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你拿的什麼東西
「你病了。」
步晚晚一抖,手一歪,摸到她掖在腰帶里,抹欄杆用的抹布,往他臉上揉去。
「你流好多汗。」
她的聲音都有點發緊,而且這抹布她幾日未洗,有股兒味道!
「你拿的什麼東西?」
他一掌拍過來,怒斥一聲。
「手帕。」
她抬起手掌,睜著眼睛說瞎話,反正他看不到,大不了她污衊自己不講衛生。
「你不信,我自己擦。」
她把抹布收回來,欺他看不到,裝模作樣地在面前揮舞了幾下,又佯裝關切地問他。
「你是不是不舒服?我去叫御醫,和王妃來照顧你?」
「倒真是會假腥腥,方才不是想暗算孤王?」
他冷笑起來,翻身坐起。
「不敢,哪敢。」
步晚晚打著哈哈,準備撤退。
「對了,攝政王想見你。」
到了門口,她才大膽說了一句,然後一腳邁出去,隨時準備起跳。
「你還替他跑起腿來了,讓他上來。」
帝雲冥掃她一眼,唇角勾起了冷笑。
「攝政王,上來吧。」
她勉強笑笑,扭頭沖著樓下招手。
夜滄瀾一躍身,就飛跳上來。
步晚晚想走,又聽帝雲冥叫她。
「你杵著幹什麼,過來伺侯孤王更衣。」
步晚晚掃了一眼夜滄瀾,只好過來服侍他。
帝雲冥很高,有句話是說:別看他很瘦,骨頭裡全是肉!這男人其實很強壯!步晚晚踮著腳尖,吃力地給他把袖子灌進去。
「太子,城中已經開始發生動亂,請遣使節前去談判。」
「攝政王想去?」
帝雲冥微微側臉,墨瞳的光漸漸聚攏。
步晚晚已然為他束好了腰帶,拿起了放在一邊的金冠。這累絲金冠做工極其精美,上面的鏤花游龍穿冠而過,嘴裡含著一顆赤色玉珠,從兩邊垂下兩根金絲細帶。
「頭低點。」
步晚晚試了兩下,也沒能給他戴上去。不耐煩了,抬手就往他額頭上拍了一下……啪……
正在交談的兩個人都朝她看來。
「我夠不著。」
步晚晚有些后怕,她這一巴掌打得重,他額頭都紅了!
「步知道,今兒得閑,非整死你!」
帝雲冥一臉鐵青,奪過她手裡的金冠,往頭上一扣。
「你又不會痛……」
步晚晚嘴硬,抵了一句,乖乖地替他把金繩系好。
繞著他前轉後轉,累得滿頭汗,才把他里裡外外的衣裳給伺侯齊了。
「王上。」
絳芸的聲音從殿門口傳進來,柔得能掐出青蔥的水來。
步晚晚扭頭看,絳芸也穿了件雪白的刺繡長裙,頭上墜了珍珠簪子,一顆顆圓潤小巧的珍珠綴下來,在她的臉頰邊上輕輕晃動,更襯得她膚若凝脂,欺霜賽雪。
「王上,臣妾給您煮了安心湯。」
她捧著碗過來,步移蓮花,柳腰輕擺。這才是大家風範,步晚晚走路,那叫虎虎生風。她瞥了一眼絳芸的刺花錦袖裙角,小聲說:
「你心肝兒來了,我下去掃地。」
「安份些。」
帝雲冥的手劃過來,拉住她的手,輕輕一捏,像是威脅,又像是什麼別的意思。
步晚晚用力抽出了手,快步走了出去。
絳芸盯著她看了一眼,眼中微微流露出不悅。如今她是王妃,步晚晚不過是奴,可她並未向她行禮。
步晚晚已經往懸梯上開始爬了,低頭看下面,總管彩馥,那刁女彩巒,同屋懷珠,都站在院中,仰頭看著她。
步晚晚靈巧地爬下去,撿起笤帚開始打掃。
「步舒昕,你和她們二人去廳中擺一下碗筷,今日有貴客要來。」
彩馥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說了一句,轉身走開。
步晚晚發現,在這院子里,彩馥的話比絳芸的更管用。看她年紀,應有二十五六了吧?眉目中就是一副古板凌厲的樣子,還是少招惹為妙。
彩巒這類惡女,是走到世界各個角落,都有可能遇上的反派角色,面噁心惡,卻沒太多的本事,步晚晚並不放在眼裡,倒是這個懷珠,成天一副柔柔弱弱的樣子,就算同住一屋,這些天下來,和她說過的話也不超過十句,悶得步晚晚快瘋了。
廳中擺放著精巧的梨花木小几,左右各六張。三人將碗筷抬進去,依次擺好。
「步舒昕,你名字怎麼這麼古怪,不舒心,想必步相爺看著你就討厭吧。」
彩巒扭頭看她,故意出言挑釁。
「嗯啊,我爹主要是想讓那些和我看不對眼的人一輩子不舒心。」
步晚晚隨口應了一句。
彩巒刺她一眼,朝懷珠使了個眼色,懷珠猶豫了一下,停下了手裡的活。
「我們去把酒罈子擺過來,你把這裡擺好。」
彩巒趾高氣揚地說了一句,帶著懷珠出去。
步晚晚看了她們一眼,埋頭繼續。
杯盤非常精美,全是銀制,想來是為了防範有人在食物里下毒。帝雲冥那張小几上的碗碟尤其精美,碗分裡外兩層,裡面是銀,外面卻是碧玉鑲制。還有那酒杯,外面是鏤空的彩鳳銜尾,上面還有十數顆華麗的寶石,美輪美奐。
「乖乖,拿回去要賣不少錢吧。」
步晚晚舉著杯子,對著殿外撲進來的陽光欣賞著。
這杯子巧妙,陽光透進來,在她的掌心又映出彩虹的光來,她越發喜歡,在手裡來回把玩。
「步舒昕。」
外面突然傳來彩巒的聲音,步晚晚趕緊把杯子放回去,不想杯底才碰到小几,輕輕一磕,杯腳就掉了!
豆腐渣工程?
步晚晚小臉一綠,帝雲冥那貨可不大方,正嫌她早上沒伺侯周全,又用抹布,又拍他額頭,若知道她弄壞他的杯子,非整死他不可。
「你在幹什麼?那些東西小心些,是王上極珍愛之物。」
彩巒抱著酒罈子走進來,盯她一眼,陰陽怪氣地說。
「知道了。」
步晚晚小心地把杯子湊好,轉頭看彩巒。
「今日來的客人身份極為高貴,彩馥姐姐讓你負責在這裡倒酒,她說你以前沒有做過這樣的事,讓你先練習一下,等下莫要出醜,讓王上丟臉,讓懷珠教教你禮儀規矩。」
彩巒又交待了一句,把酒罈子放下,探著腦袋往她身後看。
步晚晚用袖子擋了擋,巴望著她趕緊出去,自己好用馭火術融了這黃金,給它重新沾上去。
彩巒擰擰眉,又讓懷珠把拿來的衣裳給步晚晚:
「你再把這衣裳趕緊換上,酒宴上穿黑色不吉利。」
給步晚晚的是淺紅的襦衫長裙,有點兒薄。
「別杵著,趕緊換上,幹活。」
彩巒又擺著領導的架勢,訓了二人幾句,走了。
懷珠把底下的碗碟擺好了,過來教她如何倒酒,彎腰,拎裙,下跪,抬手,捋袖……
步晚晚看完了,一手抄起酒罈子直接往碗中倒去。「懷珠你看,這樣多乾脆呀!」
懷珠傻眼了,這是大力士么?她不擅言辭,囁嚅幾句,見她不願學,也就罷了。步晚晚這才抱著裙子繞到屏風後面去換,想了想,實在是冷,不想脫了這裙子,便把長裙給罩在了外面,鼓鼓囊囊,就像有多胖似的。
管她的,又不是她的相親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