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返生
鐵鏈牽住了青鸞的脖子，青鸞緩緩抬起頭來。
「跟我們走吧。」地府差辦黑漆漆的臉上看不出表情。
「我要見閻王。」她聲音清脆。
「見閻王？怨靈有怨靈該去的地方。」差辦涼涼的道。
「我要見閻王！」青鸞加大了聲音。
「讓你去哪就去哪！」差辦拴在青鸞脖子上的鐵鏈又進了一分，青鸞的脖子已經被勒出了鮮血。
「我要見……閻王！」青鸞伸手拽住了鐵鏈，一點點拽進了自己。
兩個地府差辦竟然都拉不住他。
「怨念太深，快去告訴判官！」差辦看到青鸞手上出現的藍色法術，大驚道。
這要多深的怨念才能激發生前的能力……
判官很快趕到。
那一個差辦已經被青鸞掐住了脖子。
「我要見閻王！」青鸞一字一句的重複道。
「住手，地府是爾等撒野的地方嗎！」判官身上燃起黑色的法術，化作一隻巨大的拳頭，向青鸞飛了過去。
青鸞反手抓住那個差辦擋住拳頭，拿開脖子上的鐵鏈，狠狠的打向判官。
「何人在此撒野？」鐵鏈即將打到判官的時候，一道威嚴的聲音響了起來。
青鸞沒有收手，那鐵鏈被一道強悍的法術打了回來。
青鸞再次用那個差辦擋了過去，大吼道，「我要見閻王。」
「你要見我？」威嚴的聲音現身。
閻王好似鐵塔一般的身形立在青鸞面前，青鸞仰起頭，「你是閻王？」
「你何止怨念至此？」閻王皺起了眉頭。
地府已經幾千年沒有出現過怨念至此的怨靈。
「叫什麼？」
「青鸞。」
閻王一伸手，判官立刻遞上來一個冊子。
閻王細細的看著，奈何橋又安靜了下來。
即便是如此激烈的打鬥，那些魂魄都不會回過頭來看一下。
他們忙著喝孟婆湯，忙著投胎。
「你跟我來吧。」良久，閻王將冊子丟給了判官，轉身朝閻王殿走去。
青鸞鬆開了手裡的差辦，拿著鐵鏈跟了上去。
「鐵鏈！」站在一旁的差辦連忙喊道。
青鸞回過頭，兇狠的看著差辦。
「讓她拿走吧。」判官嘆了口氣。
青鸞轉過了身。
閻王殿里陰森冰冷，所有的鬼位都站在兩旁。
「我已看了你的記錄，有怨念是對的，那你找本王做什麼？」閻王坐上了高位。
「我要復活！」
閻王剛剛拿起的茶杯一頓，定定的看著青鸞，「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麼？」
「我要復活。」青鸞重複道。
閻王啜了口茶。
「每天有幾百個人來這裡，又有多少個新生兒降臨人間，人間的平衡靠此維持。如果每一個人都像你這樣。那人間不就亂了？」
「我一定要復活。」
「為了什麼？」
「我要復仇！「
「地府有地府的規矩，我不能為了你破了規矩。你若是繼續胡鬧，我便把你關進十八層地獄。」
「我會攪的十八層地獄天翻地覆！」
閻王陰森森的笑了起來。「你可知道你說了多麼可笑的事情嗎？知道十八層地獄受的是什麼刑法嗎？是心刑。每時每刻都讓你重複你生前最痛苦的事情。」
青鸞的身子一顫，身上的黑氣似乎少了一分。
「走吧，喝了孟婆湯，投胎去吧。」閻王擺擺手。
「我求你，讓我復活。」青鸞嗵的一聲跪了下去。
閻王望著跪著的那道瘦弱背影。
「你若是執意為之，本王可以成全你。」
青鸞抬起了頭。
「返生是有代價的。本王不能打破秩序。」
「我接受，什麼代價我都接受。」
「聽本王說完吧。你若是執意返生，那你便只剩這一世。你不能輪迴。過了這一世，你就化作了塵煙，消失在這世間。本王這裡也不會有你的任何記錄，你就像是從來沒有再來過這世上一般。」
「我接受。」青鸞回答的迅速。
「想好了嗎？」
「想好了。」
閻王頓了一會，拍了拍手。
判官立刻跑了進來，「閻王。」
「把剛剛死的人給本王過目。」
「都在這了。」判官把手裡的冊子翻了一頁，遞了上去。
「這有一個樵夫的女兒剛剛死去，你就返生到她的身上吧。」
「我要我自己的身體。」
「你的肉體已經被燒毀，你回不去了。」判官應聲。
青鸞身上的黑氣又開始泛濫。
「本王念在你只剩這一世的份上，會讓那具身體跟著你的靈魂改變。」閻王合上了冊子。
「多謝閻王。」青鸞恭恭敬敬的行了個禮。
閻王點了下頭，「上路吧。」
閻王手上黑光大射，形成了一幅棺材，青鸞消失在原地，只剩一幅鐵鏈。
「閻王，可是返生了？」判官撿起鐵鏈看著收起法術的閻王。
閻王點了點頭，「執念太深。」
判官嘆了口氣，「是太深了。」
他們終日看著無數的人來到這裡，離開這裡。
卻沒有見到這種再也來不了的人。
何必呢？
投了胎，這一世記憶便煙消雲散。哪裡還記得什麼恩怨情仇。你還有無數的輪迴要走，你還會遇到無數放不下的人，還會遇到無數恨之入骨的人。
如何至於到了這樣的地步。
寂靜的山頭。
只聽到兩道凄慘的哭聲，「幽兒啊，你怎麼就這麼走了……」
「這讓我怎麼活啊……」
「好了，老伴，你還有我。」中年男子摟住了女子。
「我們都這個年紀了，沒了幽兒，誰給我們養老？」
「我們再生一個吧，多活幾年。」男人嘆了口氣。
女人把頭靠在了男人肩頭。抽噎著。
青鸞直到沒有聲音了，才一掌劈碎了棺材，躍了出去。
重新見到這世間的感覺恍若隔世。
青鸞躍到樹上，四下看了看。
尋了一處山間溪流，奔了過去。
清澈的泉水裡倒映出一個身著壽衣的女子。
她的眸子有些恍惚。
是她自己。
十三歲那年的自己。
一頭黑髮看的她有些漲然。
她退了七年，回到了當年，沒有當上將軍的時候，沒有替他征戰戰場的時候。
不知道言卿再見到自己這張臉的時候，會是什麼樣子。
「姑娘的這身衣服可真是個性的很。」青鸞的身後驀然間響起一道清涼的男聲。
她不動神色，「看來閣下喜歡？」
能在她不知不覺中出現在她身後的，法術必定比她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