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晴天霹靂
平靜的四個字,在虞歡耳邊炸開。
她眼前發黑,像是瀕臨窒息,呼吸艱難,不得不扣住自己的喉嚨,深深吸氣。
她算準了每一步,卻偏偏沒想到,她懷孕了!一個多月前,是她的第一次。可她怎麼都沒想到會留下禍患!她真是蠢到了極點,竟然忘了吃藥!現在,她的肚子里孕育著那個野男人的孩子……
虞歡腦子裡閃過無數個想法,扶著柜子重新坐回床上。
「你願意聽我解釋么。」虞歡抬眼望著蘇默安,她好不容易才讓他們之間的關係有了細微的改變,但這個意外而來的孩子,卻即將毀了這一切。
蘇默安溫柔地笑著:「我沒碰過的未婚妻懷孕了,倒真讓我好奇呢。」
大開嘲諷。
虞歡也不在意,她抓了抓自己的短髮,垂眼道:「上個月,下特大暴雨的那天,我在酒吧上班,被人劫走然後強上了。」
雲淡風輕的,像是在講別人的事。
蘇默安臉色變了變,暗自攥緊了掌心,旋即鬆開,聲音異常冷清:「你看清是誰了嗎。」
「如果我知道是誰,那麼現在我早就蹲進監獄了。」虞歡抬起頭來,勾起一抹絕美的笑,眼神里恨意毫不掩飾,「我會把他折磨致死,敲碎他的膝蓋骨,用最鈍的刀子把他那玩意慢慢割下來……我要讓他慢慢死去,讓他為自己的罪行付出代價!」
蘇默安身上莫名發冷,他掩去了自己的不自在。
而虞歡的注意力壓根不在他身上,也就沒發現他的異常。虞歡繼續說:「可惜了,那天夜裡,我被套上了黑布袋,又被下了葯。如果讓我知道他是誰,就算拼了這條命,我也要讓他嘗嘗絕望的滋味。」
「走吧。」蘇默安背過身,半邊臉隱在陰影處,神色複雜難辨。
虞歡心裡空落落的,但一想到待會兒回蘇家還有場硬仗要打,就不得不打起精神來,亦步亦趨跟在蘇默安身後:「默安,慢一點,我跟不上了……」說話間,帶著輕微的喘息,腰間的傷口被拉扯。
蘇默安頓了頓腳步,猛地回過身來,一把將虞歡抱起,低聲道:「我最討厭你逞強的樣子。」
不知道為什麼,虞歡心裡瞬間酸脹起來,她伸手抱住了蘇默安的脖頸,把臉埋在他的胸膛前,輕輕的帶著些許眷戀蹭了蹭。
……
八點二十分。
他們回到了蘇家。
跟樓下的賓客稍作寒暄,就上了二樓的大廳。
蘇老爺子坐在正位上,而那個試圖逃跑的男人被五花大綁扔在地上,旁邊站著秦雲涵。
「您別聽這人亂說,他一個下三濫的混子,怎麼可能會說實話?搞不好就是虞歡自導自演了這齣戲,故意破壞您的壽宴,還安排了這個男人栽贓給我!」秦雲涵據理力爭,即便被老爺子的威壓壓迫著,也仍然咬牙說道。
虞歡從後走上前來,對蘇老爺子躬了躬身,然後看向秦雲涵:「表姐,別著急。反正人都在這裡,也不怕冤枉了誰。我記得是傭人傳話,帶我去了客房——監控里應該有,不如我們把那個傭人叫來問問話?」
「再一個,不管是這混混還是傭人,要麼是收了好處,要麼是受到威脅,這些全都有跡可循,我們派人去調查一番,他們的銀行卡收支情況,還有家裡的情況……事情總會水落石出的。」虞歡語氣輕緩,輕飄飄的像是一片羽毛。
卻成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草。
秦雲涵面色瞬間難看至極。
「好,就照虞歡說的去辦!大不了取消壽宴,也要把事情查得清清楚楚,絕不姑息任何一個心腸歹毒之人!」蘇老爺子怒氣未消,說著,又朝虞歡招了招手,「讓爺爺看看,傷著哪兒了?」
「默安帶我去醫院包紮好了,您就放心吧。」虞歡走近了幾步,對蘇老爺子笑著說,只是那蒼白的面色,和腰間隱隱透出的血跡,還是讓人能清楚的覺察出她的狀況。
「對,對!轉賬記錄!」倒在地上的男人拼了命的喊,「我手機上有轉賬簡訊,她給了我五萬塊!你們可以去銀行查!這事跟我沒關係啊,我只是拿錢辦事!」
有了男人的手機和銀行賬號,很快就調出了完整的轉賬記錄。
他是個混混,平時沒什麼正經收入,最近賭錢輸了不少,走投無路之下,秦雲涵找到了他,給了他一萬塊訂金還債,等完事之後再付剩下的四萬。
記錄上清清楚楚的「秦雲涵」三個字,讓秦雲涵再也無力辯解,臉色瞬間慘白。
「我……」
蘇老爺子最恨賭博的人,何況秦雲涵辦的事,如果成了,不僅損害了虞歡的名節,還讓整個蘇家都跟著名譽掃地!
「從此以後,蘇家跟虞家斷絕一切生意往來!傳我的話出去,跟他們虞家合作的,我蘇家永不接見!」蘇老爺子氣得臉色漲紅,狠狠拍著桌子。
就在這個時候,秦雲涵的母親——也就是虞歡的小姑虞秀英,從層層圍著的保鏢中沖了出來,立刻跪在老爺子面前,連連磕頭,直到頭破血流,也沒有停下來:「蘇老爺子,您一向心善,雲涵她只是一時鬼迷心竅,我不求您原諒她……但是求您給我們虞家一條活路啊!我們虞家跟蘇家交好這麼多年,不能因為小輩們的矛盾就毀了啊!」
「老爺子!給我們一條活路吧!」
虞秀英額頭上的血緩緩垂下來:「罪不及家人,老爺子,您這是在要我們全家的命啊!難道您就因為一個虞歡,要滅了我們全家?!」
蘇老爺子原本的怒意,跟著這番話漸漸冷靜下來。
「你的意思是?」
「雲涵犯的錯,她自己承擔!但求老爺子放我們全家一條生路!」虞秀英抬起頭來,落了滿臉的淚,神情卻異常堅決。
蘇老爺子一時有些猶豫了。
就在這個時候,虞歡輕聲開口:「算了,爺爺,得饒人處且饒人,何況虞家養育了我這麼多年。小姑說得沒錯,罪不及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