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坐鼎觀天

東川市龍游寺發生命案的事震動了公安部和宗教界，公安部甚至派了專員下到東川市負責督辦此案，重案組當仁不讓接手了這案子。

「現在的兇手怎麼這麼變態，犯案地點也越來越詭異，上次是教堂，這次改寺廟了，而且還發生在我們的眼皮底下，麻煩大了，聽說公安部刑事偵查局的特派專員已經在路上了，被人盯著查案不舒服。」劉睿東無奈的搖頭道。

「寺廟發生命案比較敏感，造成的社會影響惡劣，龍游寺又是國家級別的文物保護單位，這案子涉及到文物局、宗教局和公安局，公安部重視也很正常。」蘇錦說。

「老大，這個特派專員什麼來路？」蔣舟問。

「吳剛，四十七歲，公安部刑偵調查局副局長，曾擔任過咱們省公安廳廳長，東川本地人，這也是他來的最重要原因，你們可能不了解，東川重案組之所以有現在的知名度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吳剛局長曾是東川重案組第一任隊長，破過的大案不計其數，我來組裡的時候他已經被調走了。」蘇錦說。

「哈哈，原來吳局長也是重案組出身的啊，這麼說是回娘家了啊，那就沒必要擔心了。」秦嵐笑道。

「吳剛局長出了名的雷厲風行，辦案作風嚴謹，到時候見了面不要嬉皮笑臉的，尤其是睿東。」侯文峰提醒道。

劉睿東尷尬道：「教授，我什麼時候嬉皮笑臉過了……。」

一行人趕到了龍游寺，龍游寺的外圍圍滿了群眾，大家議論紛紛嘈雜無比，兩個民警把守著拉著警戒線的寺門，看到重案組到來，他們趕緊疏散人群讓開了一條道。

寺廟裡的閑雜人等都被疏散了，只剩下寺廟裡的和尚，和尚們沒有停止日常的工作，只是這件事讓他們面色嚴峻，民警也在給這些和尚做詢問筆錄。

重案組來到了發現屍體的大雄寶殿的鼎前，當大家看到鼎里的屍體時都有些震驚，轄區派出所的負責人知道重案組接手了案子不敢破壞現場，所以大家看到了屍體最原始的狀態。

鼎里滿是香爐灰，一張詭異的臉就在爐灰里，這是一張男性的臉，這張臉對著天，嘴巴張的大大的，裡面滿是爐灰，臉上滿是紅蠟燭油，眼窩空洞了一個，剩下一隻眼睛鼓的大大的看著天空，看起來很瘮人。

胡悅馬上命令民警把爐灰清理掉，他要現場進行初步屍檢。

借著民警清理爐灰的間隙秦嵐給那名發現屍體的婦女做了筆錄，同時也看到了插著眼球的香燭。

蘇錦和侯文峰見到了龍游寺的主持釋空玄法師，釋空玄法師已經七十多了，據他說寺廟裡有兩百多名和尚，由四大班首和八大執事分別負責管理，寺廟清規戒律嚴明，和尚都是侍奉佛祖的，根本不會做出這種對佛祖大不敬的事來。

「大師，現在做和尚有什麼要求嗎？」蔣舟好奇的問。

「你要當和尚嗎？只要年滿十八、父母同意、信仰真誠、相貌端正、無精神病、無傳染病、本科學歷、會電腦……。」釋空玄法師還沒說完就被蔣舟打斷了，他連忙擺了擺手說：「大師我不當和尚。」

「現在當個和尚也不是那麼簡單的了。」劉睿東說。

「那是當然，我們侍奉的是佛祖，怎麼能隨便選人，想出家先考試吧。」釋空玄法師說。

「大師，希望你能配合我們調查這案子。」蘇錦說。

「一定配合，佛門凈地發生這種事，實在是對佛祖大不敬，一定要調查清楚。」釋空玄法師說。

在蘇錦的吩咐下，劉睿東開始收集龍游寺和尚的背景資料，雖然釋空玄法師說不可能是和尚犯案，但和尚也是人，他們又是最接近案發現場的人，有最大的嫌疑。

半小時后大鼎里的爐灰已經被清理乾淨了，大家看到了更為詭異的一幕，這名男性死者以一種類似青蛙的姿勢蹲坐在大鼎里，他赤身裸體，仰著頭，全身滴滿了紅蠟燭油。

「死的這麼奇怪，全身都是蠟燭油。」蔣舟嘟囔道。

胡悅讓兩個民警把屍體抬了出來，屍體已經僵化，哪怕是被抬出來也保持著這種姿勢，只是因為搬動，身上的凝固蠟油剝落了一些，屍體腐爛程度很輕微，胡悅從屍體上剝了一片蠟燭油捏碎看了看，又放到鼻尖下聞了聞說：「初步判斷起碼死了超過三天，但因為死者被裹上了這層蠟燭油，所以腐爛的程度不重，蠟燭油里摻入了石灰，這是古代典型的防腐技術。」

「蠟燭油防腐？」蔣舟好奇的問。

「沒錯，古代一般大戶人家常將家主死後用這種辦法處理，用來保存屍體，這樣可以放在家裡多日，讓屍體保存完整供其親屬瞻仰，不至於快速腐爛讓死者面目全非，其原理跟我們現在保存屍體的冰櫃是一個道理。」侯文峰說。

「兇手為什麼要這麼干呢？真奇怪。」蔣舟嘀咕道。

重案組正在查看屍體，身邊突然多出了一個穿著白襯衫、黑西褲的中年男人，這男人國字方臉，濃眉大眼，神情嚴峻，他看了看屍體說：「兇手做了防腐處理，然後將死者放在廟裡的大鼎里，又刻意將死者擺成這種坐鼎觀天的姿勢，這似乎是某種祭祀儀式，又或者說是對佛祖的獻祭，在古代鼎有兩種作用，一種是烹煮用具，一種是祭祀禮器，這案子應該屬於第二種情況。」

「吳局長分析的很有道理。」侯文峰看了這男人一眼說。

「呵呵，我都沒自我介紹，小侯你這麼快就分析出我是誰了啊，厲害。」吳剛笑道。

「這不難分析，歡迎吳局長前來督查辦案。」侯文峰客氣的說道。

「我代表東川重案組歡迎吳局長的到來。」蘇錦說著就伸出了手去。

吳局長微微一笑跟蘇錦握了握手說：「其他就不要說了，從現在開始我就是你們的一員，沒有什麼吳局長，蘇隊你還是負責人，不要因為我的加入而有所顧忌不敢放開手腳。」

「這……。」蘇錦有些為難。

「官場級別在我看來遠不比案子重要。」吳剛說。

「是，吳局。」蘇錦點了點頭隨後問道：「吳局，你跟馬局碰過頭了嗎？」

「通知他是下午的班機，那小子還在機場接機呢，我坐了早班的，是想儘快來看看這案子，差點忘了，你打電話通知他回來吧。」吳剛說。

「這裡應該不是第一案發現場，只是拋屍現場。」侯文峰摸著下巴沉聲道。

「同意，現在要搞清楚幾個問題，搞清楚了或許這案子就能破了，死者的身份、死亡的原因、拋屍的意義和目的，最重要的是要找到第一案發現場。」吳剛說。

「我們已經對寺廟裡的和尚展開調查了。」蘇錦說。

「你們懷疑是和尚乾的？」吳剛問。

「屍體發現在寺廟裡，兇手拋屍應該是晚上行事，大白天不可能辦到，而且寺廟晚上是要關門的，外人進不來，所以廟裡的和尚殺人嫌疑最大。」蘇錦說。

吳剛微微頜首表示了同意，這時侯文峰說：「按照吳局的分析來看，兇手是在向佛祖獻祭，他給屍體做防腐處理是不想獻祭給佛祖的祭品腐爛，腐爛了是對佛祖的不敬，如果真是這種情況，那麼兇手一定有虔誠的宗教信仰，那廟裡的和尚嫌疑就更大了。」

「我只是按照目前看到的情況簡單推測，具體是什麼情況就要靠你們的調查了，呵呵。」吳剛笑道。

重案組在現場做了調查后，就驅車回到了辦公室，馬如龍這時匆匆趕來見了吳剛，馬如龍打著官腔跟吳剛寒暄了一陣，接著便邀請吳剛去酒店吃飯，吳剛擺了擺手說：「如龍啊，你這毛病怎麼改不掉，你這一套跟其他領導倒是沒問題，跟我就不要來這一套了，我也是重案組出身，重案組第一線的工作是我最喜歡的，最近我在公安部聽到了許多關於東川重案組破獲大案的傳聞，所以我這次主動請纓來參與參與，回味一下當年辦案的緊張刺激，在上頭呆著接觸不到第一線的案子，有時候很沒勁。」

「原來是來回味當年的，不是督辦啊。」秦嵐吁了口氣小聲說。

「小嵐，你想的太簡單的，領導嘴裡雖這麼說，但實際上還是有督辦的意思在的。」劉睿東湊到秦嵐耳邊小聲說道。

「這我當然知道，哼。」秦嵐白了劉睿東一眼。

「沒想到吳局你是主動請纓來的啊，可是這飯總不能不吃吧？」馬如龍尷尬的說。

「吃，為什麼不吃。」吳剛環顧了一下重案組，接著說：「那好，你把飯菜都給送到辦公室里來，我要跟大家在這裡吃飯，一邊吃一邊聊案情。」

「好吧。」馬如龍只好照辦了。

吳剛平易近人沒有架子，這讓重案組輕鬆了不少，秦嵐又小聲道：「沒想到領導這麼平易近人，是個好領導。」

「廢話，咱們重案組出去的領導能不是好領導嗎？」劉睿東說。

「在吃飯前，我想去解剖室看看屍檢的情況，聽說你們的法醫胡悅很厲害，我已經查清楚你們的底了，哈哈。」吳剛笑著就雙手背後，自己踱步先出了辦公室。

大家相視看了眼都笑了，接著趕緊跟了出去，一行人前往了解剖室。