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未知狀態

脫掉外套露出結實清晰的肌肉線條，穿戴好拳擊手套，拉伸，晃動身體放鬆筋骨，一些列動作嫻熟幹練。

周末的警隊健身房，空無一人，喬三野獨自一人站在沙袋前，傍晚的餘暉散發著最後的奪目從窗戶穿過，照射在那帶著疤痕的側臉，他目似劍光，猛的一擊重拳，沙袋被打的甩了出去，腦海里卻回蕩著剛才推門而出時趙局那複雜的表情，沙袋再次飛到面前，換手又一擊直拳，思緒中再次喚起隊長劉長山那慈父般的微笑，那笑容越是親切，內心就越是絞痛，喬三野渾身肌肉緊繃，青筋隆起，眼神卻更加凌厲，每擊打沙袋一次，腦子中就閃過7年前那些難忘時光的碎片。

「啊」一聲嘶吼，他跪在地上，手支撐著身體，張口大力的呼吸，汗水順著皮膚流下到地面。

肉體的筋疲力盡帶動著大腦對現實與虛幻的交錯，看著汗滴彙集的那一小攤水窪，彷彿是玉新大廈電梯里地面上的血泊。

突然身旁出現了人的倒影，有人從身後向他走來，喬三野頓時緊張起來扶著地的胳膊開始微微顫抖起來，影子越來越近，他的呼吸也愈發著急促，咬緊牙面露凶光，兩隻眼睛如同噴火的惡龍，伴隨著一聲大吼，猛的轉過身把身後的人推倒，用力掐住對方的脖子，任憑身下的人奮力掙扎，也沒有任何要鬆手的意思，他面目猙獰，眼眸中卻是一片死黑如同被催眠一般。

「喬三野！鬆手！」耳邊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但他卻無法控制自己不斷用力的雙臂。

一擊重踢，喬三野整個人飛出幾米外，靠在沙袋旁的牆上，眩暈中閉上了眼睛，猛然睜開，面前的丁航正扶起躺在地上一臉痛苦的方舟。

喬三野怔怔的看著他們，雙手依然抖動不止。

「快過來幫忙，還看什麼。」丁航的幾聲呵斥，喚醒了夢魘中的喬三野，完全清醒后才得知剛才自己的危險行為。

二人一同將方舟送到了綠城第一醫院，經過檢查方舟並無大礙，同時也對喬三野無意間的傷害表示了理解並不以追究。

休息片晌確定沒有任何問題，三人準備離開醫院，身後卻傳來了一個女人的聲音

「方舟啊，你怎麼來醫院了，怎麼了？」

方舟轉頭看去「姑姑啊，您還沒下班啊，我健身時不小心扭傷了，過來看看。」

喬三野低下頭一臉愧疚，丁航卻盯著面前這位50上下的護士，微笑的點了點頭。

「姑姑，這是我的兩個同事，這位是喬三野隊長，這位是丁航，丁教授。」方舟看著喬三野笑笑，幫他解圍說道。

「哦，真是年輕有為，我是方舟的姑姑，你們好。」女人語氣溫和的說道。

「方女士，您好。」丁航紳士的伸出右手，與對方握手時，他看到胸牌上寫著，胸外科護士長，方娟。

這名字和職業很是熟悉，又是在第一醫院，丁航神情波瀾不驚，內心卻在毫分縷析。此人也許就是劉大強口中的前妻，黑色路虎車的擁有者。

從交談中得知，方舟自幼父母離異母親常年沒了音訊，父親則在早年生病去世，所以他一直和姑姑生活在一起，直到畢業工作后，自己才單獨搬出去生活。

「小舟啊，你也很久沒回家了，剛好今天回家吃飯吧。」方娟看著侄子慈愛如親母。

「嗯，好，也好久沒吃姑姑做的紅燒肉了。」方舟高興的說道。

「這兩位先生沒什麼事的話也一起去家坐坐吧。」方娟熱情的說道。

喬三野心中慚愧連忙推辭。「哦，這不必了，謝謝您，一會警局還有事情。」

看出他臉上的為難之意，方娟沒有繼續堅持，她伸手從衣兜拿出一把汽車電子鑰匙遞給方舟

「小舟啊，你先去停車場把我車開到門口等我，我去上樓換個衣服。」說完告別他們向樓上走去。

三人一起來到了停車場，方舟按動鑰匙，一輛別克君越轎車應聲閃了幾下。閑聊幾句后，方娟便走來上了車，幾聲別言，他們目送姑侄二人離開醫院。

丁航看著別克汽車的紅色尾燈，心中卻早有下步計劃。

「你一會去哪，我直接就去小喬病房了。」喬三野看著丁航問道。

「嗯，那我也去看看她，我們一起吧。」

一路沉默，二人向病房走去，快進門時，丁航以去洗手間為由來到了方娟的所在的科室，幾句交談的心理學小技巧便輕鬆從值班小護士口中得知，全醫院的護士長並沒有方娟的同名者，這便可確認她為劉大強前妻，但從未有人見過她開過黑色路虎上班。那麼東升肉廠的黑衣人和這輛黑色路虎的關係就更加撲朔迷離，不過現在可以確認姑侄二人必然逃離不掉干係，而二人中方舟更是重點懷疑對象，丁航在下棋，他的主動甚至高調的調查方式就是為了扔出誘餌，期待著「林中野獸」的再次騷動。

丁航來到了病房，喬三野和雪珂正在聊天，看到他進來，雪珂投來微笑打了個招呼。

「丁教授，你好，我叫雪珂，經常聽三哥提起您。」

丁航莞爾笑道「您好，見到你很高興。」

之前對雪珂有過耳聞，但見到本人還是被她散發出的溫潤氣質所打動，人們通常對刑警這個職業中的女性充滿著偏見，似乎不是恐龍就是男人婆，但雪珂給人的感覺卻溫文爾雅，宛如秋天午後湖中的淡霧，純凈清透而又不失溫度。

在聊天中雪珂也被丁航的談吐所吸引，這個無論何時都從容不迫的神秘男人，眼神中帶著令人無法拒絕的洞穿感，這彷彿讓他可以隨時帶動任何人的心智。

不知不覺中交談已過久許，丁航看了看時間，準備離開，喬三野也準備出去抽根煙，便順路一起走到醫院外。

兩個人來到了停車場附近，丁航吐出一口煙，夜色下的雙眸淡淡發亮

「現在感覺如何？」

喬三野轉頭看看他「你在問什麼？」

「你懂得，你對7年前的人和事的困惑，今天你攻擊方舟不是看錯這麼簡單吧。如果沒錯，你當時腦海里的應該是某個人，而你可以絕地反擊，這至少說明你的某部分意識被喚醒了。」

喬三野稍稍愣了一下，手指彈了下煙灰

「不存在什麼困惑，一切也都通透明晰。」

「哦？看來你是更困惑了，只是你並不自知，你已經向新的狀態邁進了。」丁航笑著對他說道。

「你說的話有時很晦澀，不過我想我也不必知道的太清楚，因為現在很清楚接下來該做的事情，那就是讓所有的罪惡都得到應用的懲罰。」

「說的真的不錯，犯罪就是一種蝴蝶效應，如果當初劉長山沒有違心辦案，剝皮刑者就不會再次犯罪，也許就不會有今天八寒地獄和八熱地獄案件，小喬也不會躺在病床上。」

喬三野把煙頭捏碎，伴著夜色指尖摩擦出點點星火「所以這個世界才有罪與罰，每個罪都要得到相應得的罰，不然就像你說的，蝴蝶效應會給未來帶來不可預估的災難。」

「那你的內心現在沒有任何恐懼了？」

喬三野沉默了一會「也許吧。」

丁航看著喬三野，把手中的半根煙頭熄滅，拍拍他的肩膀笑道「那要看昨日是否重現你才有資格說剛才的話，不過你認為對的事情就堅持去做，這點我很欣賞，我也會全力支持。」

說著他拉開了身邊的車門，發動了汽車，透過窗沖喬三野笑笑便駛出了停車場，沉默的喬三野看著汽車慢慢消失在黑夜的霧霾中，緊緊的握住了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