，甚至是教樂樂要愛爸爸，所以每次樂樂見到他，都會很笑嘻嘻地叫他，讓他抱抱。

「清清在洗澡，我們先下去，她呆會兒就來，好不好？」莫名的，原本黑沉著張臉想要發飆的沈禮允卻克制住了，沒有發火。

「恩，好，我們一起！」說著，小糰子便伸手過去，肉肉的小手去抓住沈禮允的大手，奶聲奶聲地道，「堂格格陪團團一起去。」

手指被那軟綿綿的小手給握住，沈禮允的心，瞬間就有些化了。

如果樂樂還在，也會這樣子的牽他的手，甜甜地叫著「粑粑」。

「好，我陪你，走吧。」

「恩。」

……

慕清不敢耽擱太久，迅速的把自己身上洗了一遍，然後將頭髮吹到半干，找了套家居服穿上，便立刻下樓。

讓大家等她一個人早餐，這樣的事情，在沈家太不合時宜，也從來沒有發生過。

等她來到樓下的時候，出奇的，大家都還坐在大廳里，圍著小糰子有說有笑，特別是老爺子老夫人，突然有了個這麼聰明可愛的小孫女，兩個人的臉上都樂開了花，彷彿今天早上安葬樂樂的事情，根本就沒有發生過一樣，甚至是，彷彿樂樂的事情從來都沒有發生過，或者，樂樂都沒有存在在這個世界上過。

好不容易努力平復的心情，暮地，便又生出一股從未有過的悲涼來。

難道，這就是真正的豪門世家，對於生與死，竟是如此的看淡。

又或者，除了她自己，在其他所有人的心中，樂樂的生與死，其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個家庭的興衰與延續。

但其實，她又有什麼資料要求別人都一定要像她一樣，將樂樂的死時時刻刻都放在心上，銘記在心底。

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在乎的人與事，她永遠都不可能要求別人跟自己一樣。

「清清。」

看到從樓上下來的慕清，小糰子第一個叫她，那甜甜的脆脆的稚嫩嗓音，聽得人的心都是化的。

「小清，下來了呀！」聽到聲音，老夫人看過去，看到下樓來的慕清，立刻便慈愛地開口。

「爺爺，奶奶，三姑，四叔。「慕清走向大家，低垂著頭，除陸曼麗外，把在場所有長輩，都叫了個遍。

沈璟琛站在她一側的位置，將她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確認她沒什麼事，嘴唇脖子上都沒有任何親熱過後的痕迹，這才收回了視線。

「好了，沒事了就好，都去吃是早餐吧，再不吃，呆會就吃中飯了。」說著，老夫人伸出雙手要去抱小糰子，「來，小糰子，奶奶抱。「

「嗯~」小糰子卻搖頭，邁開一雙小腿短跑向慕清，肉肉的小手去勾住她的手，仰著圓滾滾的大腦袋，閃著澄亮亮的大眼睛巴巴地道，「我要清清抱~」

看著眼前可愛的小糰子，慕清情不自禁的便微揚了下唇角，俯身下去，去抱她。

當抱起小糰子的那一刻，慕清才明白，老爺子老夫人或許不是不記得已經離開的樂樂，而是，人不可能時時刻刻都沉寂在悲痛中的，當你看到喜歡的人與物的時候，你還是會笑，會心動，就像，眼前的小糰子，莫名的，慕清就很喜歡，由衷的喜歡，雖然知道，她和自己沒有血緣關係，更加不是她的小樂樂。

「嘻嘻……」被慕清抱起，小糰子立刻便咧開櫻桃小嘴笑了，一雙小肉手捧起她的臉，湊過去便在她白凈的臉頰上「~MUA~」的一下，親了一大口，「清清，我跟你去吃早餐。」

看著懷裡的小肉糰子，慕清一顆原本悲痛的心，徹底地化了，揚起唇角，微微點頭道，「好，我們去吃早餐。」

話落，她抱著小糰子，往餐廳的方向走。

「這小糰子呀，回來的可真是時候，你看，她跟慕清多親。」看著慕清和小糰子，老夫人感嘆一句。

「是呀，慕清的身上有太多母性的閃光點，小糰子跟小樂樂一樣的年紀，自然喜歡慕清。」沈沁文站在老夫人的身邊，扶著老夫人一起往餐廳走，點頭贊同道。

「對了，阿琛，你還沒跟我們說呢，小糰子的媽媽到底是誰呢，你三十四的人了，婚也沒結，孩子這麼大了也不跟我們說一聲，現在才把糰子帶回來，你這還有多少的事情瞞著我們呀？」來到餐廳，在位置上落坐，老夫人又忍不住好奇地看向沈璟琛問道。

沈璟琛坐在老夫人的對面，聞言，淡淡掀眸看她一眼，不過，卻什麼也不說，只低下頭去，自己盛了一碗瘦肉粥，開始兀自地喝了起來。

老夫人見他不說話，斜了他一眼，沒轍了。

這兒子，從小到大都這樣，一直不太愛理人，他不想說的話，誰問他都沒有。

慕清抱著小糰子，按照以前的位置，她是應該坐在沈禮允身邊的，但是現在，她顯然不可能再坐到沈禮允的身邊，所以，直接走到了長方形餐桌的另一側，在沈沁文的身邊坐下。

沈禮允見到，不動身色的便跟了過去，拉開慕清身邊的椅子也坐了下來。

慕清眼角的餘光看他一眼，想起剛才在浴室里發生的一幕，只覺得頭皮都有些發麻，正當她在想著要怎麼樣和沈禮允分開坐的時候，一雙結實有力，又白皙漂亮，骨節分明，手指修長的大手伸到了她的面前來。

「來，糰子，到爸爸這兒來。」

慕清倏爾側頭，不知道什麼時候，原本坐在沈沁文另外一邊的沈璟琛竟然走到了她的身後，向她伸出了雙手。

「嘻嘻……」小糰子咧開嘴歡快的一笑，伸出一雙小肉手便往沈璟琛的身上爬。

「啊！」

「砰！」

就在沈璟琛抱過小糰子的時候，沈禮允忽然一聲大叫，從餐椅上猛地一下跳了起來，緊接著便是上好的瓷器掉落在地打碎的清脆聲響。

「哎呀，禮允，你沒事吧？」看到一碗滾燙的粥盡數都灑在了沈禮允的身上，而且不偏不倚，就全部灑在他褲襠的位置，陸曼麗立刻便擔憂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